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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炸星球做论文/作者:北树鸦』
『状态:已完结』
『内容简介:
深蓝曾参与一档星际节目。几大帝国之子都得到自己的龙蛋，节目组将记录他们养龙的日常。然后深蓝索然无味，把龙送入绿星寄养，从此对龙不管不问。二十年后，其余的龙才勉勉强强学会开机甲，深蓝的龙已经一路完成义务教育，摩拳擦掌准备考大学。然后龙的考场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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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找龙
　　“……跃迁门将于本周六上午九点开启，木塔尔星的七王子将前来我星寻找龙的下落，我星将派出代表团接待木塔尔来访者，为木塔尔展现我星的全新风貌——”
　　电视中的新闻正在播报消息。
　　“姐！”小年踹开辛瑶房门，“消息是真的！新闻放出来了！外星人真的会来！”
　　辛瑶继续奋笔疾书做习题：“乖，你姐我要高考了，到外面玩儿。”
　　正在兴头上的小年又蹦又跳：“龙啊！是龙啊！我们星球有龙啊！外星人要来抓龙啊！”
　　“我们星球没有龙。”辛瑶起身，把小年推出房外，“就算有，和我辛瑶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我们星球这么小，外星人可能从我们家门口走过啊！”
　　“走过又怎么样？我又不是那条龙。”
　　客厅里的电视机继续播报新闻：“据悉，赫云星使者也将在下周拜访本星，我星在近期将面临巨大的考验，这也会为我星的发展带来全新的机遇——”
　　小年又叫起来：“你看你看！赫云星的人也要来了！”
　　辛瑶抽出小年手里的遥控板：“小年还是看会儿动画片吧，别喊我了，高考真的很重要。”
　　在她家打工的哑巴正在客厅拖地，此时抬头，对辛瑶招了一下手。
　　但辛瑶没有理会，走回房间并把房门反锁。
　　两个小时后，母亲敲门问候：“瑶瑶你开门吧，小年已经睡着了。”
　　辛瑶开门。
　　母亲正在门口端着水果和牛奶，亲切地笑道：“吃完点心就洗洗睡吧，别复习了，身体要紧。”
　　辛瑶感激地接下盘子，却看见哑巴悄无声息地站在母亲背后，手里捏着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了三个字：
　　【你是龙】
　　辛瑶：“？”
　　母亲不解：“怎么了？”
　　辛瑶抬手指向母亲背后：“我刚发现，哑巴原来会写字。”
　　母亲回头，却见哑巴依然在拖地。
　　“他真的会写字。”辛瑶放下盘子走出去，把手伸进哑巴衣兜里，什么都没摸到。看着哑巴俊秀的脸，她不好意思把手伸进人家裤兜里去找。
　　母亲笑着转身离开：“快吃，早点洗澡睡觉。”
　　留下辛瑶与哑巴对视。
　　等周围没人后，哑巴又从裤子后兜里抽出那张纸，再把上面的三个狗爬字给她看：
　　【你是龙】
　　辛瑶：“……”
　　辛瑶：“妈——”
　　哑巴捂住辛瑶的嘴，动作敏捷地转身把辛瑶拖进了房间，用脚把房门踹上。
　　他长得十分端正俊秀，十五年来，他的模样从没变过，看上去始终只有二十岁。
　　他可能有着“永生”的异能，但没人上报，异能管理局也就不知晓。以他的姿色，本该有着美化星球环境的重要作用，但他的智商飘忽不定，放生后怕被人拐走做苦工，辛瑶一家就把他养在家里，当个便宜好用的工具人。
　　今天，工具人的智商觉醒了。
　　辛瑶被他按在床边，茫然地询问：“我是龙？”
　　哑巴点头。
　　辛瑶皱眉，一本正经地询问：“那你觉得，我要怎么办？”
　　哑巴抽出口袋里的笔，又在纸的背面写下四个字：
　　【小心被抓】
　　“好。”辛瑶配合演完，突然倒在床上笑起来：“你今天好可爱——”
　　哑巴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丢下纸条开门离去。
　　辛瑶依旧不以为意，爬起来一边吃点心一边做题，晚上十一点去卫生间洗了澡，一如既往地倒头睡下。
　　第二日，她准时醒来，洗漱完毕后走回客厅。
　　小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晚上都睡不踏实，今天起得格外早，非得从书架里找一本《异星龙百科图鉴》，说是要带给班里的小伙伴看。
　　被他翻出来的旧书摊了一地，哑巴就蹲在地上收拾残局。当辛瑶坐下吃早饭时，哑巴又特意瞥了辛瑶一眼。
　　辛瑶感觉不妙，意识到他要演戏演全套，连忙加速吃完早饭，提著书包走向门口：“我吃完了，回见。”
　　母亲提醒：“学校里别太用功，快高考了，别累垮了。”
　　“好——”
　　在换鞋时，哑巴瞬移到她身后，轻轻抓住她肩膀。
　　“……”辛瑶翘着一只脚回头。
　　哑巴抬手示意“等一下”，快速跑回房间，五秒钟后又出现在辛瑶身边，也俯身换起了鞋子。他穿着结实耐磨的黑色劳作服，已经在腰后绑了一把矛刀和一把斧头。
　　看着杀气腾腾。
　　辛瑶劝他：“你别出门了，最近外星人要来，治安管得严，你这样带着刀具出门不太好……”
　　他系完鞋带穿好长靴，双手插在衣袋里，在辛瑶身边笔直站立。
　　“行吧。”
　　辛瑶只能领着哑巴出门。
第2章探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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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弄坏了，谁都赔不起。探测器大概这么大，”校长端起他手边的保温杯摇了摇，“可能比这个再小一点，你们回家去，告诉你们家里人，见到不认识的奇怪东西，谁都不要碰，知道了吗？”
　　众人再异口同声：“知道了——”
　　与新鲜感拉满的学生不同，校长脸上满是憔悴与担忧：“未来几星期，陆陆续续会有很多外星使者过来，见到不认识的人，一定要礼貌！礼貌！给使者们留下好印象。从下周一开始，每个人都必须穿校服，保持仪表整洁，尤其是个别男学生，脸洗干净点，头发剪一剪。”
　　校长又絮絮叨叨地交代了许多注意事项，半个小时后才起身离开。
　　教导主任接过话筒，窗帘重新拉开。
　　主任已经蓄势待发，在光线大亮的瞬间，他站在舞台上升华：“但你们还是要上学的！还是要读书的！不要因为看见外星人就丢了魂！外星人没什么好看的！龙也没什么好抓的！读书才是你们的本分，才是改变你们命运的唯一出路！”
　　大家原本在下面开开心心聊着外星人，听到这段发言，瞬间鸦雀无声。
　　主任的热血大杀四方：“你们想看外星人，想看龙，那就考出我们星球！去星际读大学！那里什么都有！中考时，只有三分之一的学生能考上高中，陆陆续续不停有人辍学，你们留下的，都是精英！但现在，你们之中还是只有三分之一能考上大学！能考出我们星球的，在座各位里，不到十分之一！你们要拼尽全力去争取！去看看你们头顶的天空，不要祖祖辈辈只知道种地！你们的目标是——风风光光地通过那扇跃迁门！”
　　在主任歇口气的片刻，突然有一个女生哭了。
　　寂静的体育馆响起一丝微弱的抽噎，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压抑。
　　就在部分学生内心触动的时候，一只银色的大蜘蛛爬上了演讲桌。
　　“啊啊啊啊啊——”
　　前排同学叫起来，后排同学明白过来，也跟着叫起来。
　　主任呵斥：“叫唤什么！”
　　“探测器啊啊啊啊啊——”
　　蜘蛛的八只眼睛此起彼伏地闪耀红光，记录下学生们狰狞的仪容仪表。
　　辛瑶果断俯身捂头，没敢让蜘蛛拍摄到自己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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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任俯头看见了蜘蛛，在电光火石之间明白过来，惊恐又不失威严地用话筒呼呵：“坐下来！安静！安静！”
　　叫声渐渐平息，大家逐渐开始接受一个探测器在学校出现的现实。
　　一道风声响起。
　　一个重物旋转着飞向讲台。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把菜刀已经劈在讲台一角，精准地把金属蜘蛛砍成两半。
　　探测器垮下去，断截面暴露无数线路，线路“呲呲”地冒着蓝色火花。蜘蛛腿挣扎着动弹两下，导致一半身体滚到地上，洒落一地的零件。
　　“啊啊啊啊啊啊——”学生们尖叫着蹦起来。
　　他们乱作一团，只怕再有一把菜刀飞过来削在他们脑袋上。
　　主任也蒙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在台上大喊：“跑！快跑——这边！这边跑！有序！有序撤离！”
　　主任手忙脚乱地指挥，辛瑶还坐在位置上。
　　她的听力也很出众，就在菜刀飞过的瞬间，她已经判断出了凶器的来源位置。
　　她的目光一挪，瞥向墙边的一扇窗户——那是天窗，足足三米高，大小正好能容纳一个人屈膝蹲上去。
　　哑巴的背影在她视线中一闪而过。
　　她真的药丸。
　　主任焦急喊她：“辛瑶！辛瑶！你干什么！快！”
　　“来了！”辛瑶小跑两步混入人群。
　　出了这样的意外，校方召开紧急会议，讨论要不要让学生放假一天。但要是放假，这件事会传播得更快，他们最终决定咬咬牙挺过去，先把此事上报，等待绿星高层的决策。
　　于是战战兢兢上自习的学生们继续战战兢兢地自习。
　　保安们来来回回在学校巡逻，都没发现可疑人物的踪迹。
　　学生们偷偷得出结论：这是高等星球之间的竞争，不同星球的探测器早已遍布整个绿星，他们为了得到那条龙，会互相攻击对方探测器——至于为什么扔出的是菜刀，大概为了把责任转嫁给绿星，避免自己被追查。
　　辛瑶气息奄奄地趴在桌子上。
　　“怕什么？”课间时，同班的张艾伦走过来敲敲她桌子，“这事又和我们没关系，绿星还会把我们学校赔给外星人？外星人看得上我们学校？”
　　辛瑶把头撇到另一边：“……你不懂。”
　　“我怎么就不懂了？”
　　“……这事儿我没法跟你解释。”
　　毕竟我只是一条龙。
　　她去卫生间里洗手散散心，张艾伦又出现在她身后，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只脚撑着，一只脚往外撇着，凹出一个时髦的拉风姿势：“辛瑶，你怎么了？”
　　“没事。”辛瑶笑道，“我上个厕所。”
　　她走入女厕，确认四周没人后，她爬上窗户，从二楼跳下去，落在绿化带的草地上。
　　“哑巴，你在吗？”她一路往偏僻的小树林里走。
　　到了池塘边的凉亭里，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从上方木板缝隙中落下。
　　哑巴半跪在地上，身后依然绑着矛刀与斧头，好在他没直接用这两件东西去行凶。他起身站在辛瑶背后，安静地等候她发落，但根本不会在乎她说什么。
　　辛瑶问：“之前把菜刀藏哪了？”
第3章贵人
　　“他说……不是，他没说，但他……”辛瑶一时想和盘托出她是龙，但想到安稳的家庭马上会陷入混乱，她又于心不忍。
　　况且，弟弟还那么小，这事不到万不得已，还可以再拖一拖。
　　于是她转而问：“哑巴究竟怎么来我家的？他肯定不是你们路上捡的。”
　　父亲又深吸一口气，却一时不知怎么解释，默默地踱步到了窗边，抽出一支烟点燃，与忐忑不安的母亲交换了眼神。
　　良久，他语重心长地告知：“这个很复杂……瑶瑶，其实你不是我们亲生的。”
　　辛瑶：“我知道。”
　　“……”父亲再次瞳孔地震：“你怎么知道的!”
　　“我自己想通的。”
　　她长得和父母一点都不像。她五岁的时候听到亲戚说，她是父母领养的。
　　她小时候很愚钝，亲戚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她面前开玩笑。但她的记忆力在五岁那年有了突飞猛进，她记住了“领养”这个词，并在十岁时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父亲无奈地笑了，心理负担一下子小了不少。
　　“你现在很聪明，”他继续说，“你是贵人送给我们的，和你手上那个镯子一起。”
　　辛瑶抬起左手，看手腕上的金属手环。
　　这是她从小就戴着的长命环，母亲曾经说，这是她出生时，一位在外星工作的远房亲戚送给她的外星科技。银色手环上刻着精致细小的花纹，随着她长大，手环花纹会有变化，并逐渐变大，始终与她的手腕大小相扣合。
　　“五年后，也就是你五岁时，贵人又把哑巴送给了我们。”
　　所以母亲像疼爱孩子一样照顾哑巴，父亲始终纵容这个神出鬼没的帮工，没挑过他任何毛病。
　　辛瑶艰难地咽下唾沫：“买卖人口犯法吗？”
　　“胡说，贵人是送的。”父亲忽然觉得“送”这个字眼不好，连忙补充，“他看我们家心诚，才让我们领养你的，哑巴也和我们是一家人。”
　　“所以，贵人是谁？”
　　父亲又望向窗外：“他不肯说他是谁。他长得和我们不太一样，可能是外星人。”
　　“妥了。”辛瑶回房间。
　　她是一条龙，毋庸置疑了。
　　窗外夕阳西下，天空泛起金黄，田地里的机械轰鸣声已经消失，此刻的绿星总是安静的。
　　绿星被联邦收编已经一百二十三年。
　　在这一百多年里，联邦传授了绿星技术，让绿星从原始行星进化为二等行星；六十年前，联邦又封锁了绿星的技术，让绿星永远维持二等行星的文明。
　　绿星成为联邦的资源库，绿星人将世代耕作，为高等星球提供高级粮食。
　　绿星的平静来自于联邦的庇佑与其在联邦中低微的存在感。这种平静十分脆弱。一旦高等行星对绿星有任何微小动作，绿星就会掀起后果不堪设想的惊天骇浪。
　　辛瑶静下心背考点。
　　到了饭点，向来聒噪的小年一门心思扒拉白饭，餐桌上的气氛很压抑。他们吃了很久，哑巴还没回来，但没人主动开口问他去哪儿埋东西了——想必埋得很远，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想跳过这件事。
　　她复习到十点，听到远方传来“啪”的一声微弱脆响，过了五秒，她又听到“啪啪”两声，不像是哪户人家突发奇想放烟花。
　　她到大厅里问母亲：“哑巴回来了吗？”
　　“还没有。”
　　她到门口穿鞋：“我去看看。”
　　母亲阻拦：“别去了，警戒很严，这么晚了，该洗洗睡了。”
　　“马上回来。”辛瑶跑出门。
　　庄园外，几个人正连夜赶工，在泥路上铺一层大棚专用的白色塑料薄膜，生怕明天有来宾从这条路上走过，让泥土脏了他们的鞋底。
　　她飞快地从薄膜上踩过，从这条小路蹿到另一条小路。
　　铺膜的人呼喊：“小孩干什么呢！”
　　辛瑶速度飞快，循着声音来源，十五分钟后冲入小树林里喊：“哑巴？你在吗？”
　　树林里荡漾着一层层温热的气浪，前方土地坑坑洼洼一片焦黑，靠近焦土边缘的树木还在燃烧，干枯的枝干顶端跳跃着明黄色的火焰。
　　有两个铺路工在这里被挡住去路，见了满身挂满枯枝败叶的辛瑶，不知怎么会有小孩冒出来，凶狠地呵斥：“你来干什么！”
　　辛瑶纵身越过坑洼地面，在一块滚烫的岩石上落脚后再向前跳出，快速穿越这片危险区，冲入树林更深处。
　　几束红光在树林中扫荡，所经之处树木被齐齐斩断。
　　哑巴的后背突然在辛瑶面前闪现。
　　远处一块岩石上亮起一个红点。
　　那是一只银色蜘蛛趴在树干上，体内装载了杀伤力极强的武器。在检测到辛瑶出现后，始终在快速移动的蜘蛛突然定格了，似乎关闭了攻击模式，开启了观察记录模式。
第4章王子
　　她犹豫一会儿，决定要告知真相：“其实我——”
　　哑巴把矛刀插回身后，捂住辛瑶的嘴，把她拖入房间，往她怀里塞了三本教材。
　　辛瑶：“？”
　　母亲焦急：“怎么了？”
　　哑巴突然抱起辛瑶扛在肩上，带着她冲向后门。
　　后门常年上锁，锁已经生锈，他竟轻易地按下门把手，左脚踢在墙上，把铁门使劲往里一拉。
　　“铿”的一声闷响出现后，他几乎把门板薅了下来，飞快地扛着辛瑶夺门而出——
　　辛瑶：“？？？”
　　父亲惊了，笨拙地追上去：“喂你！你干什么！”
　　正大门的敲门声响起。
　　母亲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敲门声继续响起。
　　全程只能吃瓜的小年终于回过神，跑向正门要去开。
　　母亲突然惊恐地呼喊：“别开！”
　　她想明白了，哑巴突然跑路，肯定是门外发生了什么——也许埋探测器的事暴露了！但不开也不是办法，这事儿根本瞒不下去！
　　门外传来轻柔的问候：“我可以进来吗？”
　　声音难辨性别，听着很年轻，口音奇特，飘飘渺渺像是来自天籁，又清清晰晰地送入耳畔——他们镇上并不存在这样一个人。
　　母亲示意小年后退，做好心理准备后，自己亲自前去开门：“有事吗？”
　　一名男子站在门口。
　　他有着杏色的长发，柔顺的长发一直垂到腰际，穿着一身尘泥不染的白色制服，制服上绣着金色花纹，双手手臂佩戴黑色皮革制成的护套，气质优雅高贵又清爽干练，与绿星的环境和基础设施格格不入。
　　通过身高和体格，可以判断出他是男性。他的皮肤白皙，眼前带着一副银色护目镜，开门后，他先通过护目镜扫视了一遍屋内陈设——最终把目光落在小年身上。
　　呆若木鸡的小年竭力张开嘴：“木塔尔……里契王子……”
　　电视还开着。
　　电视里正播放着里契王子与绿星执行官亲切交流的画面，画面中长发白衣的男子，与眼前的人一模一样。
　　里契王子忽然露出微笑，薄唇舒展，抬手把护目镜拉到脖颈。
　　他睁开琥珀色的眼眸，缓缓俯身向略矮一头的母亲行礼：“冒昧来访，打扰了。”
　　母亲只能忍着脑中波涛汹涌，笑着回应：“没事的，要进来看看吗？”
　　里契礼貌地点头：“那就再好不过了。”
　　父亲追赶哑巴失败，气喘吁吁地从后门回来，刚扶着墙缓会儿气，一看见大厅内坐着一个长发男子，差点就给跪下了。
　　电视里依旧重播着里契王子拜访绿星的消息，里契本人就坐在沙发上，轻飘飘地散发着不属于绿星的高贵光芒，正在品尝一杯鲜奶。
　　母亲询问：“王子怎么突然来了？”
　　“他们确实做了路线规划，但我觉得这样没意思，就在会议结束后离开了。”里契慢条斯理地摇晃玻璃杯，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新鲜的牛奶，滋味果然不同。”
　　“在木塔尔喝不到鲜奶吗？”
　　“是啊，加工后再经过长途运输，似乎还兑水不少，味道只有这里的六七成。”里契微笑，“绿星的生活倒也不错。”
　　“王子过来，没有被其他人看见吗？”
　　“应该有人看见了，但我躲得很快，不会有人追到这里来的。”
　　母亲问出她最关注的问题：“王子为什么选了我们家？”
　　小年端了一盘新鲜水果过来。
　　里契招手示意小年过来，抬手摸了摸他的凌乱鸡窝头。
　　小年被吓得不敢动弹。
　　里契亲切笑道：“当然是来找龙了。龙比人蕴含更多能量，我能感觉出来，而且龙的辐射波长与常人不同——这种不同，仪器也可以检测。”
　　小年意识到什么，眼光扫向他挂在脖子上的护目镜。
　　里契继续抚摸自己的囊中之物：“曾经有人把龙托付给你们抚养吧？现在，我就要把他领走了。我相信你们之间有很深的感情，但我也会好好——”
　　小年惊恐地后退。
　　母亲也惊恐地解释：“不是，这不是——小年是人！”
　　里契优雅地探问：“可他是你们领养的吧？”
　　“这……”母亲望向远处的父亲。
　　“我……我？”小年张大嘴，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不知脸上要摆出什么表情。
　　父亲走过来，保持着严肃面孔，坦白承认：“对，他是我们领养的。”
　　里契笑道：“所以你们也不知道，你们究竟领养了什么，对不对？”
　　“他是人，他是我儿子。”
　　里契放下茶杯，惋惜地摇头：“你们一定被隐瞒了。我知道你们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但他确实不是人。”
　　父亲睁大眼，硬气地回应：“没有证据，我会让你带走他！”
　　“证据很明显，这是常见的小把戏。”
　　里契的指尖在空中画了一个小圆。
第5章仿生
　　地面产生微弱颤动，她竖起耳朵，听到远处接连产生一阵阵闷响，五分钟后，动静消失了。
　　她又俯头下去，焦灼地开始翻书。
　　十分钟后，有人敲了敲马厩打开的门。
　　辛瑶抬眼，见到杏色长发的陌生男子。
　　男子冰肌玉骨，崭新制服已有些许褶皱，白皙的面庞也沾染几丝尘埃，似乎有那么一丝惹人怜爱。他看上去很疲惫，左手手肘抵在门上，右手拉下护目镜，对着辛瑶笑道：“你真漂亮。”
　　辛瑶坐在原地看外星人。
　　里契从怀里抽出一块饼干，拆开后上下晃了晃，用逗弄的语气讨好她：“过来，乖孩子，给你吃这个。”
　　辛瑶继续看外星人。
　　“吃一口就知道了，你会喜欢的。”
　　由于外星人的表现过于智障，辛瑶也不知所措地坐着，同样反应得像个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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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契缓缓向辛瑶靠近，伸出右手准备抚摸她：“乖，你别动，我不会伤害你的。”
　　辛瑶余光左右扫视，突然起身去角落里翻出一把锄头。
　　里契被她如此敏捷的身手吓了一跳，连忙笑着安抚她：“怎么了？为什么要怕我？”
　　辛瑶开口：“那个人呢？”
　　“你也会说话？”
　　“那个人呢？”
　　“那个——”里契想了想，轻声解释，“亲爱的，那个不是人。”
　　辛瑶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忽然挥锄头砸在右侧木板上。
　　她的力气很大，脆弱的木板豁然出现一个洞口，她看见哑巴正踉跄地朝她跑来。
　　他的衣服已经撕裂一半，破损的皮肤下露出青色的硬物，右臂已经消失，却只渗出少量血液，肩膀上的断裂处暴露出坚固的金属骨骼与人造肌肉群。
　　“这是仿生人。”里契说，“我以为关机了。”
　　辛瑶突然扔掉锄头，用蛮力撞碎木板。
　　就在她跑出马厩的瞬间，里契的手搭上她肩膀，轻而易举地拽住了她，俯下身轻声说：“不用关心他，他只是在执行程序指令，对你没有感情。”
　　哑巴加速冲刺。
　　里契右手出现金色电光，一束光突然从他指尖射出，在哑巴胸口破开一个洞。
　　哑巴受到撞击，笨拙地向后倒下，很快又翻身爬起来。
　　里契温柔地给辛瑶科普：“你看，他甚至没有痛觉。”
　　辛瑶突然发出咆哮，握住里契胳膊，用力把他往下一拽，实打实地完成过肩摔。
　　她听见“咔”的一声脱臼脆响，当里契落地时，剧烈的撞击力让她双脚瞬间脱离了地面。
　　“……”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没眼看天仙般的王子怎样落入了凡尘。
　　哑巴看着她，确认危机解除，缓缓跪下，上半身扑在地上。
　　“我……”辛瑶听到有人正在靠近。
　　她拼尽十二年教育的智慧，冲回马厩找回书本，再扛起哑巴逃离现场。
　　哑巴的腰身卡在她肩膀上，身体几乎在她肩膀上对折。辛瑶往没有人的小树林里跑，感觉哑巴结实的腰身越来越松散，突然回过神来发现不妙，连忙把人放下。
　　哑巴的腰身已经被里契打碎一半，再被她一扛，金属脊椎彻底断裂。
　　辛瑶拍他胸口呼唤他：“醒醒，你不要关机。”
　　好一会儿后，哑巴又睁眼开机。
　　辛瑶忍着眼泪：“你不会死吧？不会死吧？”
　　哑巴颤抖着抬起左手，用左手掐住自己脖子。
　　辛瑶心急了：“什么意思？你不舒服吗？要是很痛的话，你还是关机吧？我一定把你搬到家。”
　　哑巴闭上眼，紧紧咬牙，手指狠狠嵌入皮肤，脖子上水平出现一条整齐的细小裂缝。
　　辛瑶求他：“你不要这样！”
　　随即“咔”的一声，头部沿着那条裂缝整齐脱离，无数条电子神经线路被扯断，模拟血液的无味红色液体缓缓从人造血管中流出。
　　哑巴彻底宕机，左手五指无力地张开，头部在地上缓缓滚动半圈。
　　辛瑶：“……”
　　辛瑶：“…………”
　　——你吓鬼啊！
　　面对已经解体的仿生人，辛瑶茫然地坐了好一会儿。
　　她突然明白了——人类用大脑进行思维活动，仿生人也把资料储存在头部！哑巴的意思是——只带走他的资料！这样她才能脱身！
　　她立刻脱下外套裹住哑巴头部，在离开之前掩藏好哑巴躯体，仔细检查了地上会不会留下明显脚印。她不知道家在哪，抱着头部到处乱跑，到了傍晚才离开这片树林，到达山脚下一个陌生的小镇。
　　她又累又饿，见到巡逻队的人立刻冲上去，抱住一个人干嚎起来。
　　吃了一顿热饭后，她坐上了警察的摩托车。
　　警察已经给她爸爸打了电话，考虑到外星人来访期间的交通秩序，他们没让家长来接，而是亲自把辛瑶送上门。
　　“大概一个小时就能到家了。”警察发动摩托，“小朋友真有你的，迷路能迷这么远。”
　　辛瑶虽然二十岁了，但样貌像个顶多刚上初中的小矮子，一旦装起委屈，智障气息就扑面而来，让人根本无法深究其中原理。
　　她抱着哑巴的头，哑巴的头抵着警察后背。
　　警察又问：“小朋友你到底抱着什么？真不能给我看吗？”
第6章机甲
　　铠甲覆盖了男子全身，由无数片深浅不一的白银色金属完美组合而成，金属契合处焕发着幽灵般的蓝色光芒，梦幻得如同刚从电视剧走出来，满足了绿星少年对机械的所有幻想。
　　装甲的臂膀与大腿处坚固厚实，其中装载有不为人知的能量驱动，小臂与小腿处却轻巧纤细，外侧覆盖杀伤力极强的轻兵器，将力量与敏捷性集于一体。
　　“机甲！”班里的机械控失声喊叫，“这个叫机甲！”
　　机甲的头部转向班级，发光的蓝色目视镜没有焦距，不知正在看向谁。
　　数学老师经过，神情古怪地仰头看着机甲头盔，伸手往前一指：“那个，家长会，前面走。”
　　“……”
　　于是机甲又悄无声息地往前走了。
　　“真是来开家长会的啊！”机械控拍桌子咆哮。
　　其余人都不可思议：“这谁家长啊？”
　　“虽然很拉风，但这……有病吧？”
　　班内部分人没什么见识，不知机甲在绿星有多大价值：“不就是有钱吗？把钱浪费在这种地方，他们的乐趣我真不懂。”
　　一群低年级学生从楼底下追上来看机甲。
　　文静的班长是个深藏不露的科技派，此刻他突然疯球，指着门口大喊：“机甲是我们的！冲！保护我方机甲！”
　　“冲！”一群男生响应号召，夺门而出和低年级学生撞成一团。
　　正在做习题的辛瑶抬头换了一口气，又俯头下去继续做题。
　　机甲走入隔壁教室。
　　家长们正在聊天，见了机甲，场面立刻冷却。
　　为了不让人们感觉到星球之间的文明差距，绿星对信息的管理很严格，电视上不会播出与时俱进的外星节目，人们只能从偏僻渠道知道一些零零碎碎的外星信息。
　　家长们从没见过这种东西，班主任作为高知分子，能强烈地感觉出眼前这玩意儿足够劈开一个绿星，似乎也能说出它的名字，但“机甲”这个词到了舌尖上，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数学老师上了年纪，光滑头顶闪耀着智慧的光芒，用一如既往的随和语气问班主任：“这里面装的，也是我们班家长吧？”
　　“……”
　　这踏马怕不是个来突击检查绿星教学质量的外星人，没准里面装了个摄像机。
　　考虑到这一层，班主任强行降智，疯狂催眠自己“这就是个家长”，礼貌又热情地询问：“请问你是谁的家长？”
　　机甲也代入角色，头盔发声器产生低沉的金属音：“辛瑶。”
　　“……”
　　这踏马还是提前做了功课来突击的。
　　班主任见过辛瑶父母，可以说那是他见过的最完美的家长——对孩子教育十分上心，无条件听从老师安排，从不错过家长会。但眼下，辛瑶的父母没有出现，还被这个惊世骇俗的东西顶替了身份。
　　班主任觉得他也不能演得太过于适应，还是得象征性地表达惊讶：“你真的是辛瑶家长？”
　　机甲用金属音肯定回应：“对，我是辛瑶家长。”
　　“……”班主任伸手，“坐，辛瑶家长你坐。”
　　机甲走向教室中央，其余家长纷纷为他让行。
　　他在空位置上坐下，没让椅子发出明显声音，抬起右腿架在左腿上，右脚脚尖压住桌子横档。
　　动作与穿一层布料的普通人一样轻巧。
　　班主任紧张地说出开场白：“好，我们家长差不多到齐了——”
　　门口人头攒动：“辛瑶来了！辛瑶来了！”
　　听闻这是辛瑶家长后，班里的男生们把一路把辛瑶拱了出来。
　　眼下，辛瑶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支笔。
　　班主任心中一阵狂喜——不用演了！这是让机甲男子自报身份的好时机！他关切地询问辛瑶：“辛瑶，这是你的哪个家长？”
　　辛瑶也想知道这是哪个，想到他十有八九也来抓龙，立刻把矛盾转移给班主任：“是外婆那边的，舅舅。”
　　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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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妈有点忙，正好舅舅住我家，所以过来开会了。”辛瑶现场给机甲男子造台阶，解释完毕，她就顺着台阶下了，拨开人群回教室。
　　班主任：“……？？”
　　机甲男子也顺着台阶下了：“是舅舅。”
　　“……”
　　好的舅舅，没问题舅舅。
　　班主任只得任由他继续角色扮演，忐忑地给所有家长做完汇报，交代了高考前后需要注意的事项。
　　各科老师全体下场，和家长交流学生在学习上的近况。一半家长马上走了，自己清楚自家小孩的德性，懒得再与老师沟通；另一部分家长把小孩挂在心尖尖上，挨个询问各科老师表现如何。
　　机甲男子依然坐在位置上，班主任和其他家长聊得背后一身热汗。当班主任面前的家长离开时，机甲男子起身向他走来，让他一身热汗瞬间变成冷汗。
　　舅舅十分投入角色：“辛瑶成绩怎么样？”
　　“……好，挺好的。”班主任笑道，“虽然不是很有天分，但她学习很努力，可以说很有希望考上大学。”
　　“偏科吗？”
　　“没有，各科都很平均，她的基础打得很扎实，每次发挥都很稳定。”
第7章深蓝
　　“我先回家了。”辛瑶朦朦胧胧感觉自己还在做梦，就连告辞也没有说出口。
　　后方突然传来呼呵：“站住！你不能走！”
　　辛瑶回头，看见走廊中央的张艾伦。
　　张艾伦紧张地睁大眼，看着气势汹汹，但与高大的机甲相比，他就像一只孤注一掷的瘦弱老鹰。
　　他梗着脖子呵斥辛瑶：“你忘了吗？你努力这么多年为了什么？我们要一起考上大学！考大学啊！”
　　“对不起。”辛瑶继续跟着男子离开。
　　“你给我站住！”张艾伦抄起扫把扔在机甲背上。
　　班主任惊慌地挡在张艾伦前面：“回去！先回去！有话你之后再说！”
　　男子对此不在乎，领着辛瑶出校。
　　他们走在回家的路上。
　　机甲的行动很轻巧，实际上重量不凡，踩过的地面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不知里面的人需要花费多大的力量来操纵这个外壳。
　　辛瑶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我要怎么称呼你？”
　　“深蓝。”
　　“你也是外星人吗？也来找我？”
　　“是。”
　　“你把我送到绿星，还派哑巴来保护我——你是好人。”
　　“对。”
　　辛瑶眨眼：“那，作为一个好人，你为什么不让我高考？”
　　深蓝脑中有一套完整的逻辑闭环：“因为你不能做论文。”
　　辛瑶：“……”
　　辛瑶：“论文是什么？”
　　“你这种小学复读三年的智障不用知道。”
　　辛瑶：“……昂。”
　　她知道她考上大学的希望渺茫，考出绿星更是一生都无法企及的梦。
　　父母与老师鼓励她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只有从小到大听见的那些嘲讽，才是真的。即使这样，她依然沉浸在幻想中，并一口气把这场梦做到了现在。
　　她很久没再说话。
　　深蓝主动问：“为什么要上学？可以请家教。”
　　辛瑶笑道：“你应该对我的生活很了解。”
　　“知道一点。”
　　“小时候，爸妈不想让我上学，确实只想给我请家教。”辛瑶回忆道，“但我死活要上学，我非得和别人做一样的事。”
　　光是一年级，她就因为智商过低被劝退了三次，全靠父母求情才能继续在学校待下去，留级了两年才升入二年级，随后在二年级留级一年才升入三年级。
　　她腼腆地俯头：“过程很艰难，但我已经记不清了。我一直都想着，我要和别人一样，我不想一辈子被别人看不起。”
　　但谁知道，自己到头来，是一条龙。
　　通过各方面的努力，让一条天生智力不高的龙面临高考，想想就很诡异。
　　辛瑶再问：“你这次来，也想把我带走吗？”
　　“是。”
　　“那我要去哪里？”
　　“没有计划。”
　　“我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
　　“好吧。”
　　街上巡逻的人看见机甲，没敢上来盘问，庄园里的人看见机甲，连忙远远地避开。辛瑶领着深蓝进门：“我回来了，贵人也回来了。”
　　一头黑熊正坐在客厅里吃一整根甘蔗。他见了机甲，头脑停止思考，甘蔗棍子突然从爪子下滑落，嘴巴还没反应来，继续嘎嘣嘎嘣地嚼着。
　　母亲正在织毛衣，抬头见了机甲，恐惧地起身询问：“贵人？”
　　“他叫深蓝，我在学校碰见的。”辛瑶指向黑熊，转而向深蓝介绍，“这是我弟弟小年，被里契王子变成了熊——你能把他变回人吗？”
　　深蓝明白了原委：“可以，但这里的转换器只有一个，你要变成龙。”
　　“转换器？”
　　“左手。”
　　辛瑶看自己左手上的银色手环。
　　母亲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贵人？你在……这里面吗？”
　　二十年前，曾有一名彬彬有礼的长发男子敲他们家房门，把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交给她。
　　男子还给她一份文件和一个箱子，温文尔雅地介绍详情：“我知道你们没有生育能力，并且做过领养登记。现在我给你养育孩子的机会，虽然她是女孩，性别在绿星并不受欢迎，成长期间可能还会出现麻烦的难题，但只要你们尽心抚养，我会尽力协助你们家庭渡过难关。这是十万元寄养费，今后每年，我还会往你们账户上打五万的费用。”
　　她怀疑这是个圈套，但丈夫一口答应了。
　　他们家庭一点都不富裕，背负着祖上继承下来的巨额债务，依靠替人种地为生，一年到头都在付出，却总被债主刁难，得不到应有的报酬。登记领养的时候，由于家境过于贫寒，他们没有优先等级，等候三年都没有消息。
　　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与无穷无尽的绝望之中，就算眼前是个坑，丈夫也愿意跳进去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他们签署了文件，拥有了孩子和财富，清空了债务买下了土地，过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贵人成了他们的神明。
　　深蓝：“那应该是我管家。”
　　母亲深吸一口气。
　　这是真贵人。
　　作为辛瑶的真正家长，深蓝在这个家里一点也不客气，主动走向沙发坐下：“考虑好了？”
　　“解开吧。”辛瑶把左手伸到他面前。
　　深蓝抬手抚摸脖颈后方，触动什么机关后，背后的厚重机甲“呲”的一下发出微弱启动声。他的手握住一个旋转形成的金属把手，把自动与主体脱离的后背铠甲提起，像是武士抽出一把锋芒毕露的武器。
第8章高考
　　辛瑶在深蓝面前蹲下，始终腾空的前肢摁在地板上，终于有了一条龙该有的样子。她把头伸到深蓝头盔前，金色眼睛看着深蓝的发光护目镜：“深蓝先生，你长什么样子？为什么不把机甲脱掉？”
　　“防止醉氧。”
　　“醉氧是什么？”
　　“不用知道。”
　　“那你离开绿星前，都不会脱下机甲？”
　　“对。”
　　“那你怎么吃东西？”
　　“不吃。”深蓝明显不想多说话，推开辛瑶的龙头，起身往外走，“我去找哑巴。”
　　辛瑶情不自禁地快速摇尾巴：“谢谢！辛苦了！”
　　“瑶瑶……”等深蓝走后，母亲又开始哭起来。
　　“我去练习怎么上厕所。”辛瑶自知没办法面对养育自己二十年的父母，缓缓用四肢爬去卫生间。
　　深蓝的机甲一旦高功率运转，行动速度快得惊人，路人只能看见一个灰色的残影从身边掠过，地上偶尔出现几个浅浅的小圆点，显示出机甲足尖碰落地的痕迹。
　　他知道哑巴的信号在哪里消失，十分钟后，他扛着哑巴的尸身，重新出现在辛瑶家门口。
　　仿生人没有死后发硬的原理，因此哑巴挂在深蓝肩上，身体依然是酥酥软软的，就算没有头，看上去也没那么恐怖。
　　辛瑶家没有多余房间，商量过后，父母把辛瑶房间腾出来给深蓝修仿生人，辛瑶现在的翅膀太碍事，最多只能睡客厅。
　　深蓝从机甲后背拆出来的装置就是工具箱，他摊了一地的工具和零件，用金属手甲重新连接哑巴体内断裂的线路。
　　辛瑶把头和前爪伸进自己房间里，看着深蓝工作半小时。
　　修复如此复杂的结构是很费力的事，半个小时过去，她也没看出这一堆线路被他修出了什么变化。
　　她趴在地上，下巴搁着凉凉的地板，轻声问：“你热吗？”
　　“不热。”
　　“真的不用脱掉机甲吗？”
　　“不用。”
　　辛瑶又在地上趴了半小时。现在不用高考了，她变得无所事事。眯了会儿眼睛，她忽然想到什么，又把眼睛睁开：“你说，哑巴会感觉到痛吗？”
　　“有一部分。”
　　辛瑶使劲往房间里面爬了一截，侧过头去看哑巴闭着眼睛的平静面容：“那他有感情吗？”
　　“也有一点。”
　　辛瑶再问：“他和普通人还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太大区别。”
　　“那为什么，里契王子认为他什么都没有？”
　　“因为他的仿生配置很高。仿生人不该有自主意识，我给了他意识，根据条例，他必须销毁，所以在被发现前，我把他送到绿星。”
　　“嗯……绿星的星防很差吗？可以让你时不时往里塞点东西？”
　　“对。”
　　“他是你创造的。”辛瑶试了好几个角度，才让右爪托住自己的下巴，“那你和哑巴有点像，你是不是能远程控制他的行为？”
　　“没控制，只是他有我的部分人格数据。”
　　辛瑶明白了：“特别拽的那一部分是吗？”
　　“……”
　　“他平时会用高科技和你联系吗？”
　　“有时会，我能接收他的信号。”
　　“那他攻击探测器和里契王子——是你的命令吗？”
　　“不是，他自己的决定。在这期间，他向我传达过求助信息。”
　　深蓝修了一下午。
　　辛瑶爬出去吃了晚饭，再小心翼翼地捧着盘子回来：“真的不吃吗？据说外星人都很喜欢吃绿星的东西——你可以留到明天修，后天再走。”
　　“不吃。”
　　“水也不喝吗？”
　　“不喝。”
　　“你这样会脱水的。”
　　“没事。”
　　确定他真的不吃后，辛瑶把食物端走。
　　她不知道外星的伙食怎么样，但据说都没有绿星的好。深蓝把她寄养在绿星，是真的十分关爱她健康。
　　她百无聊赖地看着，趴累了就翻身躺在地板上。
　　她感觉自己应该已经和深蓝混熟了，不再有什么顾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那我呢？哑巴是违法的，我也违法吗？你为什么要把我寄养在这里？因为你不会养龙吗？你把我带走之后，我要干点什么？你那边食物多吗，我可以给你做菜……”
　　深蓝始终没有回应。
　　他正在修复仿生人头部与身体的神经连接，这需要他高度集中注意力，不能分心出现丝毫差错。
　　辛瑶独自呢喃了一会儿，说累了，目光挪到书桌上。
　　桌上还摆着她的高考复习资料。
　　但她已经不需要看书了，台灯不用再打开，那张小小的椅子，她也没办法坐下去了。
　　一丝酸楚弥漫上来，她忽然觉得喉咙难受，想要吞咽唾沫的时候，眼里突然溢出了眼泪。
　　她连忙翻身用爪子擦眼睛，发出一声呜咽的瞬间，她感觉不好意思地退出房间，抱头缩在房间外的狭小走廊里，强忍着一声又一声的抽泣，不想让这声音被父母听见。
第9章陨石
　　“有什么问题吗？这个是香皂。”辛瑶继续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把它往身上蹭蹭，搓出泡沫到处揉揉，身体就能干净了。”
　　深蓝：“……”
　　“你好像有话要说。”
　　深蓝终于开口：“你真的觉得，外星很先进吗？”
　　“……？”
　　“我驻扎的地方，甚至没有水。”
　　“……？？？”
　　“你出去吧。”深蓝自己扯下挂钩上的毛巾，动作熟练地把它摁进洗脸池里。
　　“。”于是辛瑶出去了。
　　母亲再卫生间外等着，紧张地问：“怎么样？他还习惯吗？”
　　辛瑶捂住鼻子：“太惨了……他会习惯的……”
　　客厅里的小年大喊：“姐！妈——来看新闻！”
　　晚间新闻正在播出。
　　今天，绿星好几个频道终于从木塔尔王子来访的泥潭里挣扎了出来，关注起了绿星表面上的一个洞。
　　黑洞处于一片荒地之中，电视台主持人播报：“洞直径三米，深度两米，星防专家表示，这是球外陨石撞击，但至今没有找到坑中的陨石残余物。科学院发布消息，如果有附近民众拿走了坑中陨石，请尽快将陨石上交至科学院。陨石属于绿星，不能作为私人藏品使用……”
　　小年的用熊爪子换台，另一个节目的主持人正在和一个西装革履的年长男子对话。名为“马西德教授”的男子正在解说：“绿星目前的星防体系可以在八千米高空抵御直径大于一米的天外来物，直径小于半米的物体虽然还不能被观测到，但当它通过与大气的摩擦，落入地面时已经不具有杀伤力——这次的陨石撞击反应强烈，是因为陨石中含有特殊成分，这种会导致燃烧不充分的成分十分少见，概率只有三万分之一。这是一个小概率事件，大家不用过于担心身命安全与财产安全……”
　　小年说：“陨石！陨石被谁捡走了？”
　　“新闻不见得是真的。”父亲小时候读过几年书，见识比其他人多了一点，常常要发表点不同言论来显示自己的博学，“要是意外，为什么偏偏这时候？这肯定也是外星人搞的鬼，但我们绿星什么都查不出来。”
　　母亲问：“外星又往我们绿星投放什么东西了？”
　　父亲：“说不准。”
　　新闻还播放了星防系统拍摄到的陨石坠落画面，一条醒目的白色线条快速冲天而降，将明亮的绿星天空分为左右两半。
　　“早上六点四十五分。”辛瑶确认了事件，“我见过。”
　　洗完澡的深蓝走出来，悄无声息地站在沙发背后：“我砸的，怎么了？”
　　“……”
　　全家人回头凝视他。
　　深蓝也许真的生活在一个极度缺水的星球，洗完澡后，他的小麦皮肤竟然白了一个色号，加上已经用刀片刮掉胡子，看上去年轻不少，有着青年人该有的良好精神风貌。
　　他穿着哑巴的一套衣服，面目冷峻，全身上下干净利落，除了眼睛带点异星风格，脖子上的项链审美太超前，看着与绿星常人没什么两样。
　　接地气的一个主要原因，来源于他的黑色寸头。这个四舍五入约等于零的发型十有八九为了方便进机甲，辛瑶怀疑他是向来直接把头发剃光，这截头发是他这一个月内刚长出来的，还没来得及重新剃。
　　然而他驾驭住了这个发型。
　　颜值显然高得离谱。
　　母亲与父亲面面相觑，同时认定了一件事——这就是他们心目中未来女婿的样子！又高大又灵巧，又轩昂又朴实，不说别的，仅仅看这皮肤和身格，就知道他是种地的一把好手！
　　辛瑶也被他农民般的吃苦耐劳气质所打动，心甘情愿把他当自家人，关心地探问：“你用什么砸的？”
　　深蓝没有理会，转身走回辛瑶房间。
　　辛瑶跟过去追问：“为什么不走跃迁门？跃迁门很方便的。”
　　“没时间。”跃迁门联通条件复杂，等他发出申请再得到回复，辛瑶早就被木塔尔王子带走了。况且通过跃迁门后要被绿星媒体包围，还要被绿星高层热情接见，至少得提前准备三份演讲稿——考虑到这诸多情况，他就提前感觉到了暴躁。
　　所以他搭乘了穿梭列车，选择了最接近绿星的轨道航线，在列车掠过绿星上空时，他从列车跳下，依靠机甲垂直穿透绿星大气层，落入绿星表面。
　　耗时三天。
　　洗完澡后，不适感逐渐出现，他感觉有点累了。
　　好在时间宽裕，他坐回哑巴身边，放慢动作继续维修线路。他在裸手状态下，依然能轻易拨动金属丝，不管有没有机甲包裹，手指的灵活度都一模一样。
　　辛瑶再问：“那你走的时候，总该走跃迁门吧？不会原地起飞吧？”
　　“坐星际列车。”
　　“……哦。”通过跃迁门的梦想碎裂了。
　　辛瑶小心翼翼地挪向自己书桌：“你要是不介意的话，那我就……继续复习了哦？”
　　“可以。”
　　辛瑶轻手轻脚地坐下，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埋头修理的深蓝，忽然满心欢喜地眯起眼睛。因为深蓝的出现，事情总算变得不再那么糟。
　　一个小时后，她准备离开这个房间，就让深蓝睡在这里。当她转身想嘱咐“你快点休息”的时候，却见深蓝已经倚在床边睡着了。
　　他和哑巴靠在一起，勾着右腿，小臂压在膝盖上，头部向下耷拉，姿势摆得不是很舒服，却睡得很安稳。
　　“深蓝。”辛瑶走过去叫他，犹豫两秒后轻轻拍他肩膀，“到床上去睡。”
第10章项链
　　在学校，辛瑶要退学的事情人尽皆知，老师们正讨论这名花季少女会马上安排给绿星哪个富家少爷结婚生子，结果又看见辛瑶背著书包来上学了。
　　班主任惊喜：“和你舅舅谈妥了？”
　　辛瑶点头：“谈妥了，他让我先高考完。”
　　“我就说嘛。”班主任长舒一口气，转头去告诉另两个老师，“他舅舅在外星工作，理念肯定比我们绿星先进。”
　　到了教室，辛瑶忽略所有人的问候，继续进行考前突击。
　　下课时间，张艾伦始终心里没个逼数，凑到她身边硬要追问：“你准备考哪个大学？星内还是星外的？我感觉三洛底星的纽轩学院分数还不错，会对绿星降分录取，绿星很多人都会考到那里去。”
　　辛瑶托腮。不说肯定考不上，她甚至等不到成绩出来那天。高考结束后，她要直接跟着深蓝离开绿星了。去哪里还是未知数，深蓝或许会换个星球把她藏起来，让她继续过上不被打扰的普通生活。
　　她在做一个没有意义的挣扎，给深蓝多添两天麻烦，只为了给自己过去的生活一个交代。
　　“辛瑶？”张艾伦呼唤她，“你决定好了吗？”
　　辛瑶只是笑了一下。
　　张艾伦喋喋不休：“我知道你成绩其实不算好，但是万一运气好呢？万一是黑马呢？你一定要有理想！”
　　“好了，考完再说吧。”辛瑶抬手打断。
　　放学回家后，小年迫不及待地抱住她，把她拉到深蓝旁边：“姐！他的项链！会发光！”
　　此时深蓝还摊着虚拟光屏和虚拟键盘，略微侧身，右手手背撑着脸颊，正对着光屏上的图稿发呆。
　　桌上放了两瓶啤酒，已经被他喝完了。
　　不说项链发不发光，辛瑶先要跪给自己的神仙父母——怎么可以随便让外星人喝酒，看这深沉的样子，好像还有点喝醉了……
　　她小心翼翼地拍拍深蓝肩膀：“你没事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深蓝转头看她。
　　很清醒，一点都没有醉，只是在认真思考。
　　“哦，那没事了。”辛瑶恭敬地后退，挥手和他再见，“我去复习。”
　　小年不敢和深蓝搭话，缠着辛瑶间接询问：“他是不是在打游戏？外星人的游戏机是不是这样子的？我看到这个东西会闪来闪去——”
　　“……”辛瑶把小年拖到一边，小声告诉他，“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他，绝对不是在打游戏。”
　　这么认真思考的外星人，干不出打游戏的事情来。
　　小年抱住辛瑶胳膊：“那你问问他，他到底在干什么好不好？”
　　“我不想问。”辛瑶回房间。
　　深蓝用余光看着辛瑶，一会儿后，他又挪回视线，继续看着电子屏。十分钟后，他在虚拟键盘上敲了两下方向键，把选中的直线向下挪了两个像素点。
　　第二天，辛瑶继续去上学。
　　哑巴已经完全修好了，右肩和躯干的金属骨架上残留了不少裂缝，好在人造皮肤有自我修复能力，细胞会在破损边缘不断增殖，再等半个月的时间，它们就能完全覆盖肌肉群，遮盖仿生人的机械痕迹。
　　深蓝很适应绿星生活，一点都没有外星人脆弱和娇贵的特质，哑巴也能顺便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所以辛瑶父母和这个贵人相处得十分愉快。
　　这是高考前的最后一天。
　　语文老师已经放弃了讲解重点，为他们描述美好的大学生活。
　　扯了扯大学有多自由和美好，语文老师再说：“不过到了最后，你们要完成一篇论文才能毕业。你们知道什么是论文吗？知道的举个手看看。”
　　四十七个人，有十三个举了手。
　　“学委你说说看，论文是什么东西。”
　　学委不好意思地站起来，也随便扯了扯：“就是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写一篇文章，在我们绿星读大学的话，大多数都写农业类的，比如怎么样让作物更加高产，怎么样让牲畜长肉更快之类的。”
　　语文老师补充：“差不多就是这样，绿星的大学会给你们发一个论文本子，你们打好草稿后，就把内容抄进去，只要不是写得太烂，导师都会让你毕业——但要是考上星际大学，情况就不一样了。”
　　有人高呼：“电脑——他们有电脑！”
　　语文老师：“是的，他们有电脑，我们班的大多数人应该还不会打字，当然打字可以慢慢学，用电脑做论文的话，最大的问题就是——查重。”
　　“……”
　　“不是虫子的虫哈，虫子没什么好查的。”语文老师知道学生在想什么，在黑板上写了“查重”两字，“这个‘查重’呢，查的就是重复率。只要有电脑，电脑就会查你的论文和别人的论文有没有重复，要是重复率太高，你们就不能毕业。”
第11章我的
　　“你能过来接我吗？”辛瑶委屈巴巴，像极了身体不舒服的样子，“我看见里契王子了。”
　　“可以。”深蓝挂断。
　　辛瑶整理好书包，坐在办公室的小板凳上，班主任从热水瓶里倒出一杯热水给她喝。十分钟后，一杯热水还没喝完，办公室响起敲门声。
　　“请进。”老师们看向虚掩的门。
　　深蓝推开门，笔挺地站在办公室门口。他的肤色比常人要深，穿着一套普通工作服，手臂上佩戴着炫目的金属护甲，像个身经百战的沙场军官，带着迥然于绿星人的凌厉煞气。
　　他的目光快速扫视所有人，随即落在辛瑶身上：“走。”
　　“好。”辛瑶提著书包，牵住深蓝手腕上的护甲，“老师再见。”
　　班主任情不自禁地多嘴了一句：“辛瑶，这个人……”
　　这人是浅蓝色眼睛，体格素质超越常人，多半有着外星血统——
　　辛瑶承认：“对，这是我舅舅。”
　　“……”班主任顿时后悔，连忙笑着对舅舅点头，伸手示意他们慢走，“证件保存好，明天八点一定要准时到。”
　　“好。”辛瑶又要把舅舅牵走，语文老师突然发现了端倪。
　　“你的项链。”语文老师临危不惧，恍惚地迎上去，“是TLS吗？”
　　换做平时，她可能不会留意到这个小细节，但她不久前刚讲解了这个外星科技，对它的印象极其深刻，仅仅一眼就拔不开目光。
　　深蓝停下脚步，用指尖捏住金属方块，侧头告诉她：“是的。”
　　语文老师不知所措地请求：“可以给我看看吗？”
　　“可以。”
　　她小心地凑上去看，再用手碰了碰金属块上的镂空纹路。纹路深处焕发着白色荧光，像一个精致的小星球悬浮在方正宇宙的最深处。
　　她摸到了。这是TLS，这是外星科技。
　　心跳加速后，她逐渐呼吸急促手脚发麻，两秒后，她的脸色惨白，突然脚软地缓缓下坠。
　　深蓝预判了这个行为，及时伸手搂住她腰身，把她瘫软的身体架在半空。
　　“小韩老师？！”办公室另两个男老师围过来。他们不知道TLS是什么东西，但这个场面看上去，就像是小韩老师在触碰外星科技后突然中毒了。
　　语文老师自己又复苏了：“我没事……”
　　深蓝看辛瑶——绿星人总是这样吗？
　　辛瑶看深蓝——绿星人经常这样。
　　男老师把语文老师放在椅子上，深蓝也没好意思马上就走。过了一分钟，语文老师调整好心态，迫不及待地站起来，继续凑到深蓝面前探索新知：“它怎么用的？论文系统，不应该装在电脑里面吗？”
　　深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机已经取代电脑功能。”
　　另外两个男老师终于兴奋了。是手机！是传说中的手机！
　　深蓝在手机上开启TLS功能，项链内的白光变蓝，光线射出，在深蓝面前展开一个蓝色光屏。光屏隐约有着雪山和溪流的背景轮廓，中间摆放了几十个半透明的图标和文件夹。
　　至于键盘，经过系统检测环境后，光线从正方体另一个面发出，自动投射到了右边的一张桌子上。
　　老师们看呆了。和光打雷不下雨的里契王子相比，这才是真正可以让他们长见识的东西！
　　“可以了吗？”深蓝严肃又不失礼貌地询问。
　　“可以了……”语文老师连连点头，恋恋不舍地答应。
　　深蓝在手机上关闭系统，把手机放回裤袋，领着辛瑶离开。
　　班主任不忘初心：“明天考试千万别迟到！别忘记身份证和准考证——”
　　深蓝背对班主任，抬起另一只手，表示他一定把辛瑶送上考场。
　　等他走了，语文老师后知后觉地品味出深蓝的美貌，瘫坐在椅子上，慢慢消化刚才捕捉的所有画面：“看不出来……他竟然是七大主星的大学生……”
　　物理老师说：“我觉得他年纪不小了。”
　　班主任补充：“万一他是大学老师呢？”
　　“……”办公室一下子没了声音。
　　格局打得太开了。
　　辛瑶走到一楼大厅，抬头告诉深蓝：“谢谢，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深蓝侧头看向大厅的承重柱子，与靠在柱子上的人对上眼神，随后收回目光，继续领着辛瑶离开。
　　“喂。”被忽视的里契开口。他优雅地解除依靠向辛瑶走来，拉下脸上护目镜，笑着问候深蓝，“你是谁？”
　　深蓝入戏：“她的舅舅。”
　　通过护目镜的能量监测，里契知道这名男子有着一丝不明显的异能，双手佩戴了高能量装甲武器，根本不是绿星居民。不仅不是，这人还趁机和龙搞好了关系，要提前把龙牵回自己星球。
　　“把她留下来。”里契保持笑脸，双手小臂出现金色电光，“不然你知道后果吧？我可不想让我们两个打起来，你会吃亏的。”
第12章炸场
　　首先能把龙培养成高考后备军，这一点放眼整个阿思卡联邦，都是空前绝后的创举。
　　所以不管怎样，他还是得让自己的龙完成高考使命，给她童年画上圆满句号。而她未来注定不能继续留在绿星，她的身份已经暴露，无法继续过上正常的生活，甚至要带偏整个绿星的生产节奏。
　　辛瑶回了家，就在家里看错题。
　　小年跑进房间告诉辛瑶新消息：“赫云星的公主通过跃迁门了！她上新闻了！公主真的好漂亮！”
　　辛瑶挥挥手，小年“哦”了一下又走了。
　　第二天，辛瑶再三检查证件和文具，和父母告辞，在深蓝的护送下上考场。
　　高一和高二放假，家长不能在今天进校园，不少高三家长都聚在门口，再三吩咐学生要耐心细心。深蓝也只能在门口止步，辛瑶感谢他：“那就麻烦你等到我放学了。”
　　“没事。”为了保证辛瑶考试不被干扰，深蓝必须时刻监视校园动静。辛瑶母亲给他准备了午餐，他可以在中午打开吃。
　　“再见哦。”辛瑶挥手，小跑进入校门。
　　虽然她不聪明，虽然她总是失败，但作为一条龙，能站上高考的考场，这已经是她的最大荣誉。
　　她是一条努力的龙。
　　她知道只要努力，既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她从懵懂无知到和人无异，不管未来是什么样子，她都会继续努力走下去。
　　第一天的考试很顺利，辛瑶考完出来，再和深蓝一起回家。没人问辛瑶考得怎么样，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考试成绩已经完全不重要。
　　母亲准备丰盛的食物，第二天，深蓝再护送辛瑶上学。
　　上午十点，深蓝倚在学校墙外，背对着人群浏览手机。
　　里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另一端，一言难尽地看着深蓝。
　　过了一会儿，深蓝抬眼回应这个不知从那里鬼扯来的便宜表弟：“现在信了？”
　　“……”里契靠近深蓝，无奈地叹息，“时间太久了，我真的没有认出来。”
　　回去之后，他心血来潮翻找了他们同台的那期节目，看到八岁的海莲，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妙——两者的眼睛颜色和轮廓，真的太像了。
　　深蓝回应：“我也，不记得了。”
　　他们在不同的星球长大，就见过那么一次面，依稀听到过他们是兄弟的言论。然后他们都遗忘了这件事，里契直到出发找龙前，才惊喜地发现他们有血缘，他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这条龙。
　　但现在场面就很尴尬。
　　并不是因为见到正主，而是他主动交代了关系，落了个表弟的头衔，显得他低人一等。
　　里契笑道：“我还算好说话的，既然你来了，那这条龙还是可以归你。但是赫云星的潘琳可不会这么好对付——她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她拿不到的。”
　　“……”深蓝冷眼瞥他。这是什么古早的剧本。
　　金属蜘蛛探测器旁若无人地翻入围墙，爬上垂直的教学楼墙面，翻入辛瑶所在的教室考场。
　　经过几轮消息轰炸，绿星人基本已经熟知它的存在，对于考场上的学生而言，更不敢对它发表意见，继续紧张认真地做题，生怕被它检测出自己有作弊的嫌疑。
　　在探测器的监视下考高，以后能吹一辈子。
　　探测器比监考老师更威严，悄无声息地教室一头爬到另一头，还攀上辛瑶桌子，站在考卷前面，八只眼睛轮流发光，扫描辛瑶的考卷信息。
　　三辆绿星军用车行驶到萌芽中学门口。
　　第一辆车打开副驾驶车门，身格高挑的棕发女子踩着高跟鞋下车。
　　她戴着缀满稀有水晶的透气遮阳帽，穿着纤尘不染的银白色防辐射礼服裙，精致的金属束腰缠绕腰身，手臂佩戴柔软的金属丝袖套，花里胡哨的同时，又带着坚定做好防晒的务实作风。
　　她的视线从手机监控画面上挪开，仰头观看这个二级星球的古老学堂：“找到了。”
　　“公主，这里正在进行高考。”随行的绿星官员向她解释，“高考今天下午五点结束，要不要再等半天？”
　　“为什么要等？”潘琳公主不会花费时间和绿星的人类共情，一刻都不想让自己的美貌过多挥发在绿星的室外空气中，“龙为什么要高考？”
　　“……”官员也想知道为什么这条龙在高考。但潘琳公主认为它在高考，它只能高考。
　　五个公主自备的侍从站到潘琳身后。他们全副武装，只听从公主的命令，已经做好和龙决一死战的准备。校长提前接到电话，校门敞开，高考监察组成员崩溃又热情地前来，欢迎潘琳公主参观绿星的高考现场。
　　“走吧。”潘玲公主走入校门。
　　一道阴影突然从远处屋顶掠过，潘琳停下脚步，右手拉低帽檐，略微抬头往上看：“有什么人过去了？”
　　“……”绿星人没有留意到。
　　“公主。”侍从们示意。
　　“不用，别吓到我的小可爱，我过去看看就行。”在绿星人的注目下，潘琳轻轻向前跑了五步，往上一跳，高跟鞋的前鞋掌踩在大厅左侧教育家石像的头顶上。
　　她再借力一跳，右手攀上教学楼边缘，像蝴蝶一样灵巧地翻身旋转，亮丽的鞋尖几乎在空中划出一个整圆，最后轻飘飘地落在教学楼顶端，伸手抓住刚刚飞出的帽子，把它扣回头上。
第13章由来
　　一楼已经被战斗洞穿，承重柱倾倒，二楼和三楼建筑主体直直地压了下来，把一楼压成一摊废墟。
　　“……”学生和老师们惊恐地聚在操场上。
　　一半学生扯着试卷大哭大叫。
　　监考组成员专心清点学生人数，除了本学校的四十七人，萌芽中学还接收了其他学校的三十三人来高考，点齐了这八十人，领导们的心态都稳了。
　　外星人地位比绿星人更高一等，不受绿星的法律管辖，只要不弄死人，外星人可以怎么高兴怎么来，就算把整个学校挪平了他们也只能欢迎外星人下次再来。
　　深蓝正与潘琳公主的五个侍从缠斗。他的攻击性不强，但他的力量极其稳定持久，剧烈的前期消耗都没有拉垮他的体能，他注定会是站到最后的那一个。
　　潘琳从废墟中起身，呵止了战斗。
　　深蓝接连向后跳跃，稳当地立在一张翻转铁桌子的桌脚上。
　　潘琳把头发撩到背后：“你叫什么名字？”
　　深蓝说：“你搞砸了。”
　　潘琳依然傲气不减：“我在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舅舅——”辛瑶离开人群冲向教学楼。她怕自己被突然抓走，远远停在百米开外，等着深蓝的指示。
　　深蓝勾手示意她可以过来。
　　她扔掉皱巴巴的试卷和笔，只把身份证和准考证揣在裤兜里，跑到深蓝身边挽住他胳膊，急切地表示：“我不考了，我们回去吧？”
　　她真的不该高考。到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
　　“走吧。”深蓝摸了摸她的头，带她离开学校。
　　潘琳终于承认了他的身份：“你是海莲。”
　　“是我。”深蓝突然补充说，“破坏探测器的费用，会有人和你这边联系赔偿。”
　　“辛瑶——”张艾伦和辛瑶一起读书十二年，此刻欲哭无泪，崩溃地追上去大喊，“我们还能复读——”
　　“你还搞不懂吗？”监考老师抓住他，“她是龙！她就是龙！”
　　外星人频频在萌芽中学出没，就因为她是龙！
　　“辛瑶——”张艾伦挣脱老师继续冲。
　　然后冲到潘琳前方。
　　潘琳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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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收到公主的冷酷视线，张艾伦突然萎靡，眼泪终于掉了出来，嚎啕大哭着掉头跑回操场。
　　校门口的绿星官员们亲切地目送深蓝和龙离开。
　　“对不起。”辛瑶仰头看深蓝的表情。他手上的装甲还在发热，辛瑶挽着他小臂，皮肤感觉着装甲的热度，竭力把自己的所有强烈感情都压下去。
　　已经够了。她没有资格再奢求什么了。
　　深蓝为她做到这一步，她该收敛所有幻想了。
　　深蓝神色如常：“你没有错。”
　　“你没事吧？”辛瑶见他衣袖被利物割碎，上方沾染了血迹，就伸手把他衣袖往上撩。
　　深蓝：“没事。”
　　衣袖下面确实有半干的血迹，但并没有留下伤口。辛瑶多看了两眼，再用食指去蹭了蹭他皮肤。
　　还真的没事。外星人的愈合能力就是这么强。
　　回到了家，辛瑶向父母解释了原委，父母连忙安抚说只要人没事就好。深蓝洗了澡并换了一套新衣服，用手机给自己管家发信息。
　　阿思卡联邦基本实现了势力范围内所有星球的光信号通讯，对于距离较远的星球，会产生长时间的接收延迟，实时通讯无法进行，只能以发送信息的方式来等待对方回复。
　　“我之后要去哪里？”辛瑶问他。
　　深蓝已经有了计划：“去龙校，和别的龙在一起。”
　　反正都是龙，到了龙校，就不会再发生这么多事了。
　　辛瑶好奇：“龙校也是学校吗？”
　　“也是。”
　　“那龙校里学点什么？”
　　“学当一条龙。”
　　“……哦。”
　　一个小时后，管家回复了信息。深蓝又在对着蓝色光屏发呆，手机接收到的信息自动在光屏界面上弹出。
第14章小助理
　　“没问题吗？”辛瑶把行李抱在自己胸口。
　　“马上到。”机甲后背左右两侧依次展开三支加速器，每支加速器半米长，中央指示条亮出蓝光，机甲突然在两秒内向前平移上百米。
　　随即深蓝向前一跃，机甲自动腾空，快速朝着星际列车站飞去。
　　一道蓝光划过绿星上空，五分钟后机甲减速，蓝光坠落在车站出发点，深蓝把僵硬的龙放在地上，起身走向出发厅。
　　这是辛瑶第一次到达星际列车站，她之前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她赶紧跟上去，一时头晕目眩摇摇晃晃，给车站的工作人员造成了极大的视觉冲击。
　　通过新闻，他们知道有龙，知道外星的龙大概长什么样子。
　　但是，这条龙会像人一样站着走路，还扛着个充满绿星气息的蛇皮袋，就显得画面特别离谱。
　　有人第一时间跑去给绿星星防打电话，剩下的人聚在门口看机甲和龙。这是绿星唯一的列车站，一共四辆列车，每天早晚两个班次，每辆车十二个车厢，其中十一个是货车箱，用来把绿星食物运往星际，另外一个车厢是客车箱，用来装载往返绿星的乘客。
　　列车不是谁都能乘坐，离开绿星的人，都需要有绿星星防颁发的通行许可证。
　　一位年轻人被推出来，紧张又礼貌地询问深蓝：“你好，请问你是哪个国家的使者？”
　　机甲抬手举起食指示意他们等一下，右手捂住左臂，左臂机甲表面的金属片自动打开，他的手甲从中抠出了存放在里面的手机。
　　金属指尖快速在手机上输入指令，半分钟后，摊平的手机屏幕发亮，光线在屏幕上方聚集，形成一个手掌般大小的虚拟动物蹲在屏幕上。
　　动物大概率是一只白猫，身躯呈现半透明的质感，身上每根毛发都清晰可见，皮毛柔软得像是一层绸缎。它优雅地起身转圈，漂亮的猫眼睛精准地看向前方人群，一本正经地张嘴说出人言：
　　【你好，我是深蓝的TLS小助理，我叫小水晶，现在由我代替主人进行沟通。我主人的要求很简单，他有急事，不想看见绿星的任何官员出现在这里，只想一个人带着龙乘坐列车离开，时间越快越好。】
　　车站的工作人员看呆了。
　　小助理：【可以听明白吗？不明白的话，我可以再说一遍。】
　　“明白了！”年轻小伙子突然反应过来，心急火燎地冲进去找打电话的那个人，去传达千万别让绿星长官集体赶来车站欢送外星人的消息。
　　辛瑶看着深蓝。这人直接放弃和绿星人沟通了。
　　“那个……”其他工作人员忐忑地俯身和TLS小助理沟通，“……你们准备离开绿星吗？”
　　小助理：【是的，主人准备乘坐GRST3号列车离开绿星，他拥有TLS通行卡，一个月内可以免费乘坐星际列车十次，只要把手机放在感应器上，我就能自动帮他结算账单。】
　　工作人员：“……那他是要把龙带走吗？”
　　小助理：【是的，龙是主人的重要行李，行李有点大，为了保证公平，我可以把车票分给龙一张，一次刷掉两张票。】
　　工作人员：“……你们得等等，星防那边还没有回复，星防同意了，你们才能走。”
　　小助理：【好的，但不要让我等太久哦。】
　　深蓝把手机放在柜台上，示意他们可以慢慢聊，他领着他的龙去旁边的候车位坐下。
　　工作人员不吭声了，小助理又主动打开话题：【在等待时间里，可以继续跟我聊聊吗？我喜欢和你们聊天。】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对此漠不关心的远处机甲，突然就来劲了。
　　七个人把手机围了起来，另一个工作人员开始小声提问：“你的主人是什么身份？”
　　小助理转圈圈并摇晃尾巴：【这个不方便透露，问我一点别的问题吧，什么都可以问哦。】
　　“你们要去哪里？”
　　【我们要去比蒙星，先要乘坐绿星的列车到达星际中转站，然后换乘其他列车。】
　　“你们去比蒙星干什么？”
　　【这个我不清楚，大概是去比蒙星做论文吧？】
　　“你是机器人吗？”
　　【我不是机器人，是TLS小助理。】
　　“TLS是什么？”
　　【是论文辅助系统，我可以帮助人们写出优秀的论文哦。】
　　“你后面是不是有个活人？是不是有人在另一个地方给你配音？”
　　【我后面没有活人，我是TLS小助理，我的声音来自于著名童星文秀卡因的语音包，我的声音是不是很好听呀？】
　　“好听好听，特别好听。那你有没有家人？”
　　【有的哦，所有TLS小助理都是一家人。】
　　“你平时在手机里面，干点什么？”
　　【我在手机里数星星，然后等着主人叫我出来呀。】
　　那边的聊天气氛越来越热烈。
第15章我也要
　　辛瑶不会打字，也看不懂深蓝在屏幕上画什么东西，三个小时后，辛瑶厌倦了看风景，头脑昏沉四肢无力，百无聊赖地靠在椅背上，张开嘴巴开始睡觉。
　　翻来覆去睡了几觉，她感觉不舒服地挺起来坐好，从蛇皮袋里翻出母亲准备的一盒点心，也没有胃口吃。
　　“是不是缺氧？”深蓝随口问她。
　　“不知道。”辛瑶把盒子递给深蓝，“差不多到饭点了，把这个吃了吧。”
　　他左手抓起一个面包，等吃完面包，他见辛瑶还没有想吃东西的欲望，于是按下机甲行李箱顶端的感应器，金属箱打开，他从里面抽出一支小试剂交给她。
　　“这是什么？”辛瑶把试剂颠来倒去，看到里面有着白色液体。
　　“营养液，可以喝。”一支就能提供一天的能量和营养，还会抑制胃酸分泌，让没有固体食物摄入的胃减轻饥饿感。
　　“谢谢。”辛瑶打开试剂口，把液体挤进嘴里，品出一股带甜味的奶昔味道。
　　星际的旅途，总是漫长而孤独。
　　辛瑶知道，这只是孤独的开始。
　　十六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中转站。阿思卡联邦共有三百七十二个中转站，绿星的星际列车连接了这个一百三十六号中转站，列车上的物资将被重新分装，放入其他列车运往各个星球。
　　他们通过安检口，辛瑶在稀薄的氧气中竭力呼吸。
　　等候厅共有十三个，每个大厅都人来人往，多数人长得和绿星人差不多，不少人穿着防护服或机甲，其中也有个别生物和辛瑶一样奇形怪状，让辛瑶觉得自己出现在这种地方并不突兀。
　　这里的空气很冷，但她有着龙的结实磷甲，对温度一点都不敏感。作为一条龙，她确实能吸引星际人的目光，但大家更愿意去看深蓝，因为在阿思卡联邦，很少有人能拥有养龙的权力。
　　深蓝面目明朗身材高挑，深色皮肤的存在感一骑绝尘，哪怕身边跟着一条龙，都不能妨碍他抓取所有目光成为大众的精神情人。
　　人们纷纷低调地偷拍他照片，直到远处的人群突然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
　　一个巨大的棕黑色扁平物体从地面匍匐飘过，它应该是一种节肢昆虫，头上有着两根触角，椭圆身躯前后长达一米，像一块加速的毯子在地上到处摩擦。
　　所经之处，人们纷纷让路。两个穿着蓝色制服的高大男子正在追赶这个节肢昆虫，他们手里提着特制的杀虫金属棍，大声提醒远方人群：“都让开！小心脚下！注意安全！”
　　昆虫没有方向感地横冲直撞，但它每次撞上障碍都能往后弹射并调转方向继续冲刺，肆意爬行如入无人之境。
　　一分钟后，两个中转站工作人员终于把昆虫堵在墙角，然后响起“噗啦”一声，昆虫展翅飞了起来，掠过候车大厅，平平地贴在大厅窗户上，遮盖了一方星空。
　　辛瑶视力特别好：“那个……长得好像蟑螂。”
　　深蓝：“就是蟑螂。”
　　辛瑶：“……？”
　　辛瑶：“……？？？？？？？”
　　这是辛瑶到达星际后，第一次产生三观地震。
　　“走了。”深蓝带她去另一个候车厅。机甲行李箱自动跟在他身边，底下有四个小轮子在地面滚动，又丝滑又静音，能自动感应附近障碍物并进行躲避。
　　“……昂。”
　　深蓝已经在手机上买了票，列车大约一个小时后到达，他们在三号候车厅坐下。
　　检票口正有其他列车的人排队检票，辛瑶远远地打量他们，发现他们每个人都有手机，只要把手机放在机器上感应信息，再通过人脸识别就能通过验证。
　　“我没有手机。我有身份证可以吗？”辛瑶地从袋子里翻出绿星身份证。
　　到了星际，万一她过不了审核，她可能就要和深蓝分开，孤零零地飘在这个宇宙中，成为一辈子打-黑工的流浪黑户，或者被龙贩子抓走卖掉。
　　“我们走人工通道。”
　　“……昂。”
　　“不会把你落下。”
　　“好哒。”
　　略微放心后，辛瑶新鲜地东看西看。大厅到处都漂浮着半透明的光屏，光屏上是五彩斑斓的虚拟广告，人类可以直接穿越它，但没有屏蔽它的权利。
　　隔着广告屏，有两个女生蹲在远处偷窥辛瑶，辛瑶友好地挥手和她们打招呼，女生反应过来，也笑着和她挥手。
　　辛瑶发现她们两个的脖子上也挂着象征TLS系统的方形金属吊坠。
　　然后这两个女生腼腆地蹲下去，躲在椅子后面避开辛瑶视线。
　　辛瑶竖起灵敏的耳朵，听到她们的悄悄话：“他会不会是大学老师？”
　　“等级九十九，炫彩标太可怕了……放眼整个联邦应该不到一百个……”
　　“肯定是老师吧？没准是教授之类的……但他真的好帅好年轻……”
　　“你等一下，我觉得我能查到……他ID名字叫深蓝，应该有他的消息……草他是学生。”
　　“草是学生？”
　　“草是学生。”
　　“草延迟了？”
　　“是的，密山丘，至少延迟五六七八年了……”
　　“草怪不得又年轻又不年轻。”
　　“草但就算延迟了也不至于整出炫彩标吧？这是多大经验值？”
　　辛瑶小声告诉深蓝：“好像有人认识你。”
　　深蓝望向那排椅子。
第16章身份证
　　辛瑶笨重地向前奔跑，乖巧地蹲在饲养员面前：“我叫辛瑶。”
　　“乖，乖。”饲养员们爱不释手地抚摸她，“你真漂亮，是女孩子吗？是不是月光龙？”
　　辛瑶回应：“是女的，什么龙都可以。”
　　深蓝嘱咐饲养员：“之后就拜托你们了。”
　　“好的，我们一定把她照顾好。”
　　另一个饲养员迫不及待地追问：“她看上去特别健康，你们养得真好——考虑配种吗？之前和杜玛先生沟通的时候，他说需要听听你的意见。”
　　“……”深蓝思索。
　　“……”辛瑶紧张地竖起耳朵。
　　为什么要思考得这么认真……
　　饲养员再说：“像这样聪明的龙，不赶紧趁着年轻进行繁育就可惜了。我们会挑选基地里最优秀的龙来结合，把智慧的基因传播下去，到时候她的所有后代中，可以保留一个作为你私人所有。”
　　深蓝想通了：“我觉得可以。”
　　辛瑶哆嗦：“喂！”
　　“但要看她怎么选。”深蓝补充，眼睛瞥向辛瑶，“喜不喜欢，生不生，你自己决定。”
　　辛瑶战栗：“……昂。”
　　在分别之时，不是应该吩咐“好好学习当一条龙”之类的吗？这是一个刚刚高考失利的高中生该得到的祝福吗？
　　辛瑶见他准备要走，赶紧探出头追问：“你会回来看我吗？”
　　深蓝平静回应：“有什么事的话，我会。”
　　“……哦。”辛瑶有点沮丧。
　　感觉出来了。换句话说——没什么事的话，就不会。
　　就像把她放在绿星二十年一样。只要她的生活一切安好，深蓝就可以永远不出现。
　　他们是两条平行线，机缘巧合之下才会产生意外交集，他们本来就应该拥有不同的生活。
　　辛瑶觉得这样的结局又无可厚非，又支棱起耳朵，站起来挥动双手：“谢谢你！再见！”
　　“再见。”深蓝离开。
　　两条魁梧的黑龙蹲在基地门口，原本坐得端端正正，此时已经躁动不安。辛瑶跟着饲养员进门，小心翼翼地从这两条迎宾龙的中间穿过。
　　一条黑龙突然凑上来闻她的气味，另一条直接扑到辛瑶身上，试图用前爪压住她后背。
　　辛瑶惊恐地扑打翅膀，转过身用爪子把黑龙推开：“不要过来！”
　　饲养员也呵斥这两条龙：“坐回去！礼貌一点！”
　　两条龙竟然不听，疯狂往辛瑶身上跳，一只扯住她翅膀，一只抱住她脖子，张嘴舔她下巴，喉咙里发出渗人的低鸣。
　　辛瑶吓飞了：“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
　　她满地打滚连推带踹，好在她力气真的够大，勉强脱身后连忙跳着逃走：“深蓝——”
　　深蓝停下脚步。
　　辛瑶不知所措地含泪扑过去：“深蓝安安安安安安安——”
　　她在深蓝面前一跃而起，深蓝面无表情地摊开双手，接住从天而降的一条龙。
　　“哇啊啊啊啊啊啊——”辛瑶挂在深蓝身上，尾巴缠住他腰身，双手抱住他脖子。
　　深蓝：“下去。”
　　“我不要——”
　　饲养员把两条黑龙轰了进去，再抱歉地出来安慰辛瑶：“不好意思，他们看见母龙太激动了，没事的，他们马上会和你熟悉的——”
　　深蓝：“下去。”
　　“……昂。”辛瑶解开缠绕，蹲在地上，眯眼抽噎一下，仰头看着深蓝。
　　深蓝不为所动：“有事叫他们联系我。”
　　“……哦。”
　　辛瑶一直蹲着，安静地目送他离开。
　　饲养员忐忑地呼唤她：“辛瑶，辛瑶，来，我们进去了。”
　　他们本以为这条龙要发脾气，然而过了一会儿，辛瑶只是说声“好的”，起身就跟着他们走了。
　　深蓝的管家杜玛先前介绍说，这条龙的智力四舍五入已经接近正常人，看来确实是这样。
　　闻到新龙的气味，整个基地的龙都躁动不安。指令服从性不高的智障龙都被关在龙圈里，智力高的龙可以在基地内自由活动，他们都热情地扑过来围观辛瑶。
　　饲养员抽出背后的棍子，拉长棍子往地上敲：“都闪开！”
　　辛瑶被龙群吓得爬上了一根旗杆，双手双脚抱住杆子不敢下来。有龙在上空盘旋，突然朝着辛瑶俯冲下来，两只前爪扯住她翅膀，要拉着她一起上天。
　　辛瑶：“哇啊啊啊啊啊——”
　　“说了闪开！”饲养员再挥一下棍子，把拉扯辛瑶的龙也赶走，“没事了，辛瑶你下来吧。”
第17章在龙校
　　看了一会儿，她把相册摆在桌子上，这是他们全家去照相馆拍摄的全家福，那时辛瑶不到十五岁，弟弟还是个小豆丁，父母比现在年轻，哑巴永远长那个样子。
　　整好了行李，她去卫生间洗了手，再用爪子捧起一汪水洗了脸。一个阴影突然落在阳台对面的石柱上，辛瑶惊觉地抬头看出去，发现是托瓦正在观察她。
　　托瓦板着脸，看上去不太友好，大概因为不能理解一条龙为什么活得这么精致。
　　两秒钟后，尖锐的哨声突然响起，托瓦立刻展翅飞向远处的广场。
　　辛瑶在阳台边拍打两下翅膀，从四楼扑腾下去，结结实实地落地撞出一片烟尘，四肢着地加速跑向广场集合点。
　　所有的龙飞向广场边的金属遮雨棚，翅膀掠出扑簌簌的摩擦声。关在龙圈里的禁闭龙也被放出来，它们快速赶在辛瑶前面，到了雨棚便纷纷原地悬浮减速，落地后立刻收敛翅膀，训练有素地蹲在自己的座位上准备开饭。
　　在绿星，辛瑶的速度不慢，但在龙校，她是垫底的最后一名。
　　她一个后臀刹扑进去，小心翼翼地迎上所有龙的目光：“久等了。”
　　“辛瑶，你坐这边。”饲养员给她留了位置。
　　“好的。”辛瑶也学着其他龙的样子，以标准姿势蹲下。
　　大家看着这条新来的龙，空气中弥漫着蠢蠢欲动的气息，坐在最中间的托瓦发出一声威严的低鸣，龙群的躁动立刻消失，收回目光只看着自己餐盘。
　　饲养员逐一在每条龙的面前摆上食物。他们的主食是合成谷物干粮，上面摆了一块罐头肉，一个生鸡蛋，一把绿色蔬菜，两粒维生素片，还浇了一层营养液。
　　作为珍贵物种，龙的伙食绝对不能含糊，食物的分量根据每条龙的身高体重定制，不同品种的龙有不一样的营养配比。
　　“可以了。”饲养员吩咐。
　　但所有龙不为所动，直到托瓦发出一声鸣叫，他们才突然得到赦免般激动地干饭。
　　辛瑶没有吃。她抬起两个沾满泥巴的爪子：“我想洗个手。”
　　饲养员：“……”
　　在托瓦的死亡注视下，辛瑶灰溜溜地爬去洗手台把手冲干净，再用双腿走回来蹲下：“我还想要个筷子或勺子。”
　　饲养员：“…………”
　　在托瓦加倍剂量的死亡注视下，辛瑶顶住压力，一只爪子端着碗，一只爪子握着勺，用人类的姿态扒拉龙粮吃。
　　吃了晚饭，所有的龙前往铺了光滑大理石的休息大厅，一起观看墙上光屏播放的动画片。大多数龙有着三四岁孩童的智商，当动画片出现明显的笑点，他们也会张嘴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
　　看电视两个小时后，部分龙被赶回龙圈里睡觉，其余龙飞向自己在山中挖掘的巢穴，回到自己的家中过夜。
　　在托瓦的监督下，龙校的秩序井井有条。
　　龙校承包了一整片山，龙的活动范围很大。每条龙的脖子上都有项圈，项圈上有传感器和定位器，当他们飞出规定范围时，项圈会鸣笛警告，如果龙执意不回龙校，就会遭到项圈电击。
　　只有通过智力测试并拿到身份证的龙，才能以阿思卡联邦人民的身份，正式离开龙校，过上自食其力的独立生活。
　　辛瑶冲了冷水澡，认认真真地给自己刷了牙，回到房间里，往木床上铺了薄薄一层小毯子，把身体盘在上面，下巴枕在尾巴上直接睡下。比蒙星的夜晚很冷，虽然她皮糙肉厚足够抵御寒气，但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这么冷。
　　她已经知道了作息，第二天，她听到饲养员们起床的动静，也爬起来和他们一起刷牙洗脸。
　　等到吹哨声响起，辛瑶赶到操场集合，和龙群一起进行日常训练。
　　有规律的龙校生活开始了。
　　首先是跑操十圈，辛瑶会落到队伍最后面，但咬咬牙还是能勉强跑完；然后是飞行十圈，她只能眼巴巴看着龙群一个接着一个上天，继续站在操场上扑打翅膀。
　　托瓦蹲在柱子上，突然对她发出咆哮：“吼——”
　　“嘤。”辛瑶能听懂，大意就是责备她为什么不飞。
　　她缩着脖子往后退，托瓦立刻就要扑上去碾她，饲养员赶紧在中间打断，好声好气地安抚托瓦：“算了算了，她还需要点时间练习。”
　　“抓紧时间。”托瓦丢给辛瑶四个字，展翅跟上龙群，立刻成为所有龙的领航员。
　　辛瑶在原地蹦跶，翅膀的动力完全带不走笨重的身体，于是她爬上石柱再展翅跳下来，但翅膀只能当个降落伞减缓落地速度，顶多增加滑行距离，最后还是要重重地扑在地上。
　　完成早锻炼后，所有的龙聚在雨棚里去吃早饭，饲养员每人带走五条龙，去不同的场地进行针对性训练。
　　辛瑶披上小型龙专用的合金机甲。这是非智能普通机甲，操作全凭手动，以半包裹状态覆盖身体与四肢，可以抵挡战场上的普通炮火攻击，后背金属搭载的等离子电磁炮重达上百斤，是绝佳的大型杀伤武器。
第18章打起来
　　这之后，龙校所在的地区刮起烈风。
　　气象系统提前进行了预警，饲养员决定暂停训练，并在前一天晚上把这个消息提前告诉所有的龙，让所有的龙都在龙圈里住两天，防止他们所住的山间洞穴塌方。
　　极端天气在比蒙星很常见，这也是比蒙星植物无法蓬勃生长的主要原因。辛瑶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风，她也蹲在龙圈里，隔着加厚玻璃，见到无数砂石和建筑碎块被妖风卷到半空中。
　　然后她听到了歌声。
　　声音很像风刮过窗户缝的低沉呼啸，但她知道这是龙在唱歌。
　　“呜——”
　　“呼——”
　　有龙低低地哼了起来，然后哼唱的龙越来越多。
　　外面狂风呼啸，他们寂寞地聚在室内，总得干点什么来排遣时间。
　　辛瑶突然很想念绿星。龙校的龙几乎都在这里出生和长大，他们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故乡，辛瑶不知道他们哼唱的时候，会不会想到自己到底从哪里来。
　　“呜——”辛瑶也仰头唱了起来。
　　在密闭的龙圈里，所有龙聚在一起，不管智力高低，他们的感情都紧紧依偎在一起，就好像共同怀念着什么已经失去的东西。
　　“呵。”托瓦突然烦躁地呵止了龙的合唱。
　　声音戛然而止，大家都委屈巴巴地扭过头，趴在地上继续睡觉。
　　辛瑶觉得自己既然可以说话，就要代表所有的龙去和托瓦讲讲道理，于是小心地凑上去请求：“我们不能发出声音吗？我觉得声音不是很难听，在外面刮风的时候，我们一起来搞点活动吧？”
　　“哈——”托瓦咧嘴露出所有獠牙，探头靠近辛瑶，突然把嘴张开并重重咬合，发黄的上下牙齿碰撞，发出“咔哒”一声渗人的脆响。
　　辛瑶猛地缩回脖子，这才没让自己的鼻子被咬掉。
　　托瓦喉咙底发出威胁的低鸣，似乎下一刻就要咬断她的喉咙：“不要说话。”
　　“好吧。”辛瑶站起来，走到角落里单独蹲着。
　　几条年轻的小公龙爬到她身边，讨好地用龙角蹭她脖子。
　　“乖哦。”辛瑶抬手摸摸他们的头。
　　一天后，狂风削减了一半。天气预报表示风力不会反弹，饲养员就把龙从龙圈里放了出来。龙群压抑了一整天，一出去就到处乱飞，托瓦到了最后才走出来，凉凉地看了辛瑶一眼，拖着尾巴朝自己的巢穴走过去。
　　辛瑶怯怯地爬到饲养员身边：“托瓦为什么讨厌我？”
　　饲养员叹气：“你要体谅托瓦，她年纪大了，多半到了更年期，她以前也没现在这么凶。”
　　辛瑶寻求确认：“她真的会咬人吗？”
　　饲养员十分心大：“不会的，她只是吓唬你的。”
　　到了晚上，辛瑶打开窗户，趴在窗户上轻轻鸣叫：“呜——”
　　远处山洞里的龙有了回应：“呜——”
　　声音低沉微弱，但她敏锐的耳朵能清晰地捕捉到同类叫声。
　　越来越多的龙跟着鸣叫：“呜——”
　　她十分喜欢这个温馨氛围。
　　这天晚上，她又梦见了自己放假回到绿星。
　　第二天还是刮着大风，辛瑶蹲在柱子上舒展翅膀，想借这不大不小的风力减少飞行阻力。
　　她轻轻往上一跳，像一架鼓满风的风筝，竟然真的轻易飞了起来。她会随着风向不断漂移，只要努力扑打翅膀就能实现半空悬停，当倾斜身体扭转尾巴方向，她还能在乱风之中自由打转。
　　她开心地叫起来，转身扑在岩石壁上，一路向上冲刺攀爬，到了一百多米高的山顶再跳下来，把握好飞行方向，张着翅膀在峡谷之中乘风穿行。
　　她的翅膀力量还不够，顶多能持续滑行半分钟，不过好在她身体健壮，她可以毫不顾忌地撞在石头上，普普通通的摩擦不会对鳞片造成任何损伤，就算掉下去了，她也能马上爬上去继续飞。
　　其他的龙也在空中颠来倒去地御风玩耍，辛瑶向来很合群，马上扑上去撞翻一条龙，两只脚蹬在他的背上让自己再飞一程。
　　有龙“咔咔咔”地张嘴笑起来，她的脚爪抓住辛瑶双手，把辛瑶拽上五十米高度，再松开脚爪把辛瑶抛出去。
　　“芜湖——”
　　辛瑶在半空中翻跟头，下滑二十多米后，她又努力扑腾翅膀让自己飞起来。
　　然后她突然看到其余龙惊恐地飞走。
　　她意识到不妙，连忙就近找一块石壁降落，但此刻风向又变，她刚攀上石壁就被风刮走，手忙脚乱地打转好几圈，最终“嘭”地一声，撞在了一个结实又柔软的东西上。
　　定了定神，她扭头看见托瓦蹲在半山腰，她就撞在托瓦张开的巨大翅膀上。
　　“谢谢。”但辛瑶宁可去撞石头。
　　托瓦的脸色很不善，立刻掀起嘴皮子发出嘶叫。
　　饲养员说她不会咬人，但辛瑶此刻知道，她肯定会咬人。
第19章不用了
　　附近的龙惊恐地徘徊，寂静无声地看着下一步走向。
　　饲养员生怕这两个打起来，继续心急火燎地劝说：“辛瑶！辛瑶你冷静点！过来，快过来——”
　　托瓦步步紧逼要辛瑶投降，辛瑶突然扑上去倾轧全身重量，前爪狠狠抓挠对方面孔，张大嘴巴露出所有牙齿作为防御，绷紧的尾巴死死缠上对方一只手臂。
　　托瓦站了起来，扬起另一只手把辛瑶掀开，刚要扑上去反击的时候，辛瑶已经主动发动第二次攻进。辛瑶的反应速度很快，落地后快速弹跳返回，再扑向托瓦脖子，这次目的明确地张嘴就咬她喉咙。
　　“哈——”
　　托瓦翻身，一大一小两条龙缠绕在一起，尾巴互相抽打，嘴巴互相啃咬对方鳞片，短短五秒之内，就已经疯狂地在地面打滚十几圈。
　　辛瑶年少气盛，她们一时撕得难解难分。
　　脖子上的项链发出鸣叫并启动，酥麻的电流传遍全身，辛瑶这才突然没了力气，松开四肢并向外滚了两圈。
　　同样遭到电击的托瓦趴在地上，突然又卯足力气站起来。
　　饲养员大喊：“辛瑶！过来！”
　　辛瑶恢复神智，手忙脚乱地爬离原地，支棱着翅膀一路逃回寝室，就连吃晚饭都没有再回来。
　　她从没打过架，剧烈跳动的心脏久久不能平息，焦虑地在房间里面打转，不知道要怎么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平时难过的时候，母亲会及时察觉出她的异样并抱抱她，现在她要学着自己解决问题。
　　饲养员把她的晚饭端过来，见她一脸快哭了的样子，认真劝导她说：“龙本来就是这样的，弱肉强食是基本准则，只有打了架才能彻底分出地位高低——但你和她的体重不是一个数量级的，你打不过她的，知道吗？”
　　辛瑶怏怏地坐下：“哦。”
　　“给我看看受伤没。”饲养员用仪器扫描她翅膀有没有再次骨折，再检查她掉了多少个鳞片，最后掀起她嘴皮子，看看牙齿有没有少一颗。
　　“我没事。”辛瑶说。
　　“鳞片掉了十三个，起码一个月才能完全长回来。”饲养员很心痛联邦财产受到损失，“别再打架了，被那群圣母游客看见你掉鳞了，他们会举报我们虐待你，龙校要被罚款的知道吗？”
　　辛瑶不吭声。
　　饲养员再说：“放眼整个星际，都是一样强者生存，意外随时都会发生，你住在龙校里，已经比外面安全多了。你是小型龙，所以你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好吧。”辛瑶答应。
　　“辛瑶真乖。”
　　辛瑶的翅膀很快痊愈，每天都翻山越岭锻炼身体，翅膀的肌肉力量加强后，她可以短暂地飞上两分钟。
　　龙校的生活很充实也很寂寞，但这是她作为一条龙必须要接受的生活，有时候她会蹲在峡谷里面大声哭，引得附近龙群一起嚎叫连连。
　　一个月的时间很漫长。
　　高考失利的痛苦原本压在心底，当她越来越适应龙校生活后，这股痛苦终于泛滥出来，冲破了堤坝越演越烈。
　　她会突然无缘无故地哭泣，哭泣的频率越来越高，任何一点小事都能让她情绪突然崩溃。
　　就在这种时候，托瓦又招惹了她。
　　她本来答应了不打架的，却突然又失去理智地扑了上去，龙爪子用力拍了托瓦一巴掌。
　　“滚啦！”她一边哭一边叫，接连用前爪挠她，“别烦我！”
　　“哈——”托瓦张开嘴。
　　辛瑶又和托瓦撕打在一起。
　　当其他龙把饲养员抓过来时，辛瑶已经和托瓦从地上打到天上，再从天上打到地上，把两座石头山撞得粉碎，银色和金色的鳞片到处乱丢，模糊血迹蹭得到处都是。
　　饲养员惊恐地启动项圈电击功能，但对于两条发狂的龙，这种程度的电击已经收效甚微，她们该怎么打还怎么打，缠在一起互相撕咬，不管人类怎么喊破喉，谁都不肯率先认输。
　　一个小时后，两条精疲力竭的龙才勉强分开。
　　辛瑶虽然体型略小，但她胜在年轻力盛，杀疯后竟一点都没有落于下风，短暂地喘息后迈开四肢，快速抖动身体甩掉身上的鳞片和血渍，视线略微清晰后，又气势汹汹地跳起来扑上去。
　　一个高分子弹力绳圈扣住了辛瑶脖子，用力把她往后拉。
　　“啊啊啊啊啊啊——”辛瑶站立起来并向后倾斜，两只前爪胡乱划拉，张大嘴巴一下又一下地撕咬空气。
　　“辛瑶！别动！”饲养员呵斥她。
　　对面的托瓦也被绳索拉车住，不甘心地满地打滚要挣脱束缚。
　　辛瑶喊得喉咙发痒，终于趴下去咳嗽起来。她的牙齿不断滴血，不知是牙龈出血还是呼吸道出血，饲养员趁她修整的这个片刻，连忙掰开她脖子后一片紧闭的龙鳞，把镇定剂斜着注射入鳞片下方的皮肤。
　　药效发作很快，辛瑶突然安静地坐了下来。
　　“来，跟我过来！”饲养员拉扯绳索。
　　“哦。”辛瑶恍惚地转身，把翅膀收成歪歪扭扭的形状，一瘸一拐地跟着饲养员走了。
第20章上大学
　　考官专业素质够强，全程没有对她的表现给予肯定和否定回复，十五分钟后，他们叫停辛瑶的表演，解下她头上的感应器，挥挥手表示结束：“好了，可以出去了。”
　　“谢谢，再见。”辛瑶也挥挥手，小心翼翼地离开房间并关上门。
　　沿着走廊前往出口，已经久等的饲养员询问：“怎么样？”
　　辛瑶：“题目好难QWQ。”
　　“难就对了，有的东西连简单和难都分不出来。”
　　在出口大厅等到傍晚，所有测试结束，很多人考完就走，并没有留下来等结果。结束后五分钟，所有生物饲养员的手机在同一时间收到了检测报告。
　　辛瑶的饲养员忽然笑起来：“过了过了。”
　　测试的通过率不到百分之二十。
　　智力值满分一百，数值越大越好，辛瑶拿到六十四分，位于正常区间，在正常人的下游。精神值满分一百，数值越小越好，辛瑶拿到二十三分，也位于正常区间，在正常人的上游。
　　简而言之，辛瑶不是智障也不是天才，是正常人中稍微带点弱智的那一种。
　　大厅安静了一会儿又热闹起来。
　　饲养员把报告发给办公室主任，再把手机交给辛瑶，拉着她去登记。工作人员给辛瑶拍了证件照，身份证在别的地方制作，要五天后才能寄到龙校。
　　返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深蓝知道这个消息了吗？”辛瑶问。
　　“深蓝是谁？”
　　“我主人。”
　　“海莲先生啊，主任会告诉他的。”
　　辛瑶满怀期待：“拿到身份证后，我就可以去外面打工了。”
　　饲养员笑道：“你愿望也太简单了，有了身份，去当明星不好吗？你是第一条过测试的龙，经纪公司会很捧你的。”
　　“我不想当明星。”辛瑶想了想，突然好奇道，“那我现在能复读吗？”
　　“什么复读？”
　　“复读去考高。”
　　“……”饲养员深呼吸一次，“行吧，随便你。”
　　回到龙校，辛瑶一抬头就看见托瓦在天上飞。
　　两个饲养员交流信息：“托瓦这次考得怎么样？”
　　“智力退步了不少。”
　　“年纪太大了吧？”
　　“而且精神确实不太对，精神值超标太多，有精神病嫌疑，报告上建议送她去医院做个具体的诊断。”
　　“肯定是更年期了，说实话，也有可能老年痴呆。她这半年搞得我们都有点怕她。”
　　饲养员看着天上飞的龙：“哎，已经跟她说了，她不肯去医院——哦辛瑶你还在啊，恭喜，你快走，快走，别让她看见。”
　　“好的。”辛瑶摸黑跑去宿舍，回头看着天上的黑点。
　　等自己年纪大了，也可能不受控制地变成这样吗？
　　饲养员再说：“托瓦真的是不服老啊……”
　　不甘心自己的智力与日衰退，不想看到年轻龙超越她的辉煌。
　　辛瑶疲惫地躺在床上，肚皮往上翻着，白天在考试，晚上又模模糊糊地梦见自己在高考。
　　然后考场被炸了。
　　她在一片震动声中疲惫地苏醒，把身体翻个面继续睡。
　　“呜——”远方的龙哼唱了起来。
　　辛瑶突然坐起来，打开窗户飞出窗外，看到远处的一座山崩塌了。
　　“呜——”很多龙一起加入合唱。
　　饲养员都爬起来，吹响口哨召唤龙前来，让龙把自己捎带去那一边看看情况。
　　辛瑶摇摇晃晃地持续飞行，靠近山脉后快速攀爬跳跃，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目的地。
　　在天上飞翔的龙陆续落在了附近的山头，俯头看着下方崩塌的山。
　　辛瑶爬上山顶，也在龙群堆里坐下来。
　　是托瓦死在了半山腰上，张着翅膀摊平身体，从高处看下去，她的身体只是薄薄的一片。
　　“呜——”辛瑶仰起头，和龙群一起发出嚎叫。
　　天色微明。
　　也不能看到，有年轻的龙轻而易举通过了她一辈子都无法超越的考核。
　　托瓦意外逝世后，龙校来了很多人。他们大多是退役的军人，参加了托瓦的葬礼，带走了她的骨灰。
　　在绿星生活时，辛瑶的见识很少，头脑的感情机制还不能消化这么复杂的信息。
　　她感觉自己很难过。
　　没有了托瓦以后，龙群开始变得涣散，他们都想成为新的龙王，打架斗殴不断发生，聚在一起吃饭时也不能安静下来，饲养员们全部大发雷霆，整个龙校氛围躁动不安。
第21章去旅游
　　接下来两天，饲养员陪着辛瑶去营业厅办理业务，辛瑶有了ID卡，经过实名认证后，终于开通了手机的所有功能，杜玛把每月五百星元的生活费打入她新办的银行账户里。
　　她摸索出通讯功能，先添加杜玛成为联系人，再拿到深蓝的号码，也添加他成为联系人。
　　深蓝：【我明天上午到龙校。】
　　辛瑶半身不遂地用龙爪子戳手机键盘，半天才拼出一句话，翻来覆去地找标点符号：【好的！慢慢来！不要急！】
　　第三天，深蓝到达龙校，龙校的饲养员们热情接待了他。
　　深蓝已经在路上把一身防护服换成黑色运动装，机甲行李箱像个小尾巴一样在他后面平移。
　　他看似把自己搞得像个路人，但这沉龙落舰的高大体格实在存在感太强，附近的龙感受到压力，全都静静地蹲在地上凝视他。
　　深蓝一本正经地坐在办公室沙发上，严肃地听取主任给他做辛瑶的毕业报告。
　　饲养员生怕他问起辛瑶身上掉鳞片的事情，好在他不在乎也懒得问。
　　“辛苦你们了。”深蓝在办公室喝了杯茶，并不打算久留，“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就走了。”
　　辛瑶和饲养员们挥手：“再见。”
　　“辛瑶再见——”
　　深蓝走在前面，辛瑶在他身边用四肢走路。现在她已经有了一条龙的标准体态，一点都没有因为水土不服而消瘦，甚至因为一直在锻炼身体的关系，躯体的视觉效果更健壮了一点。
　　她已经是一条沉稳的龙了。
　　深蓝开口：“辛瑶。”
　　“哎。”辛瑶仰头，展开翅膀和他打一下招呼。
　　深蓝欲言又止。
　　现在的辛瑶，看上去没有之前那么活泼，这次再见到他，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欢喜。
　　但想想也对，她的适应能力很强，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她丝滑地完成了过度，对星际不再那么新奇才是正常的。
　　于是深蓝说：“站起来。”
　　“好。”辛瑶抬起双手，用两条腿跟着他走。
　　深蓝搭住她的头。
　　辛瑶眯眼笑了一下，过了两秒，她突然觉得部分皮肤有点发痒。她随手用爪子挠了挠触手可及的胳膊，突然意识到这是受伤的部分，立刻扭过头去看自己挠破皮了没有。
　　然而本该发红结痂的皮肤已经变得白皙平整，上面出现了几条灰色纹路和十几个会反光的白色小点，是新的鳞片正准备生长。
　　她连忙再去俯头看腰身，腰上的伤痕也完全愈合了，只是鳞片需要一个多月才能彻底长大，目前竭尽全力也只能萌发芽尖。
　　深蓝收回手。
　　辛瑶抬头看他：“谢谢。”
　　深蓝再拉开自己手腕上的银环，摘下它并扣在辛瑶的龙角上。
　　“是变身器吗？”辛瑶把它从龙角上摘下来。
　　这个手环和原先那个样式不一样，它分为五个部分环环组合，可以手动调它的大小，上面刻满了咒文图案。
　　辛瑶把它扣在手腕上，通过挤压让金属重叠部分增加，以此把手环缩小。表面密布的咒文发出白色光芒，变形效果启动，辛瑶突然感觉自己全身鳞片紧缩，骨骼正准备发生剧烈变化——
　　深蓝提醒：“现在最好不要。”
　　辛瑶连忙把它拉开并摘下来，即将变形的手恢复原样，她突然松了一口气。
　　深蓝再说：“去买几套新衣服。”
　　“好的。”辛瑶询问，“这个很贵吧？”
　　“还行。”
　　“我会尽快赚钱还给你们的。”
　　“随便你。”
　　辛瑶把手环挂回龙角上，四肢着地继续行走：“你之后几天有空吗？”
　　“一直有空。”
　　“论文没关系吗？我这样耽误你时间，会影响你做论文吗？”
　　“不会。”
　　“真的不会吗？”
　　“真的不会。”
　　因为就在他外出找龙的那段时间，论文设计对象遭遇了沙虫袭击。
　　刚刚才对导师说能交出初稿，现实马上把理论抽了个回旋，TLS判定此次尝试失败，初稿只能报废，他只能把研究推翻重来。
　　把导师再次搞崩溃后，他现在反而很闲。重拟计划就等开学再说，他这几天，就是出来散散心。
　　而辛瑶能感觉出他眉宇间缠绕的那一丝戾气，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怎么了？”深蓝并不知道他的磁场会给周围人带来多大的阴影。
　　“没什么。”辛瑶收回同情的目光。就是有点心疼。
　　深蓝在她手机上开通了连接仿生人信号的权限，辛瑶可以通过软件给哑巴发消息，哑巴能把意念转换成文字进行简单回复。
　　有时候，哑巴还会给她发送几段小视频，视频通过他的眼睛拍摄，记录了辛瑶家人的日常活动。
第22章密山丘
　　深蓝拎起始终沉在水里的机甲行李箱，披上机甲扛起辛瑶，在暴雨之中快速飞行。雨中视野很差，辛瑶隐约看到远处山丘上还有其他机甲在空中移动。
　　密山丘大学建立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山脉之中，位置比龙校更加偏僻，各个学院分散在不同的山川河谷，互相之间可以相隔十万八千里，如果没有交通工具，人类几乎不能凭自己的力量穿越整个校园。
　　深蓝在空中发出语音指令：“5335，密山丘大学，生物学院新生报道处。”
　　机甲外没有变化，但深蓝已经能够通过机甲护目镜看到虚拟地图。机甲突然加速并转变方向，接连穿过三个烟雾缭绕的山头。
　　暴雨完全遮掩视线，深蓝全凭定位飞行，到达目的地附近时降落至山谷。山谷隐约有几十栋建筑组成小型城市，深蓝落在一个由水晶玻璃构建的精美会堂平顶，确定位置正确后，他跳下平顶悬浮至半空，打开二楼玻璃窗，扛着辛瑶爬了进去。
　　“深蓝？”报到处的工作人员一下子认出他，“你是深蓝？”
　　“是。”深蓝把辛瑶放在地上。
　　辛瑶像从水里被捞出来一样，全身和行李都湿透了。她快速甩头抖掉头发水渍，亲切地说声“老师好”，从行李袋里翻出幸好是防水的信封，紧张又开心地把信封和身份证交上柜台。
　　“她来新生报到？”工作人员立刻想到深蓝这是助人为乐，帮助溺水新生到达自己学院，“没想到你有这个功夫。”
　　辛瑶说：“因为他是我舅舅。”
　　“哎？”工作人员笑道，“是舅舅啊，你舅舅特别了不起，你知道吗？”
　　辛瑶：“我知道。”
　　此时还没到报名高峰期，多数学生都因为暴雨延缓了出行计划，这里目前没有其他人，两个工作人员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深蓝的手甲拍在桌子上，打断他们的笑声。
　　“好了，马上给你登记。”工作人员把辛瑶的身份证放在扫描器上，电脑上出现她的录取信息，他们突然惊奇地重新打量辛瑶，“你是那条龙？”
　　“是的。”
　　他们接到过通知，知道会有一条龙过来报道：“你——怎么证明你是那条龙？”
　　“你们等一下，我要去一下卫生间。”
　　“在那边。”
　　辛瑶跑去卫生间，两分钟后，她突然变成一条龙飞出来，手里抱着她的衣服，矫健地落在柜台前面：“现在可以了。”
　　“真漂亮。”工作人员操作电脑进行龙脸识别。办完了入学手续，确认缴费完成，工作人员从里面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金属盒子，“这里面有录取通知书，别人在志愿录取结束后就能收到，你没走那个流程，所以现在当场交给你。欢迎你来到密山丘大学。”
　　“谢谢。”
　　“宿舍钥匙和被子要去宿管处拿，现在宿舍被淹了，你可以明天再去。雨明天就会停，你最好在这里留一晚，食物和水这里都有。”
　　“好的。”
　　辛瑶和深蓝去了三楼的会议厅。辛瑶打开金属盒，看到录取通知书上面还放着一个金属小匣子，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条银色项链。
　　“是TLS，”辛瑶举起项链给他看，“我也有TLS了。”
　　“……”深蓝脱了机甲，一言难尽地用余光看她。
　　辛瑶目前的修为还不能理解深蓝的心情，认认真真地把项链挂在脖子上。项链很短，扣环相接后自动锁死，在完成论文之前，项链没有办法解开或摘除。
　　辛瑶打开TLS使用手册，用手机扫码下载TLS小助理。十分钟后，小助理软件下载完成，辛瑶照着说明书绑定手机号码，按下“新手导航”选项。
　　在正方体金属块射出蓝色光线，在辛瑶面前展开光屏，光屏外有一个白色的圆球，圆球长着一双耳朵和一对眼睛，用稚嫩的孩童语音告知：
　　【欢迎使用TLS。使用者——辛瑶，配对成功。我是你的TLS小助理，今后你就是我的主人，我会和你一起度过大学生活，帮助你写出优秀的论文。现在，请为我选择一个漂亮的形象吧！】
　　光屏上出现十六个生物的图片。
　　图片都是动物，辛瑶的手指碰上光屏上的一条龙。白色圆球发出白光，慢慢长大变形，成为了图片上的那条龙。
　　这条白色的龙飞了一圈，换了一种声音告诉辛瑶：【我喜欢我现在的样子，你喜欢我吗？现在请为我取一个名字吧，把名字输入进去就可以啦。】
　　键盘投射在前方椅背上，辛瑶认认真真地用食指按键盘，往输入框填写名字：【小白】
　　白龙头上出现了“小白”二字，再告诉辛瑶：【我喜欢‘小白’这个名字！现在，你也给自己取个名字吧！可以是你的真实名字，也可以是你网络上的虚拟名字哦。】
　　辛瑶想了想，又认认真真地戳键盘，输入四个字：【深蓝的龙】
　　小白：【深蓝的龙，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辛瑶第一次玩互动性这么强的先进游戏，眯起眼睛，无声地咧嘴笑起来。
　　“……”深蓝继续一眼难尽地看着她。
　　现在有多开心，以后就有多痛心疾首。
　　一会儿后，辛瑶觉得“深蓝的龙”太奇怪了，连忙在更改信息页面中的名字。
　　她的指尖刚刚戳上光屏，小白判断出她的意图，马上提醒说：【想要随时更改名字，就请开通TLS会员吧！包月三十星元，包季九十星元，包年三百六十星元，新人第一次充值，可以享受九折优惠哦！】
　　光屏上自动展开充值页面，还详细介绍了充值后能获得的更多服务。
第23章换机甲
　　辛瑶：“这是正常的吗？”
　　深蓝：“很正常。”
　　辛瑶：“我需要去帮忙吗？”
　　深蓝：“不用，学生会可以胜任。”
　　有十几个使用机甲的学生会成员在天上巡逻，发现有新生溺水后，他们会俯冲下去把人捞起来，直接把人送到报到会堂。
　　只是人到了，行李却被冲走了，新生急得嗷嗷直叫，开机甲的人却欣慰于自己又完成一个任务，满意地原地起飞。
　　洪水冲走一部分东西的时候，还会冲来一部分东西。
　　几十个扁平的棕黑色椭圆形物体飘在水上，大的直径接近两米，小的只有指甲盖那么小，有的正着飘，有的倒着飘，偶尔蹬一下腿改变方便和速度，身形优雅轻盈，仪态超然物外。
　　辛瑶这次懂了：“那个是蟑螂吧？”
　　深蓝：“是的。”
　　几个新生和家长站在几只蟑螂的背上，手里握着一根塑料棍子，正在努力划水。蟑螂显得十分温顺，它们的浮力足够承载两个成年人的重量，只要人类调整好方向，它们会拼命蹬腿并加速，缓缓载着人类逆流而上。
　　辛瑶望向深蓝：“我看了《学生行为规范守则》。”
　　“嗯。”
　　“最后一页的禁止事项写着，不能在学校里面骑蟑螂。”
　　“划水不算。”
　　辛瑶满怀期待：“所以，我也可以划吗？”
　　深蓝是个开明的主人：“随便你。”
　　报道会堂建立在半山腰上，水刚刚没过会堂的一楼。新生把蟑螂停靠在会堂一楼平台边，他们崇敬仰起头，看着会堂顶上一高一矮两个人，一个炫彩标，一个白标：
　　【深蓝】【深蓝的龙】
　　宛若有什么沉舟侧畔千帆过的哲学意义。
　　辛瑶提着行李跳到一楼平台，往洪水中伸出一只脚，勾住一只正准备飘过去的蟑螂，小心翼翼地踏了上去。
　　背上很滑，她必须小心点才能站稳，蟑螂往下沉了一截又快速浮起来，缓缓蹬腿往外飘去。辛瑶对深蓝招手：“你也来吧——”
　　深蓝环抱双手，并不打算和弱智一起玩。
　　“那我先被冲走了哦——记得来找我——”蟑螂越飘越远，辛瑶已经没办法上岸，于是往蟑螂头前摸了摸，捞起它两根须子并揪住，让它带着自己飘向宿舍楼所在的下游。
　　她打开手机里的TLS软件，点击“召唤TLS小助手”：“小白，你知道我的宿舍楼在哪里吗？”
　　白色小龙出现，热心地飞在辛瑶前方：【我当然知道啦，快跟我来吧，前方直行两百米——】
　　到了该转弯的地方，辛瑶用力揪着蟑螂须子逼它调整方向，半个小时之后，蟑螂经历千辛万苦的划水，辛瑶终于飘到了宿舍楼所在的“摩罗底斯苑”。
　　宿舍楼四个片区，都淹得只剩个屋顶。
　　最中央的屋顶上展开一个大型半透明光屏，上面轮流播放【摩罗底斯苑今日不开放，明天再来宿管处拿钥匙】和【新生先进行报道，报道地点可使用TLS导航】等电子条幅。
　　深蓝已经站在一个屋顶上等辛瑶。他脚边停靠着像一架小型三角战斗机的金属工具，看它蓝银交替的外观，就知道是他的机甲变形而来。
　　辛瑶爬上屋顶，对飘走的蟑螂挥挥手，再询问深蓝：“这里不能住人了，我们要回到报到地点吗？那里可以收留学生过夜。”
　　“去我那里。”深蓝踩上飞行器。
　　“好的。”辛瑶也踏上飞行器，从后面抱住他腰身。
　　机甲启动，立刻贴着水面飞出，在深蓝的精神力和语音指令联合操纵下，精准又平稳地前往密山丘边界。
　　大学不为延迟毕业的学生提供住宿，所以像深蓝这样挂论文的人，都会在大学附近的公寓楼中租用房子。
　　这里是密山丘教师居住的地方，和随缘应对自然灾害的简易宿舍楼不一样，商业公寓楼在建造前就考虑到了灾害影响，所以建筑位置得天独厚，身处平坦的高地，暴雨和滑坡都与它无关。
　　深蓝进入社区，在门卫室领取他的快递包裹：“以后你论文挂了，也可以住到这里来。”
　　辛瑶十分感动：“谢谢，但我尽量不挂。”
　　“第三模式。”深蓝让飞行器折叠回机甲箱，把又大又重的包裹放在机甲箱上面，让机甲箱扛着它前往他租住的公寓楼。
　　电梯到达七楼，深蓝开启指纹锁。房子八十平米左右，已经很久没人居住，陈旧空气中弥漫着建筑材料和灰尘的气味，深蓝进门后立刻去开窗通风，吩咐辛瑶说：“你把快递拆了。”
　　辛瑶谨慎地向他确认：“……什么是快递？”
　　“我刚拿来的纸箱子。”
　　“好的。”辛瑶立刻去撕包装封条。
　　纸箱上印着“光辉—幻影雷神017”的字样，她打开盖子，抽出箱子里的软泡沫，把里面的一大块接近长方体的折叠金属拉出来。
　　好像也是一个机甲，深蓝的机甲折叠之后就是这个样子。它的基本色调是黑色和金色，整体风格和深蓝的机甲截然不同。
　　箱子里还有东西，她再掏出来一个袋子，里面装着黑色的防护服，看上去是买机甲的赠品，此外还有两本说明书，分别介绍机甲和防护服的使用方式。
　　“是你的新机甲吗？”辛瑶询问。
　　“给你的。”
第24章是仙子
　　深蓝不打算给自己添加麻烦：“军训期间，会有老师教你怎么使用这个类型的机甲。精神力完全配适后，你们就不需要这么多沟通。”
　　辛瑶：“好的——它用了你多少积分？”
　　“不记得，大概一半，反正积分没什么用。”
　　“昂。”
　　在深蓝的指导下，辛瑶根据机甲使用手册，下载了可以远程操控机甲的手机软件，方便在机甲不慎丢失时找回它。
　　辛瑶打扫了这个房子。
　　深蓝并不常来居住，房子里东西不多，打扫起来很方便。深蓝从抽屉里找出一盒没开封的营养液，一共六支，似乎已经存放了两三年。确认保质期五年并且还没过期后，他把这个当做了今天的口粮。
　　一天之后，洪水完全退了。
　　天气放晴，新生大部队抵达了密山丘大学，每个学院都开始进行繁忙的接待工作。
　　校园公交车开通，辛瑶已经能熟练使用TLS地图导航，她和深蓝告辞，自己一人乘坐车辆前往生物学院。幻影雷神会自动尾随她，上下公交车也不用她操心，机甲箱可以扫描环境，悬浮着跨越障碍。
　　摩罗底斯苑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水泥浇筑的厚重建筑足够应对山洪冲击，等洪水褪去，它又完好无损地展露出来，门窗密闭性和抗压性够强，只要封锁房间，室内顶多攒起一层浅浅的积水，学生财产不会受到太大损失。
　　十几个机器人在打扫宿舍楼下沉淀的淤泥和砂石。
　　辛瑶去宿管处登记，领了被子和房间钥匙，还领了一套打扫卫生的工具。
　　在她要走时，宿管阿姨叫住她：“4—521是吧？你寝室还有个人，只拿了钥匙，把被子落在这儿了，那人长得很漂亮，但脑子有点问题，你要么帮她扛上去？”
　　“好的。”辛瑶不在乎这点重量，把第一个包裹背在身后，第二个包裹抱在胸前，剩下行李绑在机甲箱上，精力充沛地前往四栋五楼。
　　4—521的门虚掩着。
　　“你好，我进来了。”辛瑶轻轻用脚踢开厚重房门，“我叫辛瑶，你叫什么名字？”
　　宿舍楼的建造历史已经有一百多年，由于资源缺乏，学院根本没有把它翻新的打算，宿舍室内墙面和地面也是灰色水泥，上面还残余着上一届学生粘贴的彩色墙纸。
　　比蒙星总在该先进的地方特别先进，在可以落后的地方特别落后。
　　好在宿舍空间够大，水泥浇出了四张一米高的大床铺，还在走道中央造了长长一条水泥桌，幸好金属椅子是可移动的，全部塞在桌子下面，可以说相当简单省事，显得整个画面非常磅礴大气。
　　“你好？”辛瑶没听到回应，再探头探脑地往里走进去，见到右边靠门的水泥床上，盘腿坐着一名貌若天仙的年轻女子。
　　说她貌若天仙，真的一点都不夸张。女子的年纪不比辛瑶小，也有着二十岁出头的模样，飘然长发半挽在脑后，双耳挂着浅绿色玉坠，眉心还有着红色的火焰图案。
　　她穿着一身青色纱衣长裙，质地轻盈细腻得前所未见，手臂上挽着一条长长的白色披帛，半透明披帛竟然可以悬浮在半空并随风飘动。一个直径大约一米的精美金属圈垂直悬浮在她背后，上面雕刻着花枝与流云纹路，始终围绕圆心进行运动旋转。
　　她也戴了TLS项链，辛瑶乍一瞥她头顶的白标，竟没提取出她的有效名字，只好认认真真地再看了一遍：
　　【米O型圈恩新额吉CJUSKZO】
　　【LV1可爱萌新】
　　“……”这名字，怕不是用脸滚键盘滚出来的。
　　仙子沉稳地挣开双眼，棕色眼眸恬淡如水，对辛瑶浅浅一点头，算作打招呼。
　　“这是你的被子，你忘记拿上来了。”辛瑶把一个行李袋放倒她面前。
　　女子缓缓眨眼，眼眸瞥向行李袋，再望向辛瑶。
　　辛瑶卸下所有行李，和她展开话题：“你也不是比蒙星的人吧？我和你一样是外星人，我来自绿星，你来自于哪个星球？”
　　仙子似乎想和辛瑶说话，略微把嘴张开一条缝，却欲言又止。
　　辛瑶太懂这种感觉了。在没有安装发声器前，家里的哑巴偶尔就会进入这种状态。
　　她立刻表示理解：“你不会说话，对吧？没关系的，我以后会照顾你。你会打字吗？你可以打字给我看。”
　　仙子略微侧头，忽然温柔地对辛瑶笑了一下。
　　辛瑶这下有点懵了：“你该不会……还听不见吧？那打字，打字可以吗？”
　　辛瑶赶紧拿出手机，打开记事本，笨拙地花了五分钟才打出一句话，把这句话展示给女子看：【你是不是听不见？你可以打字告诉我。】
　　仙子缓缓摇头，嘴唇张开，声音空灵，轻轻说出一句辛瑶从来没听过的语言：“……”
　　“。”辛瑶这下明白了。
　　这个人没有任何问题，只不过因为来自于偏僻的遥远小星球，根本听不懂阿思卡联邦的官方语言，也无法辨认联邦的官方文字。
　　基本算是与世隔绝了。
　　“你等一下。”辛瑶觉得密山丘既然招收了她，这种情况应该还有救，于是求助无所不能的TLS小助理，用语音召唤它：“小白，小白你出来一下。”
　　项链感应到辛瑶的呼唤，透射一道白线，小白龙现身：【我在，有什么事都可以询问我。】
第25章没有钱
　　“你们是新生吗？”学姐凑上来询问。
　　辛瑶点头：“是的。”
　　学姐请求：“你们好漂亮，可以拍张合照吗？”
　　“可以。”
　　于是学姐们围上来用手机自拍，把仙子放在了中心位，快乐地捏下照片。
　　辛瑶打开TLS导航，领着仙子前往食堂。
　　食堂午饭已经开始，窗口出售的主要食物是各种口味的营养糕和营养饼，还有其他营养点心搭配。它们价格低廉，易于保存和运输，可以满足人类基本的营养需求，通过调整制作工艺，它们具备了不同的硬度和口感，竭力给人类提供丰富的选择。
　　有两个窗口可以制作与绿星相似的食物，由于比蒙星的新鲜食材昂贵，现场做出来的菜也贵得离谱，经济不宽裕的学生偶尔才能下决心吃一顿美食。
　　仙子没有手机，辛瑶于是买了两人份的营养糕。米糕味道一般，辛瑶可以连续吃一星期，但要让她吃整整四年，她可能会寂寞得去啃树皮。
　　仙子没有流露出饥饿的迹象，但吃完一块营养糕后望着窗口，似乎还想再吃。辛瑶又给她买了两块，她感谢地点头，把这两块也吃完了。
　　仙子的TLS小助理飞出来，虔诚地拜托辛瑶：【我的主人还没有完成入学登记，你可以把她带去宣德会堂吗？录取通知书，就塞在她的胸口。】
　　“好啊。”辛瑶指指仙子的胸口。
　　仙子会意，从衣衫领口处抽出信封，但不知道这个东西用来做什么。
　　“跟我去报道吧。”辛瑶把她带走。
　　今天报道的人排起了长队，每人头上都顶着一个白色的虚拟网络名字，“深蓝的龙”和“米O型圈恩新额吉CJUSKZO”淹没在里面，一点都不显得突兀。
　　辛瑶排了半小时队伍。
　　工作人员习以为常地接待了仙子，验收了她的录取通知书，通过了人脸识别：“身份证有吗？”
　　辛瑶：“我觉得可能没有。”
　　“手机有吗？”
　　辛瑶：“这个绝对没有。”
　　她以为工作人员会说“那来上什么大学”，结果他只是告诉辛瑶：“你有空带她出去办一个身份证，这个是临时身份证，先拿着，饭卡可以去食堂办，用现金充值。”
　　辛瑶跳过“她大概没钱”，直接询问最大的问题所在：“可是，她甚至听不懂阿思卡语言。”
　　“这个可以学。”
　　“还有一件事，”辛瑶让问题迈上一个新台阶，“她会不会，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上大学？”
　　正在电脑上输入信息的工作人员终于抬头。
　　想了几秒，他郑重告诉辛瑶：“有这个可能。”
　　“……？”
　　辛瑶：“那大学为什么会招收她？”
　　“我怎么知道？招生不是我的负责。好了，你条龙别在乎这么多，手续都完成了，你带她回去吧。既然她对大学不熟，你就别把她搞丢了。”
　　“好吧。”辛瑶领着仙子离开。
　　她看着仙子的临时身份证，上面姓名为“洺涧仙”，来自须弥星，出生日期为2626年11月18日。
　　竟然是个真的仙子，而且已经九十八岁。
　　辛瑶呼唤她：“那个，洺涧仙。”
　　洺涧仙没有反应，对这个名字一点都不熟。过了一会儿，她意识到辛瑶在看她，这才侧头看辛瑶。
　　“算了。”辛瑶不去纠结密山丘大学是不是搞了个假-身份-证，把身份证指给她看，“你以后就叫洺涧仙——你看这三个字，洺涧仙。”
　　“……”当事人不明白。
　　辛瑶重复：“洺涧仙。”
　　当事人用天籁之音轻声仿说：“洺涧仙。”
　　“对，你叫洺涧仙。”辛瑶把身份证交给她，“好好保管，不要掉了。”
　　洺涧仙把身份证放回怀中，和录取通知书存在一起。她什么行李都没有带，辛瑶去了一趟校内超市，买了一套洗漱用品送给她。
　　入夜后，辛瑶拉着她去卫生间洗澡，让她换上自己的一套睡衣，再把两人的衣服一起洗了。洺涧仙身格丰满高挑，辛瑶衣服在她身上十分显小，她安静地倚在阳台边，双手环抱，看着辛瑶洗衣服晾衣服。
　　收拾完毕后，辛瑶躺到床上，给深蓝发送语音消息，介绍了室友洺涧仙的情况。
　　深蓝的回复一语中的：【所以现在需要你来养她。】
　　辛瑶再发送语音：“差不多……是这样。有时间的话，我打算给她买套新衣服，我的衣服太小了。”
　　深蓝再次一语中的：【但你没有钱。】
　　辛瑶：“嘤……是的。”
　　杜玛一个月给五百星元生活费，她算了一下，勉强能应对她和洺涧仙两人的伙食费，一旦有其他开支，余额立刻捉襟见肘。
　　辛瑶：“你说，我要不要带她去办理助学贷款？但她什么都不懂，我不想让她稀里糊涂地负债，万一毕业后还不清贷款就麻烦了……你觉得怎么做比较好？我是不是要和老师讨论一下？老师应该不会坐视不管吧？”
　　她只想得到一个好建议，然后手机突然震动，聊天界面出现一个转账红包。
　　深蓝：【深蓝转账给你10000.00。】
第26章真起源
　　宿舍的隔音效果很好，第二天早上，辛瑶和尤莉萱睡到七点钟才醒来，洺涧仙一直盘腿坐在床上，闭着眼睛双手结印，很难说她不是在修炼。
　　到了八点钟，三人的TLS小助理几乎同时出现，给她们播报今天的日程安排：【今天上午九点要召开生物学院开学典礼，你准备好了吗？地点在宣德会堂三楼，千万不要迟到哦。】
　　辛瑶答应：“知道了。”
　　小白：【开学典礼结束后，还有惊喜等着你哦，快点过去看看吧！】
　　完成洗漱后，在小助理的导航下，她们一起赶去食堂吃饭。辛瑶又给洺涧仙买了营养糕，洺涧仙一点也不挑剔地吃了两人份。
　　尤莉萱看出来了：“仙子没有钱吗？”
　　“应该是的。”辛瑶点头，“所以我准备包养她。”
　　“算我一份吧，我也来包养。”尤莉萱拍拍洺涧仙的肩膀，“我攒下开TLS会员的钱来养你。”
　　“你还是先开TLS会员吧，改掉你的用户名比较重要。”辛瑶真诚建议。这一路上，她们已经收获了足够多的仇恨值。
　　尤莉萱坚持：“不，我绝对不为游戏氪金。”
　　八点五十分，她们到达宣德会堂三楼。生物学院所有大一新生都聚在报告厅，每人头顶清一色白标，整齐划一非常工整。
　　生物学院招收了大约三百名新生，辛瑶等人在报告厅后方坐下，到了九点整，一名【LV27技艺小成】的金标学姐做了开场报告，并欢迎院长在接下来发表讲话。
　　院长是外表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似乎有着非人类血统，样貌文雅清秀，留着浅黄色的亮丽长发，他的头上正亮着嚣张的炫彩标：
　　【伊散瑞尔】
　　【LV83登峰造极】
　　【按时打卡】【孤独的学者】
　　“喔——”学生们突然欢腾起来，热情地为炫彩标鼓掌。
　　“院长好厉害——”
　　“是称号！院长的等级下面有特殊称号——”
　　“我什么时候也能打出特殊称号——”
　　“啊啊啊啊院长爱你——”
　　在星际时代，TLS塑造了一代辉煌，就连孤陋寡闻的绿星都能对它略知一二，可见其影响力之大。
　　刚刚结束高考的大一新生们还保留着爱做梦的天真，越高的TLS等级对他们有越强的吸引力，有朝一日拥有炫彩标并受到万众敬仰，就是他们最美的梦想。
　　辛瑶突然明白了深蓝为什么要冒雨带她来提前报道。要是赶上人多的高峰期，他顶着“LV99史诗传奇”，非得被还没见过世面的大一新生集体围攻。
　　院长笑着对众人点头，优雅地坐在讲台后方：“同学们好，欢迎来到密山丘大学生物学院，我是生物学院的院长，伊散瑞尔。”
　　他详细地介绍了密山丘大学和历史和生物学院的历史，然后提到了TLS。
　　“在座各位里，有三分之一的人来自七大主星之外的行星，相信其中有很多人来密山丘，就为了和TLS邂逅。在七大主星高考的学生，或许对TLS更加了解，TLS有着各种各样的衍生传说，在这里，我想让你们所有人都知道，TLS的真正由来。
　　“TLS，意思是TLSYSTEM，建成于2513年，也就是两百一十一年前。是什么事件促成了它的建立？这是每个密山丘大学生都要记住的历史起源。那个时候，阿思卡联邦初具雏形，七大主星还没出现，其中有一个后来成为七大主星之一的星球，缔织星。
　　“缔织星有一名医学教授，他的具体姓名已经不可考，我们后人一般称之为TL教授。当年的缔织星民智未开，民间盛行被称为‘万灵通’的一系列保健品，一开始宣扬它能增强免疫力，几十年后，变成了宣扬它能治疗世上所有的疾病。然而这类保健品都没有经过双盲实验，无法验证它的效用，根本不能够替代药物。
　　“TL教授就是‘万灵通’的代言人。在那个时代，凭借势力控制整个学术界的人，有一个古老专有名词，叫做‘学阀’。为了把这个药物推向星际，TL教授和他的学生发表了一系列虚假论文，宣扬‘万灵通’的治疗各种疾病的效用，并让信息覆盖了所有的医学网站，打压了正常药物的生存空间。理智的学者们想要揭露‘万灵通’并不存在疗效的事实，却遭到了学阀的迫害，许多人死于非命或精神失常。
　　“TL教授这不尽责任的行为，毁掉了行业的几十年发展。他的势力遍布所有医学网站和杂志，业内其他人想要发表论文，都必须承认和歌颂他的贡献。这种黑暗时刻，一直持续到一种名为‘克里休病’的疾病爆发。
　　“‘克里休病’是从融化冻土中出现的烈性传染病，一下子击垮了缔织星的医疗防线。TL教授的团队很快发布了‘万灵通’可以治疗‘克里休病’的虚假论文，然而这并没有遏制病毒蔓延，其他科学药物得不到足够资源来发展生产，一年的时间内，缔织星失去了三分之一的人口，其他星球也遭受了巨大损失。
　　“经历了三年动荡，在生与死的选择中，民众终于醒悟，‘万灵通’遭到了时代的淘汰，TL教授代表的商业帝国终于垮台。之后用了整整十多年时间，阿思卡联邦才重新建立起科学的医药体系，通过疫苗研发，把‘克里休病’彻底消灭。
　　“这件事的影响过于恶劣，阿思卡联邦从此开始了对论文进行严格审核的漫长过程。然而审核机构不能完全知晓论文研究过程中的真实情况，虚假论文依然层出不穷，只是人们的造假技术更加高超。这种混沌，一直持续到TL教授的晚年。
　　“TL教授诚心悔过，试图建立论文监督系统，并在临终前捐献了自己的所有资产，用于开发系统的研究。为了纪念他的功过，论文监督系统初步完成后，被联邦命名为TL系统。TLS在2513年开始测试，在两百多年的时间里不断改进完善，最终成为了现在的样子。
　　“TLS被称为阿思卡联邦缔造的十大神迹之一。它贯穿研究者的整个研究生涯，时刻引导并督促你们做出对社会有益的真实论文，还打通了学术各界的隔阂，创造了文化融合的大繁荣。正因为有了它，阿斯卡联邦才能在这两百年内实现科技飞跃，成为目前已知宇宙的强者。”
　　院长停顿两秒，所有学生突然热烈鼓掌。
　　院长笑着点头，片刻后再补充说：“TLS确实很严格，你们听到的那些因为论文无法毕业的传闻，都是真的。星际环境变幻莫测，论文设计随时会遭遇不可抗力，在你们之中，会有相当大一部分人会面临论文失败的处境，但我希望你们接受这个常态，不要因此气馁。
　　“不管你们现在是什么样子，可能有的聪明，有的迟钝，但TLS是一视同仁的。只要你们有进取的心，TLS就能帮助你们变得更加优秀。和TLS一起做论文的过程，会让你们不断成长，就算你们中途可能因为某些退学，这个做过论文的经历，也将成为你们一生的财富。”
　　学生们再热情鼓掌。
　　院长祝福学生能够享受大学的时光，在他离开后，开学典礼正式结束。
　　辛瑶已经加入了班群，辅导员再次在手机群内通知全体成员：【开学典礼已经结束，十点半在白缘13号楼4-212集中。】
　　辛瑶等人离开宣德会堂。
第27章在陵园
　　辅导员是年轻的女子,看上去大学毕业并没有很多年，面目姣好身格妩媚，棕色长发披散,穿着一身醒目的紫色长裙。
　　她头上的光标是金色。根据辛瑶已有知识来判断，一个人的TLS等级达到二十级时，光标就会出现第一次变色：
　　【你们的辅导员】
　　【LV39技艺大成】
　　【黎明曙光】【月下迷城】
　　“这个名字好棒。”辛瑶小声赞叹。不管这个辅导员走到哪里,都能从学生群体中脱颖而出。
　　现在人还少,辅导员忽然呼唤了她：“深蓝的龙。”
　　“昂！”辛瑶热情地举手答到。
　　辅导员俯下头,意义不明地笑了一下。
　　“……”辛瑶不知道她为什么笑，只能乖乖坐在位置上。
　　班上所有人快速到齐，辅导员轻轻拍了一下手示意安静：“生物灾害防治专业的新生们好,我是你们的辅导员。”
　　结合她的头上名称,新生们都觉得这个开场白好冷。
　　“我的名字在班级群里，你也知道了,我叫麟绘。”麟绘说话颇为直白冷酷，和院长的画风截然不同，“今年的灾害防治专业，一共招收四十三人,目前到了三十二人,四个决定退学,七个可能被洪水冲走了，目前还在失联,估计过两天会到。”
　　学生们热闹地讨论起来。
　　他们前往密山丘大学的路途确实不易，尤其对于七大主星之外的学生，能够成功到达比蒙星,就是一个极大的成就。
　　麟绘再拍手示意安静：“在星际大学,这是很常见的事,我在这里首先要强调的就是你们人身安全。自从进入星际时代，环境不稳定性加剧，在人员流通过程中，死亡率和失踪率很高。密山丘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上明白地写着，如果你们在实习和做论文过程中遭遇不可抗力，大学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新生们竖耳朵听着，部分人害怕地窃窃私语，部分人毫不在意。
　　麟绘再说：“你们大概已经对这种随机事件习以为常，我相信选择密山丘大学的人，都是优秀的人，愿意承担这个风险来获得未来成就。但作为你们的辅导员，我不希望看到我们班任何学生遭遇意外，所以有些显得很啰嗦的话，我还是要认真地对你们说。
　　“首先是要积极应对自然灾害，不可以因为习以为常而麻痹大意，危险总来自于你们忽略的那些细节。然后是更重要的一点——在星际生活中，放下你们的天真。不要拿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要跟陌生人走，不要相信各种诈骗信息。星际时代的人心比过去更加复杂，尤其到了陌生星球，千万不要忌惮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摩别人——你们已经离开了避风港，现在只有强者能够在星际时代取得成功，明白吗？”
　　稚嫩的新生们回应：“明白——”
　　“接下来看这个安全教育片。”麟绘用遥控开启白墙上的巨大光屏。
　　影片内都是大学生的翻车惨案，包括触摸辐射金属后身体溶解、吃了迷幻剂后被贩卖到边远小星球、网购商品后遭遇诈骗最终葬身火海等真实案件，屏幕到处飞满马赛克。
　　辛瑶看得战战兢兢，半个小时后，麟绘关闭影片：“安全教育就到此结束，总而言之，我不管你们做论文是什么鬼样子，只要求你们把安全放在第一位。你们现在可以去吃午饭，下午两点再来这个教室集中，一起出发去参观陵园。”
　　学生们快速散去。
　　几个来自二等行星的人还没见过世面，离开后终于讨论起来：
　　“星际怎么这么可怕……”
　　“比蒙星这么先进，竟然比我们星球还危险……”
　　“再让我选一次，我情愿选我自己星球的普通破大学……”
　　“都怪TLS这么迷人！”
　　辛瑶到了室外，TLS小助理又出现：【你已经完成了班级安全会议，快打开屏幕看看获得了多少经验值吧！】
　　“是十个。”尤莉萱已经看了光屏，“等我们参观完陵园，应该还能拿到十个，在今天，我们所有人都能达到二级。”
　　辛瑶惊叹：“速度好快。”
　　“按照游戏套路，一开始的升级都特别快。”
　　辛瑶去询问小助理：“小白，学姐们做论文的时候，一般都是几级？”
　　小白：【要二十级才能进行论文开题。所以我的建议是，在大一结束前达到十五级，在大二结束前达到二十级并完成开题，这样做论文才会比较顺利，按时毕业的可能性会大大提高哦。】
　　辛瑶：“明白了。升到二十级容易吗？”
　　小白：【只要按照我的引导走，升到二十级不会很难哟。】
　　下午集中后，他们班一起坐大巴车出发。
第28章开会员
　　“……”
　　“他的功与过,要分开来算。就因为学术界经历了那段愚昧和无知的至暗时刻，才迎来了科学与智慧的光明——密山丘大学的最高意志认为，他值得被载入史册。他就是历史的里程碑,你们可以怨恨他，可以宽恕他，不管怎么看待,你们唯独不能做的——就是遗忘他。”
　　“……”
　　洺涧仙不会说话,全程轻飘飘地悬浮在辛瑶身后,对陵园的一切漠不关心，此时或许觉得水晶很好看，于是她仰头看着雕像。
　　辛瑶问她：“你知道什么叫论文吗？”
　　洺涧仙淡淡看向辛瑶。
　　辛瑶把最后一朵水晶花交给她,指向水晶雕像：“把花给他吧。”
　　洺涧仙的拇指与食指捏住花枝,轻轻把手向上一抬。水晶花缓缓飞上TL教授胸口，插入雕像的肩头衣领缝隙中,在阳光下闪耀出几点白光。
　　辛瑶笑道：“好厉害。”
　　洺涧仙并不觉得此举有什么意义，半敛眼眸，继续保持低电量休眠状态。
　　结束活动以后，公交车带着他们下山并回归自己学院。
　　TLS小助理在陵园中保持沉默,远离陵园后,纷纷跳出来恭喜自己的主人：【你已经完成了参观陵园的任务,快打开屏幕看看有什么收获吧！】
　　辛瑶打开光屏：
　　【完成本日任务：参加开学典礼】
　　【经验值+20，积分+1】
　　小白：【恭喜你的经验值和积分增加啦！快来看看你的状态栏吧！】
　　辛瑶看向左上角：
　　【深蓝的龙LV2】
　　【经验值：50/280】
　　【积分：2】
　　一大半学生都没心没肺,他们完全没有被参观陵园的压抑击垮，愉快地在车上欢呼，沉浸在快速升级的美梦中：
　　“升级了！是二级！”
　　“我们都升到二级了！好快！”
　　“哎,头上还是‘可爱萌新’,什么时候称号也能换得频繁一点？”
　　“接下来要二百八十的经验才能到第三级,努力一把，应该也很快的！”
　　过了一会儿，麟绘吩咐他们：“接下来有两天的休息时间，两天之后集合去军训。你们要按照TLS的指示，准备好所有物资，然后才有资格参加军训，知道吗？不参加军训，拿不到对应学分，直接影响毕业，知道吗？”
　　那部分学生兴致勃勃地接话：“知道——”
　　“有不明白的，就去问你们的小助理。”麟绘不再多说。
　　自从TLS的功能扩展到覆盖学生在大学生涯的所有活动后，辅导员的工作几乎被小助理顶替了一半。要不是辅导员在直接保护学生安全上还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这个职业估计已经消失在了星际时代的潮流里。
　　回到学院后，他们直接赶上了晚饭的饭点。
　　辛瑶吃着营养饼，一边询问小白：“军训要准备点什么？”
　　小白：【物资清单明天就会公布哦。今天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休息一下吧！】
　　辛瑶：“那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军训？”
　　小白：【生物学院要去三号核废星，那里的核辐射指数严重超标，所以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哦。】
　　辛瑶已经在之前的安全视频里知道了核辐射是个多么危险的东西，担心地皱起眉头：“非得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吗？”
　　小白：【其实不危险的，核废星很安全，单纯只是核辐射超标而已，你们以后实习的地方比核废星危险多了，所以要在军训的时候打好基础哦。】
　　“好的。”辛瑶继续吃营养饼，听着隔壁桌的两名男生讨论要不要退学。
　　“我高考这么高的分数，不是来这里送死的。我的星球虽然小了点穷了点，但才没有这么危险！我宁可回去一辈子收废品！”
　　“军训的时候再看看吧？我觉得多半在吓人。而且从密山丘毕业以后，绝对能找到好工作。”
　　“那也得有命活到毕业啊，活到最后的当然是真正人才，值得有那么好的工作。”
　　“别太当真嘛，小概率事件而已，只是基数大了，所以数据才看起来比较吓人。”
　　“你没发现哪里不对吗？密山丘大学里，七大主星之外的学生就占三分之一——这是什么概念？说明主星的很多高考生都不想冒这个风险，都考去了小星球，所以才给了我们小星球填补空缺的机会！”
　　“啊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
　　“TLS我现在也见识过了，算是此行不虚，要再这样吓我，我就退学去复读算了——哎，还是自己老家好，虽然没有前途，但至少不会随便出人命对吧？”
　　“……”
　　尤莉萱随口对辛瑶说：“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三个心很大？”
第29章过生日
　　这不就是她们班的那个仙女吗。
　　辛瑶凑上去摸摸洺涧仙的脸,解下仙子手上缠绕的水晶发带，撩起她披散的长发，把闪闪发光的发带绑在她头发上,再打出一个可可爱爱的蝴蝶结：“我们平时，还能这样玩。”
　　洺涧仙浑然不觉，根本不在意自己被怎么摆弄。
　　咩咩：“芔。”
　　喵喵：“茻。”
　　光是睁眼看着,精神快乐的浓度就已经超标了。
　　尤莉萱双手捂胸：“你们能体会我们的快乐吗？不,你们根本体会不到。”
　　虚拟TLS小助理根本无法媲美实体的女儿。
　　咩咩眼中几乎闪出嫉妒使人面目全非的泪花来,小声请求说：“能把她请去我们寝室住两天吗？我们寝室也有一个空床铺，我们会好好对她的。”
　　辛瑶认真拒绝：“不行，我们离不开她。”
　　尤莉萱点头：“离开她,我们就不会再快乐了。”
　　咩咩：“嘤。”
　　喵喵深吸一口气,从时不待我的遗憾中挣脱出来，重新解释说：“我们回到开会员的问题吧。我可以送给你们一个月会员,你们填好邀请码就行。”
　　辛瑶不解：“你们图什么？”
　　喵喵:“当然是图大礼包了。”
　　咩咩：“不用你们花钱，我们会转账给你们，给你们发送邀请码，然后你们把这个钱打进TLS,在开会员的同时填上这个邀请码。”
　　辛瑶拒绝：“不,我不准你们乱花钱。”
　　尤莉萱认同：“我不会让我的TLS碰到一分钱。TLS这么智能,一定会和购物网站的算法一样，只要充过一次钱,它就会判定你很有钱，并在未来引诱你为它花更多钱。”
　　“……那我们去找下一个寝室。”咩咩很受伤地挥手再见。
　　辛瑶和尤莉萱送别：“再见，下次有空来玩。”
　　第二天醒来,尤莉萱首先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攒了整个晚上的班群信息自然而然地跳出来：
　　咩咩：【同学们快看,任务栏在凌晨二十四点更新啦！】
　　咩咩：【我发现每天在系统商城签到,就可以收获2个经验值！】
　　喵喵：【[图片]友情大礼包开出这几张优惠券，有谁需要吗？我把它们送给你们。】
　　落边无忧：【我想要卫生纸优惠券[爱你]】
　　梦里花：【[图片]我刚才拍死了床上一只小蟑螂，TLS突然奖励了我1个经验值。】
　　艾艾：【这也太棒了吧？每天上限是多少，我马上去卫生间打个十只八只看看。】
　　文天然：【[好奇]你们有多少人自己带了机甲？】
　　梦里花：【有防护服就行了。】
　　触摸阳光：【小助理说最好两个都带，我都带了[笑]】
　　干饭魂：【谁明天能陪我去总务处办个贷款买机甲[哭]我想开机甲[哭]】
　　独守寂寥：【总务处批发的机甲质量好吗？】
　　……
　　尤莉萱说：“他们都不睡觉的吗？”
　　辛瑶看了手机，深以为然：“我听说过，大学生不睡觉很正常。”
　　洗漱完毕后，辛瑶打开光屏看更新后的任务栏：
　　【本日任务】
　　【准备军训物资（请点击）】
　　【下周任务】
　　【乘坐一次星舰】
　　【到达军训地点】
　　【待更新】
　　辛瑶点击“准备军训物资”，光屏上弹出物资清单：机甲或防护服、学院发放的收纳包、洗漱用品、全套被子、塑料水桶、三套以上换洗衣物、两天的耐储存食物、水杯、纸巾。
　　小白飞出来指导说：【大件的物品，要压缩起来塞进收纳包里，小件的东西，都放在水桶里面。在核废星上，只有训练基地是绝对安全的，不能在外面随便买东西，生活用品一定要自己带。】
　　“好的。”以上东西辛瑶都有，明天还有一天休息，她不急着马上收拾完。
　　小白飞了一圈，突然挥起前爪洒出亮晶晶的电子小花花：【今天八月二十日，是你的生日哦，祝你生日快乐！】
　　辛瑶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谢谢你。”
　　到了早上九点，哑巴往发来一个视频。母亲和小年在镜头前挥手：
　　“瑶瑶生日快乐！”
　　“姐姐生日快乐！”
　　今天，辛瑶二十一岁了。
　　她上了大学，还即将参加军训。
　　傍晚四点，深蓝发来定位消息和文字消息：【到这里来。】
　　辛瑶：【现在吗？】
　　深蓝：【对。】
　　辛瑶开启导航，一路小跑并搭上公交车，半个小时后摸索到生物学院图书馆附近的咖啡厅。
　　咖啡厅是生物学院学生们最喜欢的约会和聚会地点，和长相随便的宿舍楼和教学楼相比，它的房屋经过了精心设计，有一半的建筑材料使用了木头，还在庭院里布置了山水景观，养出了一片稀有的草地和花丛。
　　几对约会的小情侣在庭院边的休息椅上说说笑笑，辛瑶匆匆掠过木板铺设的走廊，穿过喷泉飞溅的碎沫水花，站在一个小房间的门前。
　　手机上，代表她位置的箭头和目标地点重合。
第30章乘坐星舰
　　“好厉害——”这下辛瑶知道深蓝光屏上的复杂图画线条代表什么了。
　　她一直觉得深蓝应该在崇尚暴力的机甲学院,想不到他本质上是一个创造美好世界的建筑师。
　　“还有一个问题。”辛瑶询问，“在大学做论文，真的有很大生命危险吗？”
　　有着多年论文经验的深蓝回应：“还好。”
　　辛瑶笑道：“我也觉得没那么夸张——”
　　“但要是诚心作死的话,还是会死的。”
　　“……”
　　辛瑶和他一起吃了两人份蛋糕，把剩下的蛋糕主体重新打包：“那我回去了哦，真的谢谢你。”
　　“去吧。”
　　辛瑶离开房间。
　　看见庭院旁边的几对情侣还在聊天,她忽然笑了一下,迈着小碎步跑起来,一路赶回宿舍楼，把蛋糕分给尤莉萱和洺涧仙吃。
　　然后她提着剩下的蛋糕去隔壁寝室串门，给咩咩和喵喵分了两块。她们寝室还有一个人,正坐在床上看手机,头上的标签内容如下：
　　【花羽梦笺】
　　【LV9初试刀芒】
　　辛瑶竟然没见过她。
　　“你过来吃吧？”辛瑶把她那一份放在桌上。
　　她抬头并摇头。
　　于是辛瑶把蛋糕端过去放到她手里：“一定要吃哦。”
　　“谢谢。”她点头。
　　辛瑶快乐地和咩咩喵喵聊天，花羽梦笺就在远处格格不入地吃蛋糕,整个寝室的氛围展现出冰火两重天。
　　辛瑶走时，咩咩把她送出寝室。到了外面，辛瑶终于可以小声提起：“她昨天没来吗？她的等级为什么那么高吗？是不是提前在暑假里刷了经验值？”
　　咩咩凑到辛瑶脸颊边：“不是，我问过学姐了,确认她本来是学姐那一届的——后来休学了一年多,想重新开学的话,就只能从大一开始读。因为参观陵园和军训之类的经验值她已经拿到了，所以她不用再参加一次。”
　　“那她为什么休学？”
　　“好像因为上大学,脑子上出了问题。”
　　“……”
　　“我不知道她原来怎么样，只觉得她现在，脑子确实有问题。”
　　“……”
　　咩咩抱住辛瑶胳膊,黏黏腻腻地掰扯：“所以我好喜欢你们寝室的小仙女——我要会发光的小仙女——”
　　辛瑶笑道：“乖,下次带你去摸她。”
　　咩咩：“好耶！”
　　过了一天,辛瑶收拾好东西，小白点清了辛瑶的物资，给物品清单打上勾，送给辛瑶20个经验值和1个积分。
　　早上八点，辛瑶背上收纳包，提着装满洗漱物品的水桶前往集合点。
　　生物学院和新能源学院的新生一共六百多人，将乘坐密山丘大学的星舰前往三号核废星。
　　庞大的星舰停在铺满碎石头的广场上，登上星舰的学生队伍排了上百米。辛瑶走向队伍，机甲箱自动跟着她，轮子和碎石头不断摩擦发出“咔啦啦”的脆响。
　　后面响起男生的声音：“这是幻影雷神吗？喂——清风！快帮我确认一下！”
　　“是幻影雷神！017！”
　　“上面刻着符号！就是幻影雷神017！”
　　“不会吧？是盗版吧？”
　　“是正版！这个标志，绝对是正版！”
　　辛瑶回头，看见一群男神已经把机甲箱围了起来。
　　机甲无法前进，于是往辛瑶的手机里发送了一条信息：【辛瑶，幻影雷神017在距离你4米处遇到障碍物，请尽快带我离开。】
　　辛瑶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拨开两个男生挤进去：“那个，它是我的，你们不要围着它。”
　　男生们正疯狂抚摸幻影雷神的金属表面，呆愣地侧头看辛瑶：“幻影雷神，你的？”
　　“对，是我的。”辛瑶拉住幻影雷神的把手，拉着它离开人群。
　　男生们追上来：“是你买的？你知道它的来历吗？幻影雷神——常年占据系统商城积分兑换榜榜首！宣称只有真正的论文王者才有资格兑换它！兑换它要——两百零一万积分！就在一星期前！它被兑换了！”
　　另一个人给她科普：“光辉公司就造了这一个017款，它在全世界都独一无二，016款目前的售价是二百八十万，这个绝版017理论上应该五百万，要是有人炒作起来，它至少有一千万以上的收藏价值。”
　　辛瑶无辜地点头：“是的。”
　　尤莉萱跑过来捞人：“怎么了？辛瑶？围着干什么——喂！没见过机甲吗？你们自己不也有吗？”
　　男生继续纠缠辛瑶：“草啊是的——”
　　“是谁给你买的？ID告诉我行吗？”
　　“你知道两百万积分是什么概念吗？就算是一个大学教授，攒一辈子积分都攒不到两百万……”
　　“是你家里人给你买的吗？你父母是不是大学老师？”
第31章参观废星
　　这里地势平坦板块稳定,建筑师可以尽情发挥人类的艺术造诣，一片又一片的房屋鳞次栉比，商务建筑高耸入云,在蓝天白云之下，怎么都不像受到了核污染。
　　一下子就显得这个基地很小题大做。
　　辛瑶透过望远镜看出去，见到城市之中有着公园与湖泊,成群的鸟在树梢上掠过,代表人类的彩色小点正自由地在街上行走。
　　一栋漂亮的大礼堂上挂着鲜艳的红色幕布,上面用白色的方正字体印刷了七个大字，正对着这个基地展开宣传：【欢迎来到美芒星！】
　　大礼堂旁边的两栋高楼镶嵌着巨大电子屏，正在播放核废星的美食与景观。
　　学生们发出不合时宜的感慨：
　　“好漂亮——”
　　“比我们星球漂亮多了——”
　　“这明明是天堂啊？”
　　“看起来幸福指数很高啊？”
　　“它不是叫核废星吗？美芒星才是它的真实名字吗？”
　　“咦,好奇怪,再看一眼——”
　　“马丹宣传板上的东西看起来真好吃。”
　　他们欣赏了那个城市的美景，半小时后,队伍集合。教官带着过来人的深邃，冷笑着介绍说：“看起来很正常，对吧？”
　　学生们凭着十二年教育经验，知道这是欲抑先扬的标准手法,只敢弱弱承认：“对……”
　　“出去参观后就知道了。来！现在去教室穿机甲和防护服！排队！”
　　“是！”
　　众人把机甲和防护服搬到教室。四分之一的学生有使用防护工具的经验,他们快速完成任务,再去帮助其他同学正确穿戴。
　　辛瑶知道幻影雷神的开启方式。她握住机甲箱把手，用已经连接的精神力进行驱动,机甲开启第一形态，在五秒之内迅速把她完全覆盖。
　　幻影雷神：【幻影雷神017就绪，使用者,辛瑶,有需要可以启动新手训练课程。】
　　“……”
　　所有人静静看着机甲。就连教官都觉得这个学生的生活水平十分之奢侈。
　　“哇啊啊啊啊啊——”咩咩突然打破死寂,失去理智地扑向幻影雷神。
　　“冷静点！”尤莉萱抱住咩咩。
　　辛瑶笨拙地操纵机甲去角落里蹲下，小声地告诉幻影雷神：“求求你，把声音调小一点行不行？不要再让别人听见了……”
　　不要再向这个世界证明你很贵了QAQ。
　　幻影雷神：【可以——哒——已关闭外放，现在声音只在内部循环。】
　　尤莉萱向激动的咩咩解释缘由：“是她舅舅送给她的——你看她名字就知道了，对，就是那个叫深蓝的。”
　　咩咩：“深蓝啊啊啊啊啊啊——”
　　喵喵突然转移话题：“仙女！”
　　辛瑶不得不穿机甲的原因，是她把防护服交给了洺涧仙。
　　洺涧仙已经在麟绘的协助下穿上辛瑶的那套防护服。防护服共有两层，里侧一层黑色弹力布料紧致地包裹了身体与四肢，外侧是一层是黑色长袍，三条银色腰带扣在腰身上，腰带上的十几个环扣可以佩戴各种工具和武器。
　　防护服的面罩已经扣上，其他人只能朦胧地透过透明护目镜看到她上半张脸。
　　理论上来说，只要不看头上光标，穿成这样谁都不认识谁，但仙子的现场给防护服开了光，她依然离地悬浮，有生命力的白色披帛缠在防护服的衣袖外飘荡，金属环熠熠生辉，宛若已经带着防护服一起得道升天。
　　“好漂亮！！！”无论男女全都惊叹。
　　没穿防护服的仙女确实也漂亮，但在星际人眼里，穿了防护服的赛博仙女，才是仙女的终极美学形态！
　　十分钟后，教官巡视每个人的护具穿戴情况：“天上飘的给我站地上！说你呢乱码！”
　　辛瑶缓缓抬起右手，机甲的手甲轻轻握住洺涧仙手腕，让乱码的双脚碰到地面。
　　教官喊话：“都确定没问题了是吗？”
　　“是——”
　　“护具都检查过了吧？不是什么山寨产品吧？出了问题自己负责！”
　　“是——”
　　“那就列队！穿防护服的站左边！穿机甲的站右边！从矮到高的顺序排列！”
　　班级三十四人，十四人站左边，二十人站右边。由于队伍变动，辛瑶的手松开，洺涧仙又慢悠悠地飘离了队伍。
　　“乱码！你在干什么！”
　　尤莉萱在穿防护服的队伍里，赶紧把洺涧仙牵回来。
　　教官已经进入状态：“现在我们要走出基地去参观核废星！抬头挺胸，注意走路节奏——那个踢爆！不要牵那个乱码！”
　　“……”尤莉萱松手，洺涧仙又飘走了。
　　“乱码我警告你，再这样飘，军训直接不及格，经验值和学分都在后台给你扣掉，你明年还得再来军训一遍！”
　　“……”辛瑶幽幽举手，机甲播放出微弱的电子音：“教官，她其实听不懂人话。”
第32章没有问题
　　另一个卖鲜榨果汁的女子脸上缠了纱布,左脸颊明显有皮肤腐烂的痕迹，也真诚地招呼她们：“试试吧！我们平时都这样吃的！你看我们不是活得好好的？”
　　“……不了。”辛瑶赶紧笑着摆手，连忙拉着尤莉萱逃离这条街道。
　　女子不甘心地在后面喊：“真的！不要相信别人说的！没有问题的——”
　　“没问题才有鬼啦。”辛瑶惊魂不定地跑入公园,趁着附近没有原住民，询问小白说：“这里的辐射产生多少年了？”
　　小白：【至今七十三年。】
　　辛瑶：“有多少人的样子出现问题了？”
　　小白：【没有官方统计数据，你可以做一篇论文来填充数据库哦。】
　　尤莉萱告诉辛瑶：“核辐射会改变基因,就算样子看上去没有问题,基因也已经被射成筛子了,细胞随时都会错误复制引发癌症。”
　　一名女子推着婴儿车，从公园另一条小路上走过来，车内的孩子始终用奇怪的声音嚎啕大哭,女子正不断发出声音哄她。
　　女子面相十分端正,甚至可以说有点漂亮，当她们远远经过时,辛瑶侧头追视婴儿车。幻影雷神能通过精神力连接来判定出辛瑶的意图，它的护目镜突然自动放大辛瑶的目光聚焦点，把画面扩大了五倍。
　　辛瑶一下子看清了车内的婴儿模样。
　　这名女婴骨瘦如柴，畸形的四肢萎缩成一团并僵硬地甩动,头部发育得比身体更大,已经哭得皮肤缺氧发紫,好像随时会消音断气。
　　辛瑶没感慨什么，只是询问尤莉萱：“变异的人,会产生异能或者魔法吗？”
　　尤莉萱：“我觉得只要基因变异样本足够多，总能正好凑齐一个异能基因组，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出现异能吧？要么问问小助理？”
　　小白再次严谨地告知辛瑶：【目前没有数据可以支持这个论点,你可以展开大数据调查,形成一篇论文哦。】
　　辛瑶懂了：“小白,遇到不会的问题，你就会叫我做论文，对吗？”
　　小白：【是的，做论文才是解决疑问的途径！】
　　辛瑶笑道：“你也没有传说中那么万能嘛。”
　　小白：【毕竟我只是一个论文系统呀。】
　　辛瑶再对尤莉萱说：“这里的人，死亡率应该很高吧？”
　　尤莉萱同意：“我觉得也是。”
　　她们接着又参观了音乐喷泉和人工水库。只要忽略因为辐射而变异的生物，核废星一切平静，看似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
　　这个美丽的城市还在照常运转。
　　一群放学的小学生经过，他们激动地冲上来围观外星旅客：“这是机甲！这个机甲好棒！”
　　“这是防护服吗？防护服穿着好丑啊——”
　　尤莉萱敲中这小孩的头：“丑个屁，总比你们不穿强。”
　　“我们美芒星才没有辐射，外星人都是笨蛋——”
　　“笨蛋——辐射都是骗人的——哈哈哈哈哈——”
　　学生们自知这话欠揍，连忙嘻嘻哈哈地跑开了，认真地把嘲讽外星人当成他们人生中最波澜壮阔的一次难忘经历。
　　“噫。”尤莉萱嫌弃地眯眼。
　　辛瑶问小白：“他们真的不知道自己星球有辐射吗？”
　　小白：【这是个好问题，让我们一起做个调查吧！】
　　辛瑶拒绝：“谢谢，我不做。”
　　再闲逛一阵后，她们掐着时间点返回集中地。等坐船穿越河流后，天色已经暗下来。
　　海蜥蜴会在夜间自动休息，它们都爬入岩石下面的缝隙里，整个河瘫空空荡荡，普通的响动根本不能把它们吵出来。
　　与此同时，湿润的砂石地上出现了另一种东西。它们又长又软，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快速朝着人群爬过来。
　　“是虫子！”学生们叫起来。
　　“好大——”
　　“咦咦咦咦咦快帮我踢一下！”
　　“千万别踩到不然待会儿还得洗——”
　　“哇啊踩到了！”
　　等学生们叽叽歪歪累了，教官麻木地介绍：“这是青藤虫，本来长在青藤类植物上，可以油炸，据说味道还行。核污染后，它们也大量增殖，傍晚会爬到地上来觅食，不管素的荤的都会吃。”
第33章完成任务
　　有人马上抄起拖鞋拍死了墙缝里的一只小蟑螂,却发现自己的经验值并没有上升。她连忙召唤TLS小助理：“为什么不给我经验值？”
　　小助理：【这是生物学院才有的设定哦，新能源学院打蟑螂是不会增加经验的。】
　　“凭什么？我们新能源也要！”
　　【可是蟑螂和新能源学院的专业没有任何关系呀。】
　　“那他们有个鬼关系啊？就因为蟑螂是生物吗？”
　　【这是生物学院给学生发放的小福利哦，有疑问就去咨询学院办公室吧。】
　　消息在学生群体中不胫而走,男生宿舍也发现了赚经验值的捷径，几分钟后，生物学院的学生倾巢而出,宿舍楼外满是手电筒的光芒。
　　巡逻的教官已经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在自由活动的时间里,他们基本不会干涉学生行动，偶尔对路过的学生说上两：“今天省省吧，明天有你们忙的。”
　　辛瑶和尤莉萱也出门去参加团建,跟着人群奔走十分钟后,各自在沟沟缝缝里打死了两只蟑螂。
　　辛瑶很快索然无味：“这个效率有点低，我们还是回去吧。”
　　尤莉萱叹气：“我现在已经不能直视我们专业了。”
　　洗漱完毕后,宿舍在十点半准时灭灯。第二天早上，她们被教官的哨声叫醒。
　　她们快速叠好被褥并去洗漱，有女生查看了TLS任务栏，突然发出了尖叫：“哇啊——可怕——”
　　大家纷纷打开自己的任务栏。
　　任务栏已经更新：
　　【本日任务】
　　【完成日常训练】
　　【消灭五十只变异海蜥蜴（0/50）】
　　【消灭两百只变异青藤虫（0/200）】
　　“咦——”生物学院的学生们纷纷发出恐惧的语气词。
　　新能源学院的人昨天还因为不能打蟑螂而惋惜,今天总算得到了一丝宽慰。
　　生物学院的问新能源学院的：“你们任务是什么？”
　　“出去挖矿石。”虽然干的是体力活,但比起消灭海蜥蜴和青藤虫的精神污染,矿山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生物学院的已经痛苦起来：“海蜥蜴那么大只——青藤虫也那么大坨——”
　　在教官的哨声催促下，她们绝望地下楼集合。
　　他们沿着基地奔跑两圈,结束晨练后再去食堂，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都没有了吃早饭的兴致。
　　教官发出今日第一顿咆哮：“怎么回事！吃饭不积极,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没有——”学生们奋力扒早饭。
　　早饭后,他们穿上防护服或机甲,正式投入日常训练。列队完成后，他们每人领取一根金属棍，跟着教官学习最基本的进攻动作和防御动作。
　　幻影雷神自身装载了杀伤性武器，辛瑶目前和机甲的精神力匹配度还不够，不能拿到可以开启武器的权限，她必须跟着其他人一起进行最基本的动作训练。
　　部分学生已经能够熟练操纵机甲，但教官不允许他们使用机甲武器，他们也只能百无聊赖地跟着新手们一起练习。
　　教官吩咐：“要认真训练，待会儿你们去完成系统任务的时候，千万不要心慈手软知道吗？这不是玩游戏！”
　　“知道——”
　　下午四点，日常训练结束，每人获得五十经验值。他们每人带上训练的金属棍，再次离开防护层前往基地外的荒地。
　　以基地和河流为起讫点，中间所有区域都可以是学生的活动范围，有TLS作为导航，学生不会有迷路的风险。
　　各个班级分散去不同的实践地点。
　　麟绘跳上碎石堆的最顶端，一脚踢开旁边的蜥蜴，打开自己的TLS光屏，在地图上调取出班内每个学生的实时位置：“我会在这里等着，为了你们自己的安全，建议你们还是不要跑得离我太远。”
　　荒地上都是高低起伏的乱石，海蜥蜴趴在乱石之中，肆意生长的巨大青藤类植物随处可见，青藤虫躲藏在虬曲的枝干之上。
　　大量海蜥蜴已经开始朝着人群爬来。
　　教官突然吹响哨子，所有海蜥蜴打了个激灵，群魔乱舞般站立起来，体型最大的足足有一人高，利用两只健壮的后爪快速向前奔跑。
　　多数学生快速进入状态，抄起金属棍和海蜥蜴打斗。
　　“不要啊啊啊啊——”有女生爬到了麟绘的身边。
　　麟绘：“不努力的话，经验值就没有了。”
　　又有人小声说：“为什么非要打它们……它们其实有点可爱……”
　　麟绘：“因为它们已经严重影响了A国目前的生态。”
　　“可这不是它们的错！是核辐射导致它们泛滥成灾的！”
　　麟绘坚定地举起食指：“不要找我探讨这种伦理问题，这也不是我的错，而且这不是我能解决的事。”
　　辛瑶一下子用金属棍消灭了两只海蜥蜴。她的力气很大，加上有机甲防护，很快就铲除了周围一圈的危险。
　　尤莉萱惊奇：“看不出来你这么能干！”
　　辛瑶笑了一下：“小意思。”
　　如果是在绿星高考的辛瑶，她可能没办法下定决心完成任务，但她已经是从龙校毕业的辛瑶，不会再感觉到特别为难。
　　尤莉萱体质平平，很快忙得气喘吁吁，辛瑶帮她掀翻一只只海蜥蜴，她就跟在辛瑶后面收割战利品。
第34章M国野营
　　每天的任务都相同,七天后，辛瑶的等级已经再次上升：
　　【深蓝的龙LV5】
　　【经验值：3334/5600】
　　【积分：45】
　　这段时间里，生物学院的多数学生都学会了以平常心去消灭泛滥的变异生物,技术水平越来越高超，能够达成每日最高标准的人已经有了六成。
　　第八天清晨，TLS终于刷新了任务栏：
　　【今日任务】
　　【准备野营行李】
　　【到达M国野营】
　　【搭建野营帐篷】
　　【表演一个节目】
　　部分学生们沸腾了——终于可以脱离充满海蜥蜴和青藤虫的新手村了！
　　另一部分学生已经生无可恋,只盼望着军训结束早点回家。
　　晨跑和早饭过后,他们冲回宿舍整理行李,把所有家当重新塞回行李袋里，扛着行李坐上基地的货运车。
　　货运车离开基地，把他们送到另一个开设了飞机场的基地,他们乘坐货运飞机从A国前往M国。
　　麟绘在飞机上告知班级学生：“离开基地到了别的国家后,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因为怜悯之心，就和陌生人类产生过于亲密的接触。”
　　教官说：“我还是三个要求：什么都不能买！陌生人给的东西都不要吃！高辐射环境下绝对不可以脱下护具！知道了吗？”
　　“知道——”
　　“当然还有一点,你们要始终记着。”麟绘补充，“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你们遇到的人类是什么样子，都不可以伤害人类。”
　　……
　　飞机在傍晚落地,到达M国。
　　学生们进入中转区,快速穿好护具,再乘坐转运车前往野营地。
　　车是敞篷的，他们一路都能看到M国风景。这个国家的地形崎岖,只有少量的城市，郊区生产水平和绿星相似，一个个村落零星散布,由于大量人类已经病死于核辐射,多数田地都已经荒芜,野草和藤蔓覆盖了几乎所有建筑。
　　植物细胞更能适应环境变化，短短几十年时间，植物就掩盖了人类的活动踪迹，把世界重新改造成人类出现之前的原始模样。
　　路上的水泥已经老化粉碎，但还有路的轮廓存在，车辆沉稳地行驶在碎石路上，偶尔有几个人影在远处对他们挥手，学生们也挥手作为回应。
　　两个小时后，他们到达野营场地。
　　这里是一片矿山，有着几十米深的地下洞穴。学生们背着行李和野营器具进入洞穴入口，沿途欣赏地下河流的景观。
　　这里时常有挖矿工人出没，岩石壁上有规律地放置了打光灯，行人可以获得良好的视线。
　　地下二十米深处展开了防辐射保护层，每个教官带领自己的队伍散开，前往不同的地下空间分叉口。
　　这里像是另外一个世界，残余着大量人类活动的痕迹，历年来军训的学生不断在岩石壁上刻字，形成了一片属于密山丘大学的文化墙。
　　“就是这个地方！”教官吩咐，“扎营！”
　　“是——”生物灾害防治专业的学生卸下沉重的行李，脱下护具开始搭建帐篷。
　　教官告知：“这个地方基本是安全的！但旁边的地下河里有辐射物质！不要去玩水！这里的干净水源不够用，没办法给你们天天洗护具，所以你们穿脱防护服和机甲的时候自己小心点！”
　　有学生担忧：“不小心碰到了会怎么样？”
　　“短时间接触也不会怎么样！半衰期已经过了，又不是天天叫你们泡核废水里洗澡！顶多心里膈应一点！但要是有身体不舒服，马上报告——现在都起来！跟我去掩体参观！”
　　他们继续前往底下空间深处，穿过了工人劳作的两个矿区，在地下七十米深处，见到了水泥和钢板建构的人造地下建筑。
　　建筑内的比蒙星人员接待了他们。
　　教官介绍：“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地方！在TLS上记住它的位置！如果你们在外面遇到危险，一定要躲到这里来！这里面储存了足够多的食物和医疗急救设备，出了意外能救你一命！就算外面全都塌方了，还有可以直接把人传送回地面的紧急通道！”
　　学生们安静地穿越掩体建筑，确认它在地图上的位置，再从另一条路返回扎营点。
　　穿越一个狭窄洞口时，教官突然抽出背后金属棍，用力劈向洞口上方。
　　一个被敲扁的黑色的东西突然掉了下来，八条腿紧紧缩在胸前，像一大块沉重的石头。
　　“这是涎渃蛛！有毒！见到它们千万不要客气知道吗？”
　　“……”学生们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蜘蛛，一时全部沉默。
　　教官强调：“知不知道？”
　　“知道——”
　　吃了简易晚餐，他们正式开始野营生活。
　　大概是因为见了蜘蛛的关系，围着篝火组团表演节目时，一半人看上去不是很开心。
　　辛瑶属于开心的那一半，看着同学蹩脚地唱歌跳舞，她会突然跟着笑出来，男生邀请她一起合作，她也毫不顾忌地配合着搭戏。
　　尤莉萱盘腿坐在地上，轻轻呼出一口气，等辛瑶闲下来之后，小声对她说：“哎，我想家了——你这人就没有什么烦恼吗？”
　　辛瑶笑道：“我也有点想家。”
　　“但你看上去总是很开心。”
　　“可能因为我带点智障。”
　　“才没有智障，”尤莉萱搭住她肩膀，“你只是透彻过头了。”
第35章雷光光镰
　　在小助理的导航下,学生们快速跑向矿山附近的废石场。矿山内的开采机日夜轮班运作，时常有运输车开到废石场，把挖出来的废石倾倒下去。
　　小助理：【火晶石碎块就在废石场里面！快去翻开石块找一找吧！】
　　尤莉萱一眼看穿：“你说实话,我们是不是来这里搞废品回收的？”
　　小助理：【劳动也是军训的一部分呀！让我们一起快乐地劳动吧！给你一个小提示，去刚刚运出来的石料里翻找，得到火晶石碎块的几率更大哦！】
　　废石场里除了学生,还有没穿任何护具的M国原住民在连夜劳动。他们每人自带一个篮子或袋子,双手带着厚手套,每当一辆运输车开来，他们立刻迎上去翻找最新的石料。
　　辛瑶询问：“他们也在寻找火晶石碎块吗？”
　　小白：【是的！除了火晶石，偶尔还能找到其他稀有晶石！开采工人会把大多数有用的晶石挖走,但也会有部分小小的碎晶石和废石混在一起,这里的原住民把碎晶石捡起来交给开采公司的财务处，就可以按重量来兑换工资了！】
　　辛瑶张了张机甲的手甲：“我们也去挖挖看。”
　　尤莉萱叹息一声,往防护服手套外再套了一层手套，走向一堆隆起的石料，用金属棍翻动堆积的石块。
　　深夜的废石场至少有一百个原住民在劳动，这是个【与M国居民完成三段对话】的好机会,生物学院学生们疯狂地找他们搭讪。
　　原住民很讨厌这群人和他们抢碎晶石,嘴里不断发出骂骂咧咧的声音,偶尔蹦出优美的阿思卡官方语言：
　　“滚——”
　　“去你妈的——”
　　有的暴躁居民甚至和喋喋不休的学生动起手来，学生们只能逃窜到别的地方去挖晶石。
　　辛瑶力气大,翻石头的速度比别人快一倍，十五分钟后，她突然从石头地下撬出一块拇指大小的红色晶石碎片,惊喜地大喊：“找到了！”
　　附近的原住民瞬间都侧头看她,眼中闪闪发光,心里充满了渴望。
　　尤莉萱赶紧吩咐辛瑶：“小声点，好好藏着，他们会抢东西的。”
　　“嗯。”辛瑶看向手机里的任务栏：
　　【找到五个火晶石碎块（1/5）】
　　辛瑶望向在身后漂浮的洺涧仙，洺涧仙在过去七天没有拿到消灭海蜥蜴和青藤虫的任何经验值。
　　于是辛瑶把这块火晶石交给她：“你的分数太少了，这块送给你，我尽可能给你撬满五个。”
　　小白出现：【真的要把火晶石送给她吗？】
　　辛瑶：“是的。”
　　辛瑶的任务栏恢复原状：【找到五个火晶石碎块（0/5）】
　　洺涧仙的小助理也飞出来，代替主人道谢：【谢谢你！】
　　辛瑶和尤莉萱接下来各自撬出一个火晶石，把这两块都交给洺涧仙。洺涧仙一动不动地捧着火晶石，觉得那两人是想让她保管这个东西。
　　两个原住民悄悄地从后侧靠近洺涧仙。洺涧仙对此无动于衷，那两个人却暗中开始较劲，其中一人突然加快速度冲上去，准备趁黑抓走洺涧仙手中的晶石。
　　在他即将摸到晶石的瞬间，洺涧仙防护服外的披帛一角突然向外射出，快速缠住男子脖子，一下子把他提到半空。
　　另一个人被吓跑了，就在男子要惨叫的瞬间，披帛又立刻松开，男子跌落在地，赶紧无声地逃窜离开。
　　辛瑶听到响动回头，见洺涧仙手里还捧着晶石。
　　“这样太累了，不是发了小袋子吗？装进袋子里就好了。”辛瑶抽出洺涧仙腰间的袋子，把晶石装进去，再把袋子挂回她防护服上，“要保管好。”
　　这里也是涎渃蛛捕猎的好地方。
　　涎渃蛛是对M国居民构成最大威胁的生物之一，它们悄无声息行踪诡秘，体型大的往往能一跃而起就把人扑倒，然后注射毒液并把人拖走。
　　小助理能够探测周围环境，每当涎渃蛛靠近，小助理会发出提示，学生立刻抄起金属棍追着涎渃蛛打，导致涎渃蛛满场乱窜。
　　由于学生太多，今天废石场上的涎渃蛛被搞成绝迹。
　　中午十二点后，M国逐渐天亮。
　　辛瑶突然听见幻影雷神发出内部提示音：【辛瑶，你和幻影雷神017的精神力匹配达到73%，可以开启攻击权限。请问是否开启近战兵器——雷光镰？】
　　辛瑶想了想，谨慎地用意念回复：【好的，我想看看。】
　　幻影雷神：【是，雷光镰正开启。】
　　辛瑶听到机甲背部发出“咔哒”一声响，似乎有金属部件产生了位移。
　　尤莉萱绕到辛瑶后面去看机甲后背：“打开了！里面有东西！你肩膀后面的两个凸起部件原来就是两把刀的刀柄——怎么了？”
　　辛瑶解释说：“我在和我机甲聊天，你稍微让开一点。”
　　“好。”尤莉萱连忙拉着洺涧仙后退。
　　幻影雷神：【是否开启使用雷光镰的训练课程？】
第36章异龙蜈蚣
　　辛瑶立刻停下：“可是TLS小助理叫我——”
　　麟绘知道辛瑶接受了求助信息,立刻打断：【不要听小助理的！我已经过去了！你自己的安全最重要！你要优先听我的！】
　　“好的。”辛瑶马上放弃前进，防止自己添乱。
　　麟绘掐断视频通话，TLS光屏随即关闭。
　　天空下起了细密的小雨,淅淅沥沥的声音在树林中回响。
　　“白跑了，回去吧。”尤莉萱说。
　　在回去的路上，她们继续收割涎渃蛛,辛瑶和尤莉萱各自达到了三十只上限。
　　十五分钟后,TLS光屏又自动出现,麟绘在视频窗口中呼唤辛瑶：【深龙，你还是过来一下，顺便把你旁边的乱码也带过来。】
　　辛瑶：“好的！”
　　“我呢我呢？”尤莉萱把自己的头挤入视频窗口中。
　　麟绘：【你回去吧。】
　　尤莉萱：“……？”
　　尤莉萱：“不是,我比这个只会飘的仙子更帮不上忙吗？”
　　麟绘：【算了你也来！注意安全！尤其不要理睬任何原住民！】
　　尤莉萱：“没问题！”
　　光屏关闭,小白出现：【快跟我过来吧！】
　　辛瑶一边跑一边问它：“发生什么事了？”
　　小助理之间是互相联通的，小白已经接收了另一边的信息：【是这样的,你们班有三个男同学，提到过要拿隐藏奖励，所以到达了原住民的村庄，想要进入涎渃蛛的巢穴。】
　　辛瑶：“然后他们被困在蜘蛛巢穴里了？”
　　小白：【不是的,其中两个人被涎渃蛛咬伤了,然后他们全部被原住民扔进了变异龙蜈蚣的巢穴。】
　　辛瑶：“……”
　　辛瑶：“等一下,你要解释清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白：【根据以往事故原因来判断，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是,原住民对你们外来人怀抱有恶意，不想看见你们出现在村庄里。】
　　辛瑶：“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吗？”
　　小白：【每年军训都会有安全事故发生，但被扔进龙蜈蚣巢穴,还是第一次哦。】
　　辛瑶：“被蜘蛛和蜈蚣咬了以后,会死吗？”
　　小白：【两者都有毒素,会引发疼痛和麻痹，但一般来说，只要不产生严重过敏反应，而且不被吃掉的话，死亡几率只有百分之一哦。】
　　等他们对话结束了，尤莉萱补充：“所以到底有没有隐藏奖励？”
　　小白：【可能有哦，我不能透露任何信息。】
　　尤莉萱明白了，告诉辛瑶说：“那三个憨批肯定是从网上听说了隐藏奖励，大概是消灭蛛王可以爆装备之类的，然后一定要去碰个运气。”
　　她们穿越人类村庄，接近求助的定位点。
　　地面上堆着厚厚一层落叶，几十根小木桩有规律地围成一个圈，圈内摆放着新鲜的粮食和蔬菜，木桩上涂着疑似血迹的污渍，绑着绳索和家禽羽毛，上面各顶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白色小蜡烛，像在进行什么神秘的仪式。
　　小白环顾一圈给出判断：【那里有一个洞穴，我们到下面去看看吧！】
　　仪式就摆在洞穴前面，辛瑶和尤莉萱停下脚步，都不是很敢贸然进去。
　　辛瑶打开视频通话联系麟绘，麟绘只开启了语音对话，背景声音嘈杂，似乎还带有信号损失：【你们在哪里？】
　　辛瑶：“求助定位快到了，好像在底下——我这里不知道你的位置。”
　　麟绘：【先站着别动！】
　　辛瑶：“好的。”
　　通话暂时切断，辛瑶听到远处的动静声。
　　“这里来！”辛瑶突然把尤莉萱往后拉，自己上前一步挡下袭击，把一支做工粗糙的短箭握在手甲里。
　　尤莉萱惊呼：“这都是原始人吗？”
　　又有三支短箭射出来，机甲可以抵御这种毛毛雨，辛瑶直接抽出绑在腰后的金属棍，把金属棍朝远处灌木丛里抡了过去——
　　原住民发出叫声，五个人急急忙忙地避开。
　　一张破破烂烂的草绳网突然从地上飞了起来，掀出一堆枯枝落叶，在空中抓了一团空气，最终软塌塌地落在地上。
　　“他们要抓我们喂蜘蛛吗？”尤莉萱环顾四周，涎渃蛛来了！”
　　地面突然产生微弱震动，聚集过来的涎渃蛛又匆匆离开。
　　麟绘发起语音通话：【就是现在！深龙！用机甲打通你脚下地面！】
　　“……”辛瑶脑子空白两秒，她能感觉出震动来自地底深处，连忙抽出雷光镰，采用语音精准操控：“幻影雷神，最大功率！”
　　幻影雷神：【确认环境安全。雷光镰能量输出，五级。】
　　雷光镰嗡嗡震动，辛瑶确认尤莉萱和洺涧仙已经躲远，用力将刀尖劈向地面。
　　以她为中心，电光覆盖直径五米。
第37章物理净化
　　后方突然剧烈震动,刺目白光一闪而过，灼热的气浪向外席卷，贴在通道上方的小蜈蚣不断向下掉落。
　　在学生安全撤离后,麟绘终于开启了机甲的大杀器，要一举消灭那群大型蜈蚣。
　　辛瑶感觉到后方地下室产生坍塌，担忧地回头看：“辅导员会不会出不来？”
　　“我们要先顾好自己。”尤莉萱腾出一只手掸掉肩上的小蜈蚣。
　　被辛瑶扛在肩上的同学原本因为毒素昏迷,感觉到几只蜈蚣在背上攀爬,他突然苏醒并发出惨叫：“放开啊啊啊啊啊——”
　　辛瑶劝他：“你别添乱了。”
　　同学挣扎着滚到了地上,不知所措地坐着。
　　对面的通道再次出现了地铁经过般的震动。
　　“又有蜈蚣来了。”辛瑶把身后拖着的人放下，抽出雷光镰开始防御，“尤莉萱你管好他们！”
　　“没问题！”尤莉萱往地上坐着的同学背上踢了一脚,“城府你自己往后面退！”
　　巨型蜈蚣的头部出现在视野范围内,辛瑶径直往前冲，举起雷光镰劈向蜈蚣面门,蜈蚣敏捷地抬升头部避开攻击，上半身突然从辛瑶上方空隙钻过。
　　庞大的坚硬躯体遮挡了全部视线，辛瑶不知道它的头跑去了哪里。在看到蜈蚣身躯在另一边反方向运行时，她发现了蜈蚣想通过盘旋身体来绞杀猎物的意图。
　　她连忙向上跳跃,暂时攀住蜈蚣的一只脚足,再向上一跳到达地道顶端,把雷光镰劈入蜈蚣外壳。
　　外壳被打碎，五级能量开启,电光弥漫蜈蚣全身。
　　“咔——”蜈蚣发出嘶鸣，隐藏在外的头颅突然出现。
　　辛瑶立刻翻身迎上它张开的口器，抽出雷光镰劈碎它半张脸。蜈蚣疯狂地翻滚身躯,尖锐的脚足与机甲表面接连摩擦产生火花,辛瑶试图避开蜈蚣的缠绕,再用雷光镰劈入它半截躯体。
　　【幻影雷神，我需要攻击力更强的武器！】
　　幻影雷神：【你还没有这个权限。】
　　辛瑶觉得有道理，先不说她无法瞬间学会精准射击，在这样狭窄的地方开启杀伤性□□的风险实在太大。
　　巨型龙蜈蚣体内溅出的汁液腐蚀了岩石，地道上方的人工结构在撞击下不断崩塌下坠，左右两侧的碎裂墙面出现滑坡。
　　尤莉萱在远处大喊：“快出来！快出来——你会被卷住的！”
　　一旦被蜈蚣卷住，就算幻影雷神质量特别好，能够轻易承受这股压力而不碎裂，但只要机甲行动被限制，他们剩下的人就会面临巨大危险。
　　辛瑶被蜈蚣掀到旁边，在机甲保护下，她毫发无损地逃离蜈蚣的下一步攻击。
　　尤莉萱大喊：“辛瑶！我们往回跑！我们去找辅导员！”
　　“我能行的！”辛瑶试图和它斗争到底。
　　“你不行！再不跑这里就要被撞塌了！”尤莉萱拖着同学继续撤退。
　　“……好的！”辛瑶也跟着折返。
　　只剩下半个头的蜈蚣舒展身体，快速向前追击。
　　辛瑶捡起地上一个同学并且跑得飞快，向来不急不缓的仙子又飘在了最后面。
　　“洺涧仙！快一点！”辛瑶回头呼喊。
　　蜈蚣感觉到光芒来源，仰起头去撞击洺涧仙后背。
　　在它半个头颅碰到仙子披帛的瞬间，洺涧仙突然抬手握住了背后的金属环，转身把发光金属环抛出！
　　“嗡”的一声震响出现，金属环爆发出不属于这个星球的异常能量！
　　隔着机甲，辛瑶也能感受出这股能量的奇特——既不燥烈也不炽热，反而像和煦春风擦过草原，在清凉纯洁之中，万物情不自禁地随之生长复苏——
　　这就是——仙子的净化之力！
　　金属环水平向前飞行，在快速旋转中，金属环的边缘花纹成为了锋利巨齿，水平切入蜈蚣的头颅！
　　一条白线在两米宽的蜈蚣身上拉开，薄薄的蜈蚣被薄薄的金属圈劈成上下两层，前胸与后背豁然在半空中分离！
　　随后金属环并未径直飞出，而是沿着蜈蚣的身体弧度俯冲下去，白线眨眼之间沿着蜿蜒的轨迹扫荡蜈蚣全身，把它完完整整切成均匀的上下两片。
　　“……”
　　众人恭敬地噤声，只恨自己刚才没有坐在地上，否则一定要用全体起立来表达对仙子的问候。
　　传奇的仙子用净化之力把蜈蚣物理超度了。
　　从蜈蚣尾部扫出的金属环突然止住速度，轻轻碰在通道拐角处，几乎不动声色地弹射返回。
第38章拜访居民
　　咩咩：“不行！怎么可以隐瞒！不分享刷经验办法是可耻的——可耻的你知道吗？”
　　喵喵猜测说：“应该打了隐藏BOSS吧？”
　　辛瑶问尤莉萱：“BOSS是什么？”
　　尤莉萱：“游戏某个关卡中的最后那个怪物。”
　　咩咩摇晃辛瑶：“福利啊！我们也要福利啊——”
　　辛瑶放弃挣扎地仰头：“总之不能让你们去模仿。”
　　晚饭过后,麟绘在帐篷中间召开班级会议，通报了三个受伤学生的壮举，批评了和原住民打架的行为,重申军训的安全原则。
　　然后教官出场，照例把所有学生骂得狗血淋头，然后用手机终端倒扣了九个学生辛辛苦苦攒下来的积分。
　　等暴风摧残结束,麟绘继续告知：“我知道你们和部分原住民的关系很紧张。这很正常,你们要做的不是抱怨,而是管控自己的情绪，尝试去避开和化解这些矛盾，知道吗？”
　　“知道——”只有一半学生稀稀拉拉地吭了声。
　　其余人还在闷闷不乐地闹心。
　　辛瑶坐在地上观望同学的神色,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唯一对星际社会感到茫然的人。大一学生们脱离努力考试的循环,都初次面对这个复杂世界，没有办法消化现状,总觉要在很遥远的将来才与这种处境接轨。
　　有女生发起讨论：“只有我认为他们很可怜吗？”
　　不少人附和：“其实我也。”
　　他们这群人并没有和原住民产生任何冲突，反而时时谦让原住民的行动。
　　麟绘回应：“这也是你们要控制住的情绪之一。相比于感到愤怒的人，你们的怜悯之心更容易引发灾难。”
　　有同学不解：“可是他们真的很可怜。”
　　“每年的新生，都和你们表现得一样。有些事情,只有真的翻了车才能明白。”麟绘知道这部分学生人生经历还是空白,其中蕴藏着人类最纯洁的感情,“所以我总要喋喋不休地提醒你们，不要对任何外人敞开胸怀——记住我的话,不会有错的。”
　　“……”
　　野营第三天，TLS任务更新：
　　【找到五个火晶石碎块（0/5）】
　　【将所有火晶石送给原住民】
　　【向原住民打听变异涎渃蛛的巢穴位置（可组队）】
　　【学习变异涎渃蛛捆绑方法】
　　【活捉一只体长在两米以上的变异涎渃蛛（可组队）】
　　学生炸窝了。
　　先不管这个任务线有多么蜿蜒曲折，光是活捉一只涎渃蛛就足够戳破他们目前已经脆如宣纸的心灵。
　　“活捉涎渃蛛要干吗！炒着吃吗！”
　　“我不服啊啊啊啊！谁发的任务！”
　　“活捉有什么意义？抓点别的不好吗？更新任务的是系统还是人啊？”
　　小助理们纷纷给出回复：【这是一个小秘密哦,过两天就知道啦！现在就尽情享受捕捉变异涎渃蛛的美好时光吧！】
　　“谁踏马要享受啊！”
　　小助理无视主人的心态,自顾自单机鼓励：【今天的主人也是活力满满哟！】
　　学生们开始讨论：“所以任务到底是谁发布的？”
　　麟绘摊手：“反正不是我。”
　　教官在新的一天恢复了初始状态,还算有心情给学生解释：“我猜是你们系统自动发的，基地可以通过申诉进行更改。”
　　麟绘撩起头发绑住：“其实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学生追问：“是什么？”
　　麟绘抬头：“你们猜不到吗？明显是军训汇演要用。”
　　“……”
　　麟绘离开后，学生们醒悟了。
　　有人搜索密山丘历年军训汇演的视频，千辛万苦刷到了生物学院的出场：“我们学院的学长学姐，去年骑着大濂州巨型牛蛙，绕操场跳了一圈。”
　　“所以今年骑蜘蛛，很合理是吗？”
　　“不然还能骑什么？回去骑蟑螂吗？”
　　“说真的，我愿意骑蟑螂。”
　　……
　　早上八点后，麟绘扛进来一只一米大的涎渃蛛，把它倒着扣在地上。
　　涎渃蛛生龙活虎，八条腿在空气中扑腾，教官往它头上重重踹了一脚，蜘蛛立刻缩拢节肢，修长的八条腿紧紧抱住身体，像石头一样进入假死状态。
　　教官解开一捆和手臂一样粗的麻绳：“其实你们今年的任务是最简单的！省了使用麻醉剂！在捆绑之前，你们只要先把它打成这种装死的样子！但打的时候要注意了！不要用力过猛！不然真的就踹死了！”
　　“……”
　　“然后就是就要把它捆起来！捆的时候时候也要注意力度！别把它的腿扯掉了！断腿的涎渃蛛都是残次品！系统要给你们扣分的！”教官娴熟地把这坨蜘蛛颠来倒去，用最少的绳子长度把它捆得结结实实，“每条腿都要捆住！别让它有中途逃跑的机会！”
　　辛瑶突然看饿了。
第39章蜘蛛巢穴
　　“好的。”辛瑶小心翼翼地坐下来。
　　“你们不坐吗？”老人望向另外两个。
　　“不坐了。”尤莉萱觉得这扇门比较让人安心。她从洺涧仙口袋里摸出一把火晶石碎块,快速跑过来放在桌子上，又快速跳回门边，“这个送给你,对不起打扰了。”
　　老人笑了：“我儿子去挖的就是这个东西——你们是来完成任务的吧？我以前也见过你们这样的。”
　　“是的。”
　　“这次要做点什么？”
　　“找涎渃蛛的巢穴。”
　　“蜘蛛是吗？”
　　“是的，我们要抓那种很大的蜘蛛。”
　　“我知道哪里有……平时赶集的时候，我们都要绕过那几个地方,蜘蛛会吃人,很多人被吃了——要我带你们过去吗？”
　　辛瑶点头：“要是你带我们找到巢穴,我们可以把剩下的火晶石都给你。”
　　“也好，也好。”老人走向屋子最里面的神龛。
　　桌上那摆着一圈小木桩，看起来在进行神秘仪式,一圈木桩中间摆放着一只盘旋的蜈蚣木雕,木雕被漆成黑色。在神龛上，还摆放着相框,上面是一张已经退色的老照片。
　　老人点亮蜡烛，对着蜈蚣木雕拜了拜，按照惯例祈祷自己出门平安。
　　辛瑶询问：“龙蜈蚣是你们的保护神吗？”
　　“是的，蜈蚣吃人,但蜈蚣也吃蜘蛛,所以我们都希望蜈蚣能把蜘蛛吃完。我们这几个村商量过了,出门之前要拜一拜蜈蚣神。”
　　“……”所以把外星人献祭给蜈蚣，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老人压低声音,嘴里碎碎念：“他们会来检查，要是不拜的话，被他们发现了,有人死了会怪罪过来,他们还会来抢东西——这是迷信啊。”
　　尤莉萱小声询问：“你知道迷信吗？”
　　“他们把自己当成蜈蚣神的使者,就是想变成人上人，让我们都听他们的话——我和现在的年轻人不一样，我小时候是读过书的。”
　　辛瑶觉得她们找到了原住民中最有文化的人：“后来的人，都不读书了吗？”
　　老人笑道：“是啊，后来病死了很多人，学校就渐渐不开了——他们都觉得就算不读书也不会怎么样，照样可以打工赚钱。”
　　“……”
　　“不读书以后，这十几年就一直搞迷信。我觉得，人总得学点新东西吧？总不能就这样子下去，只做这种傻事吧？”老人去柜子里取出一把伞，随口自言自语，“不说本来就傻的……就算是聪明的，也会越来越傻的。”
　　到了她这个年纪，浓郁的感情已经快消失了，显得说什么都显得漫不经心。
　　“啊啊呜——”孙子跑到老人身边，也要跟她一起出门。
　　辛瑶本来想表示认同，却没能说出口。
　　“走吧，蜘蛛洞有很多个……我带你们去最近的那个。”
　　他们冒雨出门，小孙子一点都不知道淋雨的后果，快乐地在雨中又蹦又跳，老人不断呼唤他回来，最后把他拽在手里抓着走。
　　走到山道尽头，老人缓缓带他们抄小路，路上时不时竖着“不要入内”的警告牌，一个小时后，他们迎着雾气穿过密林，到达一处断崖口。
　　老人伸手：“对面有一个洞口……看见了吗？”
　　辛瑶：“看见了。”
　　“先爬下去，再爬上去，就是蜘蛛洞……今天下雨，蜘蛛不会出来。”
　　“好的。”
　　老人询问：“记得回去的路吗？记得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你们先等一下。”辛瑶想了想，吩咐尤莉萱说，“这是组队任务，我一个人过去抓涎渃蛛就行了，你们两个在这里等我，顺便保护好他们两个人。山路太危险了，而且在下雨，他们单独回去，我不太放心。”
　　尤莉萱答应：“没问题，我会小心这两个人的，有事情马上叫我。”
　　“好。”辛瑶矫健地跳下山崖，攀上一块凸起的岩石，连续借力降到二十米深的崖底，再快速爬上对面斜坡，钻入涎渃蛛的巢穴。
　　老人询问尤莉萱：“你们为什么总要抓这个……以前也有你们这样的人抓过。”
　　“因为我们在军训。”
　　“军训……是干什么的？”
　　“就是大学开学的时候，必须要接受的训练。”
　　“哦……训练而已啊，你们年纪还小啊。”在核污染爆发后，形形色色的外星人常在这个星球出没，总是做奇奇怪怪的事情，倒是给贫困的小地方带来了收入和新鲜东西。
　　尤莉萱专心看着对面洞穴，辛瑶在洞内引发骚动，上百只小规格蜘蛛惊慌失措地爬了出来。
　　一会儿后，她突然听到老人身上发出“铿”的一声响，像是拔刀出鞘的声音。
　　“喂你别过来！”尤莉萱立刻惊恐地跳开，抽出金属棍挡在身前，见到老人正蹲在地上，用一把小钝刀铲着地上的泥巴。
　　她松了一口气。
　　老人从地上铲起来一株草：“这个可以卖钱，它会开花……来旅游的人，很喜欢买这个回去。”
　　“……哦。”
　　老人小心翼翼地把这株草藏进小布袋里：“你们好像很怕我们……”
　　“……这是当然的。”
第40章重新来过
　　三秒后,滑入地道的辛瑶听到上方原住民的叫骂声。
　　尤莉萱正在回敬：“——你们这种只会制造垃圾的东西——比一条虫子都要恶心——什么都不会干只会瞎几把跳的蠢货——浪费别人的时间——少喝几口废水多去看书——等我骑着蜈蚣出来跟你们单挑——”
　　辛瑶抽出雷光镰往前走：“快过来。”
　　这个地下室堆满涎渃蛛的尸体残渣，上方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蜈蚣，地上攒了浅浅一层积水,水渍粘稠，需要小心行走才不会滑倒。
　　洺涧仙已经点亮地下室。
　　浅水里躺着一只死亡的巨型龙蜈蚣，像一条黑龙的骨架。
　　小白：【他们就在前面！】
　　主室有外有四叉通道,小白指示了其中一条。
　　“他们还好吗？”
　　【他们躲在石头缝里,目前没有危险。】
　　辛瑶听到背后有庞然大物蹚水而来的声音。
　　麟绘突然小声告知：【你们不要发出声音！】
　　巨型龙蜈蚣突然从一个通道口冲出来,随即突然定格，一半身体泡在水里，一半身体贴在墙上,不断用触角敲击墙面来感知猎物的位置。
　　“……”三人噤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很快又有第二条巨型龙蜈蚣循声而来。它们互不影响，四处探索猎物的位置,快速缩小包围圈，逐渐接近三个人类。
　　辛瑶涎渃蛛交给尤莉萱，已经可以用意念开启雷光镰的五级能量。
　　其中一条蜈蚣确认了食物的位置，动作突然顿住,随即张开口器猛地向前扑出——辛瑶立刻跳起来用雷光镰劈碎它头骨：“你们退开——洺涧仙！”
　　这条蜈蚣立刻进入疯狂的垂死状态,另一条蜈蚣迅猛地找准位置卷上来。
　　洺涧仙飘在半空,一如既往地不为所动。
　　“洺涧仙！”尤莉萱扯住她披帛，“靠你了！你能再表演一下那个吗？”
　　“……？”
　　“对,就是那个！快点！”
　　“……？？”
　　“别再发出问号了！”尤莉萱当场给她打出一套丢飞盘的体操，“就是这个，你懂的吧？”
　　“……”
　　尤莉萱知道,仙子其实是懂的。
　　虽然她不明白阿思卡语言,但凭着仙人的慧心,已经足够看破普通人类的所有行为逻辑。
　　她不表示，是因为她不在乎。她的境界已经让她脱离了人类的喜怒哀乐，她代表了无情天道，只注视世界的发展，凡人的生死在自然规律掌控之下，她不会改变规律运转。
　　她的心是冷的。
　　尤莉萱再劝她：“洺涧仙——你稍微动容一下啊！只要那么一下下就好了！不用很麻烦的！”
　　辛瑶正同时和两只龙蜈蚣纠缠，麟绘在远程指导她如何正确进攻与反击。
　　过了一会儿，洺涧仙闭上眼，从喉咙底轻轻呼出一口气，像神明答应了人类的祈愿，缓缓从背后摘下了法器。
　　尤莉萱双手合十：“谢谢——太棒了——”
　　仙子闭着的眼睛睁开，将金属环轻轻抛出。
　　金属环在空中飞旋，拉出一条白色细线，接连切过两只巨型龙蜈蚣的头颅，再飞回她手里。
　　蜈蚣还在盘旋扭动，头却掉下去落入水里。辛瑶接连往后退，看着两个耸立的身躯缓缓失去动力，像地基下沉的建筑一样自下而上坍塌坠落。
　　“……”
　　一片水声喧哗后，三个TLS小助理同时撒花花：【恭喜你们完成三号核废星悬赏任务：消灭两条S级变异龙蜈蚣！】
　　原始球：【你完成了消灭两条S级变异龙蜈蚣，系统奖励给你四万经验值和一千积分！】
　　小白：【你参与了消灭两条S级变异龙蜈蚣，系统奖励给你两万四千经验值和六百积分！】
　　小梨：【你陪跑了消灭两条S级变异龙蜈蚣，系统奖励给你一万二千经验值和三百积分！】
　　麟绘打断这份惊喜：【动作快！把那三个人找出来！】
　　“好的！”辛瑶连忙吩咐小白，“快点导航，我们要找的人在哪里？”
　　小白：【跟我来吧！】
　　她们安静地跑向一条岔路口，向下深入一千余米后，站在一条石缝前。
　　石缝不到半米宽，能够容纳人类侧身挤进去，但不能让一条巨型龙蜈蚣斜着身子穿过。
　　密密麻麻的小蜈蚣不断进出，躲在里面的人类显然精神压力很大。
　　辛瑶可以隐约看到里面有三个发光的光标，小声询问：“你们走不出来吗？”
　　最外面的光标属于辅导员：“是这样的……其实我卡住了。”
　　“那我把它凿开，你们等一下。”辛瑶用雷光镰劈碎洞口。
　　她是个合格的挖掘工，已经可以娴熟地用意念和手甲力度来操纵雷光镰的输出功率，接连用能量精准地爆破岩石，半小时后凿开了十米通道，把卡住的辅导员机甲抠了出来。
　　里面的两个女学生也得以走出来，一个女生哭了，隔着防护服捂住脸。
　　“快点走，待会儿再哭！”辅导员跑去前方带路，“不要掉队！”
　　她们快速赶回地下室入口，那里是距离地面最近的地方。辅导员用机甲光炮炸开遮盖洞口的石板，射出攀登绳扣住洞口边缘石块。
　　学生们依次爬出洞口，辅导员最后收缩绳索上升。
　　逃离之路顺风顺水，见到在远处围观的原住民后，女生突然尖叫起来，捡起一块石头扔出去：“你们是骗子——”
　　显然是村民骗她们来找涎渃蛛，结果把她们推进了龙蜈蚣的巢穴。
　　“好了，不要管他们，先回去了！不都说了要小心吗！一直都强调不要相信他们！”辅导员抓住学生的手，一边向辛瑶等人点头致意，“给你们添麻烦了。”
第41章买纪念品
　　班级队伍整齐划一,石滩上的海蜥蜴纷纷跑过来觅食。和刚来到核废星相比，他们已经是成熟的大一新生了，怀着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心情,对海蜥蜴熟视无睹。
　　偶尔有海蜥蜴想扑入人群，附近学生就会一脚把它踢翻。
　　全程安安静静，没有人发出声音,队伍也没有产生紊乱。
　　他们坐船横渡河流,再次进入A国城区。
　　作为成熟大一新生的同时,他们的心情也和之前不一样了。
　　在解散之前，教官吩咐：“你们该懂的都懂了！我已经对你们没什么要求了！非得有的话，那就是——不要和A国的人打架！不管什么原因！都不要和他们打架！”
　　“……”学生们觉得教官真的很懂他们。
　　“要是打架打出问题,别人明天坐星舰回比蒙星！就你留在核废星,等拘留赔偿结束了再自己想办法回去！听到没有！”
　　“听到了——”
　　麟绘补充：“我这边也没什么要求，买什么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就禁止一点——不要买核废星的蟑螂,比蒙星的蟑螂品种已经够多了。”
　　“……”
　　学生原地解散。
　　A国景区边有很多出售旅游纪念品的商铺，里面有各种工艺品和特产小吃。
　　“这个好看。”尤莉萱挑选出一条晶石手链，小声对辛瑶说，“但我担心这上面是不是有辐射……洗得掉吗？戴久了我的人会出问题吗？”
　　辛瑶建议说：“把它挂起来就好了,平时离它远一点。”
　　“那我买它就没有意义了……挂着当保护环境的警钟吗……我又没有破坏环境我为什么要个警钟……”
　　辛瑶点头：“也是,我们去看点别的。”
　　店主挽留她们：“不会有问题的,你们我们戴着都没事。这个销量很好，别人来旅游都会买,就剩这两条了。”
　　尤莉萱怕自己气不打一处来，连忙拉着辛瑶撤出店铺。
　　店主立刻垮下脸发牢骚：“外星人就是娇气。”
　　她们走入一家出售小型宠物的店铺，看见最外面的桌子上摆着三排精致的小玻璃瓶,瓶子里装着翅膀五颜六色的小爬虫。
　　爬虫有着细细长长的须子,活跃地在瓶子里面打转,桌上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变异七彩小蜚蠊10星元】。
　　尤莉萱惊叹：“这个长得好像染色小蟑螂。”
　　辛瑶认同：“我猜这个就是染色小蟑螂。”
　　她们放弃了把昆虫当做纪念品，走到花卉区挑选核废星特有的植物。
　　大的植物有半人高，小的植物只有大拇指长，养在玻璃瓶里面，根部扎在一块透明的粉色营养基质上，有的已经开出了小花。
　　“好可爱。”辛瑶捏起一个小玻璃瓶，“可以养很久吗？”
　　店主介绍：“可以一直养，每个月给一滴营养液就行，营养液另外买。”
　　于是辛瑶买了一瓶带花骨朵的变异小植物和一小瓶营养液，尤莉萱买了一套蝴蝶标本书签。
　　距离集合时间还早，辛瑶小心地把玻璃瓶捧在手里，继续参观A国的景观。
　　越来越多的人往前跑，前方人群聚集，她们对视一眼，也凑过去看热闹。
　　“喂——不要打架！”有好几人在里面劝架。
　　两边人员已经拉扯开，场面已经控制住，但叫骂的声音还没有停下：“你麻痹核废星有你们这种人是倒了血霉！”
　　“和我有什么关系关你屁事——”
　　“没错就是关你屁事！因为你们都是傻逼，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踏马你们这种外星人除了栽赃还会干点什么——”
　　“栽个屁你们这群崽种！”
　　她们挤进去围观，发现确实是密山邱学生和A国居民打了起来，而且不知道这几个学生属于哪个专业。
　　尤莉萱询问旁边的学生：“辅导员通知到了吗？”
　　围观学生回应：“有人通知过了。”
　　“哦，那就没事了。”尤莉萱赶紧拉着辛瑶离开，“看完就跑，别被卷进去，容易一起挨处分。”
　　过了一会儿，尤莉萱把双手环抱在胸前，无奈又认真表示：“说实话，要是我年纪小一点，还没有上大学的时候，遇到这么不负责任的A国人，我也想打架。”
　　“……昂。”辛瑶等着下文。
　　“但我现在成年了。”尤莉萱深吸一口气，仰头看灰蒙蒙的天空，“做事都得负完全责任了，所以必须要成熟一点，生气的时候也要逼自己别去计较。”
　　“啊。”辛瑶的情感反应向来比较迟钝，也很少有深入灵魂的感想，此时只觉得她说得对，“是的。”
　　回到基地，学生们在冲洗护具的同时，疯狂冲洗他们买来的纪念品。
　　核废星的军训教育效果卓有成效，见证了M国人类数量锐减后的萧条景象后，学生们全都求生欲拉满，习得了小心谨慎的美好品质，为将来步入复杂的星际社会打下良好基础。
　　洗好了纪念品，他们再把东西放到仪器下检测辐射物质还有没有超标。
第42章写小作文
　　学生们激动地扛着行李奔向宿舍,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辛瑶去买了奶茶，和室友一起庆祝军训即将结束。
　　麟绘在班群发出通知：【我知道你们离开核废星很开心，但今晚不要熬夜,坚持早睡早起，明天上午七点在白缘13号楼前面集中，穿好防护服或机甲。军训汇演的时间很长,记得一定要吃早饭。】
　　学生们纷纷在后面回复【收到】。
　　辛瑶在班群回复了【收到】以后,转而给深蓝发消息：【我回到密山丘了。明天上午八点军训汇演,你会不会来看？】
　　听说已经开学的学长学姐们会在观众席上观看表演，辛瑶觉得深蓝也有可能出现。
　　深蓝两个小时没有动静。到了辛瑶快要睡觉前，他才回复了两个字：【不去。】
　　辛瑶：【哦。】
　　虽然有点失落,但她能理解其中的原因——顶着LV99的炫彩标出现,他会成为比军训汇演更耀眼的存在。
　　这既是一种荣誉，也是一种社会性死亡。
　　辛瑶以为对话就这么简短地结束了,准备放下手机时，却看见屏幕一亮。
　　深蓝又问：【军训怎么样？】
　　辛瑶突然对这个问题有点在意。毕竟深蓝在军训期间也问过一模一样的问题。
　　这个问题很普通，但辛瑶总觉得像深蓝这种几乎什么闲事都不管的人，不应该对这个问题如此在意。
　　于是她认认真真地打字,准备给他写一篇军训感想小作文。十分钟后,她看着自己只打出来的两句话,放弃了继续写电子作文的打算，直接用语音向深蓝汇报：
　　“军训很辛苦,但熬一熬也就过去了，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嘛。我们去的三号核废星里面有很多变异生物，那里的人类死亡率很高,但变异生物已经适应了核辐射环境,这可能和它们繁殖能力特别强有关系,短短几十年就完成了优胜劣汰……
　　“所以我们到了那里，每天都在打变异生物，就和在比蒙星打蟑螂一样。我们是生物学院，去那里打生物是专业对口，我们班的同学一开始不太适应，到了后面，大家都习惯这种暴力场面了……
　　“我已经认识我们班大多数同学了，他们都没有讨厌我，一点都没有看不起我是女的，这个和绿星好不一样，而且我们班的女同学都很优秀，她们都很聪明……
　　“对了，我们寝室不是有个仙子吗？我们仙子特别厉害，一下子刷了好多经验值，还把我和室友的等级一起刷上去了……”
　　辛瑶连续发送了七八段话，再用转换功能把语音转化成文字，感觉自己写的这篇小作文十分扣合主题，要是满分六十，差不多能拿上三十分。
　　尤莉萱听她说完了，抬头询问：“你在和你舅舅说话吗？”
　　“是的。”
　　尤莉萱一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是你——亲舅舅吗？”
　　“怎么啦？”
　　尤莉萱捂了一下头，觉得辛瑶不是父母双亡的人设，详细解释说：“一般来说，一个普通人，是不会向自己舅舅报告这种事情的——毕竟，他再有钱，他再厉害，他也只是个舅舅，对吧？”
　　“对哦。”辛瑶醒悟。
　　“自从我发现你光标的‘深蓝’是你舅舅时，我就觉得很奇怪——谁会把自己的舅舅的名字顶在自己脑门上啊？你又不是喜欢炫耀的人，对吧？”
　　“嗯……”
　　尤莉萱自信地伸出食指：“所以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辛瑶笑了，坦然承认：“他确实不是我舅舅。”
　　尤莉萱双手捧住下巴，惊喜地挑起眉毛，甜甜蜜蜜地压低声音，偷偷询问：“其实他——是你男朋友，对吧？”
　　“不是的。”辛瑶大大方方地否认，并给出正确的答案，“他是我的主人。”
　　尤莉萱：“……”
　　尤莉萱：“？”
　　辛瑶看出对方眼中的迷惑，不解地反问：“怎么了？”
　　尤莉萱缓缓用双手紧紧抱住胸部：“……你可以不要突然这么变态吗。”
　　“？”
　　尤莉萱缓缓把视线挪走：“……我还有点不太习惯。”
　　“？？？”
　　辛瑶想了想，认真告诉她：“我知道这个很难和你解释，而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尤莉萱突然挪回视线，摊开双手：“你说的该不会真的吧？”
　　辛瑶认真告知：“是真的，你不要说出去。”
　　双方共同沉默两秒，然后同时说出一句话——
　　“你真的有这种爱好吗？”
　　“我真的是条龙。”
　　“……”
　　“……”
　　“等一下，你等一下。”尤莉萱痛苦地捂头回忆对话，半分钟后找她确认，“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一条龙，他是你的主人？”
第43章倒V结束
　　生物学院的学生也对自己的劳动成果满意极了。他们自信满满地喊出口号,前方负责引导的同学吹响哨子，三个方阵变形，学生们展现出高超的驾驶技术,用缰绳拉扯着涎渃蛛快速移动。
　　无数条蜘蛛腿凌乱地交错，在观众的战栗目光下，他们组合出新的队形——然后有三排蜘蛛整齐地跳了起来。
　　“呀——”一部分观众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漂亮——”另一部分人惊喜地喝彩。
　　每个学院走完跑道路线,依次进入操场中央。经过开头几个学员的轰炸表演,操场的砂石地面至今还是热的,焦黑的区域时不时飘着淡淡的黑烟。
　　各学院轮流在自己场地上表演静态节目，生物学院重新把蜘蛛捆起来放在一边，集体完成了体操表演。
　　十一点半,演讲台上打开虚拟光屏,上面播放TLS小助理拍摄的各学院军训场景，展现了各学院的军训环境和精神风貌。
　　密山丘校长致词,赞赏了学生们的表现，宣布军训汇演结束，给军训彻底画上句号。
　　各学院依次退场解散，生物学院的学生们欢欢喜喜地把涎渃蛛拉到生物实验实,把它们送给做实验的学长学姐,亲热地和涎渃蛛说再见。
　　大一新生从此扬帆起航,整个密山丘大学洋溢着自由的气息。
　　路上行走的上几届前辈们看着到处乱跑的“可爱萌新”，纷纷用深呼吸来汲取空气中高浓度的青春活力：“啊,年轻真好。”
　　“他们很快会和我们一样的。”
　　“啊，不要提醒他们，不要提醒他们。”
　　幻影雷神暂时结束了使命,辛瑶在室外阳台脱下机甲,让机甲站在自己前方,检查它金属外表面有没有损伤，用抹布把上面沾染的污渍擦干净。
　　确认机甲没问题后，她让幻影雷神恢复第三形态，把机甲箱搁在阳光最好的地方，让它晒晒太阳吸收能量。
　　经过整个军训流程，机甲消耗了百分之十一的能量，显示屏图标上的能量值停留在百分之八十九。幻影雷神目前装载的是最常见的特殊能量电池，价格经济性能安全，但存在续航不足的问题，想要改进成最先进的核动力驱动也可以，然而升级成本费用约等于再买一台机甲。
　　它目前的消耗还不值得特意去机甲线下店铺里充能，根据说明书解释，辛瑶只需要给它晒太阳，它就能自动转化光能，攒个十天半月，差不多就能把电池重新充满。
　　“辛瑶！看一下班群！”尤莉萱在室内喊。
　　“好嘞！”辛瑶回宿舍里面拿手机。
　　班群正聊得热火朝天，她不断往前翻，翻到了本次话题的来源。
　　梦里花：【看到我室友退群了[笑哭]她已经走了。】
　　文天然：【真的，我们班人数少了一个！】
　　干饭魂：【退学啦？[惊奇]真的退学啦？】
　　文天然：【是谁来着？我看不出少了谁[笑哭]】
　　梦里花：【名字就不说了，忘了她吧。她说她要重新回去复读，然后考出七大主星，去边远的普通大学读书[笑哭]】
　　文天然：【这傻孩子[笑哭]】
　　青柠之王：【读大学不都这样吗？我们学校的条件已经不错了，普通星球的大学没什么意思，为什么想不开[笑哭]】
　　梦里花：【我劝过了，没用[笑哭]家长刚刚来接了，她把行李都搬走了，已经去学院办退学手续了[笑哭]】
　　子轩无情：【我还是想不起我们班到底少了谁……】
　　干饭魂：【大学四年能把所有同学的网名和人脸配对上就不错了……】
　　紫金缇笾：【估计军训的时候刺激到了……别的专业应该也有退学的吧？】
　　狄迪亚：【应该也有吧？我去问问隔壁专业。】
　　紫金缇笾：【我去刷一下论坛。】
　　……
　　辛瑶惊奇：“原来真的会有人退学。”
　　尤莉萱说：“我早就听说过七大主星的大学有很高退学率，现在第一次碰到，还是没想到这事竟然能发生在我身边。”
　　辛瑶忽然笑道：“没关系的，他们退不退和我们没关系，只要我们坚持住，以后就是完美的密山丘大学毕业生。”
　　“确实和我们没关系，但我就是管不住我这手……”尤莉萱一直在浏览密山丘论坛，“现在各个学院已经开始攀比谁家退学率最高了，获得地狱级学院称号是非常光荣的事情。”
　　辛瑶好奇：“我们学院战绩怎么样？”
　　“已经垫底了，目前最地狱的还是星际环境学院，据说医学院和机甲学院每次都能后来者居上，所以具体退学情况会变得怎么样，还是得看上课一个月之后。”
　　辛瑶望向洺涧仙：“话说……仙子会不会被淘汰？”
　　尤莉萱一言难尽地抬头：“至少在期末考之前，她应该还算安全。”
　　仙子今天没有修炼，而是优雅地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扣在腹前，后背和床铺距离两分米，正悬空着感受天地轮回之道。
第44章不能玩手机
　　小白：【要不要给我设置任务平台更新提醒？我可以每天六点五十五分呼叫你接取任务哦！】
　　辛瑶：“这个先不用,我需要缓一缓。”
　　小白：【有需要随时吩咐我哦！】
　　辛瑶：“好的。”
　　她觉得自己要先集中精力去适应上课，她现在的经验值已经远远超越同届学生，不急着这么快去任务平台竞争。
　　第二天是周日,暂时没有课程安排，结束军训后，这是辛瑶第一次可以睡到自然醒。
　　尤莉萱设置了任务平台提醒,六点五十五分,小梨准时飞到她耳边呼唤：【起床啦！快来看看任务平台更新吧！】
　　尤莉萱突然坐起来,戴上眼镜，打开手机，顶着蓬松凌乱的头发,灵魂出窍般地等着任务平台更新。
　　辛瑶翻个身,朦朦胧胧地询问：“你开提醒了？”
　　“开一下试试看嘛。”
　　“哦。”辛瑶闭眼等了几十秒，突然又睡了过去。
　　七点整,任务平台刷新。
　　“草！”尤莉萱的瞌睡一下子醒了。
　　辛瑶弹了起来，茫然地询问：“怎么了……”
　　尤莉萱惊恐地解释：“我……我还没看清楚那些任务到底是什么……它们的按键就……灰掉了！被抢光了！上面显示说这些任务都被抢光了！现在剩下的都是没人要的奇葩任务！一看就好困难！”
　　辛瑶：“……”
　　辛瑶再安详地闭眼倒下去：“哦，那睡吧。”
　　“……”尤莉萱沉默许久，心情终于平复下来,凉凉地躺回床上,“我也再睡会儿。”
　　九月十九日是周一,大学课程正式开始，大一学生在TLS的导航下赶往教室,平时空旷的道路变得熙熙攘攘。
　　今天的学习任务栏变成了这个样子：
　　【本日任务】
　　【参加《星际关系导论》课程】
　　【参加《星际常见生物鉴定》课程】
　　【参加《阿思卡联邦文明史》课程】
　　【本周任务】
　　【参加一个社团】
　　【（选）参加学生会招聘】
　　【阅读一本课外书】
　　她们在教室的中间位置坐下。桌面是白色的，适合把TLS光屏透射在上面，可以清晰地看到电子书内容。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辛瑶附近的同学聊起任务平台的任务有多难抢。
　　咩咩开心地分享说：“我今天早上抢到了！晚上我要去生物实验室刷试管！刷完可以赚两百个经验值——”
　　其他人立刻羡慕道：“怎么抢到的？有什么窍门吗？”
　　咩咩笑道：“没有窍门,就是考验手速和反应力啦。”
　　喵喵补充：“我觉得和开会员有关系,在同一时间抢任务的一群人中，系统应该会优先选择开了会员的人。”
　　“可我不想开会员……”
　　“我开了会员也没有抢到啊……我觉得我手速够快了！”
　　“从第五级升到第六级好难！我还差一千多的经验值，就算能抢到任务，刷试管也得连续刷六天……”
　　“小助理说上一节课就有五十个经验值！所以很快就能升级的！”
　　“我们能升到五级全靠军训刷经验，就算过了六级，要凭空从六级升到七级……得熬到什么时候去啊！”
　　有男生抱着一本书走入教室。
　　同学们的目光立刻被他吸引过去：“这是书！”
　　“是这节课的教材吗？《星际关系导论》吗？快给我看一下实体书！你从哪里弄过来的——”
　　男生自豪地介绍：“我从学长那里八折买来的，是珍藏品，还很新。”
　　“是书哎——”
　　“大家快来看——这里有实体书教材啊——封面超华丽——”
　　“轻点翻！不要把它搞皱了！我要传给下一届学弟的！”
　　学生们吵吵闹闹，一名平平无奇的中年女子走入教室，头上却有着红色的光标：
　　【司温德】
　　【LV43出类拔萃】
第45章问问深蓝吧
　　尤莉萱叹气：“我还在想学生会的事。加入学生会确实能刷到很多经验值,但我看了网上的评价，发现它任务太多，真的很影响学习成绩。”
　　辛瑶打开手机聊天框：“我帮你问问深蓝吧？”
　　尤莉萱突然惊喜：“好耶。”
　　辛瑶打一句话发过去：“虽然我觉得他肯定会说‘随便你’……”
　　半个小时后,深蓝果然回复：【随便你。】
　　辛瑶转告尤莉萱：“没错，深蓝说，随便我。”
　　尤莉萱询问：“那他加过学生会吗？”
　　辛瑶继续打字：“好的,我再问问。”
　　深蓝这次很快回复：【加过。】
　　辛瑶：【感觉怎么样？】
　　深蓝发来一段语音：“学生会很占用时间,你要是有把握不挂科,可以参加，但以你的智慧，我建议你慎重考虑。”
　　尤莉萱一下子有精神了,惊喜地跑到辛瑶床上坐下：“你舅舅的声音原来是这样的！好有男人味！快重播一遍我要听！”
　　辛瑶重播了一遍官方劝退语音：“现在我已经决定了,我不想挂科。”
　　尤莉萱捂头：“啊……那我要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深蓝又发来一段语音：“先不用急着刷经验值,不要被别人打乱节奏。等时机到了，经验值自然能凑满。”
　　尤莉萱：“再重播一遍！”
　　辛瑶：“……”
　　又听了一遍后，尤莉萱好奇：“他说的‘时机’是什么？是指挂论文吗？”
　　辛瑶：“……”
　　以深蓝的经历来看，持续挂几年论文以后,确实有可能冲击LV99,让经验值溢出不再是梦。
　　尤莉萱叹一口气：“他说得对,刷经验值这种事不急于一时——我们需要冷静，冷静,冲动是不对的。”
　　班群里正在讨论学生会的哪个部门最好。
　　露西德的战舰突然转移话题：【[图片]这是学院官网上的经验排名，每小时更新一次，上面会显示每个年段的前五十名。】
　　在生物学院一年级中,位处第一的赫然是洺涧仙,花羽梦笺第二,辛瑶第三，尤莉萱第九。
　　文天然：【[鼓掌]前三名都在我们班！】
　　狄迪亚：【[鼓掌]厉害厉害！】
　　露西德的战舰：【我想知道第三和第九之间发生了什么[笑哭]，为什么他们能在军训期间刷到这么多经验值[笑哭]】
　　文天然：【两个可能，要么他们也在军训时刷出了隐藏剧情，要么他们也是前几届休学，经验值保留，回来后从头开始读。】
　　狄迪亚：【我们班要保持住！仙女稳住！】
　　梦里花：【我也想一下子冲到第十级QAQ我什么时候才能到第十级。】
　　咩咩：【不要岔开话题！去报生物学院学生会生活部！一定要报生活部啊！】
　　文天然：【几个经验值啊把你激动成这样……】
　　咩咩：【我不管！报生活部！】
　　梦里花：【那个，有没有全校经验值总排名[好奇]】
　　文天然：【有谁下定决心去报学生会了吗？我们组队。】
　　露西德的战舰：【有的！我刚刚看到了！等一下我把图片发过来！】
　　露西德的战舰：【[图片]】
　　狄迪亚：【啊，是深蓝。】
　　梦里花：【啊，是深蓝。】
　　喵喵：【啊，是深蓝。】
　　文天然：【@深蓝的龙】
　　梦里花：【@深蓝的龙】
　　触摸阳光：【@深蓝的龙】
　　青柠之王：【@深蓝的龙】
　　……
　　辛瑶莫名接到了一堆艾特。
　　你们的辅导员：【该洗洗睡了。】
　　学生们赶紧回复【睡了睡了】，班群马上寂静下来。
　　睡觉前，辛瑶再给深蓝发消息：【你还在学校吗？】
　　深蓝：【不在。】
　　辛瑶：【那你在哪里？】
　　深蓝：【还在比蒙星，解决导师的课题项目。】
　　辛瑶：【好吧，那晚安哦。】
　　深蓝：【嗯。】
第46章焦虑的氛围
　　尤莉萱再重重躺下：“加入学生会的话,从学生会里刷到的经验值和积分，真的比平时刷任务平台多很多吗？”
　　“这个，应该是吧？要么问问深——”辛瑶顿了一下,“还是问问学姐吧。”
　　像深蓝那种直接开挂起飞的人，应该很难有效回答这么简单的问题。
　　尤莉萱突然又一拍大腿坐起来：“啊我知道该问谁了！我们问隔壁的花羽梦笺就行了，她不是之前读到大一下学期才休学的吗？她应该已经很懂了。”
　　“好呀。”辛瑶站起来。
　　她们两人结伴去隔壁寝室打招呼。
　　此时已经快到深夜,咩咩和喵喵还忙着在外面刷经验值,只有花羽梦笺一个人坐在寝室里,捧着从图书馆借来的珍贵实体书，神色沉寂地缓缓观看。
　　“梦笺。”尤莉萱开门后打招呼，“有空吗？”
　　“有空的。”花羽梦笺抬眼,但看似并不欢迎她们出现。
　　要是没有休学,花羽梦笺在理论上应该已经读上了大三，成为她们的老学姐。同班同学们还没有弱智到直接问她为什么休学,而且都把她看做前辈，始终对她恭恭敬敬。
　　这位前辈的气压很低，尤莉萱忐忑坐在桌子边，有点不好意思打扰她思考人生,压低声音解释：“是这样的,有个问题想咨询你——你加入过学生会吗？”
　　花羽梦笺轻轻眨眼,似乎遗忘了这段往事，回忆了好一会儿才说：“加过。”
　　尤莉萱笑着提起：“是吗？那太好了,加入学生会刷的经验值多吗？假如我每天有一定的私人时间，我是去刷学生会活动划算呢？还是刷任务平台划算呢？”
　　“不清楚，我好像只加入一个月,后面退出了。”花羽梦笺挪开视线,没有神采的目光看着墙面,似乎不想提起旧事。
　　“咦。”尤莉萱不好追问发生了什么。
　　花羽梦笺又俯头：“现在想起来……”
　　尤莉萱好奇：“怎么了？”
　　“你们以后也许会发现，大一的时候很幼稚。”
　　尤莉萱和辛瑶对视了一眼。
　　话题好像要拐弯了。
　　尤莉萱怕打断对方思路，不敢鼓励她“麻烦您继续说说看”，只能安安静静地等着下文。
　　花羽梦笺继续用低沉声音解说：“你们感觉到了吗？大一的氛围。”
　　尤莉萱小心翼翼地追问：“什么氛围？”
　　“焦虑的氛围。”
　　“……”
　　尤莉萱想了想，认真回应：“是的，我感觉到了——正式开学以后，我已经被要怎么刷经验值洗脑了。”
　　辛瑶呢喃：“我的话——目前还在焦虑期末会不会挂科。”
　　相比之下，她的焦虑还太过于低级了。
　　尤莉萱托腮：“好像不管干什么事，都是奔着经验值去的——读大学的意义，已经被刷经验覆盖了。”
　　辛瑶笑道：“TLS设置成这样，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
　　对她而言，只要有大学可以读，就算焦虑一点，她也感觉很满足。
　　尤莉萱点头：“TLS确实可以帮学生更好地读大学，这没错。在TLS监控下，没有人可以偷懒，就算是最废物的人，都要被迫成为优秀的大学生。”
　　花羽梦笺似乎对这两人的反应不太满意。
　　她轻轻叹息一声，以过来人的心态，不屑地俯视周围人的天真：“你们会这样想，就说明TLS成功了。它会让你们一直活在焦虑之中，并且意识不到这有什么问题。”
　　尤莉萱还是不信，对着辛瑶讨论：“其实就算没有TLS，焦虑也不见得会消失。TLS就是把大学任务量化了而已——以肉眼可见的样子持续制造小焦虑，为的就是不让我们划水，导致期末和做论文时突然面临大焦虑，这算是TLS不可避免的特性吧。”
　　辛瑶点头：“而且也不一定所有人都会焦虑，我看咩咩和喵喵她们，一直刷经验值刷得挺开心的样子。”
　　尤莉萱突然郑重否认：“不，她们两个根本不是正常人好吗？”
　　“……啊。”
　　尤莉萱无奈地总结：“总之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焦虑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
　　花羽梦笺轻轻摇头，目光重新落回手里的书上：“我们所有人，都是TLS的奴隶。意识不到自己成为奴隶的人，是最可悲的。”
　　辛瑶笑着挥手：“不至于啦，TLS小助理对我们可好了。”
　　尤莉萱赶紧把话题掰回来：“我们先抛开TLS，我其实想知道，加入学生会真的方便我刷经验值吗？”
　　“这个，”花羽梦笺又仔细回忆了一会儿，“应该比任务平台有用一点，至少不用再去平台抢任务，学生会里，每星期都有源源不断的新任务等着你们完成。”
　　尤莉萱感激地抚掌：“好的，谢谢——不好意思打扰了，那我们先走啦。”
　　“再见。”
　　两人离开隔壁宿舍。
　　辛瑶忽然感慨：“梦笺说得好深奥的样子。”
　　尤莉萱抬手：“我暂时还不想走入她的精神世界。”
　　“所以你要去报名学生会吗？”
第47章学术活动月
　　辛瑶的心态向来很好,再过半个月后，焦虑的感觉又渐渐减轻了。
　　在星际读大学本来就是意外得到的惊喜，只有各个星球最优秀的那一批人才能读上比蒙星大学,她的智力有限，不能强求自己和最聪明的人类一样。
　　不管最后结果会怎么样，她都会竭尽全力去跟上大部队的节奏。要是被密山丘退学了,她就重新返回去复读高考,考去二等星球,去上一个和自己智商相匹配的普通大学。
　　在她释然之后，深蓝却突然觉得，自己也许应该关注一下智障龙的心理健康。
　　过了几天,深蓝主动发信息询问：【上课怎么样？】
　　辛瑶：【咦？】
　　辛瑶怕他担心,马上打字安慰他：【不用担心啦，担心也是没有用的,就让我们期末再看看我能挂几科吧~】
　　深蓝：【？】
　　在十月末，辛瑶依靠课程经验值，突破了TLS九级，达到TLS十级。
　　到了十一月,密山丘大学在经历一场巨大的冰雹灾害后,迎来学术活动月。
　　在未来一个月的时间里,密山丘大学的大多数教学活动停止，专门腾出时间提升学生的学术水平。
　　课程压力一下子减轻后,就连各学院还在缓缓爬坡的退学率也暂时停止了上升。大一学生们停下了蠢蠢欲动的退学思想，想要看看学术活动月能搞出什么动静。
　　比蒙星共有两百三十七所大学使用TLS系统，在系统的统一调度下,这些学校每年都能同时开展这个大型学术联谊活动。
　　其中最为著名的活动,就是“五方论文竞赛”,每场竞赛时间一般在五天以内，在一个特殊场地里，TLS会随机选取五个学校进行活动。
　　这样的竞赛，在一个月的时间内一共会开展六十场，每一场都有TLS小助理进行直播，各个学校可以远程收看自己学生在自己场次的所有行动，包括可以清晰看到他们敲击虚拟键盘打出的每个字。
　　有的大学会被抽中一次，有的大学会被抽中两次。根据场地性质和论文主题，学校要派出专业对口的最优秀学生前去做论文，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一篇精简的三千字小论文。
　　被全校师生围观自己做论文的过程，就连在光屏上打出错别字都会被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要是参赛学生露出抓耳挠腮的状态，还会被亲友截图下来做成表情包流传好几年，因此，论文竞赛直播堪称大型社会性死亡现场。
　　即使TLS给出了高额经验值和积分奖励，除了个别精神有问题的论文狂魔跃跃欲试，几乎没有正常学生会主动报名，学校每次都要发动老师和辅导员对个别学生进行亲切关怀，催促他们踏上社死的旅程。
　　比蒙星的两百三十七所TLS大学，在十月三十一日上午九点，同时举行了学术活动月开幕式。
　　开幕式由各学院各自召开。生物学院的报告厅位置有限，学院要求大一大二全体参加开幕现场，大三大四利用TLS远程观看开幕式。
　　院长伊散瑞尔出席，温柔地告知了学术活动月的意义。
　　“——最后希望在座各位，都能在学术活动月中有所收获。能亲眼看着前辈们如何做论文，是极其难得的机会，在观看的同时，还要认真研究前辈们的思维逻辑，加强线下的沟通交流。”
　　院长讲完，起身让位：“下面有请TLS的虚拟形象出场，让她来给密山丘大学的学术活动月致词。”
　　讲台后方的巨大光屏一直是打开的，此时光屏出现一片渐变的浅蓝色，一个小小的动画人物从镜头远处走过来。
　　这是一名外貌大约二十岁的年轻女生，有着精致面孔和成熟身材，穿着简约又有气质的鹅黄色长裙，面孔恬淡柔和，浅蓝色与浅粉色交杂的柔软长发绑成两条细细的蛇尾辫，辫子长得足够拖到地面，灵巧地在身后轻轻摇曳。
　　她的头上也有着光标，光标是平易近人的金色，显示了【TLS添翎】。
　　“啊……”这个虚拟形象惊为天人，大一学生们无不为她的梦幻折服。
　　大二前辈悄悄告知大一后辈：“TLS的形象每次出场都在变，性别也是随机，但头上的名字不会变，女的叫添翎，男的叫缇澜。”
　　添翎穿着一双透明的水晶高跟鞋，鞋尖和鞋跟踏在地上泛起涟漪，在动画效果中，距离学生们越来越近，身形也变得越来越大。
　　最终，她优雅地贴近大屏幕，显示出与正常女子一样的身高。她的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轻轻纵身向前一跃。
　　全息投影开启，添翎脱离屏幕，从一米高的半空中飞跃而下，鹅黄色长裙翩跹，两条细长的辫子飞扬，以接近实体的3D形态落在演讲台上，站在所有学生面前。
　　“喔——”大一学生们惊呆了。
　　除了身体还略微有点透明，身体和服装闪耀着不符合现实主义的虚幻光芒，这个TLS形象就好像是真的动画人物打破了次元壁！
　　“密山丘大学生物学院的同学们好。”添翎有着一米七的身高，很有礼貌地对着观众席鞠躬。她的声音沉稳典雅，像是从小接受了良好教育的贵族精英，有着知书达理的美好气质。
　　“喔——”大一学生们沸腾了。
　　谁不会喜欢漂亮的虚拟姐姐呢？学生们热情万份，鼓掌发出雷动的掌声。
　　添翎直起身，明亮的眼睛深情凝视在座学生，认真地介绍自己：“很多同学是第一次看见我，在这里，我做一个自我介绍——我是TLS的虚拟形象，你们可以直接称呼我为‘添翎’。很高兴和大家见面，接下来的学术活动月，你们会经常看见我，所有计划安排和资源配置，都会由我来指挥。”
　　学生们开心地欢呼。
第48章载入仿生人
　　添翎也跟着鼓掌：“恭喜密山丘大学入选B组,接下来是进行B组的分组。”
　　经过新一轮随机配对，与密山丘大学一起参与B组竞赛的四个学校分别是【帕罗代音学院】【冬文湖大学】【罗爱农业学院】【鲁加州大学】。
　　添翎：“‘五方论文竞赛’的抽签已经全部完成，大家是不是很期待由谁来参加这次的竞赛呢？比赛的场地很快会公布,到时候，我会把通知发到你们每个人的系统中。至于‘辅助论文实践’如何开展，我会在半个月后告诉你们。”
　　末了,添翎望向站在一边的院长：“伊散瑞尔先生,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院长笑道：“没有了,非常感谢你的解说。”
　　“那我就先走了。”添翎亲切挥手，“同学们再见。”
　　“再见——”同学们欢送，看着添翎的身形散成无数光点,像天上星辰一样闪烁着消失。
　　院长宣布了学术互动月的开幕式结束,学生们退场。
　　离开报告厅后，她们走上湖中石桥。
　　辛瑶兴奋地告诉尤莉萱：“添翎就像一个真的人类！说话方式和正常人一模一样！”
　　尤莉萱点头：“七大主星的科技这么发达,这是当然的。”
　　辛瑶想了想，把双手环抱在胸前，压低声音呢喃：“但我从看见TLS拟人形象开始，一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怎么了？”
　　辛瑶侧头去看天空：“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就是想不出来。”
　　尤莉萱笑道：“你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逼真的人工智能,所以太激动了。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逼真的——”
　　“啊,等一下。”听到这句话，辛瑶脑中的一根神经突然被拉成一条直线。
　　“怎么了？”
　　“啊,我知道了。”辛瑶双眼瞳孔放大，目光放空。
　　尤莉萱好奇：“知道什么了？”
　　是哑巴。
　　她的家里，明明也有一个人工智能。
　　虽然那个人工智能的计算推衍能力远远没有TLS强大,但他却有着人类的仿生躯壳,并且在十五年的时间里,完美地伪装成了一个正常人类。
　　“没什么。”辛瑶赶紧笑着扭转话题，“我刚刚就是想到，要是把TLS装进一个和人类外表一样的机器人里面，以TLS的水平，应该没人会发现它是人工智能吧？”
　　“确实。”尤莉萱顿了一下，马上举一反三，认真思索道，“应该已经有人这么做了吧？把TLS装进仿生人里，让它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以它的知识储备量，它不仅可以当大学老师，还可以去中小学幼儿园当老师。”
　　“但密山丘大学还没有。”
　　“我觉得没有普及的终极原因在于，老师会因此失业。”
　　“……”
　　“我找找看。”尤莉萱在手机上搜索资料，“啊找到了，征鸣师范大学在三十七年前开创了把TLS载入仿生人的先河，让TLS和大学生一起学习，一起做论文。”
　　辛瑶侧身：“啊，然后呢？”
　　“因为TLS做论文能力吊打所有学生，一年以后，这个项目就停止了。”
　　“那么当老师呢？有人让TLS当老师吗？”
　　尤莉萱继续翻找新闻：“有的，有一段时期，好几个学校联合让TLS以仿生人形态在大学里任教，但因为导致学生疯狂挂科，最后这些尝试也陆陆续续取消了。”
　　“……”辛瑶捂头，“我很理解那些学生的感受。”
　　要是TLS出任生物学院的老师，她的平时成绩和期末成绩也分分钟挂在它手里。
　　尤莉萱也庆幸：“就算TLS再像人，它本质上也只是个机器系统，在学术上非常严格，没有一点人情味——还是我们人类老师最好了。”
　　“嗯嗯。”
　　辛瑶其实还想到了——哑巴被送往绿星藏匿，是因为觉醒了自我意识，而TLS可以堂而皇之地载入仿生人，得到阿思卡联邦的许可，是因为没有自我意识吗？
　　这么说来，TLS的思维能力，还没有哑巴的水平高吗？
　　从感情上来看，哑巴确实比TLS出色得多——哑巴可以在生活中关照家人感受，还能珍惜她保护她，没有绝对服从概念，甚至优秀到可以对制造自己的主人翻个白眼。
　　而TLS严格按照既定的运行逻辑发展，无论虚拟形象多么仿真，本质却始终不近人情，一言不合就让学生挂论文，成为无数毕业生心中的噩梦。
　　辛瑶打开手机软件，给哑巴发送消息：【你们最近好吗？】
　　信号传播需要时间，大约两个小时后，哑巴接收到消息，头脑中枢回复两个字：【很好。】
　　辛瑶看着手机笑了，笑了一会儿，她打起精神继续看书，并在网上搜索教学视频来辅助自己理解过于先进的化学和物理概念。
　　在学术活动月，课程安排少了，辛瑶有了更多时间来补习功课。
　　“五方论文竞赛”很快正式开始，TLS提前把模糊的论文关键词通知了密山丘大学——
　　【游轮，声音，来源】
　　除此之外，时间不详，地点不详，内容不详。
第49章要走出玄学
　　直播助手对屏幕前的观众们解说：【这场竞赛的主题,名为《探索全息游轮上的铃铛声来源》，时间一共三天，十一月四日开始,十一月六日截止。在十一月六日二十四点之前，每个大学的成员必须根据本次活动内容，完成一篇三千字左右的小论文。】
　　【活动结束后,TLS将对这五篇论文进行评析,并随机抽取五名大学讲师对论文进行点评,随机抽取五名观众对论文发表自己的想法。最终TLS将综合所有评价，分出竞赛排名，为所有参赛选手发放对应的经验值和积分奖励。】
　　【让我们一起观看选手们的表现吧！】
　　竞赛开始后,五个学校学生的目的性都很明确。
　　优秀研究者的思路是相通的,目前还没有出现铃铛声，他们全都把重心放在检查游轮上,四处走动了解游轮结构，排查船上有没有异能者和异能生物，采访工作人员还原事件发生过程。
　　阴间滤镜和阴间音乐营造出时刻会闹鬼的恐怖氛围。
　　参赛者能沉浸式体验探索过程，观众只能眼巴巴地等着剧情进展。
　　他们很快就看困了。
　　“在我的家乡,这能拍三集《走出玄学》。”
　　“《走出玄学》我知道,按它的逻辑走,结局已经很明显了——肯定是发声控制器坏了。”
　　“你知道做论文难就难在哪吗？虽然你心里已经知道是控制器坏了，但研究不能这么轻易结束,你要花费几天几周几月的时间，验证所有的变量，排除所有可能产生铃铛声的其他因素,然后才能得出最终结论——真的是控制器坏了。”
　　“这就是论文的严谨性。”
　　“……这踏马叫论文的智障性。”
　　TLS也明白探索的过程对观众而言有些许难熬,于是在“五方论文竞赛”的规定里,没有禁止观众进行娱乐活动。
　　学生们可以自由地使用手机，自由地写作业或聊天，只要行为不是太离谱，比如在教室里出现聚众打游戏和聚众吃外卖等有损大学风气的现象，TLS就不会发出警告。
　　趁着选手们没有进展，辛瑶打开电子书，开始背诵教材内容。
　　学生们有的学习有的摸鱼，教室环境安静下来，氛围逐渐向自习室靠拢。
　　突然有人喊出来：“学姐打开了TLS界面——学姐要查找资料了！”
　　“噢噢噢——”忙碌的学生们纷纷抬头。
　　学姐在手机上开启TLS投屏，蓝光从项链中射出，在她面前展开电脑屏幕，在桌上展开虚拟键盘。
　　她端庄沉稳地坐下，在网络上搜查有关滋瑙海的资料。
　　小助理凑近屏幕，将学姐查找的资料展示给观众们看。
　　弹幕重新热闹起来：【学姐好美！】【学姐加油！】【这是我们学院的凌天秀学姐！】【天啊学姐天秀！】【秀啊】【秀啊】【秀秀秀秀秀】【太秀啦】【学姐好！】【学姐爱你！】
　　教室里重新开始讨论：
　　“她打算怎么入手？”
　　“从已知信息来看，我现在脑子一片空白。”
　　“学姐要准备文献综述了吗？”
　　“收集信息一定要全面，先从滋瑙海开始研究，看看这里还有没有别的奇异现象。没有事物能脱离联系而存在，所有奇异现象都是有关联的！”
　　“我也找找滋瑙海资料，看看我能不能和学姐对上脑电波。”
　　热闹一会儿，教室重新恢复平静。
　　上午的直播结束，在下午的直播中，滋瑙海上起了大雾，游轮减缓速度，驶向了远方的小岛。
　　铃铛声终于响起。声音通过屏幕幽幽传出来，像是大海上的鬼魅在唱歌。
　　学生们的瞌睡全部醒了。
　　他们打起精神，看着学长学姐忙碌地展开调查。
　　负责管理屏幕的同学代表时不时切换镜头，调取其余TLS小助理的视角，观察另外四个学校的学生的研究进展，生怕自己学校错过关键信息。
　　他们不仅刷自己学校的弹幕，在切换直播后，还跑去刷别人学校的弹幕，让大家一起陷入焦虑的竞争氛围中。
　　负责写初稿的学姐健指如飞，疯狂提取有效网络资料，把资料和现状进行比对。
　　机甲学院的学长披上机甲，趁人不注意，偷偷跑向无人看守的外部围栏，一个跳跃扎入海里。他手里提着一个塑料箱，沉到水面之下去观察在船底生长的藤壶，抠了十几个藤壶放进箱子，回船后把藤壶养在箱子里的海水中。
　　学姐开始做实验研究这类罕见的藤壶会不会因为流水冲刷和岩石撞击而产生声音。
　　教室里，有经验的大二学生给大一学生讲解：“这是排除法。按照一般逻辑，一篇论文会先给出一个假设，然后验证这个假设，最后得出结论。”
　　大一询问：“那要是假设失败了怎么办？没有得出想要的结论，论文不就废了？”
　　大二：“得出失败的结论，也是论文的意义——至少它给未来的研究提供了借鉴，让以后的研究不要跟着翻车。小论文嘛，要求没有那么高，就算失败了也能结题收尾，顶多导致评价没有那么高。但要是毕业论文，失败就惨了，TLS会直接判定论文没有结束，你会一直延迟毕业，你找出正确变量为止。”
　　“毕业论文的要求也太高了吧……”
　　“那当然了，TLS的手里没有废物！”
　　到了晚上，学姐认为藤壶没有问题，把调查目光转向海域附近的明礁和暗礁。
　　晚上九点，虽然参赛者还在忙碌，但直播已经结束，学生们回归宿舍，第二天再来查看前辈们的研究进展。
　　第二天，前辈们研究了海域内岩石的构造，探索岩石结构与附近海域生物的交互作用，再聆听了船员和当地居民讲述海怪传说。
　　TLS直播的滤镜明明灭灭，背景音乐高潮迭起，搞得学生们心里惶惶不安，生怕自己学校的研究进度落后。
　　第三天，五个学校纷纷调转研究方向，不约而同地得出相似的结论——应该是船上的全息系统坏了。
　　大一学生：“草。”
　　真的拍了三集《走出玄学》。
第50章延毕人总数
　　好在小助理静悄悄的,似乎为了制造悬念，打算时机成熟再让辛瑶暴露身份，没有当场对外公布这个喜讯。
　　趁着现在还没人留意她,辛瑶缓缓站起来，准备偷偷地溜出教室，然后再问问深蓝应该怎么办——
　　“啊！”
　　就在辛瑶一路丝滑地溜到门口时,一声急促的尖叫打破教室寂静。
　　终究还是有同学发现了她的光标变化：“深龙……深龙她……十五级！孜孜不倦！”
　　“十五级？”部分学生看向她。
　　【深蓝的龙】
　　【LV15孜孜不倦】
　　大二的学生不明所以,感觉十五级也只算个中等偏上,反应了几秒，他们才意识到这个人还是大一。对于大一来说——LV15是尚且不能企及的全新境界！
　　“深龙！深龙啊啊啊啊啊——”咩咩突然扑出去。
　　“晚点再来找我！”辛瑶神色惊恐，撒腿就跑,“你别过来啊啊啊啊啊——”
　　她的体能很好,马上甩掉同学的追捕，跑过湖泊上的石桥,爬上小山坡顶端的凉亭。
　　学生们都忙于收看五方论文竞赛，最近的大学校园十分寂静。
　　她在凉亭边上蹲下来，打开和深蓝的语音通话。
　　两秒后，深蓝接通：“知道了？”
　　辛瑶茫然地回应：“嗯,知道了,但是——没关系吗？我才读大一,我还没做过论文，没关系吗？”
　　深蓝：“我觉得没关系,那就没关系。”
　　辛瑶：“没问题吗？我和你们属性不一样，我根本没有参加B组的资格。”
　　深蓝：“既然TLS能批准，那就没问题。”
　　辛瑶：“可是深蓝,你可以——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人,我这样,会把你们水平拉垮的。”
　　深蓝：“作为延毕组，你觉得我们水平很高吗？”
　　辛瑶：“……”
　　这个问题，太灵魂了。
　　作为延毕组，连毕业论文都挂了这么多年，区区论文竞赛，他们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对他们而言，荣誉感早就已经喂狗，要是哪里不顺心，他们还能顺手把这篇小论文一起挂起来。
　　“你们当然水平很高。”辛瑶认真和他解释，“你们只是运气不太好而已，小论文这种东西对你们而言，一只手就能把它捏起来。”
　　……只要捏轻点，别把它捏死就好。
　　深蓝懒得解释，直接命令道：“你听我的。”
　　辛瑶：“……”
　　辛瑶妥协了：“好吧。”
　　深蓝：“你就当做，给我帮忙。”
　　辛瑶突然开心了：“好的！”
　　她很乐意给深蓝帮忙。
　　深蓝：“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论文。”
　　“好的。”
　　“有别的事吗？”
　　“好像没有了。”
　　“那就挂了。”
　　通话结束，辛瑶顶着LV15，不知道回去后该怎么和同学解释。
　　小白飞出来，发出提醒：【不要在外面过多逗留，不然今天下午的经验值会减少哦。】
　　辛瑶：“……你觉得我还在乎这点经验值嘛QWQ。”
　　小白侧头：【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辛瑶：“我参加了B组五方论文竞赛，对吧？”
　　小白：【是的。】
　　“为什么可以参加？有这个先例吗？”
　　【在B组，延毕学生的出席率很低，所以经常出现普通在校生替补空缺的现象哦。】
　　辛瑶再想了想：“密山丘大学，一共有多少个延毕学生？”
　　小助理搜索资料库，快速给出答复：【一万三千三百六十四人。】
　　辛瑶：“……？”
　　她知道可能有点多，但这个数据，是不是有点失常？
　　她小心地确认道：“我不是指总数，我是指密山丘目前为止，还在延毕的学生有多少？那些虽然延迟过，但已经毕业的，不算了。”
　　【是的，密山丘目前数据，正在延迟毕业的学生，一万三千三百六十四人。】
　　“……”辛瑶顿了一下，假装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进一步询问，“那么这么多延迟毕业的人里，就找不出三个可以参加B组的人？”
　　【是的，大部分延毕学生都处于失联状态，会忽略此类通知。】
　　“剩下的人里，也凑不齐三个？”
　　【有困难的，因为延毕学生的经验值都很高，竞赛的经验值奖励对他们没有任何吸引力哦，所以他们在延迟后，很少继续参与校内活动。】
　　“那，深蓝这个人，他以前参加过五方论文竞赛吗？”
　　【没有哦。】
　　“A组和B组都没有吗？”
　　【都没有哦。】
　　“……”
　　她好像明白了。
　　深蓝本来不会参加的。
第51章车站去集合
　　大学在校生纷纷反驳：
　　【这完全靠运气吧！冷嘲热讽的都是没上过大学吗？你们根本不知道使用TLS的大学,延毕率都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
　　【那些最优秀的学长学姐，是因为选择的论文太难才延毕的！能力越大论文越强！】
　　【没有延毕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
　　【虽然TLS是辣鸡！但延毕却没放弃的前辈都是最棒的！】
　　【等TLS的业务拓展到社畜领域,让TLS监督你们工作，你们就知道它的厉害了！到时候看看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评论区掐得热闹非凡，更加没人在意【深蓝的龙】是谁。
　　部分网友可怜兮兮地抱团取暖,他们呆在评论区底部,弱弱地发一发参赛选手的照片,交换照片吸一吸选手的美颜。
　　辛瑶跑去社交平台围观，茫然地冲进去，又茫然地退出来。
　　她越来越切身体会到,延毕学生为什么不愿再参加任何活动了。
　　第二日上午,TLS公布了密山丘大学这一组的论文关键词：
　　【山林，别墅,杀人事件】
　　辛瑶：“咦？”
　　辛瑶：“咦咦咦咦咦——”
　　这个画风没问题吗？他们真的要去凶杀案现场吗？去现场还来得及吗？警察还没破案吗？他们和警察一起工作的话，会被警察赶出来吗？
　　班群里热闹地探讨：
　　露西德的战舰：【大家不要慌！我看看以前有没有相似的题材！】
　　落边无忧：【我当然不用慌[笑哭]，我就好奇这要怎么办[笑哭]】
　　艾艾：【肯定不会直接上凶杀案吧？不然警察会被我们烦死的[笑哭]】
　　咩咩：【啊啊啊啊我愿意！我愿意去凶案现场！让我去现场刷试管都行！只要让我参加！我什么都愿意！】
　　露西德的战舰：【[图片][图片]找到了[笑哭]，以前也有过类似的,只是去了一个游戏馆,然后进行场景还原,写论文评析警方在本次事件中的破案手法。】
　　青柠之王：【[链接]哈哈哈哈还有评析犯罪心理以及如何预防变态的~】
　　艾艾：【啊，突然觉得好安心。】
　　文天然：【游戏还原多没意思啊,TLS敢不敢玩点真的。】
　　喵喵：【加油！没问题！@深蓝的龙】
　　咩咩：【加油！没问题！@深蓝的龙】
　　艾艾：【加油！没问题！@深蓝的龙】
　　露西德的战舰：【加油！没问题！@深蓝的龙】
　　……
　　辛瑶看了班群记录，心态平稳了不少。
　　其余学校也快速公布了B组参赛者名单。
　　第二天，TLS发私人消息告知了五个学校的集合地点。深蓝随后给辛瑶发消息,告知他们在车站集合的时间。
　　出发之前,辛瑶打开变异小花的玻璃罩,往营养基质上加了两滴营养液。
　　营养液的包装很嚣张，上面加大加粗显示了“核废水”三个字，辛瑶马上扣上玻璃罩，把营养液的盖子拧紧，按部就班地去把手洗干净。
　　来到比蒙星后，小花一开始水土不服，或是不喜欢比蒙星制造的核废水营养液，病恹恹地耷拉了两个月，花骨朵直接枯萎，然后才逐渐缓过来，现在已经长出了几片小小的新叶子，有新的花骨朵正在形成。
　　辛瑶和自己的变异小花告辞，摆着行李包出门。
　　上午十点，她赶到密山丘校外的车站。
　　深蓝已经帮三人统一买了同一辆车的票，票单信息同时也出现在她的手机里，TLS自动免除了车票费用，把账单转移给了密山丘的财务部。
　　辛瑶坐在候车大厅里四处张望。
　　十分钟后，深蓝从另一个入口出现。他头上顶着【LV99史诗传奇】的炫彩标，周围人来人往，都无法掩盖他光芒万丈。
　　辛瑶一下子就看到了他，起身迎上去打招呼：“深蓝我来了！”
　　“嗯。”深蓝点头。
　　他穿了一件宽大的黑色卫衣，遮掩了健壮的身体轮廓，显得整个人挺拔又修长，把威慑的气场削弱了几分。此外，他还挂了一个黑色斜挎包，倔强地给自己蒙上一层青春的残影。
　　辛瑶侧过身，给他展示自己的胀鼓鼓的大背包：“带这点行李够吗？因为听说只有三天，加上路程最多五天，所以我就带了这点东西。”
　　“够了。”
　　辛瑶打量他干瘪的斜挎包：“你就挎了这个吗？”
　　“对。”
　　“里面装了什么？”
　　“一套衣服。”
　　“……”感觉起来，带了一套衣服已经是他对这个活动最大的尊重了。
　　辛瑶乖乖巧巧地站在深蓝身边，两人一起等着第三个参赛者出现。
　　深蓝用余光看自己的龙。
　　辛瑶的头发已经变长了。读了大学以后，她有时间打理自己的头发了，于是没有再剪短，把头发绑起来，在脑后扎成蓬松的一小捧。
　　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变化。事到如今依然这么有活力，也许这条龙真的很适合读大学。
第52章开圆桌会议
　　辛瑶明白过来：“你很快要离开比蒙星了吗？”
　　“对。”
　　“是去别的星球做论文吗？”
　　“对。”
　　“这样啊,要多久不见面呢？”
　　“可能半年，可能一年。”
　　辛瑶思索了一会儿：“那，你会想我吗？”
　　深蓝望向她,奇特的浅色眼睛平静肃杀，不带有感情色彩地回应：“应该不会。”
　　“好吧。”辛瑶并不在乎这个回答。
　　她其实能感觉到，深蓝很在乎她。
　　他应该很想好好养龙,所以正在探索怎么让一条龙顺利从大学毕业。
　　只要一口气攒到足够多的经验值,辛瑶就能消除论文不能开题的顾虑,专心把所有时间花在课程学习上——这样挂科的几率小一点，中途被退学的可能性就会降低。
　　这应该是就是深蓝心里最朴素的想法。
　　西岸从后排位置上站起来，攀住前面的椅背,笑着俯视两个人：“你们关系挺好的嘛,原来早就认识了？”
　　辛瑶回头解释：“是的。”
　　“哎，亏我们还猜你是被随机选中的幸运小粉丝呢。”西岸转而又去调侃深蓝,“看不出来啊，你这样的钢铁猛男，竟然早就和小学妹勾搭起来了。”
　　深蓝又没有回应他。
　　西岸只能重新搭理辛瑶：“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谁追的谁？”
　　辛瑶觉得一言难尽，只能笑着糊弄过去：“这个,情况有点复杂,我就不说了。”
　　西岸帮她总结：“那就是你追的他。”
　　辛瑶觉得他总结得挺好：“就当是这样吧。”
　　“看来学长很上道嘛。”西岸感慨,“在大学最浪漫的事，就是带暧昧对象一起做论文。”
　　“嗯嗯。”辛瑶点头。
　　带龙一起做论文,也很浪漫。
　　星际时代的交通发达，他们中途再转乘两次轨道交通，路程几乎横跨了半个比蒙星,经过了一座座繁华的城市,又回到了人烟稀少的山林。
　　很冷,风很大，山顶上还有皑皑白雪。
　　这里是个正处于淡季的旅游度假区。
　　他们跟着小助理的导航，迎风走上半山腰，到达TLS指定的住宿旅馆。由于时差，密山丘大学是夜晚九点，这里还是阳光明媚的下午。
　　旅馆在一个天池边，石头砌成的仿古建筑恢弘大气，像一座威武的宫殿坐落在国王的领地中心。
　　进入旅馆后，彻骨的寒意消失。
　　西岸一路把行李箱拖上颠簸的山道，进门后疲惫地叹气：“啊……总算到了，你们两个体力真好。”
　　深蓝去办理入住收入，把身份证交给前台：“应该有预约。”
　　工作人员扫描身份证，检查登记信息：“添翎小姐为你们预约的，对吗？”
　　“是的。”
　　辛瑶跟着靠在柜台前面，把身份证交出去，好奇地询问：“TLS虚拟形象还能给我们预约房间吗？”
　　深蓝告知：“TLS和很多商业机构有网络合作。”
　　西岸也过来交身份证，进一步给辛瑶解释：“TLS的业务范围可广了，据说很多企业都想开通TLS，让TLS监督员工工作，提高工作效率，杜绝摸鱼现象。”
　　“咦……”辛瑶感觉有点可怕。
　　西岸笑道：“也许TLS研发公司已经在行动了，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这个惨象——要是有的大学生运气跌破地心，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延毕好几年，好不容易脱离TLS的魔爪，然后找工作，进入一家使用TLS的公司去上班。”
　　“啊……”辛瑶头脑放空。这是什么魔鬼人生。
　　西岸很高兴自己能给大一学生造成精神冲击：“没准小助理都可以安排同一个。”
　　工作人员告知：“你们两位男士一间，女士和冬文湖大学的另一名女士一间，这样可以吗？”
　　“嗯。”深蓝率先答应。
　　“啊等一下，”西岸欲言又止，显然并不想和深蓝睡一个房间。但他随之想到，要是他和其他学校的延毕学生搭档，没准会遇上更不好相处的大佬，于是又笑着挥手，“算了，没事，就这样吧。”
　　“我也没关系的。”辛瑶说。
　　于是他们各自领了房卡，乘坐电梯到达三楼。
　　辛瑶知道房卡是用来开门的，但她用房卡把门把手附近贴了一遍，都没有找到可以开门的感应位置。
　　深蓝与她相隔两个房间，悄无声息地走过来，抽出她手里的房卡，把卡刷过门把手上方的一个凹槽。“咔哒”一声响后，房门解锁了。
　　“谢谢。”辛瑶挥手。
　　“嗯。”深蓝回房间。
　　辛瑶进入室内，看见室友已经到达，正坐在桌子前看虚拟光屏，她的头上显示了她的信息：
　　【深巷猫】
　　【LV21可以开题】
第53章开启这剧本
　　其他选手很快到达,只有一个是紫标。然而有深蓝这个炫彩标镇场，紫标也显得平平无奇。
　　西岸最后才来。他把自己打理得容光焕发，一脸兴奋地对众人挥手：“哟,大家都来得这么早啊——”
　　众人用看死人的目光回应他，缓缓对他点头致意。
　　“……”西岸连忙收敛表情，免得自己在这氛围里显得像诈尸,沉默地拉开椅子坐在深蓝的另一边。
　　人员到齐后,帕罗代音学院的LV53郑重开口：“时间到了吧？有主持人吗？”
　　旅馆的工作人员茫然地站在一边,似乎并不负责主持开场。
　　然后所有人把目光望向炫彩标。
　　深蓝：“不是我。”
　　鲁加州的LV42说：“桌子中间有个手机，看见了吗？”
　　帕罗代音的LV49回应：“看见了。”
　　大家都有所预感地看着那支手机，继续保持沉默。
　　密山丘时间凌晨三点三十二分,圆桌中央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它已经受到TLS程序操控,自动向上进行投影，出现一个半透明的七头身女子。
　　她只有十五厘米高,长发换成了米白色，穿着黑色休闲西装与短裙，头上显示【TLS添翎】的金色光标。
　　添翎面朝等级最高的深蓝，鞠躬向所有人行礼：【欢迎来到B组五方论文竞赛,我是添翎,接下来由我来讲解活动规则。】
　　众人没有什么想问,沉默地等待下文。
　　【本次活动将在这个旅馆的四号游戏厅中展开，通过使用VR设备连接剧本内容。剧本选材自尚未发售的《静夜梦幻王国》序章之二,由TLS进行改编。每个学校的剧本相同，但副本互相独立，不会互相干扰。你们可以尽情地探索游戏中的剧情,并根据剧情信息,发现问题并解决问题,完成一篇三千字左右小论文。】
　　【为了更好地在事后进行论文评定，在你们撰写论文的过程中，TLS小助理不会给予有关论文的任何提示，希望你们在做论文的过程中，能主动遵守科研伦理道德。你们需要根据以往做论文的经验，自由地进行论文创作。】
　　【在三天时间内，TLS不限制你们如何分配剧本内外的时间，但游戏采用“联进联退”制，同一大学的三名选手，必须一起进入一起退出。剧本与TLS连通，在剧本内外，你们均可以进行论文写作，数据不会因为环境改变而丢失。】
　　【在剧本内，你们的行动会被小助理录像。为了更真实地呈现做论文的完整过程，请你们在剧本内或这个房间内进行论文写作，方便小助理进行拍摄。当你们回到房间进行休息时，小助理不会跟拍。剪辑后的录像会被传输至网络平台，以上就是我的讲解，有什么问题需要我进行额外解释吗？】
　　“……”延毕组没有问题需要解释。
　　就算不懂，他们也不稀罕得到TLS的解释。
　　保持沉默到现在，延毕组的高傲已经尽数体现了。
　　添翎等了五秒，没有等到回应，于是侧身告知工作人员：【下面，请柳小姐带选手们前往四号游戏厅。】
　　旅馆工作人员挥手：“请跟我来。”
　　另一个通道门打开，延毕组走过昏暗的长廊，到达四号游戏厅。
　　游戏厅内灯光微弱，三十六台仪器闪耀着极其诱人的冷色系光芒，支撑起人类可以看清环境的最低阈值。
　　每台虚拟现实仪器都在单独的玻璃小房间内，有五个正在被旅馆的其他游客使用，剩余空置房间里，十五个房间玻璃投射出了发光信息，上面显示了学校名和选手ID名。
　　“你们现在就可以开始尝试了。”工作人员介绍，“从现在开始的未来七十二小时，你们随时可以使用。”
　　小助理时不时在参赛者的背后出现，已经开始拍摄他们的行动。
　　学生们分散，走向自己的游戏仓。
　　辛瑶找到自己ID，开门走入玻璃房内，踩上可以自由移动的平衡机。显示屏上有新手操作指南，辛瑶看着说明图解，脱掉外套戴上头盔，一点点往身上穿戴感应弹力带。
　　辛瑶的头盔耳机里突然传出深蓝的声音：“听到吗？”
　　西岸的声音也随即出现：“听到。”
　　“啊，你们好。”辛瑶很欣喜他们三人隔着房间也能实时通讯，加快穿戴速度，“等我一下，马上就好——好了，应该好了。”
　　深蓝：“我建议你再检查一下。”
　　“哦。”辛瑶快速检查一遍，觉得自己穿戴的设备已经和说明图出入不大，“我觉得没问题了！”
　　深蓝：“由我来开启剧本，可以吗？”
　　西岸：“可以。”
　　辛瑶：“好的！”
　　密山丘三人的VR系统在TLS控制下互相连接，深蓝按下控制器，他们的护目镜视野同时实现转换。
　　辛瑶眼前漆黑两秒，有微弱的电流在全身流淌，她寒毛一竖，突然看到一条亮光从视线中央出现，场景快速由中央向上下两边展开。
　　再一眨眼后，眼前铺展的景色已经真实又清晰。
第54章不会有事的
　　他们的服装与众不同,但在游戏设置下，没人对他们的形象感到诧异。辛瑶走上二楼，半个小时里,先后围观了餐厅和乐厅。
　　参加聚会的人们愉悦祥和，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和英俊潇洒的贵族青年相谈甚欢，火烛光芒在金属吊灯和壁灯上摇曳。
　　辛瑶观察蜡烛,轻轻吹了一下火焰：“这里竟然还没有电。”
　　西岸还在一楼研究艺术,深蓝悄无声息地站在辛瑶后面。辛瑶再往舞厅的方向走,深蓝也跟着她走。
　　她感觉到有个巨大阴影时刻笼罩着自己，觉得深蓝在担心她，回头解释说：“你可以不用跟着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一定会叫你的。”
　　“嗯。”深蓝慵懒地挪走视线，漫无目的地改变方向。
　　辛瑶突然明白了,深蓝一直跟着她，是因为对游戏毫无兴趣，并不想独立探索弱智剧情。
　　她觉得不好意思，想把深蓝叫回来,欲言又止了一瞬,发现深蓝已经飘远了,于是只好作罢。
　　就在深蓝走后，一名金发年轻男子立刻赶过来,热心帮助辛瑶推动主线剧情，在辛瑶身边俯身：“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你在找什么？”
　　辛瑶笑道：“啊没什么,我第一次来,不认识路。”
　　这名男子长得比其他人更加美貌端庄,疑似这个游戏篇章的男主角，要和女玩家展开一场美好的邂逅。
　　男子优雅地搭起辛瑶左手：“你可以叫我凯亚——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深龙。”
　　“很好听的名字，深龙小姐。深龙小姐想去哪里看看？我可以带你过去。”
　　“往前面走。”
　　“走到底的话，就是收藏室了，那里有从我曾祖父开始就收藏的东西。”
　　辛瑶走入收藏室，墙上挂满油画，桌上摆满瓶瓶罐罐。
　　凯亚着重向她介绍了几个贵重物品的来历，辛瑶没认真听，径直走到收藏室最里面，看到石头砌成的墙上密密麻麻写了一片暗红色文字。
　　这不是阿思卡官方语言，辛瑶不认识写了什么。文字的风格幼稚，歪歪扭扭地叠加，给人毫无章法的凌乱感，多余的红色颜料淋下来，刻意制造出恐怖氛围，像是密密麻麻的一层诅咒。
　　凯亚站在辛瑶身后一动不动，连神色都没有变化，像是机器人卡壳了。
　　辛瑶觉得这应该是个隐藏考点，掏出手机，给墙上的文字拍了照片。
　　过了十几秒，凯亚的程序突然活过来。
　　他一下子知道要怎么做了，连忙挡在辛瑶面前，拨动她肩膀让她转身：“抱歉让你看到这个，失礼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被涂上去的，我马上叫人把这里擦干净。深龙小姐，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好吧。”辛瑶离开收藏室。
　　凯亚把仆人叫过来，叫他们赶紧把墙擦干净。
　　收藏室对面是楼梯，辛瑶已经走上了中央平台。
　　“深龙小姐，不要上去了。”凯亚呼唤辛瑶，“我们去舞厅吧？你会在那里找到好朋友的。”
　　辛瑶坚持：“我要去看看。”
　　“上面是客房。”
　　“那我可以去看看客房吗？”
　　“当然可以。”凯亚行事光明磊落，上楼走到辛瑶身边，“我们一起过去。上面的走廊比较复杂，你一个人走会迷路的。”
　　辛瑶到达三楼。
　　三楼出现了奇怪的喊叫声。
　　游戏中的环境声音足够逼真，她可以清楚地判断出声音传来的方向。
　　“有人受伤了。”也可能已经有被害人出现了。
　　凯亚不解：“受伤？”
　　“快点过来。”辛瑶向前小跑，拐弯后经过三个房间。她突然在最里面的房间停下步伐，把耳朵贴上门缝，“在里面。”
　　凯亚解释：“这个是我弟弟的房间。”
　　辛瑶按门把手，发现房间被锁死了：“你弟弟在里面吗——你看地上，地上好像是血。”
　　游戏没有模拟出血液的气味，辛瑶并不能确认这到底是什么。
　　如果这是血，按这个出血量来看，这个弟弟估计快要没了。
　　凯亚一点都不担心：“没有关系的。”
　　然后里面呻-吟声突然变成了笑声。
　　“……”辛瑶掰门把手的动作突然顿住。
　　凯亚笑道：“是吧？他很好。”
　　“……”这就是恐怖剧本的精神内核吗？
　　凯亚温柔地劝告辛瑶：“你放心，我想你保证，他不会有事的。”
　　辛瑶后退三步：“不行，我还是要踹个门。”
　　凯亚挽住辛瑶手臂：“不用，我们下去吧。”
　　“你让一下。”辛瑶推开凯亚。
　　她的力量在游戏中并没有衰减，她突然上前一步，一个飞身踢踹开了厚重的黑色木门——
　　门栓断裂，木门猛然向内敞开。
　　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坐在污浊的地面上，地上躺着一头羊和几十只鸟的无头尸体。动物的头颅堆在床铺另一边，被一圈蜡烛包围，蜡烛外面，动物的血液画了三个同心圆，圆里面有奇怪的符号和文字。
　　不止地面，就连墙上也被他画满了符号，文字造型像是鬼魂在尖叫。
　　室内的青年愣了一下，但呆愣表情只持续了两秒。
　　他的眼睛很小，脸上带着一点虚胖，模样丑陋，长得和凯亚一点都不像。他再次得意地笑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地呢喃着什么。
第55章反研究伦理
　　一半人流露出茫然和惊讶的表情,另一半人对此熟视无睹，似乎还把他看做一个正常人类。
　　最终，伤者的皮肤被下方膨胀涌动的物体撑开,有触手从破口处伸出来，随即被撑开的整个人类皮囊向某一点收缩，像一层污渍被吸入下水管道,伪装形态最终被异形生物收入体内。
　　这是一种形态像章鱼,皮肤柔嫩并带着粘液的粉白色怪物。
　　男主人继续关心地追问这个怪物：“卢那奈尔先生,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怪物发出微弱的声音。
　　辛瑶不明白这里的人际关系为什么这么和谐，下一秒，眼前景象猝不及防地变成黑色。
　　一条蓝线在视线中出现,她听到了耳机内发出机械提示音：【你已经脱离游戏,一小时后才能再次登录。】
　　“哎？”她意识到自己回归了现实。
　　西岸在实时通讯里说：“这是什么鬼剧情——学长，你按的退出？”
　　深蓝：“我没有。”
　　西岸：“一个小时以后才能登录,我们先出去吧？”
　　深蓝：“可以。”
　　辛瑶断开通讯连接，摘下头盔，解开身上的感应带。
　　他们离开游戏仓，以真人形态在外面相遇。
　　“我们不会第一组被弹出游戏吧？”西岸去看其余参赛选手还在不在游戏仓内,“是不是故障了？我们运气不好？”
　　“走了。”深蓝不在乎。
　　西岸跟上深蓝,他们原路返回,回到有大圆桌的休息室。
　　帕罗代音学院的三人比他们更早一步被弹出游戏，正各自沉默地看着手机。
　　辛瑶突然感觉到了内心的平衡。
　　“我们这是怎么了？”西岸询问这三个气压很低的人。
　　LV49没好气地告知：“违反研究伦理。”
　　圆桌中央的无主手机发出亮光,添翎出现并向他们鞠躬，认真解释说：【做论文的过程虽然没有TLS小助理监督提醒，但你们并不能因此而随意违背科研伦理。请你们怀抱认真谨慎的态度,来对待整个论文研究的过程。】
　　深蓝没有搭理地坐下。
　　西岸叉腰,只是自言自语：“怎么不早说。”
　　添翎：【无论身处何地,你们都要把科研伦理放在心中首位。即使小论文的重要性比不上毕业论文，但只要是做论文，你们的每一步行为都要满足标准化的要求，不可以心存侥幸，以不科学的手段加速研究进展。】
　　西岸早就被折腾得没了脾气，远离TLS去另一边坐下：“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辛瑶却主动去和添翎讲道理：“可是我们没有乱来。因为研究对象快要杀人了，我们才会动手阻止他的。虽然我们伤害了他，但我们预防了他去伤害更多人。”
　　添翎回应：【他还没有对其余人造成实质性伤害。】
　　辛瑶皱眉：“所以我们必须等他伤害了别人，才能去阻止他？这样太不负责了，而且你应该也看到了，他根本不是人类，是伪装成人类的外星生物——”
　　添翎：【在当事人没有实施侵害之前提前伤害他，是违反伦理的行为。】
　　“深龙，”西岸招手，“别和TLS讲道理。”
　　“好吧。”前辈的建议总归是没错的，辛瑶放弃了沟通，走到深蓝旁边坐下。
　　她打开手机，发现手机里真的保存了在游戏内拍摄的图片，她把图片递给深蓝看，“这是我在收藏室里面拍的。”
　　深蓝左手托腮，对此无动于衷。
　　看他的反应，辛瑶怀疑是自己大惊小怪，小声地提醒说：“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深蓝眨眼：“还行。”
　　“……”
　　她再把图片递给西岸去看。
　　西岸的反应正常多了：“看不懂啊，翻译一下吧。”
　　“我试试。”辛瑶开启TLS翻译功能，让它自动识别图片。
　　识别成功后，上面的一半文字突然变化，成为了标准字体的阿思卡语言：
　　【流血了】【流血了】【迪洛斯被马车压死】【蒙汀娜被图钉压死】【他们都流血了】【流血了】【流血了】
　　由于原文字书写得不够标准，系统只翻译出其中一半内容。
　　“那个——”辛瑶示意西岸看过来。
　　西岸笑道：“有点意思。”
　　“这应该是三楼的一个人写的。”辛瑶把三楼的情况解释了一边。
　　西岸理解了：“也就是说，那个人，是神经病。”
　　辛瑶点头：“我也觉得。而且他画出来的东西，很像一个魔法阵。”
　　“是吗？下次我也去看看。”
　　“嗯嗯。”
　　帕罗代音的三人并不在乎他们聊什么，密山丘也没有向对方寻求更多信息。辛瑶去餐厅里端来三杯红茶，深蓝手臂枕着头，正在闭着眼睛休息。
　　十分钟后，罗爱农业学院的三人也走过来了。
　　不愧都是延毕组，全都没把伦理道德放在眼里。
　　“怎么了？”罗爱农业的LV38询问。
第56章第二次弹出
　　凯亚再说：“在三年前,他开始变得有点孤僻。不知道他从哪里拿到了一本书，他不让我们碰那本书，一直专心研究书上的内容,为此做出了很多奇怪的事情，不管我们怎么劝导，他都不肯听。”
　　深蓝开始访谈：“为什么不阻止他？”
　　凯亚：“我们阻止了,但都没有成功。”
　　深蓝反问：“真的阻止了吗？让他远离那本书很难吗？”
　　凯亚为难：“我们不能勉强他,我们很尊重他的选择,我们一直都在引导他改变兴趣。只要用良好的教育感化他，他总有一天能明白我们的用心良苦。”
　　深蓝环抱双手，没再说什么。
　　西岸接着访谈：“那他残害动物的这种现象,持续多久了？”
　　凯亚：“也许——有半年了。”
　　西岸：“他有没有对人类产生攻击性行为？”
　　凯亚：“没有,他不会的。”
　　西岸：“你知道他在墙上写的字是什么意思吗？”
　　凯亚：“不知道。”
　　西岸：“为什么不试着弄清楚他写了什么？”
　　凯亚：“这是他的隐私。他现在是大孩子了，我们给他留下私人空间,希望他能在自己的空间里感到放松。”
　　“凯亚少爷。”仆人走过来传话，“琳小姐想见你。”
　　“抱歉，我需要出去一下。”凯亚告知，“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暂时没有了。”西岸已经失去聊天的欲望,挥手打发他,“再见。”
　　凯亚离开。
　　深蓝和西岸沉默。
　　辛瑶看这两人一脸深邃的样子,认真询问：“你们得出什么结论了吗？”
　　西岸表示：“我觉得他们全家都是神经病。”
　　深蓝：“嗯。”
　　“……”辛瑶虽然也有一点同感，但能直接把这话说出来——没有一定的功力是不行的。
　　“接下来就从这里找找线索。”西岸从衣襟里抽出薄薄的一本书。
　　辛瑶坐到另一张椅子上,身子顿时矮下去一截，而原先的座位上叠着三本书。
　　深蓝用目光表示赞许：“速度很快。”
　　西岸：“我随手薅的。”
　　辛瑶：“我看他在薅，所以我也薅了。”
　　“现在距离那个异形生物来访,应该还有一段时间。”西岸抓紧时间翻看本子,“快一点,看到重点内容，记得用TLS扫描下来，作为论文内容的佐证。”
　　辛瑶紧张地浏览TLS翻译出来的内容：“我们这样偷看，是不是不太好？”
　　西岸随口告知：“一般情况下，小助理会拿挂论文来威胁我们放弃不正义的偷窃的计划，但对于必须要取得的信息，TLS有时会放宽伦理限制——况且小助理这次不会提醒，只要TLS没把我们弹出游戏，就说明这个操作在目前情境下是可行的——没准就是唯一的最优解。”
　　辛瑶突然后悔提起这个：“我们在被录像……”
　　延毕组做论文的过程也许很影响观众的未来人品。
　　西岸无所谓：“那就看TLS会不会在转播时把这段内容删了。”
　　辛瑶浏览出手里一本书的大致内容：“这是一本百科锦集，讲的是至今没有破解的一百个悬案，其中有二十一个是同一个连环杀人狂做的。”
　　西岸说：“我这本是摘记，上面抄写了小说里最精彩的杀人手法解说内容——太烂了，字写得太烂了。”
　　“啊啊啊啊啊——”
　　迪托尔仑的叫声出现，他的情绪激动，同时传来大量物品被推倒的声音。
　　辛瑶警觉地抬头：“他发现书被偷了。”
　　“走吧，这里面没有魔法书，我们下次再偷。”西岸暂时不想与他产生交集，把书都留在书房里，“我们先去二楼看看，那个伪装成人类的异形生物应该快出来了。”
　　“好的。”
　　他们离开书房，疯狂寻找自己物品的迪托尔仑也从另一个房间出来，双方目光相遇。
　　迪托尔仑举着水果刀扑上来。
　　西岸和辛瑶一点都不慌，甚至还能抽空进行一回合对话：
　　“说实话，他的杀人动机很强烈。”
　　“我也不能明白为什么凯亚相信他是好人。”
　　深蓝转身，随手抄起了走廊橱柜上的花瓶。
　　“啊啊啊啊啊——”迪托尔仑瞬间惜命地转身逃离。
　　深蓝放回花瓶，他们重新到达二楼平台，倚在栏杆边俯视一楼会厅。
　　“一个论文，可以有两个研究对象吗？”辛瑶询问，“我觉得神经病小哥和异形生物，这两个角色都好像是TLS添加的，都很重要的样子。”
　　西岸：“当然可以，要是没有字数限制，你想研究几个对象都没问题——但最好的话，对象之间要有点联系，不能劈叉得太过分。”
　　辛瑶觉得这是个好议题：“他们两个人，会不会真的有关系？”
　　西岸不愧是学艺术出身，想象能力特别丰富，立刻进行总结并提出假设：“你们说这个异形生物，是不是被那个神经病，从魔法阵里召唤出来的东西？”
　　“……”辛瑶和深蓝看着他。
　　辛瑶兴奋地点头：“很有道理的样子！”
　　西岸：“那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想趁着宴会消灭所有人？”
　　辛瑶：“我们只能继续看看了。”
第57章是无关变量
　　西岸再挥手：“没关系,我们不差这点时间，雷点什么的，多踩两脚马上就知道了——啊对了。”
　　辛瑶抬头：“嗯？”
　　西岸说：“与其回顾以前的游戏内容,不如找找资料吧——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辛瑶翻看手机备忘录，上面简单地记载了几个关键人物的名字：“迪托尔仑,发音差不多是这样,但我不知道怎么拼写。”
　　“如果他是一个被TLS记住的历史人物,去查一下，这是真名还是化名。”
　　“好的。”辛瑶用左手捧住手机，右手食指戳键盘。
　　“你一直都是用这个速度打字的吗？”
　　“是的。”
　　“哦那你继续。”
　　辛瑶搜索了十五分钟,在所有小有名气的“迪托尔仑”中,没有找到杀人犯。
　　“应该是化名。”她回复说，“TLS可能虚构了这个人,把另一个人的人生经历添加到了他的身上。”
　　西岸点头：“要是一下子查出他的人生履历，这论文确实太简单了。”
　　辛瑶小声说：“也许真的很简单……只是我们还没找到可以做论文的关键点……”
　　深蓝始终闭着眼睛没有吭声。
　　一个小时后，他们第三次前往游戏厅。
　　深蓝说：“下次出来时，去休息。”
　　“好的。”
　　他们出现在存档点,站在二楼栏杆边。
　　异形男子已经进门,在他扑向贵妇之前,深蓝转身离开：“走。”
　　辛瑶以为他要去一楼，却见他通过楼梯前往三楼。
　　辛瑶不解地跟上去：“我们不应该等他杀人后,马上过去阻止他吗？”
　　深蓝自顾自上楼梯：“只要没看见，就不用阻止。”
　　“……”辛瑶望向西岸。
　　“很有道理。”西岸果断跟着深蓝上楼。
　　“……”
　　你们的逻辑真的没问题吗？你们真的不是在试探TLS的底线吗？
　　辛瑶跟着跑上三楼，此时,迪托尔仑已经从书房里取回了他的书,把自己关回了房间里。
　　一楼大厅开始传来惊慌失措的喊叫声。
　　西岸认真询问：“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深蓝：“没有。”
　　西岸：“真巧啊,我也没有。”
　　辛瑶：“……”
　　辛瑶跳过这个话题：“我们接下来要做点什么？”
　　深蓝目标明确：“找书，你把他引开。”
　　辛瑶明白了：“好的！”
　　她快速准备就绪，挥手示意深蓝和西岸退到看不见的地方，再用力推向迪托尔仑的门板——
　　迪托尔仑用一堆重物抵住了门，辛瑶没推动，然后一脚把这堆东西踹开了。
　　“啊啊啊啊啊——”迪托尔仑惊恐又恼怒地发出尖叫。
　　“你出来一下。”辛瑶招手。
　　“啊啊啊啊啊——”迪托尔仑从床底下抽出一米长的铁棍，面目狰狞地扑向辛瑶。
　　辛瑶引导他离开房间，深蓝和西岸快速冲入房间翻找重要书籍。
　　她的奔跑速度很快，常年不锻炼身体的迪托尔仑根本赶不上她。辛瑶时不时放慢脚步，给对方营造出可以追上的错觉，一路引诱他跑向了一楼。
　　卢那奈尔先生还在一楼展开追杀。
　　辛瑶冲到一楼时，正好看见希莱克因家族的男主人扑上了粉白色肉团。
　　“……”她实在不明白这一条剧情线的逻辑是怎么回事。
　　男主人抱着肉团，身体突然膨胀，撑开了皮肤和衣服，变成了另一团粉白色怪物。这个怪物更加庞大，一下子把卢那奈尔碾压在下面。
　　迪托尔仑追了上来，辛瑶转身迎向他，一脚把他踹倒：“你现在别打扰我。”
　　然后她跑回来继续围观男主人。
　　变形的男主人伸出十几条触手缠住卢那奈尔，躯体下方咧开一条缝，裂缝张开形成一张大嘴，慢慢把卢那奈尔吞了进去。
　　希莱克因家族的女主人慈爱地站在一边，双手手臂在胸前相交，以祈祷的姿势呼唤：“卢那奈尔先生，失礼了，请你冷静一下。”
　　“……”辛瑶后退了几步，顺便踹倒刚爬起来的迪托尔仑。
　　当她觉得男主人要把卢那奈尔消化掉时，男主人又缓缓把肚子里的粉白色肉团缓缓吐了出来。
　　女主人跪下来问候他：“卢那奈尔先生，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卢那奈尔缓缓涌动，看上去已经平静了不少。
　　女主人笑道：“太好了，你是第一次变成人类，应该还不习惯吧？真是辛苦你了，请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啊……”庞大的男主人蠕动到一边，收回触手。它的收缩点重新吐出破碎的皮肤和衣服，身体缓缓收缩，外部碎片互相连接，重新把他包裹成人类的形态。
　　出现在另一边的凯亚死机愣了十几秒，突然后知后觉地惊呆了：“父亲！父亲你怎么了！”
第58章失踪的妹妹
　　“现在,做一个选择。”深蓝靠在墙上，继续翻看手里的书，“论文的落脚点,放在哪条线上。”
　　西岸也沉吟：“这个选择关系到论文最终质量。”
　　“嗯嗯。”辛瑶紧张又激动地看着他们。
　　过了五秒，深蓝开口：“我都没有兴趣。”
　　西岸惆怅地捂住右边太阳穴：“我啊，这个事太麻烦了,而且和我专业都不对口……”
　　辛瑶突然惊恐：“……等一下,你们刚才不是分析得很有道理吗？你们继续分析一下啊？”
　　你们的高光时刻已经在那个短暂的瞬间燃烧殆尽了吗？
　　西岸叹息：“说实话,像我们这种已经延毕的人，TLS怎么能指望我们静下心来好好写垃圾小论文呢？”
　　辛瑶持续惊恐：“……不要说这种话啊，摄像头给着啊。”
　　“不过话说回来,”西岸望向深蓝,“你还在看？”
　　深蓝自始至终没有从笔记本上挪开眼睛：“因为这是日记。”
　　“神经病的日记吗？搞得我也有点想看——日记有什么好写的？他每天都记点什么？”
　　“记录让谁去死。”
　　“……”西岸点头，“那确实值得一看。”
　　深蓝把两本日记本交给辛瑶,暗示这是很重要的论文佐证资料：“大概记录了十年。”
　　西岸：“从十年前就开始诅咒了？变态持续时间有点久，这人从小就这样了？”
　　辛瑶欣慰这两个人心里一直都放着小论文，真诚地劝说：“我们就沿着这条线走下去吧？我觉得这条线的逻辑性比外面的异形强多了，论文中途失败的可能性低一点。”
　　西岸侧过头去思考：“研究一个人为什么变态吗？从参考文献上说,倒是不用担心资料不足……”
　　辛瑶点头：“是的。”
　　西岸突然又捂脸笑道：“但这品味实在太差了,而且内容也不是很新颖。”
　　辛瑶：“可以试试看吗？”
　　深蓝答应：“可以。”
　　辛瑶向他确认：“没问题,是吗？”
　　深蓝：“没问题。”
　　有了LV99的肯定，辛瑶感觉他们又能支棱起来了。
　　她加快速度用手机扫描迪托尔仑的日记节选,深蓝和西岸在网上随便找找论文相关资料。
　　“接下来要做点什么？”辛瑶询问。
　　深蓝：“访谈。”
　　辛瑶打开阁楼的门：“那我们下去问问神经病小哥的父母吧——我有点想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由于卢那奈尔先生来访，希莱克因家族的聚会提前结束。
　　人类客人已经逃离现场，部分异形客人已经离开,还剩下部分异形客人帮忙处理后事。
　　仆人正在把地上的人类尸体拖上马车,一趟趟地运到别墅附近的荒山上掩埋。
　　迪托尔仑已经消失了,凯亚失魂落魄地坐在会厅角落的椅子上，恍惚地看着仆人清扫满地狼藉。
　　三人下来时，会厅内的尸体已经消失了。
　　女主人迎上去，惊奇地询问：“啊，你们刚刚去哪里了？”
　　西岸文质彬彬地回应：“我们去后花园走了走——有些问题，我们想请教你，请问你现在有时间吗？”
　　女主人捂嘴，沉默两秒后，温柔地回应：“等一下好吗？我们这里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可以。”
　　他们走向凯亚，靠在了凯亚的身边。
　　凯亚目视前方，轻声呢喃：“你们怎么还没走？”
　　辛瑶：“晚一点再走。”
　　凯亚善良地劝说：“你们快走吧，再过一会儿，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辛瑶：“没关系，已经无所谓了——我们，还想问一下，有关你弟弟的事。”
　　凯亚叹息：“问吧。”
　　“他今年几岁了？”
　　“十八岁。”
　　“他真的没有伤害过别人吗？或许你不想承认——但可以告诉我真相吗？”
　　“没有，他不会。”凯亚很确定，认真告诉辛瑶，“你们不能这样评价他。他虽然不合群，但只要你们深入了解他，就知道他是好孩子。”
　　“……”你是瞎了没看见他刚刚提着棍子追杀吗？
　　西岸耸肩轻笑：“我想到另一个论题——家长为什么总是拒绝承认自己孩子有问题。”
　　辛瑶也认真告诉凯亚：“拜托你了，我们需要真实的信息，你不能沉浸在自己对他的幻想里面。”
　　“这不是幻想！”凯亚因为父母突然改变种族一事心烦意乱，略显恼怒地回应，“他变成这样，我和父母亲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我们对不起他，不要再责备他了，他也不想变成这样！还有那本书！是那本书的错！”
　　辛瑶愣住。这个转移责任的逻辑太完美，她竟不知道该怎么破局。
　　深蓝突然说：“你还有一个妹妹。”
　　凯亚愣了一会儿，恼怒情绪逐渐消失，抬眼问他：“你怎么知道？”
　　深蓝的外貌和语气总让人无法质疑他的权威：“不用管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
　　凯亚陷入痛苦：“……七年前，她失踪了。”
　　深蓝：“我知道她在哪里。”
　　凯亚：“……？”
第59章做诊断问卷
　　“没事,我熬得住。”
　　“……但这个夜不是非得熬，还是来睡一觉吧？”
　　“已经习惯了。”
　　“……到了大三，你们都是这样的吗？”
　　“是的。”
　　辛瑶想了想,再劝说道：“还是不要管别的了，睡觉要紧。你看我们组三个人都心很大，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定题,资料也还没开始收集。”
　　学姐向后张望,确认小助理不会在房间内进行拍摄,然后才缓缓诉说：“我们组的前辈也是这样说的，他们并不在乎小论文的死活，叫我不要那么认真。但我很在乎,我不抓紧做点什么,就会很焦虑。”
　　“……”
　　学姐笑道：“只有熬夜，才能让我安心下来。我明明没有那个实力,却总是不甘心自己落在后面，不想要看见失败，这种胜负欲，实在太难受了。”
　　辛瑶托腮：“虽说是这样——但是,该睡觉的时候,还是要睡觉的。”
　　学姐点头,起身走向卫生间：“那我去洗个澡。”
　　“是的，赶紧睡觉哦。”
　　辛瑶又睡了一会儿,然后准备就绪，和深蓝发了几条信息，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深蓝和西岸也正好出门,他们一起走到会议室。
　　辛瑶忽然问他：“深蓝,延毕的时候,你会感觉焦虑吗？”
　　深蓝：“不是很焦虑。”
　　“心态一直都这么好吗？”
　　西岸笑着插话：“大概是学长家里有矿吧？其实我也一样，要不是家里经济条件过得去，到了现在，肯定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不拿毕业证书，拿个结业证书跑路算了。只要条件允许，还是正式毕业比较风光。”
　　深蓝从容否认：“不毕业也能赚钱。”
　　西岸好奇：“学长有什么赚钱的好办法吗？”
　　“兼职。”
　　西岸不相信：“兼职能赚很多钱吗？”
　　“看你兼什么。”
　　辛瑶告诉西岸：“深蓝好像在兼职修机甲。”
　　西岸恍然：“修机甲啊——机甲师确实是高薪行业，有这个技术真不错，哪像我们搞艺术的只能去上街卖艺。你要是赚得多，毕业论文完全可以当做副业了。”
　　深蓝漫不经心地承认：“嗯。”
　　辛瑶得到启发：“所以在大学里，是不是应该自学一门养家糊口的技术？这样延毕了也不会很焦虑？”
　　西岸笑道：“你这是提前预设自己要延毕吗？”
　　深蓝眼眸一挪，麻木地俯视她：“不需要，搬砖的工资可以日结。”
　　进了会议室，小助理出现，再次开始拍摄。
　　西岸坐下来：“是时候找资料了，得先看看别人怎么做——我们论文归为哪个领域范畴？医学类？教育类？”
　　深蓝也坐下：“教育类。”
　　写医学类是自己找死。
　　西岸打开TLS光屏，开始胡乱往搜索栏敲击关键词：“神经病的教育是吗——我对神经病不是很了解，虽说我们搞艺术的人也有很多是神经病，但都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我们很爱惜生命的。”
　　辛瑶小声说：“‘神经病’这个词是不是不太对？”
　　西岸捂嘴思索：“结果显示的都是‘周围神经病变’，不对，神经病只是我们平时的口语俗称，目前这个情况，官方应该称之为——‘精神病’。精神病种类太多了，他大概属于哪种？”
　　辛瑶举手：“我听说过精神分裂。”
　　深蓝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看上去像是没有睡醒，却直接给出结论：“反社会人格障碍。”
　　西岸觉得这个词很适配研究对象，钦佩地抬头：“你怎么这么懂？”
　　辛瑶再举手：“你看他等级就知道了。”
　　西岸再噼里啪啦一顿快速输出：“那我现在就要开始搜‘反社会人格障碍’的相关论文了——让我看看——啊，好麻烦——”
　　过了五分钟，在快速浏览三篇论文后，西岸了无生机地叹出一口气，身体重重后仰：“好了，我现在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了，这关键性的一步，也会是整个研究过程中最艰难的一步。”
　　深蓝持续闭着眼睛，再说出结论：“人格诊断问卷。”
　　西岸：“……”
　　西岸：“……你特么把计算机装在脑子里面？”
　　深蓝缓缓睁眼：“只是推衍了一遍。”
　　“……论文这玩意儿能推衍？”
　　深蓝眨眼：“问题在于，如何让他配合完成问卷。”
　　“是的，我们不能空口无凭认定他是反社会，只有经过问卷诊断，才能根据诊断结果来确认这一点。”西岸快速下载问卷，“那种语言，叫做勍祃徻语，把问卷翻译成那种语言，基本没有问题。”
　　“我觉得他不会配合的。”辛瑶说，“他可能会填出正常人的选择，把自己隐藏起来。”
　　西岸：“不管怎么样，只能上去和他硬碰硬了。”
　　深蓝觉得这两人已经有了足够清晰的论文脉络，于是起身：“走。”
　　西岸先前随手把游戏存档在和凯亚聊天的时候。
　　场景出现之后，西岸也不管话题进行到了哪里，突然握住凯亚的手：“我们走吧。”
　　凯亚一愣：“做什么？”
　　“去挖你妹。”
第60章去解决问题
　　没人能拒绝未来科技的诱惑。
　　在新鲜事物的吸引下,危险变得不再重要。迪托尔仑试探着拿来手机，开始摆弄这个未来科技，跑回房间角落里,不能自拔地研究它。
　　无论什么语言，不管智商高低，人类对游戏的理解力都是相通的。迪托尔仑很快掌握了游戏玩法,笑着发出声音：“——”
　　“我可以过来吗？”辛瑶和西岸小心翼翼地靠近。
　　她开启TLS翻译,录下自己的话,手机自动把阿思卡语言转化成勍祃徻语言，用电子合成音输出。
　　“——”迪托尔仑发出尖叫，示意他们不要过来。
　　辛瑶再说：“我们可以一起玩。”
　　“——”迪托尔仑拒绝。
　　“好吧,那我等你一下。”辛瑶在距离他三米远的地方站立。
　　迪托尔仑兴奋地玩游戏。
　　“好玩吧？”辛瑶跃跃欲试。
　　五分钟后,手机的游戏页面突然消失，屏幕上出现了一份被翻译成勍祃徻语言的问卷。
　　“啊啊啊啊啊——”迪托尔仑恼怒地摇晃手机,想把游戏摇回来。
　　辛瑶用翻译告诉他：“不要着急，只要你填完上面的内容，就能继续玩游戏了。”
　　“啊啊啊啊啊——”迪托尔仑抱着鱼死网破之心，暴躁地把手机往窗台上磕。
　　“喂你不要磕它！”辛瑶上去抢。
　　好在剧本里的手机也是虚拟的,他一时没有磕破手机。辛瑶抢回手机,抬起脚支开他的头：“你好好听着！只要填完上面的内容！就能继续玩游戏了！”
　　“啊啊啊啊啊——”迪托尔仑叫了好一会儿,发现拼不过辛瑶的力气，只能妥协地安静下来。
　　“对,就是这样。”辛瑶露出笑脸，重新把手机交给他。
　　迪托尔仑开始摸索怎么勾选问卷的选项。
　　辛瑶小心翼翼地指导他：“看见方框了吗？这是五级计分法，选择合适的数字,点一下就好了,一定要按真实情况填写哦。”
　　西岸在一边凑热闹：“只要按照真实情况填写,你就是一个合格的反社会人格障碍患者了。”
　　只填了七八个选项，迪托尔仑立刻感到不耐烦，又把手机往地上砸。
　　“不要砸！”辛瑶去抢手机。
　　迪托尔仑跑开，快速在手机屏幕上乱点选项，把破坏问卷的行为也当做游戏，咧嘴发出怪异的笑声。
　　辛瑶无助地望向西岸：“这个办法行不通，算了吧？”
　　“算了吧。”西岸去拿回手机，“来，你小子把东西还给我。”
　　迪托尔仑不肯给，满房间乱跑，从桌子上拿起匕首，已经把手机占为己有地扑向这两个人。
　　深蓝出现在房间门口：“不行吗？”
　　辛瑶正和迪托尔仑对抗，西岸脱离攻击并回应深蓝：“是的，果然不行。”
　　“那就别浪费时间了。”深蓝走过去，一个飞身踢踹中迪托尔仑的脸。
　　迪托尔仑惨叫着撞在书柜上，深蓝随手从他手里抽出手机。
　　深蓝似乎准备把手机抛给西岸，想了一下后，他握紧手机，再走上去，抬脚踩住迪托尔仑的胸口。
　　“……”迪托尔仑本来还在惨叫，此时突然被吓得不敢吭声。
　　“那个——深蓝？”辛瑶觉得深蓝好像突然变了主意。
　　“我觉得，还能再试一下。”深蓝用肃杀眼神俯视迪托尔仑，突然伸出食指和中指，猛地探向对方眼睛。
　　“啊啊啊啊啊——”迪托尔仑闭上眼睛，双手抱住头。
　　“你的人物设定是很怕死，是吗？”深蓝揪住他一缕头发，把他的头往上拉，“你看着我。”
　　“啊啊啊啊啊——”迪托尔仑不愿意直视这双恐怖的浅蓝色眼睛。
　　西岸叹气：“学长算了吧，这样做出来的数据，我怕TLS最终不承认。”
　　辛瑶也说：“我觉得我们很快就要被弹出游戏了。”
　　西岸补充：“就算他愿意乖乖填写，以他的智商，也不见得能看懂问卷。”
　　深蓝松手，把手机抛给西岸：“走。”
　　辛瑶和西岸跟他离开房间。
　　西岸询问：“有备选方案吗？没有的话，我们可以再想想办法，然后读档重来。”
　　深蓝：“找问卷家长版。”
第61章从不看爆炸
　　三人开始认真地填写问卷,在他们交头接耳想要讨论时，辛瑶打断他们的对话，并且不让他们看到其余人勾选的内容。
　　十五分钟后,三份问卷陆续完成，他们按下“提交键”，页面跳转。
　　辛瑶回收手机：“非常感谢你们的参与。”
　　他们在手机上输入密码,查看问卷自动生成的结果,三个手机均得出不同程度的“反社会人格障碍”结论。
　　“妥了。”西岸很满意,“就是这个，幸好没有被诊断出别的人格障碍。”
　　深蓝把麻袋交给他们：“可以了。”
　　女主人又哭起来，轻轻地接过袋子：“谢谢……”
　　深蓝抬手,隔着空气捂住耳朵,在现实中搭住头盔右侧：“存档退出。”
　　画面关闭，电子音响起：【你已经退出游戏。】
　　三人在游戏仓外重聚,西岸感慨：“终于要告一段落了。”
　　辛瑶笑道：“虽然感觉过了很久，但其实还不到一天。”
　　他们吃了晚饭，回到会议室圆桌边坐下。
　　西岸正式开始整理资料：“学长，现在方向已经有了,题目应该叫什么？”
　　深蓝随口报出名字：“《一例反社会人格障碍者的个案研究》。”
　　“漂亮。”西岸快速在文档中写下题目和关键词,“三千字小意思——学长你给我兜着点,我对这个领域一窍不通。”
　　深蓝情绪稳定：“没事，我也不通。”
　　“你不一样,你已经到了触类旁通的玄学境界——接下来要做一个简单的文献综述，我先介绍一下反社会人格障碍的概念界定和研究现状。”
　　除了他们，还有两个大学也在写论文。
　　组内成员会轻声讨论,组与组之间没有任何交流,他们互不关心别人做论文是什么内容和进度。
　　西岸找资料补充论文内容,突然挥手吸引深蓝的注意：“我找到相似案例了。事情就发生在名为勍祃徻的偏远星球，我感觉剧本十有八九是根据这个案例来改编的。”
　　深蓝抬眼：“有多相似？”
　　西岸一键翻译了这篇新闻报道：“他们名字不一样。这个人在十一岁那年杀了妹妹，在十四岁时杀了女仆，在十五岁时又杀了一个女仆。他的家人始终没有怀疑过他，直到十八岁时，他杀了哥哥。”
　　“……”
　　“杀了哥哥之后，他的父母终于意识到他是个杀人犯，经过一番痛苦的心里挣扎后，他的父母选择原谅了他，没有对外透露哥哥的死讯，把他囚禁在了地下室。”
　　“……”
　　“然后在他十九岁那年，他杀了自己的母亲，逃出了自己家。他的父亲终于精神崩溃，报警让警局抓住他，警局发布通缉，三天之后，把他抓进了监狱。警员从他家附近挖出了四具骸骨，他被法庭判处死刑，然后他突然痛心疾首，想要悔过自新。”
　　“……”
　　“听了他的忏悔，他的父亲原谅了他。最终他被判处三十年□□，出狱后，他本性不改，连续○杀了五个人，在通缉下逃亡两年，走投无路后又○杀了三个人，最终被警员击毙。”
　　“……”
　　“这里有当事人在十九岁时的通缉照片。”西岸在光屏上放大图片。当时的照相技术落后，黑白照片十分模糊，但依稀能看出当事人和迪托尔仑有六七分相似。
　　“……”
　　西岸完成介绍，抬眼看另外两人的表情：“好了，请问你们现在的感受是什么？”
　　辛瑶认真回答：“……我觉得我们定题太早了。他的父母，才是真正需要接受心理治疗的人，才是真正值得被拯救的人。”
　　深蓝不为所动，只是吩咐：“继续写吧。”
　　“行。”西岸继续打字。
　　辛瑶看着论文字数疯狂增加。
　　虽然西岸专业不对口，但作为资深延毕人，他制造学术垃圾的技术毫不含糊，仅仅一个小时，狗屁不通的论文初稿就已经成型：“好了，我糊弄得差不多了，学长，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辛瑶：“……”
　　在她印象里，A组写论文的前辈总在斟词酌句，为了将一句话的美感和独创性发挥到极致，往往认真地卡壳几小时。
　　与此相比，她真的很佩服延毕人能有这么大的自信。他们怀抱着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的傲骨，掐死脑中的求生欲，一口气把论文一撸到底。
　　深蓝并不想马上接手这篇初稿。
　　辛瑶主动上去帮忙：“那我先改一下语病和错别字。”
　　一日任务结束，密山丘组提前退场。
　　离开小助理的监视后，西岸询问深蓝：“学长要去泡澡吗？”
　　深蓝：“不去。”
　　西岸再去问辛瑶：“你们需不需要一点小插曲，导致你们意外在澡堂里坦诚相遇？”
　　辛瑶：“不用。”
　　“好吧，那你们自己商量去干什么，我先走了。”西岸挥手告辞，提前离开。
　　密山丘时间的夜晚，是当地时间的白天。
　　辛瑶仰头问他：“深蓝，要出去看看吗？”
　　深蓝答应：“嗯。”
第62章施认知矫正
　　“那就找新办法。”深蓝脑中立刻梳理新方案,把具体内容吩咐给西岸，“给我找视频。”
　　西岸整理好资料，他们回到游戏存档点。
　　男女主人和凯亚正在别墅的花园内重新安葬维尔玛的尸骨。
　　辛瑶询问凯亚：“你们打算怎么办？要把迪托尔仑交给警局吗？”
　　“我不知道。”凯亚很迷茫,“我们要好好商量这件事，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迪托尔仑家族的尊严不能受到侮辱。”
　　“你们这个社会还很落后,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不会被别人发现,我也觉得你们不会把他交出去。”辛瑶进行下集预告,“但你们至少应该提前把他关起来，不然下一个死掉的人，就是你了。”
　　凯亚保持沉默。
　　西岸挥手示意辛瑶靠后,他走上去询问男女主人：“接下来,我们再去和你们儿子聊聊，希望他能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进行忏悔,没问题吧？”
　　“……”男主人愣了一会儿，觉得他这句话说得没毛病，于是点头答应，“啊,好的。”
　　“千万不要来打扰我们,知道吗？”西岸挥手和他们告辞。
　　深蓝走上别墅二楼,按照惯例踹开名存实亡的房门。
　　迪托尔仑正盘腿坐在角落里写日记，他的头埋得很低,一边写一边嘿嘿地发笑。
　　听到相同，他惊恐地抬头，突然起身去找棍子,喉咙里发出尖锐的叫声：【你们滚出去！】
　　深蓝向前走了两米,突然停下脚步。
　　辛瑶最后一个进门,把门板归位，并重新用重物把它堵得严严实实。
　　“啊啊啊啊啊——”迪托尔仑挥舞棍子砸向深蓝。
　　深蓝抬手握住铁棍前端，随手一抽就把棍子没收，向后一抛把它扔到房间另一端。
　　迪托尔仑抽出口袋里的匕首，发起第二轮攻击：【你们要干什么？】
　　深蓝拆解动作并握住对方的手腕，轻轻向上一掰。
　　迪托尔仑的手掌突然不经意地向上翻转一百八十度，在一声脆响后，手背干脆利落地贴在了小臂上。
　　匕首掉落，迪托尔仑发出惨叫，他没有办法挣脱深蓝的钳制，另一只手抓向深蓝的脸。
　　深蓝立刻侧身，松手把他扔向床铺，右脚踩住他后腰，右手搭住他的头。
　　“情况是这样的。”西岸凑上去告诉他，“在实施干预之前，我们有必要让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需要认识到自己谋杀妹妹的错误，并且在将来不会再重复这个错误。”
　　TLS自动翻译已经开启，在他说完以后，电子音再以勍祃徻语言复述一遍。
　　迪托尔仑喊叫：【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你们都要死！】
　　西岸再说：“我知道这对你这种脑子缺点东西的人来说，认识到错误有点困难，所以我们会帮你加深记忆，让你一辈子都不会遗忘犯错的感受。”
　　深蓝突然揪住他的头发，拽着他让他站起来。
　　就在迪托尔仑要站稳反击的一瞬间，深蓝松手并握拳，用力把拳头砸在对方面门上。
　　迪托尔仑跌在墙角。
　　西岸从口袋里抽出事先获得的一张黑白全家福照片，把上面的漂亮小女孩指给他看：“记住她。因为你杀了她，所以你才会挨打，记住这个因果关系。”
　　迪托尔仑清醒过来，胆小怕死的人格显露，突然捂住脸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杀我——】
　　辛瑶堵完了门，坐在堵门的桌子边角上，乖巧地看着对面暴力实施认知矫正流程。
　　这个画面宛若在比试，杀人魔和论文延毕人，谁在变态程度上更胜一筹。
　　西岸走到他面前，蹲下来和他平视：“亲爱的，这样不行，我不能确定你有没有真的记住，来，你再看看照片。”
　　听完翻译，迪托尔仑再次痛心疾首地重申：【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再杀人了！不要杀我！】
　　深蓝退了两步。
　　迪托尔仑缓缓向外伸过手，看似不经意地摸到了旁边的小刀。
　　“啊啊啊啊——”他突然挥刀刺向西岸。
　　已经看破剧情的深蓝突然冲刺，抬脚踹中迪托尔仑的脸。
　　“……”
　　小刀再次脱落。
　　深蓝面无表情地把迪托尔仑揪起来，让他的头迎面撞上石墙，顺手掰断了他另一只手的小臂骨头，与此同时勾起右脚，快速用膝盖击中他的腰椎。
　　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迪托尔仑突然瘫了下去，意识却还清醒着，不断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叫。
　　深蓝又退了两步。
　　西岸惊叹：“你猜对了，TLS竟然真的没有把我们弹出。”
　　深蓝终于严谨地道出原理：“因为在原则上，我是正当防卫。”
　　“……”你搁这卡系统BUG呢？
　　凯亚和男女主人已经循着惨叫声赶过来，用力敲门推门：“你们在干什么——不要打他——”
　　“把门打开！不要打了！”
　　“快开门！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你要打他的话，就来打我吧！是我没有教育好他！是我的错！”
　　辛瑶以一己之力抵住了门板，告诉外面的人：“你们放心，他不会死的！我们是在教育他！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不让你们在未来几年内都被他弄死——”
第63章提前交论文
　　深蓝站在迪托尔仑身后看手机,忽然轻声说：“我发现这个游戏，有进度条。”
　　他的存在感太强，辛瑶和西岸瞬间捕捉到声音并看向他：“进度条？也就是说,可以快进？”
　　深蓝解释：“把目前进度存档，然后可以直接跳转到七天、十五天、三十天后的未来。”
　　西岸惊喜：“也就是说，那是研究的维持期,可以用来验证研究的效果？”
　　深蓝：“对。”
　　西岸迫不及待：“快点,我们跳一个。”
　　“存档完毕,三十天后。”深蓝的拇指按手机屏幕。
　　场景突然转变，他们三人正站在一片焦黑的废墟上，整个别墅和山林都被挪为了平地。
　　“嗯……”辛瑶迷惑地环视四周,“你们确定,这就是我们之前站着的地方吗？”
　　深蓝面无表情地读档，他们瞬间回到原先房间,迪托尔仑还被他们捆在椅子上。
　　“不知道，十五天后。”深蓝再切换场景。
　　别墅和山林依然是一片废墟，但和先前不同的是，此时的废墟还很新鲜,有着爆炸后产生的余温。
　　天上突然那响起隆隆的声音。
　　他们抬头,一架古老的战斗机正从远处驶来。战斗机的驾驶员见到地面还有存活的人,突然向前方投掷一枚炸弹。
　　西岸赶紧对着深蓝大喊：“回档！快回档！”
　　在炸弹落地前，深蓝回档,他们再次回到原先房间。
　　西岸对着结局很迷茫：“TLS的意思是，大家最后都别活了是吗？”
　　辛瑶试着解读这个结局：“我看过几本小说，据说在星际战争时代,那时候流传下来的文学作品,大多数的主角会坚持活到最后一刻,然后突然团灭，用来表达作者对现实的幻灭感。”
　　“这就是让AI编故事的下场。”深蓝切换最后一次，“七天后。”
　　七天以后，别墅还在。
　　他们还站在迪托尔仑的房间内，西岸叹了一口气。
　　此时，迪托尔仑躺在一把笨重的黑木椅子上，椅子上铺着厚重的动物毛皮，他平静又麻木地倾斜身体，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天空。
　　远处传来战斗机轰炸的闷响，地面偶尔产生一丝微弱的震动。
　　那是战争正在爆发，很快，战火就会蔓延到这个地方。
　　“我们要不要问问他的心得？”辛瑶小声说。
　　“问一下吧。”西岸凑上去搭讪，“喂，迪托尔仑——”
　　迪托尔仑回头，见到他们三人，眼中的麻木消失，痛苦与惊恐重新密布了他整张脸：“啊啊啊啊啊啊——”
　　“看上去你还记得我们。”西岸继续上前，“那就再反思一遍吧？”
　　【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迪托尔仑不知所措地跌下了椅子，竭尽全力往远处爬。
　　深蓝回档，场景回转。
　　“你不想在七天后多呆一会儿吗？”西岸兴致全无地坐回椅子，重新打开法制视频给目前这个迪托尔仑看，“毁灭吧，AI就应该被剥夺编故事的权利。”
　　两个小时的视频结束，西岸再和迪托尔仑进行简单问答：
　　“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
　　“杀人是要偿命的，你懂了吗？”
　　【懂了。】
　　“不可以再杀人了，可以发誓吗？”
　　【我发誓，不会再杀人了。】
　　问答结束，深蓝说一声：要走了。”
　　辛瑶问他：“待会儿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
　　“好的。”于是辛瑶和男女主人以及凯亚告辞：“我们要走了哦，你们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被他弄死哦。”
　　深蓝存档并退出了游戏。
　　他们离开游戏仓，西岸询问深蓝：“我们就这样收尾了吗？”
　　深蓝给出肯定回复：“是的。”
　　“你有没有觉得太草率了？”西岸觉得这样收尾不太对劲，“要是我们随便做做也就算了，但我觉得我们做得还挺认真？所以我们收尾不应该隆重一点吗？”
　　深蓝：“没必要。”
　　西岸再说：“两个小时其实不够吧？我觉得最起码给把他关上两个月，在这两个月没日没夜地给他看视频，最终才有效果吧？所以至少来说，我们应该在七天后多停留一会儿，想办法给他加深点记忆。”
　　深蓝笃定：“预后很好。”
　　西岸也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他死于轰炸，预后确实很好，但假设他没死，他们提前搬家了呢？像这种天生没有良知的人，你怎么保证他真的不会再犯错误？”
　　深蓝又用余光看辛瑶：“因为我打断了他的脊椎。”
　　西岸：“……”
　　辛瑶：“…………”
　　所以他下半辈子只能躺着或坐着，只要家人不是存心找死，他今后杀人的概率已经接近于零。
　　而游戏的医疗水平也十分仿真，在落后的时代，脊椎断了就没救了，从七天后的效果来看，他确实呈现出了标准的瘫痪画面。
　　西岸彻底臣服地捂头：“不愧是你。”
　　辛瑶开口：“等一下，我先跑个题，深蓝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深蓝终于用正眼看她：“怎么了？”
第64章达成的成就
　　深蓝带头离开。小助理已经结束拍摄,他们完全获得了自由。
　　西岸询问：“我们是现在回去呢，还是等明天早上再回去？”
　　深蓝：“可以明天早上，路程时间宽裕点。”
　　于是辛瑶询问：“现在有空,我们可以去做点什么吗？”
　　深蓝：“你可以去睡觉。”
　　辛瑶表示：“好像有点浪费时间。”
　　西岸笑道：“你还年轻，这你就不懂了。不管是大学生还是社畜，到了最后,发展出的普遍爱好就是睡觉。尤其到了论文后期,你就会知道,睡觉是多么让人求而不得的事情。”
　　辛瑶眨眼：“是吗……”
　　“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起看一场电影。”西岸看像深蓝，“没问题吧？”
　　深蓝答应：“随便你。”
　　西岸把辛瑶请到他们的房间，然后用TLS投屏播放视频。
　　他们三人一起盘腿坐在床上。电影主题是跨次元的星球大战,满屏幕都是炮火连天的惨象,过了一个小时，深蓝还是给看困了。
　　他仰头靠在床背上,闭了一会儿眼睛，然后就再也没有把它睁开。过了十五分钟，他恍惚地苏醒了半截，闭着眼睛把身体向下挪,最终侧躺在床上,拉过枕头继续睡。
　　“……”
　　辛瑶看着深蓝。
　　这景象踏马可爱到螺旋升天,根本不是免费就能看的东西。
　　西岸指指旁边的床铺，辛瑶会意,和他一起坐到另一张床上继续看电影。
　　剧情正进行到高潮处，辛瑶却很难再投入进去。她眼睛时不时地瞥向深蓝，然后下床走出去,摊开被子给他盖上,再走回来上床。
　　看完了电影,辛瑶和西岸告辞，愉悦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然后她看见学姐又在房间内搜查资料，顿时又对自己刚才看电影的行为产生了罪恶感。
　　学姐看向她：“听说你们做完论文了。”
　　“是的，归功于两个学长特别勤快。”到了这个时候，辛瑶已经不好再说他们是在敷衍，毕竟学术垃圾经过深蓝的翻新，已经完全成为一篇没什么大毛病的普通论文了。
　　“你们有九十九级的史诗传奇，效率果然不一样。”学姐忧愁地把视线挪回屏幕，“真羡慕他。”
　　“……不，你别羡慕他。”辛瑶觉得学姐羡慕自己都算情有可原。
　　学姐再说：“不管我再怎么努力，都永远比不上他那么强的学术能力。”
　　“你别找他来比。”辛瑶坐在床上，笑着劝解，“他不是一个正常参照物，换个人的话，效果会不一样的。在我眼里学姐你也很强了，以后肯定会更强的。”
　　学姐笑着摇头：“我有多少水平，我自己是明白的。到了这个时候，我就会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我已经达到了我的极限，再也没有办法突破它。”
　　“……”辛瑶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期末考试。
　　学姐想结束对话：“不和你多说了，焦虑会转移到你身上。”
　　“没关系的，有什么事都可以对我说。”辛瑶托腮，“虽然我未来的处境不会比你好到哪里去，但我现在还不是很担心。”
　　至于为什么不焦虑，大概是因为有深蓝存在。
　　“以后的事，就想着以后再说。”辛瑶补充，“我会先好好享受这两年时间的。”
　　学姐点头：“这样很好。”
　　密山丘时间第三天清晨，辛瑶整理了行李，和同寝室的学姐告辞。
　　她和另外两人集合，下山前往车站。
　　小白在手机里面推送消息：【本场次所有论文已经提交结束！下面来看看你们在活动中达成的成就吧！】
　　辛瑶点击“确定”，小白推送下一则消息：
　　【密山丘大学达成成就：无情的伦理毁灭者。】
　　【帕罗代音学院达成成就：奇怪的生物研究专家。】
　　【冬文湖学院达成成就：狂热的魔法爱好者。】
　　【鲁加州大学达成成就：冰冷的矛盾调解员。】
　　【罗爱农学院达成成就：消失的剧情主线。】
　　“……”辛瑶并不觉得意外，再点击“确定”表示自己收到了消息。
　　小白在屏幕里转圈撒花花：【你获得了第一个特殊称号——“伦理毁灭者”，快打开前置摄像头，看看你的新称号吧！】
　　“……”辛瑶打开相机。
　　【深蓝的龙】
　　【LV17孜孜不倦】
　　【伦理毁灭者】
　　“……”辛瑶打开聊天栏，给小白发送语音消息，“你等等，能把称号摘下来吗？我不喜欢这个称号。”
　　小白：【不可以哦，佩戴特殊称号的上限是两个，只有收集两个以上的称号后，你才有权利选择佩戴哪两个称号哦。】
　　“……”辛瑶看向深蓝。
　　深蓝的特殊称号已经自动更新：
　　【深蓝】
　　【LV99史诗传奇】
　　【伦理毁灭者】【黑暗毁灭者】
　　“……”这玩意儿放在深蓝头上，就显得毫无违和感。
　　宛若就是给他量身打造。
第65章幸存偏差
　　第二天,辛瑶多穿了一件衣服，学生们前往教室，收看这场B组竞赛的点评。
　　TLS率先公布了系统的评判分数：帕罗代音学院83分,密山丘大学79分，罗爱农学院72分，鲁加州大学59分,冬文湖学院52分。
　　学生们沉浸在喜气洋洋的氛围里：“成绩还不错哈哈哈哈哈哈——”
　　分数不重要,过程看得爽就行了。
　　“我以为我们组的分数没这么高。”辛瑶询问尤莉萱,“其他几组做得怎么样？你们也看了他们做论文的过程吧？”
　　“在你们休息的时候，我们就看他们做论文。”尤莉萱回应，“他们也不怎么样,大家彼此彼此。”
　　咩咩凑过来说：“B组的人看起来都很厉害的样子,但做出来的论文效果，其实也就普普通通啦,和A组的营养成分差不多。”
　　喵喵补充：“毕竟是论文，过程再精彩，也不能像小说一样给你写出一朵花来。”
　　尤莉萱笑着招手：“能做出A组的效果，已经很不错了。在那么鬼畜的剧情下,换我们没经验的人上去做论文,会死在哪里都不知道。”
　　添翎在教室的屏幕上出现。
　　在她的主持下,直播屏幕同时连线了五位老师，这些评委老师也已经围观了五个大学的全程表现,此时将对五篇论文进行逐一点评。
　　评委中的组长先恭喜了五个学校都顺利完成了论文，然后总结说：“这次做论文的关键，就是能从复杂的剧情中,剥离出一条前后通畅的完整脉络来进行论文研究。这条脉络,必须有因有果,能够溯源过去也能够展望未来。我们五个学校中，有三个学校找到了一个适合操作的主题，因此这三个学校，达到了论文的及格线——他们分别是帕罗代音学院、密山丘大学、罗爱农学院。”
　　谈及密山丘大学的论文，组长语重心长地表示：“在选题和结构上，密山丘大学的论文最为出色。仅仅从论文成果来看，密山丘大学本该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然而他们在做论文过程中的操作相当不规范，因此遭到大量扣分，在此，我真诚地告诉屏幕面前的所有人，不要去模仿他们加快论文进度的方法。”
　　组长点评完毕，第二个评委老师也重点谈及了密山丘论文：“密山丘大学的论文完整度最高，查重率最低。在所有参赛者中，深蓝最早看破了剧本的真实意图，找出了最适合操作的题目落脚点。因此，他们的研究流程完全正确，操作步骤有条不紊，如果不是因为蔑视研究伦理，他们这次的行动将成为TLS数据库中的精品内容。”
　　第三个评委老师也谈及密山丘论文：“抛开研究伦理，在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行动力上，深蓝是你们可以学习的榜样。这其中牵扯到的一点，是你们未来做论文时要格外注意的地方——你们的论文，落脚点必须具有可操作性，选题不要太大，要着眼于问题的关键点——”
　　他们夸奖得如此动听，辛瑶都忍不住感到一丝惭愧，然后小声对尤莉萱说：“我觉得评委老师是被深蓝的美貌荼毒了。”
　　尤莉萱点头：“深蓝的美貌值得这么高的赞誉。”
　　咩咩闻言，在手机上浏览深蓝的剧本内截图，和辛瑶分享心得：“一开始我想着这人晒得也太黑了，但我看久了以后发现这个肤色真的超级耐看，尤其是这双眼睛，就得搭这样的肤色才能显示出这股孤傲的气质，还有这头发，剃得太有男子气概了——对了，你有仔细看过他吗？”
　　辛瑶回应：“应该仔细看过了。”
　　咩咩神秘地询问：“他的其他部位也这么黑吗？”
　　“……”这个问题太刁钻了，辛瑶岔开话题，“我们还是继续看点评吧。”
　　TLS综合了系统评分和评委老师的评分，给出了最终论文排名，密山丘大学依然位列第二。
　　辛瑶头上的【LV17】突然变成了【LV18】。
　　“变了变了！”咩咩突然惊呼，“你的经验值又增加了啊啊啊啊啊！”
　　辛瑶连忙看手机，发现TLS根据论文成绩，又进行了经验值结算。
　　小白：【恭喜你的小组在五方论文竞赛中获得第二名！系统奖励给你十五万经验值和六千积分！】
　　【深蓝的龙LV18】
　　【经验值：597044/600480】
　　【积分：23109】
　　“……”辛瑶已经麻了。
　　咩咩凑过来看辛瑶手机：“TLS太狠了……参加这种活动，经验值竟然几万几万地给。”
　　喵喵也了一眼：“可怕的是，到了这个时期，就算给了十五万，也只升了一级。”
　　咩咩捂头：“突然觉得我现在每天刷试管好没有意义。”
　　这场B组竞赛完全结束。
　　回去的路上，尤莉萱对辛瑶说：“你发现没有，延毕的人都是大佬。”
　　辛瑶承认：“是的，我发现了，而且不是隐藏的大佬，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大佬。”
　　他们看破人生的气质，已经完全凌驾于正常人之上。
　　“你还没回来的时候，我们就讨论过——为什么延毕的人都是大佬，难道因为他们是大佬，多以才延毕吗？”
　　“这是个好问题。”
第66章第四室友
　　这之后,辅助论文实践即将开始。
　　生物学院再次召集了大一和大二的学生，在这次会议上，出现的TLS形象是男性,头上的光标显示他的名字为“缇澜”。
　　缇澜的功能与添翎一模一样，他身格削瘦高挑，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表情略显严肃,一本正经地介绍了“辅助论文实践”的活动规则和注意事项。
　　会议散场后,尤莉萱接到了一条消息。
　　麟绘：【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和深龙一起。】
　　尤莉萱询问辛瑶：“辅导员叫我了——她有叫你吗？”
　　辛瑶看手机，自己也收到了一则消息：“哦,她也叫我了。”
　　她们前往辅导员办公室。
　　麟绘坐在椅子上。旁边的位置坐着一个陌生女生,女生脚边放着一个行李箱和一个行李袋。
　　女生长得纤细瘦弱，穿着薄薄一件御寒防护服,肉眼可见的弱不禁风。她披散的黑色直发长到腰身，皮肤薄嫩面色苍白，有着一双明亮的黑色大眼睛，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看上去是个谨慎又可爱的人。
　　她脖子上也挂着TLS,头顶上展现了个人信息：
　　【顾银秋】
　　【LV1可爱萌新】
　　从这一点来看,她今天才刚刚入学。
　　辛瑶对她点头，女生露出灿烂的微笑,大眼睛眯起来，也对着辛瑶点头。
　　麟绘介绍说：“这是你们寝室的第四个人，叫做顾银秋,她今天刚过来,你们把她领回去,之后稍微照顾一下她。”
　　辛瑶答应：“好的。”
　　尤莉萱关心地询问：“怎么今天才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情况有点复杂。”麟绘一言难尽地挥手，代替顾银秋做介绍，“本来是可以按时入学的，但她在半路上，被精神病院抓走了。”
　　尤莉萱：“？”
　　辛瑶：“？？？”
　　麟绘长话短说：“怎么说呢，她运气不是很好，上大学半路上，正好路过警察的办案现场，然后她就待在旁观围观。警察一看，她的言行举止太像犯罪嫌疑人，就把她牵到警察局去录口供。然后在录口供的过程中，警察觉得她好像有点问题，最终就通知精神病院把她带走了。”
　　尤莉萱：“……这好像不是有点问题。”
　　辛瑶：“……这里面的问题可能非常大。”
　　洺涧仙飘在两人身后，似乎听明白了一部分对话，难得好奇地凑上去细看顾银秋。
　　麟绘带着“我什么学生没见过”的超脱，再无所谓地挥了挥手：“反正情况呢就是这么个情况，她的管家这几天才找到她，带她来密山丘办完了手续，然后把她送到了我这里。目前来看，她的精神还比较稳定，没什么大毛病，大概已经在精神病院接受过治疗了。”
　　尤莉萱：“……或许应该考虑一下，她的管家是不是有问题？”
　　辛瑶：“……往更全面的地方想，会不会她的全家都有问题？”
　　“你们是不是被B组论文吓傻了？”麟绘安抚她们，“放心好了，她和游戏里那种反社会精神病不一样，她没有杀伤力的。”
　　尤莉萱：“……重点不在这里好吗？”
　　辛瑶：“……就算我们没看过B组做论文，这个情况，也很不普通好吗？”
　　嘴上这么说，但她们心里还是担心这段对话会对当事人造成心灵伤害，于是她们时不时看着顾银秋的表情。
　　然而顾银秋情绪十分稳定，始终笑眯眯地等着，似乎很喜欢认识新朋友。
　　麟绘毫不顾忌地补充：“和隐藏的精神病相比，你们不觉得显而易见的精神病难能可贵吗？你们千万不要低估大学里的精神病数量，尤其是使用TLS的大学。”
　　“……”
　　“……”
　　这话实在太有道理，辛瑶和尤莉萱突然就被说服了。
　　她们现在觉得精神病很稀有，到了大三大四，在经受论文的毒打后，没准就能发现周围其实遍地都是精神病。
　　麟绘再说：“从猎奇的角度来看，她的等级还远远比不上你们身后的这位神仙吧？你们能把仙子养得白白胖胖，还用担心收拾不了一个普通精神病吗？”
　　“……其实我们不是对她有意见。”尤莉萱不好意思地捂头，“我们只是，想关心一下她的健康。”
　　辛瑶补充：“顺便表示对她家人敢放任她一个人上大学的困惑。”
　　顾银秋俯身，从行李袋里面找东西。
　　她提出一个礼盒递过去，眼中流露着一丝忐忑与害怕，薄唇轻启，喉咙底发出微弱又礼貌的细小声音：“送给你们。”
　　“啊，不用了。”辛瑶摆手，“是零食吗？看起来很贵重，没有必要的，你可以留着自己吃。”
　　顾银秋真诚地表示：“我还有，这个，送给你们。”
第67章穿梭列车
　　咩咩和喵喵打听出新生的消息,跑来辛瑶寝室围观：“新人好！让我看看新人长什么样子！”
　　顾银秋面向门口，很礼貌地对她们点头：“你们好。”
　　咩咩赞叹：“哇长得好可爱——怎么今天才来上学，之前被洪水冲走了吗？”
　　辛瑶回应：“是的,上学路上遇到了一点坎坷，现在需要加把油才能赶上经验值的进度。”
　　顾银秋又从行李袋里抽出一盒礼物：“送给你们。”
　　咩咩笑着拒绝：“不用了不用了，别这么客气,你自己留着吃就行啦——啊等一下。”
　　咩咩留意到礼盒上面的字,突然惊喜地解说：“是网红产品！比蒙星的新世纪一百所高等精神病院联名出品的特色营养饼！两个月前火出圈了！好多人跑去精神病院挂号,就为了买一盒伴手礼，每天都是脱销状态！天呐这个太贵重了！你怎么抢到的？”
　　辛瑶：“……”
　　辛瑶拿出她得到的那一盒：“说到这个，她也送了我一盒,干脆我们现在就把这盒分了吃吧。”
　　咩咩双手合十：“好呀好呀！”
　　辛瑶打开礼盒。
　　营养饼做工精致,一共八个颜色各异的夹心饼，细腻的饼皮表面用模具印着精神病院的徽章,周围还有一圈【比蒙星灵缘精神卫生中心】的字样。
　　咩咩给这难得的网红产品拍照发朋友圈，她们每人拆了一个吃。
　　尤莉萱说：“这个还挺好吃的，比食堂里的点心味道好多了。”
　　咩咩称赞：“是家的味道。”
　　顾银秋很开心地眯起眼睛。
　　吃完点心，咩咩询问他们：“你们四个人组队吗？”
　　“是的。”
　　咩咩真诚地请求：“方便加上我们两个吗？我觉得你们这个寝室好吉利,想跟着你们一起刷经验值。”
　　喵喵也请求说：“拜托了。”
　　“我觉得可以。”辛瑶看向尤莉萱。
　　尤莉萱答应：“我也觉得没问题。”
　　至于另外两个人,可以自动忽略不计。
　　辛瑶于是告诉她们：“不过我要说明,我们只是前一阵运气很好而已，接下来大多数情况,我们会变得普普通通。”
　　咩咩笑道：“当然了，概率问题嘛，我们懂的,和你们在一起图个热闹就行了。”
　　尤莉萱发出组队请求,再加入两个组员：“你们寝室的花羽梦笺呢？不带她一起来吗？”
　　咩咩委屈地捧住脸：“是她从来不带我们玩,我们好可怜。”
　　喵喵补充：“她向来一个人行动。”
　　尤莉萱点头：“好的，那我们就是六个人。去其他星球的话，人多一点更安全——要是能拉一个学姐过来就更好了，学姐有经验。”
　　咩咩的人脉超广，立刻用手机发消息：“我问问有没有落单的学姐带我们一起飞。”
　　当晚，咩咩真的拉来了一个学姐一起组队。
　　顾银秋坐在床上看教材。到了夜晚，她显得有点焦虑，有时候会突然不知所措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去看看辛瑶的变异小花，然后又会突然回过神，继续爬到床上去看电子书。
　　因为不会打扰别人，所以她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好室友。
　　到了十一点，辛瑶吩咐顾银秋：“要睡觉了哦。”
　　“好。”
　　熄灯以后，顾银秋把头蒙在被子里，情不自禁地发出微弱笑声。她似乎能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样，很努力地把自己声音压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就没有了任何动静。
　　辛瑶和尤莉萱依然没有在意。
　　毕竟这玩意儿，她们也不会治。
　　第二天，TLS陆陆续续进行了任务分配。
　　上午九点三十七分，辛瑶和尤莉萱的手机同时接到任务。小白推送一条消息：【辅助论文实践开始了！你们将前往赛图恩C7星，帮助本专业的一名延毕学生做论文！快点收拾行李，登上前往赛图恩C7星的穿梭列车吧！此次活动为期半个月，每天都有基础经验值奖励，系统还会根据你们对论文做出的贡献，额外发放经验值哦！】
　　辛瑶先查询了赛图恩C7星的相关资料。
　　那是一个资料匮乏的小星球，里面的土著居民和人类模样大相庭径。他们的厚实皮肤呈现棕黄色，体格矮小健硕，全身肌肉发达，有着四条擅长作战的手臂，各部落之间保留着互相残杀的文化传统。
　　此外，那里还有独特的原生生物，不少生物长得突破人类想象力极限，画风粗犷杀伤力巨大。
　　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打包了机甲和防护服。
　　第三天，学姐带队，七人小组出发。
　　经过赛图恩C7星的穿梭列车一天只有一班，而且是路过，如果没人买到那里的票，那辆列车就不会在中途停车。
　　穿梭列车的速度比普通型星际列车更快，会在既定路线内通过几个跃迁点，达到空间跳跃的目的，适合前往遥远的阿思卡联邦边际。星际列车十几天的路程，它往往两三天就能完成。
　　但它的缺点也显而易见，跃迁点可能在星际物质的影响下产生波动，穿梭列车也许会在跃迁后偏离轨道或跳转错误，轻则多费时间驶回轨道，中则发送信号等待救援，重则长期失联，成为太空里漂浮的一个尘埃。
第68章旅途愉快
　　看热闹的乘客们来来往往,有人被误伤，大骂着逃出战斗圈。
　　最终那三个人被制服，戴上了会发出炫光的新型手铐。便衣人员把罪犯拖走,继续去搜查他们剩下的同伙。十几只像小精灵一样的生物跳上行李柜，挨个去闻乘客携带的行李。
　　“这就是你所说的星际常态吗？”辛瑶询问咩咩。
　　咩咩习以为常：“没错，这是最普通的一种。”
　　穿梭列车也是低端星际罪犯经常利用假-身-份证,在个星球间进行交易和逃窜的渠道。
　　不是所有的星球都像比蒙星和绿星一样安全。那些动荡的星球滋养了无数犯罪和混乱,他们的行迹遍布宇宙的各个角落,时不时在其余地方也洒下可以开花的罪恶种子。
　　各国各星球的法律并不相通，便捷的交通制造了更多的监管漏洞。
　　辛瑶进入了星际社会的灰色地带。
　　一天之内，穿梭列车经过三个跃迁点,连续停靠了九个不同星球的站点。
　　到了第二天,大多数人已经下车，车厢内重新恢复了安宁。
　　她们疲惫地放松下来,终于能稍微放心地躺在位置上睡上一觉。
　　由于星际物质干扰，列车在跃迁的前后瞬间时不时产生剧烈晃动，给人要脱轨的预感。她们才休息不久，马上被震动给闹醒了。
　　清醒的时候,辛瑶询问带队的大二学姐：“你去年参加辅助论文实践的时候,去了哪里？”
　　学姐在胸前环抱双手,想了一会儿再说：“名字忘了，差不多和赛图恩C7一样偏僻的地方,我们生物学院总是要去不熟悉的地方做论文。”
　　“那时候延毕前辈的论文主题是什么？”
　　“当时有两个学长在那里做论文，我们一共去了两个队伍，至于具体论文题目我们也没有太在意,总之我们在那十天的任务,就是帮学长修房子,打猎，传播知识帮助当地人加快社会发展进程，造围栏，收集当地生物基因样本，在河流里消灭水蛭，还有一系列杂七杂八的小事情。”
　　“和论文没什么关系吗？”
　　“是的，没什么关系，而且相当无聊。我们都不知道两个学长那一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感觉他们都已经在野外变成野人了，说话都有点不利索。”
　　咩咩充满憧憬：“不管干什么事情，只要能给学长学姐帮上忙，我们的旅行就充满了意义！”
　　辛瑶惆怅：“那种地方是不是没有好吃的……”
　　学姐说：“要是生物丰富的话，我们可以每天烤肉吃——我这次带了盐和孜然，够我们所有人用。”
　　咩咩欢呼：“烤肉好耶！”
　　密山丘时间夜晚八点，辛瑶憔悴地到达了赛图恩C7星。
　　站点建在半空之中，只是一个简陋的钢铁平台。她们穿好机甲和防护服，沿着滑索降落到下方树林之中。
　　尤莉萱抱怨：“这种交通枢纽，当地人不应该把它围起来，卖卖特产卖卖小吃什么的吗？顺便还应该停几辆黑车把我们送到延毕学姐那边。”
　　辛瑶不知所措：“因为平时没有外星人过来旅游。”
　　树林植被的枝叶颜色艳丽，大量爬虫成群结队地经过。这个星球的氧气浓度较高，没有明显的有害气体，延毕学姐提前和她们有过联系，告知她们这里的空气勉强适合人类生存。
　　于是在确认周围环境安全后，她们脱下防护服的面罩，辛瑶收纳了机甲。
　　这里的气温很高，湿度也适合各类生物繁衍生息，空气中有一股微弱的酸臭气味，暂时还没有让人感觉到不适。
　　她们聚在一起，打开TLS导航。
　　小助理：【导航开始。目的地：论文点。出行方式：步行。准备出发，全程大约八百六十七千米，预计步行两百八十一天，祝你们旅途愉快。】
　　“……？”
　　辛瑶担忧地问大二学姐：“怎么办QAQ？”
　　“放心，我什么场面没见过。”大二学姐情绪稳定，驳斥小助理，“别搁这放屁，快说点有用的，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尽快找到延毕学姐？可以不择手段，不择手段——”
　　小助理：【已为你重新规划路线。导航开始，请沿着箭头指示，朝西南方向前进三十九公里，预计步行七小时。你们将到达一个原住民的村落，随后你们会与原住民发生冲突，请提前准备好兵器，经过战斗之后，你们需要抢夺一架轻型飞机，驾驶飞机前往目的地，预计飞行时间三小时。】
　　“……”
　　大二学姐摇头：“这操作太具体了，还有别的选择吗？”
　　小助理：【你们还可以挟持一只飞行生物，请它带你们前往目的地。可参考使用的飞行生物有：赛图恩C7炽烈鸟、赛图恩C7幻影蝶。】
　　“还有吗？”
　　【没有了。】
　　辛瑶感慨：“延毕学姐到底经历过什么……”
　　大二学姐说：“今晚应该没什么指望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
　　“好的——”
　　她们在一堆岩石下面落脚。
　　大二学姐升起了火。
第69章打败魔法
　　有房子只坍塌一半,还有一半的遗址残留。她们入住了用金属和石块混搭的建筑，卸下行李清理了地面。
　　密山丘是半夜，这里是傍晚。
　　整个赛图恩C7只有两个信号基站,手机信号断断续续。
　　大二学姐已经提前给延毕学姐发过消息，先前一直没有回音，到了这里,她连续刷新了十几遍消息,终于得到了回复。
　　“收到学姐的消息了！”大二学姐欣喜地告知她们,“学姐说科考基地的人已经过来接我们了！”
　　咩咩说：“我们把定位重新发一下，别让他们找错地方。”
　　“没问题。”学姐发送定位，由于信号太差,发布出去的消息一直转圈圈。她起身走出去,“我到外面接一下信号，可能外面信号好一点——蒂亚,给我指一个信号好的方向。”
　　她的小助理在手机屏幕上指挥：【前方五米，左转三十度——】
　　咩咩不放心学姐一个人出门：“我陪你一起去。”
　　剩下的人继续清理地面，收拾出可以躺下来过夜的地方。
　　顾银秋坐在角落里，双手抱着双腿,一直兴奋地埋着头发笑,全身微弱地颤抖。
　　尤莉萱无奈地说：“我现在有点后悔把她带出来。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早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而不是急着刷出可以论文开题的经验值。”
　　喵喵不在乎地搭话：“从戴上TLS开始，我们就都不是正常人了。”
　　“确实,我们已经是人类中的精英了。”尤莉萱挥手驱赶身边的烟尘，“但这不是一个维度好吗？这完全不妨碍我们继续做一个正常人。”
　　辛瑶蹲到顾银秋旁边：“那个，你能不能别笑了？”
　　顾银秋从笑里偷闲,气若游丝地回复：“不……不行……”
　　辛瑶从行李包里掏出瓶装水：“那就喝点水吧,你这样也挺累的。”
　　“……嗯。”
　　顾银秋吞咽困难地缓缓喝水,辛瑶心疼地拍拍她后背。
　　十五分钟后，远处突然传来微弱的震动。
　　咩咩的喊叫声响起：“深龙——深龙——”
　　学姐的声音也响起来：“救命——来帮忙——”
　　“……？”室内的人在一瞬间不知所措。
　　辛瑶对剩下的人说：“你们别动，我出去看看——幻影雷神第一形态！”
　　幻影雷神飞向辛瑶，瞬间化作人形包裹她。
　　有三辆破旧的金属车辆正从东边驰骋过来，高能耗的低端配置卷起滚滚烟尘，每辆车都没有顶棚，上面装了七八个外貌怪异的原住民。
　　学姐和咩咩正在被车辆追赶。
　　那些原住民似乎准备活捉他们两个人，在双方距离缩短到一百米时，第一辆车的两个原住民从高速驰骋的车上跳下去，皮糙肉厚地在地上滚了一圈，然后俯身用两条腿和四只手快速向前奔跑。
　　“深龙——”咩咩大喊。
　　“等我！”辛瑶冲上去，抽出雷光镰向前抛掷。
　　雷光镰旋转飞行，劈中一辆车的车头。车辆发动机故障，车子向左后方倾斜漂移，撞在后方车辆上。
　　两辆车同时翻车，健硕的原住民从破铜烂铁里爬出来，嘴里发出愤怒的喊声。
　　辛瑶伸手，雷光镰在能量导航下自动飞回她手中。
　　一个奔跑的原住民扑倒了学姐，用力把她按在地上，想让她失去挣扎的能力。
　　“等一下！”辛瑶冲上去，机甲在两秒内自动开启飞行模式，她在动力推进下瞬间向前移动十余米，一拳揍在原住民的额头上，用力把他掀出两米远。
　　“他们都是疯子！”学姐尖叫，“不用这么客气！”
　　第三辆车继续追赶，上面的原住民扛起了车上装载的火箭炮。
　　辛瑶准备再次投掷雷光镰，突然听到一声炮响。
　　前方一百米远的车辆突然爆炸，一半人瞬间死亡，三个原住民被炸了出来，皮开肉绽地在地上翻滚，声嘶力竭地大声喊叫。
　　又有一辆车从另一个方向开过来。
　　上面的第二批原住民穿着另一种风格的破旧服装，正扛着另一种形态的火箭筒。
　　第一批原住民从抛锚的两辆车上抄起武器。
　　第二批原住民还有更多人马，他们叠着罗汉，骑着隆隆作响的摩托车赶来。
　　第一批原住民开炮。
　　第二批原住民反击。
　　两批原住民交火。
　　“……”辛瑶觉得没她什么事了，赶紧呼吁后面的人，“快走！快走！”
　　学姐回到群体中，惊魂不定地大口喘息，情绪激动地抱住喵喵。
　　咩咩安慰她：“学姐，不要紧张。”
　　学姐眼中有了泪花：“这场面我真没见过。”
　　第二批原住民的数量更多，在与第一批原住民交战的同时，没有忘记追赶她们，每辆摩托车上叠着四五个人，叠在上面的人爬下来，不想让她们逃走。
　　“别再过来了！”辛瑶冲入人群，接连把他们打翻。
　　原住民虽然只有一米四的身高，却因为骨骼粗大宽阔，底盘很低重心很稳，机甲的物理攻击对他们而言没有大碍。
　　他们围堵了机甲，用两只胳膊牢牢地限制机甲行动，另两只手打砸机甲表面。
　　幻影雷神：【检测到危险，危险来源并非人类。你和幻影雷神的精神匹配达到86%，请问是否开启电磁屏障？】
　　辛瑶：【开启！】
第70章气氛沉重
　　他们依然没有考虑逃跑,想要踏着同胞的尸体绝地反击，举着笨重的大刀大斧向顾银秋砍过去。
　　洺涧仙收回披帛，把顾银秋提到半空。
　　辛瑶起身挥出雷光镰抵挡：“你们不要过来！快点走！”
　　三个原住民咆哮着扑向辛瑶,辛瑶撞翻一个原住民，划动的雷光镰突然划断了另一个原住民的脖子。
　　“……？”辛瑶发觉手感不对，猛然回头,这才发现自己失手。
　　第三个原住民扑上机甲,把机甲压在地上并用力打砸。
　　“别过来了！”辛瑶踹翻他,丢开雷光镰，用力一拳挥过去，“我叫你走！”
　　这个原住民在地上滚了两圈,又张大嘴扑向辛瑶。
　　辛瑶再几拳揍下去,立刻转移注意去抵抗另一个原住民的攻击。等她勒住这个原住民的脖子，稍微喘了一口气后,回头看到刚刚那个原住民已经被她揍得断了气。
　　“……”
　　被她勒住的原住民还在挣扎。
　　洺涧仙在上空旁观。
　　她松手放开最后一个原住民，原住民又咆哮着扑向她，四只手用力敲击她的机甲外壳。
　　辛瑶连连后退，一次次把他掀出去,又一次次遭到他的攻击。
　　她急切地希望有什么人来帮她。
　　不管什么人,不管会发生什么事,她都想要摆脱这个困局。
　　“洺涧仙！”她请求支援。
　　然而仙子觉得这种小事情没必要帮忙。
　　“洺涧仙——”辛瑶不知所措。
　　仙子从喉咙底发出微弱的叹息，缠绕顾银秋的披帛突然散开。
　　顾银秋落地,翻转一圈后保持蹲立姿势，双手再次亮出两把光剑，突然笑着扑上去,把原住民切成了三段。
　　“……”辛瑶沉默。
　　“嘿。”顾银秋还能够分清敌我,在清除危险后挥手光剑,举起双手在原地转圈圈。
　　“……”辛瑶再沉默一会儿，拉起顾银秋的手回去，“走吧。”
　　每个人的手机震动。
　　小助理：【恭喜你们完成一次赛图恩C7星的特别任务：阻止两个部落之间的纷争！系统奖励给你八百经验值和二十积分！】
　　尤莉萱抽出手机看了一眼：“……我怀疑你在嘲讽我。”
　　辛瑶看见顾银秋头上的等级突然从LV1跳到了LV4。
　　顾银秋的小助理从她项链里飞出来，快乐地撒花花：【恭喜你们完成一次赛图恩C7星的特别任务：阻止两个部落之间的纷争！系统奖励给你两千经验值和六十积分！】
　　辛瑶此时心烦意乱，小助理的尖锐声音更是让她如芒在背，于是她张手讨要东西：“把你手机借我。”
　　顾银秋还听得懂人话，乖乖摸出手机交给辛瑶。辛瑶一顿操作，把顾银秋的小助理给屏蔽了。
　　虽然说不出具体原因，但她现在很能理解学姐们的共同选择。
　　重新回到建筑后，辛瑶卸掉机甲，坐在角落里发呆。
　　睡前的气氛很沉重。
　　尤莉萱安慰她：“没关系的，你看小助理不都表示没关系吗？还送积分。”
　　辛瑶用双手托腮。
　　尤莉萱再说：“你看看顾银秋，心态多好。”
　　学姐多少是个正常人，很能体会辛瑶现在的心情：“这能和一个精神病比心态吗？”
　　顾银秋已经砍累了，疲惫地躺在辛瑶旁边打着哈欠，随后蜷缩起身体，喉咙底继续发出嘿嘿嘿的微弱笑声。
　　“你把他们当成蜥蜴和蜘蛛就没事了。”尤莉萱再安慰辛瑶，“毕竟他们也不是人类，对吧？”
　　辛瑶发出一声叹息。
　　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无论智力还是形象，这些生物在这个星球上地位，就约等于人类在其他星球的地位。
　　尤莉萱再去问大二学姐：“已经把定位发给延毕学姐了吧？”
　　大二学姐：“对，在这之前就接到信号了。”
　　“然后你们为什么被他们缠上？”
　　“我不知道！”大二学姐感到无辜，气恼地向下挥动双手，“我们只是在路上走！他们忽然就开车来追我们！我们什么都没干！”
　　“这里的原住民也讨厌外星人吗？”
　　“讨厌个鬼！这个星球的科技都是人类赐予给他们的！他们应该感谢我们！”
　　尤莉萱赶紧安抚：“好了学姐，你也冷静一下。现在生气还太早了，我们把精力留到以后再发泄。”
　　“不好意思。”学姐感觉到失态，也走去辛瑶旁边坐下。
　　辛瑶还不想睡，打开手机浏览消息。
　　手机偶尔接收到一格的微弱的信号，她憔悴地不断刷新页面，想让自己尽快忘记这件事。
　　信号波动时，朋友圈的内容突然更新。
第71章画个大饼
　　喝营养液的体验比吃营养糕之类的东西更差,它不能让人通过咀嚼来让大脑产生满足感，不会让人感到饥饿，也不会让人享受吃饱的幸福。如果人类从小只喝营养液长大,牙齿和牙床得不到硬物来磨炼，面部骨骼就不能良好发育，最终呈现影响颜值的畸形状态。
　　营养液最好保存,科考基地有充足的营养液供应,其余食物要全靠自己去野外寻找。
　　咩咩知道这里没什么好吃的东西,从行李包里提出一个零食大礼包：“学姐，我们给你带了这个，都是垃圾食品,希望你能在这里吃得开心。”
　　“……谢谢。”延毕学姐接下大礼包,眼眶忽然泛红。
　　喵喵说：“不好意思让你想家了。”
　　“没关系的……会过去的……”延毕学姐抬手擦眼泪，尴尬地笑道,“让您们见笑了……是我太没用了……”
　　咩咩连忙安慰：“学姐可棒了！坚持做论文的人都是最棒的！”
　　延毕学姐笑着摇头：“不用说了，我就是因为做论文水平太差，才一次次被TLS延毕的——我带你们去了解一下论文的内容。”
　　“好——”
　　尤莉萱小声问辛瑶：“感觉好点了吗？”
　　辛瑶怏怏地回应：“好像好点了。”
　　尤莉萱拍她肩膀：“我们以后肯定还会遇到比这更惨烈的事情，提前适应啦。”
　　“嗯。”
　　她们进了一个小房间。
　　房间里摆了大量设备,地上放着一个塑料盒子,盒子里传来“叽叽叽”的微弱动物叫声。
　　“真的是小鸡！”咩咩惊喜地跑过去围观,“超可爱的！长得好大！”
　　盒子里的小鸡崽通体金黄，一共五只,每只鸡崽都有成年老母鸡的庞大体型，正收拢双腿匍匐在厚厚一层木屑上。见到人来了，它们纷纷站起来走动,叫声愈发响亮,想要讨要东西吃。
　　延毕学姐往里面洒了一把饲料,再打开旁边一个保温机器，展示水床上的六个大型鸡蛋：“这个是孵化机，里面的蛋还需要十天左右才能孵出来。”
　　咩咩好奇：“学姐你的论文是养鸡吗？”
　　“简单来说是这样的。”学姐轻柔地关上孵化机，仔细介绍论文内容，“这种鸡是这个星球的特产，可以称之为赛图恩C7黄金鸡。”
　　喵喵：“听起来很好吃。”
　　延毕学姐：“是的，因为很好吃，所以快灭绝了。这种鸡的食量很大，我把它们的蛋带回了密山丘，对受精卵进行了基因编辑。改良基因后的黄金鸡有着很强的抗毒性，而且会对塞图恩C7的一种毒虫情有独钟，可以通过吃那种毒虫来生存。”
　　“很好的主题。”大二学姐感慨，“然后在塞图恩C7星，这个论文有什么意义吗？”
　　“我觉得没什么意义。”延毕学姐已经对这项研究失去了激情，毫无情绪波动地继续解释，“但TLS认为很有意义。它说黄金鸡的适应能力很强，这是一个全新的尝试，如果成功，这篇论文会具有极高的价值，今后的研究者可以用这种鸡去编辑更多的特征。”
　　尤莉萱小声对辛瑶感慨：“TLS在画大饼。”
　　辛瑶：“画大饼是什么意思？”
　　尤莉萱：“你自己查。”
　　“然后呢？”大二学姐小心翼翼地追问，“效果怎么样？”
　　“一开始一切很顺利，我一度以为我能顺利毕业。”延毕学姐领着她们离开科考基地，前往附近的黄金鸡养殖场，“第一批鸡成功生育了第二批鸡，第二批鸡也呈现了稳定的基因性状，可以进行批量繁殖，我花了一年的时间，培育出了五十只的规模。”
　　由于黄金鸡的体型庞大，无法在科考基地内饲养，延毕学姐只能把它们养在基地外面，饲养场就在距离基地两百米开外的地方。
　　“然后原住民在半夜杀了所有的鸡，全部装上车偷走。我这里还保存着受精蛋，然后我又花了半年时间养出第二批黄金鸡，还是被原住民偷走了。”
　　“必须要在这个星球养鸡吗？”大二学姐问，“去比蒙星养才比较安全吧？”
　　“这些鸡不能度过比蒙星的冬天。而且TLS说，黄金鸡必须在原生态环境下自然成长，才能克服无关变量影响，最终的数据才有说服力。”
　　尤莉萱呢喃：“它们不仅能在故乡长大，还能在故乡灭绝。”
　　大二学姐说：“所以你的论文一直拖到现在。”
　　“是的。”延毕学姐轻声回应，“这两年来，附近几个部落的战争区域迁移，这里已经接近他们交战的中心。他们时不时会来这里偷鸡，虽然我始终保留有受精卵，但已经没办法再形成种群了……这篇论文是完不成的。”
　　“应该不是战争的问题。”大二学姐说，“我们需要搞清楚，以原住民的尿性，是不是战争停止了，他们还是会照样来偷鸡。”
　　咩咩问：“现在换论文选题还来得及吗？”
　　延毕学姐目空无物，万念俱灰地解释：“TLS给我提供了很多其他论文的选题，但我已经没有精力重新走一遍了。”
　　养殖场里关着一些科研基地人员从各处抓来的活物，他们偶尔煮肉吃，聊以慰藉空虚的头脑和肠胃。养殖场一次次被原住民损毁，又一次次被他们修复，层层围墙高耸，显得坚固又破碎。
　　延毕学姐用钥匙解开锁链，打开鸡圈的门，里面只有三只成年黄金鸡。
　　见到人类，这三只鸡的眼珠子乱颤，站起来扑打翅膀，伸直粗短的双腿缓慢奔跑，由于体型庞大，看起来像三头长了黄毛的大海象。
　　大二学姐：“它们看上去这么傻，是正常的吗？”
　　“是的，黄金鸡都长成这个傻样子。”延毕学姐从背包里摸出一把黑色虫干撒出去，“它们平时吃这种名为赛图恩C7卟咯虫的毒虫。”
第72章把鸡放下
　　“……”咩咩终于沉默。
　　延毕学姐俯头,轻声笑着说：“我感觉我的灵魂已经被透支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再让我感觉到快乐了。我也不想再努力了,这种感觉你们很难想象。我的论文已经失败很久了，这半年来，我一直住在这里保护三只鸡,别的什么都没有做——就连回密山丘去退学的兴趣也没有。”
　　“……”
　　延毕学姐再说：“我知道我现在状态不好,我觉得我需要用很长一段时间来恢复状态,但这半年来，我什么改变都没有。”
　　“……”
　　喵喵说：“这个情况有点复杂。”
　　大二学姐说：“学姐你要积极乐观一点。”
　　延毕学姐不吭声。
　　尤莉萱表示：“我们还是得试一下，学姐,你就先满足我们的愿望,随便布置点任务帮我们赚经验值，其他的事情,我们之后慢慢来解决好吗？”
　　“好。”延毕学姐再次手机系统里输入任务。
　　她们很快掐死了这个话题，全神贯注地撒上调料吃起烤肉。
　　和比蒙星天天吃营养糕相比，这一顿简直就是丰盛大餐。
　　午饭结束，她们开始开始一一完成延毕学姐发布的任务。由于任务难度太低,每完成一项,TLS只发给她们三十左右的经验值。
　　咩咩正戴着口罩打扫仓库,感觉自己很委屈：“这和我想得不一样。”
　　大二学姐解释：“我去年也就做了这些杂事，每个组应该都一样。一般延毕好几年的论文,都已经处于严重困境，真正能给论文帮上忙的可能性很小。”
　　“那我们来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你看开点，TLS大概只想让我们提前体验做论文的艰辛。”
　　咩咩不甘心：“可是我想要轰轰烈烈的人生！”
　　尤莉萱把木箱搬来搬去,插话说：“轰轰烈烈的人生是不现实的。”
　　辛瑶说：“我们可以自己想点办法,给学姐帮忙。我们去把周围原住民赶走,给学姐腾出做论文的安全环境，学姐或许会重新振作起来。”
　　咩咩赞许：“是吧深龙？你也觉得我们能行吧？虽然不能始终轰轰烈烈，但可以在瞬间绽放光辉啊！就让我们行动起来，给学姐创造一个惊喜吧！”
　　大二学姐说：“这个需要好好构思。”
　　入夜之后，她们全部盘坐在房间地面上。
　　TLS地图打开，上面显示了科考基地的位置，还有周围几个三个原住民部落的势力分布图。
　　大二学姐问：“我需要知道，这张地图更新于多久之前？”
　　小助理：【更新于三十四天前哦，由基地派出的无人机拍摄。】
　　大二学姐：“那应该还算靠谱，我们现在想想，有什么办法让这三个部落搬走。”
　　辛瑶说：“凭我们七个人类大学生，好像有点困难。”
　　喵喵：“那就让这三个部落同归于尽。”
　　大二学姐：“……”
　　辛瑶托腮，决定先好好聆听她们的幻想。
　　尤莉萱这次站在喵喵这边：“我也觉得让他们搬走不现实，从他们的性格特征来看，这一类原住民自己不怕死，也不在乎自己的同伴死不死。这就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不然学姐也不会这么崩溃。”
　　大二学姐：“没错……然而……”
　　喵喵询问小助理：“消灭原住民犯法吗？”
　　小助理：【在赛图恩C7星，没有与之相关的法律规定哦。】
　　喵喵说：“小助理说不犯法。”
　　大二学姐：“我觉得小助理并没有建议这么做的意思……”
　　她们暂时想不出计划，由于昨天没有睡够时间，于是等睡意来袭的时候，她们决定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赛图恩C7时间凌晨一点，延毕学姐敲门：“不好意思，可以醒醒吗？”
　　顾银秋的感官很灵敏，率先醒过来，轻轻走过去开门。
　　延毕学姐忐忑地小声询问：“她们还没醒吗？我发现原住民正在养殖场偷鸡，你们要不要去把他们赶跑？”
　　经过白天的讨论，延毕学姐已经十分理解学妹们想要赚经验值的决心，因此她犹豫良久，最终决定过来通知，不让她们错失实现人生价值的机会。
　　顾银秋眯眼露出灿烂的微笑：“嘿。”
　　延毕学姐和她商量：“你来决定吧，要不要她们叫起来？我不是很确定你们大半夜会不会对这感兴趣，但又怕你们责备我不通知你们。”
　　“我……”顾银秋把嘴张开一条缝，很努力地试图从喉咙底说出语言，但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她耸起肩膀坚持了一会儿，又发出了尖细的笑声。
　　延毕学姐没留意这人在白天的表现，此时感到一丝恐慌：“你没事吧？”
　　“没……没事……”顾银秋用左手捂住嘴，紧张又兴奋地看着门外，像一只刚刚来到现实世界的鬼魅，正在寻找有没有同类的痕迹。
第73章付出代价
　　“啊啊啊啊啊——”延毕学姐的情绪彻底失控了,颤抖着蹲在了地上。
　　等肺活量耗尽，她终于缓了一口气，泪眼朦胧地抬头,不知所措地看着尤莉萱：“那个……是……是真的……仙女吗……”
　　“是的，而且你不要低估咩咩和喵喵的战斗力。”
　　延毕学姐抽噎：“是我不好……”
　　“不用太担心。”尤莉萱拍她肩膀。
　　“是我不好……”延毕学姐断断续续地小声解释，“这里其实有高压电网……只要我按下开关……他们就不会偷鸡了……”
　　“所以你不开电网是给我们制造机会？”
　　“对……我想让你们拿到经验值……是我不好……”
　　尤莉萱再安慰说：“学姐,你的思想包袱太重了。我们等等吧,她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如果她们会开车的话。”
　　她们蹲在地上等了半个小时。
　　车辆并没有开回来。
　　延毕学姐的焦虑感再次突破阈值：“不行了……她们去哪里了……我该怎么办……”
　　“这里信号不好,她们发消息可能也传不过来。”尤莉萱联系小助理，“小梨，你搜索一下跑出去那三个人的TLS定位。”
　　小梨：【正在努力搜索中,由于信号不稳定,需要耐心等待哦，有了结果,我会马上告诉你的！】
　　“再等等吧。”尤莉萱告诉学姐。十分钟后，小梨发出回馈消息：【已经连接TLS定位，她们目前为止如图所示。】
　　三个重合的小红点显示在地图上，距离此处八十三公里。
　　“跑得好远……”尤莉萱追问,“她们有危险吗？”
　　小梨：【没有危险,四十三秒前,位置还在移动中。】
　　尤莉萱：“那鸡还好吗？”
　　小梨：【我不是很明白鸡的问题哦。】
　　延毕学姐捂头：“你别管鸡了……”
　　“找队友是我的工作，和你没有关系,你先睡觉去吧。”尤莉萱起身把延毕学姐推回基地，“我会和辛瑶商量的，天亮之后借你们的交通工具用一下。”
　　延毕学姐坚持：“不行,我要对你们安全负责……”
　　“为什么要负责？学姐你的责任心太强了,这样太累了,我们学妹自己会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的。”
　　把延毕学姐送入她的房间，尤莉萱返回去，把事情经过告诉了辛瑶。
　　辛瑶抬头看天花板：“事情忽然变得好复杂。”
　　“问题不大，你可以不相信自己，但你永远要相信咩咩。”尤莉萱感觉到手机振动，拿出来看消息，内容是咩咩不知道多久之前发送的：
　　【我们抢到这辆车了！人鸡平安！等我们回来！】
　　她们小睡一会儿，到了天亮，敞篷车终于出现。
　　精神十足的咩咩从驾驶座站起来：“我不仅抢回了鸡！还学会了科目三！”
　　尤莉萱挥手欢迎：“恭喜学会科目三！”
　　大二学姐和喵喵把半死不活的鸡搬下了车。她们重新把鸡送入养殖场，自己扎钢筋搅水泥填补围墙上的洞。
　　辛瑶询问哈欠连天的大二学姐：“旅途过程怎么样？”
　　大二学姐：“我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白。”
　　到了下午，喵喵和大二学姐去补觉，咩咩依然精神抖擞地给她们介绍今天凌晨发生的详细经过：
　　“——我们终于把那两个原住民扔了下去，然后我就开始学习开车。那个时候，车子已经冲进了一个部落的领地，值夜的哨兵发现了我们，就开车来追，于是我们就跑，一路冲到了另一个部落的领地，然后两边的哨兵打了起来，互相开炮——这个时候，鸡从车上跳下去了，幸好仙子帮我们把鸡捡了回来——”
　　咩咩绘声绘色地讲完。
　　尤莉萱捏住下巴小声询问：“有一点很奇怪，原住民为什么，要执着于一只鸡？”
　　“而且他们想要活的鸡。”辛瑶说，“不然他们早就把鸡脖子拧断拖走了——是因为这种鸡真的特别好吃吗？所以他们要把活鸡送给部落首领吃？”
　　尤莉萱给延毕学姐发消息，一边呢喃：“对他们而言，抓捕其他动物比从这里偷一只鸡简单多了，他们冒着风险来抓鸡，其中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延毕学姐接到信息，走过来参与讨论：“……是的，因为黄金鸡特别好吃，数量又越来越少，所以在这几年成为了他们献给首领的礼物。以前我用无人机观察过，他们可以用一只活的黄金鸡，向首领兑换两辆破汽车。”
　　咩咩惊奇：“好珍贵！”
　　延毕学姐轻声解释：“他们没有物种保护意识，在这个星球，黄金鸡是注定要灭绝的。在原住民短短三十多年的加速发展期，他们已经灭绝了这个星球的三百多个常见物种。以他们的眼界，他们还意识不到这有什么问题。不过好在我把黄金鸡的基因带去了比蒙星，以后有机会的话，我能在比蒙星实验室重新培育出黄金鸡。”
　　尤莉萱说：“你有考虑搞个专利吗？没准到时候在比蒙星出售黄金鸡，能赚上人生第一桶金——然后找密山丘退学，就算拿不到毕业证，你的人生也完美了。”
　　延毕学姐摇头：“没有，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咩咩沉思片刻，忽然自信地小声说：“我想到了一个可以改变原住民的历史创举。”
第74章宇宙真理
　　敞篷车在森林小路中奔跑,海拔高度缓缓向上。密林深处的温度比外面更高，低洼处沼泽密布，气体从底部溢出,污浊的表面不断冒出圆圆的水泡并爆裂。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白烟，刺鼻的气息越来越浓。
　　大二学姐问：“是沼气吗？”
　　辛瑶说：“不是，好像是更复杂的味道。”
　　“我觉得这下面是火山。”喵喵说,“上次开车的时候,我们见到了地热温泉——气味可能是火山活动产生的。”
　　辛瑶问：“这里的火山会喷发吗？”
　　“乐观点想,没准只是工业尾气。”咩咩一边开车一边插话，“像他们这种生物，肯定会制造出显而易见的污染物。”
　　辛瑶和小助理对话,由于网络信号差,小白提取数据库中的资料需要更多时间，表示要过一会儿才能回答问题。
　　过了十分钟,小白推送消息：【是的，赛图恩C7星有很多的活火山，火山随时会喷发哦！研究显示，空气的气味大部分来自火山产生的二氧化硫,二氧化硫对人体有害,请在污染超标时及时做好防护,不要吸入太多哦！】
　　辛瑶再问：“火山经常喷发吗？危险性很高吗？”
　　【这个大陆的过去十年间，有记录的火山小喷发三十七次,造成的危害有限。但研究者推断，不能排除会有导致生物大灭绝的超级大喷发出现哦！而且大喷发可能随时发生哒！】
　　“以前出现过大喷发吗？”
　　【考古资料显示，塞图恩C7星在过去一百万年,至少有三次物种大灭绝和火山活动有关。更多的研究数据需要你们进行补充,快来做一篇论文来研究这个星球的生物历史吧！】
　　辛瑶无视小白建议,告诉其他人：“小助理说，这个星球的火山喷发至少导致过三次生物大灭绝。”
　　尤莉萱想了想：“……这么说来，原住民灭绝一些类似黄金鸡的物种，只是生物灭绝史上的一个小水花。”
　　辛瑶抬头看雾蒙蒙的天空：“……而这个星球，根本不在乎这点小水花。”
　　大二学姐也正在和自己的小助理沟通，告诉她们更多信息：“火山活动不仅导致了生物灭绝，还导致了文明灭绝，考古认为，在目前这一种原住民进化出现以前，还有两种智慧生物创造过文明，但是一起灭绝了。”
　　辛瑶感慨：“……好惨。”
　　尤莉萱摇头：“其实很多星球都是这么演化到现在的……”
　　解锁宏观视角后，气氛逐渐沉重。
　　咩咩突然欢呼：“这就是宇宙的真理！宇宙什么都不在乎！”
　　“……”
　　汽车翻山越岭，两个小时后，她们到达原住民的工厂。
　　这个地方是科研基地的研究人员告诉他们的。部落的原住民把工厂隐藏在山谷中，只有科研基地的无人机才能找到。
　　工厂在晚上停工，建筑庞大而简陋，破烂的废旧铁皮和岩石契合在一起，低矮的大型烟囱冒着冷却后的白烟。
　　她们藏好汽车，翻过围墙，推开工厂的破旧窗户，确认无误后，从缝隙中爬了进去。
　　原住民的体型不大，但他们造出来的东西却体积逆天。建筑向下深挖十几米，巨大的空间仅仅只用堆砌的杂物分割，上方与下方管道纵横交错，断裂破损处用胶带和布料包裹，不断泄露不明液体，地面积攒了一层粘稠的浆液。
　　可以感觉出来，以他们的智慧，他们已经尽力了。
　　这些工业技术是人类在三十多年前教给他们的，这三十年来，原住民没有技术革新，一直使用着过去的设备。
　　她们往深处走，观看了锻造铁汁的反应熔炉，还见到了装了不明液体的金属缸，里面的绿色发光液体正咕嘟咕嘟冒着泡，几根骨头偶尔翻滚上来，像一锅煮开了的药汤。
　　科学和玄学交织，理性和野性缠绵。
　　场面如梦似幻。
　　辛瑶小声感慨：“他们能造出汽车和大炮，真的是奇迹。”
　　尤莉萱：“我也对此很好奇，人类为什么要把这些技术教给他们？教给他们有什么好处吗？”
　　辛瑶：“或许是为了做论文？”
　　尤莉萱：“啊这，很有道理的样子。”
　　她们沿着生锈的梯子下往工厂深处。
　　工厂边缘的石墙上挂着粗细不一的电线，橡胶多半已经老化，有的破裂处正呲呲冒着小电火花，十分让人担心用电安全。
　　底层的灯泡发着微弱的黄光。
　　密密麻麻的电线向着同一个地方延伸，那里有一个柜子形态的能量转换器，柜子中间摆放着一个一立方米左右的透明玻璃容器，容器里装了浅黄色液体，液体里悬浮着一块黄色晶石，晶石正在焕发剧烈光芒。
　　无数电线的尾端缠绕在一起，连接了转换器的左右两端，电力正从这个装置中源源不断地输出。
　　小助理已经做过介绍，这个装置就是原住民的电力来源。
　　容器里装的液体是硫酸溶液，从火山灰中的二氧化硫产物中生成，黄色晶石来自于这个星球的能源矿山。只要把这种特殊晶石放入硫酸溶液中，晶石能量就会被激发，经过简单的转换，电力就能直接输出。
　　人类发现了这个特性，并把这个发电技术传授给了原住民。
第75章找新物种
　　延毕学姐惊恐：“你们在说什么啊……她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的……已经有两个大哥出去找她了……我们也去找找她吧……”
　　众人答应。
　　出门十五分钟后,基地的飞船突然悬停在她们上空。
　　开飞船的男子拉下车窗，伸头告诉下方的人：“喂——我已经找到人了——回去吧——”
　　飞船停回基地仓库，顾银秋从副驾驶座跳下来,欣喜地跑向辛瑶，张开双手抱住辛瑶腰身。
　　辛瑶责备她：“不是叫你在这里呆着吗？怎么一个人跑出去了？你这样会给别人添麻烦的。”
　　顾银秋笑了一会儿，谨慎地小声告知：“想你们。”
　　虽然带点精神病,但她的逻辑没有多大问题。
　　她就像个粘人的天真小孩子,辛瑶怜爱地拍拍她后背：“好了别担心,下次我们会把你带上的。”
　　顾银秋解开双手，很开心地挽住辛瑶胳膊：“好。”
　　尤莉萱向找到人的工作人员道谢：“真的不好意思。”
　　工作人员的良好睡眠已经被毁了，此刻精神十足地教育她们：“你们这群人,别再给我们添麻烦了。好好地呆到活动结束就谢天谢地了,别想着搞什么大新闻，你们要是在这里意外身亡,我们会感觉很晦气的。”
　　大二学姐也跟着道歉：“非常对不起。”
　　工作人员回去补觉了。
　　众人也带着顾银秋回房间睡觉。
　　带了第二天，在延毕学姐的痛苦恳求下，她们终于为之动容，决定暂时不再冒着风险去和原住民起冲突。
　　延毕学姐说：“你们可以在这里玩一玩,要是无聊的话,艾斯纳大哥那里有一个麻将桌,我们可以和他商量，把桌子搬出来。”
　　虽然队伍里并没有人热爱打麻将,但她们都很好奇基地研究人员竟然还会把麻将桌运到这个星球来。
　　于是她们真的把古老的麻将桌搬出来，发现桌子可以自动洗牌叠牌，还能连接手机信号并播放音乐。
　　只有三个人会打麻将,剩下的人就在她们的教导下学习胡牌的公式。
　　一天过去,十分空虚。
　　咩咩壮志难酬地去抱延毕学姐大腿：“学姐,再布置一点任务给我们吧——我不能忍受这样消磨生命了——”
　　辛瑶等人早就习无聊的生活，可以通过没有多大意义的娱乐活动打发时间。大二学姐不能理解咩咩：“你为什么至今还不能接受，消磨生命是大学生的生活一部分。”
　　咩咩嚎叫：“我不能接受——”
　　延毕学姐说：“那就加大喂鸡的频率吧？让黄金鸡少吃多餐，这样对它们的健康更有利。”
　　咩咩：“我不要喂鸡了——鸡要被撑死了——”
　　延毕学姐很为难。
　　倒是基地的研究人员给出了建议，他们都从大学开始就和TLS打交道，很清楚TLS的规则：“你们是生物专业的对吧？那就去找新物种好了，塞图恩C7有很多生物还没有被TLS鉴定，要是发现新物种的话，TLS应该也会给你们经验值的。”
　　众人惊奇：“可以吗？”
　　“你们先和TLS商量一下。这个星球的昆虫资源很丰富，你们要找个新物种应该很容易。”
　　“好的！”
　　她们呼唤小助理：“发现新物种可以给经验值吗？”
　　小助理：【可以哦，发现普通的新物种，可以给一千经验值和十积分，发现重要新物种，可以给两千经验值和二十积分！】
　　咩咩激动地追问：“发现新物种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才给这么一点经验值！”
　　小助理：【这是把新物种拍照上传到图片库的奖励，制作出标本的话，可以再得到一千经验值哦！要是把新物种活体带回实验室，进行基因序列分析并存入数据库，可以再得到五千经验值哦！】
　　咩咩问延毕学姐：“学姐会做标本吗？”
　　延毕学姐点头：“会，但是做得不太好。”
　　“做标本的材料有吗？”
　　“有的，目前库存应该可以做个二十份左右。”
　　咩咩欢呼：“好耶！让我们一起去发现新物种吧！”
　　喵喵再询问小助理：“只要得到TLS许可，我们能把新物种活体带上穿梭列车吧？”
　　小助理：【只要做好安全工作，满足运输条件，保证物种不会逃逸，我可以给你们申请新物种通行证哦！】
　　这之后三天，她们全神贯注地投入寻找新物种的活动之中。
　　延毕学姐吩咐她们：“你们不要心急，而且不要跑得离基地太远，你们要一直保持警惕，原住民随时会攻击你们，他们看见雌性生物就控制不住本能。”
　　“知道了——”
　　得到她们不会再和原住民过不去的保证后，延毕学姐欣慰地目送她们离开。
第76章幻影爆破
　　她继续往深处走,并听到了远处有大型生物活动的窸窣声。她再闻了闻浑浊空气，辨认出其中有一股人类抠脚丫子的气味——这就是原住民身上的味道。
　　“很危险。”顾银秋小声说。
　　“没关系。”辛瑶保持警惕。
　　半个小时后，接收到信号的幻影雷神飞到她身边。
　　人机之间已经有足够的精神力匹配,辛瑶试着探索它新功能：“第二模式，可以打开吗？”
　　幻影雷神：【第二模式，正在打开。】
　　机甲箱展开并折叠,变成一个飞行器。辛瑶小心翼翼地踩上去,悬浮的飞行器产生轻微的左右摇晃,辛瑶不断降低重心，最后蹲在飞行器上，这才稳住了身体。
　　在她意念操控下,幻影雷神载着她,绕着顾银秋缓缓飞了一圈。
　　“我要。”顾银秋举起右手。
　　辛瑶抓住她手腕，把她也拉上飞行器：“小心掉下去。”
　　顾银秋稳稳当当地站在辛瑶身后,辛瑶驱动飞行器加速：“出发了。”
　　她们快速在树林中穿梭，一会儿之后，洺涧仙忽然从树林上方飞下来，轻轻瞥了她们一眼,翻身划出一个大弧度,重新飞出树林。
　　十分钟后,辛瑶看见尤莉萱开着敞篷汽车，正艰难地在崎岖小路上行驶。
　　辛瑶和顾银秋跳入车辆后座：“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尤莉萱紧张地目视前方：“刚学会,现在还不敢用力踩油门。”
　　这辆车看上去比之前更加破旧，一侧沾了一层泥，到处挂着枯枝败叶,部分地方还有薄薄一层白色粉末。辛瑶赶紧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尤莉萱长话短说：“我在抓虫子的时候,听见了远处的尖叫声,跑过去找了很久，最后发现这辆车冲进了一个陷阱里，然后她们三个人都不见了。”
　　辛瑶马上反应过来：“是被原住民抓走了？”
　　“我也这么觉得，我就让仙子把这辆车翻了回来，想试着追上他们——他们应该也开车了。对了，车上那个粉的话——”
　　顾银秋正用手指揩了一层白-粉，放在鼻尖下闻味道。
　　“——你们千万别吸，我怀疑原住民是用这个让她们晕过去的。”
　　辛瑶看向顾银秋。
　　顾银秋一次没闻出个味，又俯头闻了一次。
　　辛瑶反应过来：“喂。”
　　顾银秋突然把头往后仰，安详地闭上眼丧失意识，缓缓倒向车外。
　　辛瑶一把抓住她并把她扯回来，跳过这个话题，吩咐尤莉萱：“顾银秋就放在车上了，我先去前面看一下，你尽可能多踩油门。”
　　“好的。”
　　辛瑶再踏上机甲飞行器，蹲下身攀住顶端一块金属甲片，快速冲向小路的尽头。
　　穿越树林后又是一片草原，草原上到处都是弹坑和骸骨，不同部落的原住民经常在边界线展开厮杀，在塞图恩C7星居住的这几天，她们已经对此习以为常。
　　洺涧仙飞在遥远的前方，成为傍晚天空中的一个小亮点。
　　辛瑶加快速度，再次穿入密林，二十分钟后抵达山岭，她终于见到一排陌生的敞篷车正在山路上盘旋而上。
　　一共九辆车。
　　飞行器直接抬升高度，辛瑶快速抵达车队前方。每辆车上都密密麻麻挤满了原住民，她不知道被抓走的人被塞在哪里。
　　“第一形态。”辛瑶下达指令。
　　飞行器展开，在两秒内恢复机甲形态包裹辛瑶全身。就在她下坠的时刻，幻影雷神后背的飞行翼突然展开，屏幕显示飞行翼充能完毕，她看一眼右下角的数据盘，机甲能量还剩余百分之七十二，其中最多给飞行翼提供百分之五十的能量。
　　辛瑶悬停在半空。
　　幻影雷神：【没有攻击输出时，能量最多可以持续十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如果需要延长飞行时间，请升级装备，安装核反应能量器。】
　　辛瑶抽出雷光镰，用精神力和它沟通：【我要更大的输出。】
　　幻影雷神：【你是否需要启用新技能：幻影爆破？】
　　辛瑶：【是的。】
　　幻影雷神：【幻影爆破启动中，是否开启新手训练教学？】
　　辛瑶：【开启。】
　　机甲后背再次出现微弱颤动，飞行翼变形，左右六片钢翅羽片向中央聚拢，左右两个小型能量炮架上机甲双肩。
　　在半自动牵引下，辛瑶举起右手，右侧能量炮蓄能，整个右臂都能感受到金属外壳的细密震感。
　　幻影雷神：【确认环境安全，请瞄准射击位置。】
　　辛瑶把手指向车队即将经过的山壁。
　　幻影雷神：【已瞄准，幻影爆破启动。】
　　与此用时，辛瑶右手手甲的后三个手指突然收缩。
　　一个白色光球从右肩飞出，沿着手臂导航径直射击，沿途被电离分解的空中尘埃焕发出彩色光芒，给光球蒙上一层梦幻的色彩——
第77章等待救援
　　二十分钟后,辛瑶脑中突然浮现出原住民滚落山崖的画面。
　　“……洺涧仙！”辛瑶呼唤仙子。
　　仙子飞下来，辛瑶把抱着的学姐交给她：“你先保管好她们两个，我要去下面看看。”
　　辛瑶把机甲切换为第二模式,踏着飞行器冲下陡峭的山崖，随时看看手机有没有接收到她们的消息。
　　要是车辆在山路上遇到滑坡，肯定会滚到下面去。延毕学姐和基地工作人员事先提醒过,人在野外最怕遭受意外,这些意外是真正的“意外”,永远不会在一个人的所能预防的所有危险之内。
　　可能是山体滑坡，可能被病菌寄生，可能把毒蛇踩中并遭到毒蛇反击。
　　未知的世界充满不可预料的无限可能。
　　她打起所有的精神,全神贯注辨别空气中的味道——人类的气味可能不明显,但这种破旧的敞篷车会产生很明显的金属腐蚀味和尾气味。
　　二十分钟后，她捕捉到汽车曾经路过的气味。
　　她反复探索,突然又闻到了细微的血腥味——她们可能遭遇了野兽袭击。
　　“尤莉萱——”辛瑶感觉到她们已经近在咫尺。
　　远处的茂密草丛中终于传来回应：“在这里——”
　　辛瑶快速循声赶去，发现了比人还高的杂草被汽车碾压过的痕迹，一路向下俯冲，终于见到尤莉萱和顾银秋被埋在了草堆里。
　　车辆滚到在另一边,已经完全变形无法再使用。
　　因为周围都是密集的草,每一丛都长得有两米多高,每片粗壮草叶的边缘都是细小锯齿，就像成千上万的钢刀插在四周,让她们完全动弹不得。
　　飞行器碾压下去，扑倒了她们前方的一片草丛。尤莉萱抬起胳膊挡住脸，横七竖八倒下去的草叶又在她胳膊上划出痕迹。
　　“我来了！”辛瑶慌张地拨开剩下杂草跑过去。
　　尤莉萱庆幸地笑道：“我知道你会来的。”
　　顾银秋蜷缩身体,安静地躺在尤莉萱怀里。她的后脑遭受了撞击,右肩被树杈捅了一个洞,此时已经处于失血状态。
　　虽然她面色惨白，神情却依然很安详，闭着眼睛像是沉沉睡去，让辛瑶感到一阵紧张。
　　辛瑶俯身去摸顾银秋脖子，确认她还活着，抬眼看见两只拳头大的爬虫挂在尤莉萱背上吸血，连忙用力把它们拔掉。
　　尤莉萱似乎失去了知觉，并没有对疼痛产生什么反应，俯头告诉辛瑶：“她在保护我。”
　　就在汽车滚下山坡的时候，顾银秋突然扑向尤莉萱，带她一起跳出车辆，再紧紧抱住她，两人一起滚下山坡。
　　尤莉萱再说：“真的很奇怪，明明这人脑子有点问题，为什么会有这种本能……”
　　但这确实不是正常人的反应，顾银秋心甘情愿地让自己承受所有危险，把求生机会留给别人。
　　“没事就好，先不说这个。”辛瑶仰头朝上呼唤，“洺涧仙——”
　　过了好一会儿，洺涧仙拖着两个人，缓慢地从远处飘过来。
　　“这里——”辛瑶挥手。
　　洺涧仙落地，披帛卷着的两个人类滚到地上。
　　“……”
　　众人沉默。
　　伤员更多了，就算仙子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而这里几乎没有信号，她们给基地发送的消息迟迟没有发送成功。
　　洺涧仙伸出右手，一个透明光球包裹她们所有人，让她们逐渐失重地脱离地面。失重持续了十秒，她们上升到两米高，然后又缓缓下降，重新落在地上。
　　带不动。
　　这是一个瞬间技能，仙子没有办法持续发动技能把她们全部带走。
　　“你先把她带走。”辛瑶抱起顾银秋，“然后带基地的人过来找我们——我相信你认识路的。”
　　洺涧仙用披帛卷起顾银秋。
　　辛瑶赶紧吩咐：“不要这样提，好好抱着。”
　　洺涧仙抱起顾银秋，带着她飞向高空，朝着远处飘去。
　　辛瑶蹲下来，看着依然昏迷的喵喵和大二学姐：“我特别相信仙子已经理解了我的意思。”
　　“这个不是问题。”尤莉萱继续盘腿坐在地上，沮丧地表示，“问题在于，我觉得我们好像还少了一个人。”
　　“……”
　　咩咩还没有出现。
　　辛瑶一边叫小助理搜索咩咩的定位，无能为力地跳过这个话题：“你们遇到什么了？车子为什么掉下来？”
　　尤莉萱：“是一只野猪一样的野兽，突然冲出来撞翻了车……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想撞车，可能纯粹觉得车子能吃。”
　　小助理接收不到咩咩的信号。
第78章交换礼物
　　“啊啊——”原住民咆哮。
　　辛瑶飞得很决绝。
　　半个小时后,她沿着地图的指示，冲入另一个部落的势力范围。
　　尤莉萱给辛瑶发来消息：【我们正在坐飞行器赶来的路上。】
　　“就在这附近了。”辛瑶对洺涧仙说。
　　附近有着十几个火山，火山在百万年的时间里都处于活跃期,大量烟尘从火山顶部源源不断地溢出。附近还有矿山，原住民为了获得能源晶石，山脉都被挖掘成被狗啃过的奇怪形状。
　　她们飞过矿山,辛瑶俯头看见其中某个地方亮着无数灯光,那是原住民在连夜挖掘能量晶石。
　　前方就是原住民的部落,她们降落在咩咩的最新定位点。
　　这个部落建在一个山丘上，山丘底端是一圈低矮破旧的金石房子，山丘上面坐用放块石头堆砌出高大的宫殿,显然那是部落统治者居住的地方。
　　今晚的部落烟火通明。
　　山丘各处都点燃了火炬,还有原始的巨大灯泡在山丘四个边角闪烁光芒。
　　原住民的黑影时不时出没，七辆车缓缓开上山顶,山丘上方的广场聚满了原住民，似乎在庆祝他们捕捉了一个人类。
　　辛瑶熄灭了机甲外壳的所有指示灯光，洺涧仙也收敛了自己的光芒。
　　她们几乎隐身地从高空接近山丘，辛瑶用机甲夜视镜放大地面详情,没有从中搜索到咩咩的影子。
　　广场的原住民分为两个阵营。主阵营有着东道主的傲慢姿态,他们人数众多,体型略微庞大一筹的统治者们蹲在一个高高的平台上，穿着金属盔甲,绑着好几把弯刀，后方的原住民架着火箭炮。
　　次阵营的原住民卑微地蹲在平地上，二十几个原住民正在笨拙地跳舞,另一群人唱着古怪的歌谣并打着节拍,以此来表达他们的友好和真诚。
　　这个场面,是一个部落的使者在拜访另一个部落。
　　旁边摆放着十五辆车，每辆车上装满了野兽和水果，主阵营的部分原住民正在野蛮地抢夺货物，把东西洒得到处都是。
　　来自另一个部落的使者带来了丰厚的礼物，想要找这个部落换取什么利益。
　　辛瑶有理由推断，咩咩也成为了礼物之一。
　　她被隔壁的部落绑架，并被他们送到了这里，交给这个部落的原住民。
　　辛瑶和尤莉萱悄无声息地蹲在宫殿的偏远一角，仔细看下面双方的谈判情况。TLS再次更新了咩咩的定位，确认她就在这个宫殿中心。
　　“啊啊——”巡逻的宫殿守卫发现了她们，成群结队地爬上来。
　　防御警报突然吹响，下方两个阵营突然剑拔弩张，主阵营认为来拜访的使者另有所图，无数原住民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我硬闯一次，你在这里等着。”辛瑶跳下偏角顶端，打碎窗户冲进去。
　　洺涧仙飞到高空，俯视下方的行动。
　　下方使者紧张地和主阵营首领谈判，急切表明这不是他们的同伙。
　　无数守卫冲入宫殿，机甲在人山人海之中艰难突围，十五分钟后，幻影雷神艰难地打碎石墙，重新从里面飞了出来。
　　“他们数量太多了。”辛瑶回到洺涧仙身边，摘下机甲飞行器上面勾住的原住民衣服布料和垃圾。
　　她们早就知道，原住民的生育能力很强。TLS之前有过说明，这个星球的原住民只有三十年的寿命，一胎可以生育三到十二个，幼崽生长一年就能达到性成熟，快速孕育下一批后代。
　　除非开启幻影爆破大杀器，实时毁灭性打击，否则没有办法救出咩咩。
　　但辛瑶的理智还在，她暂时还不想这么做。她询问洺涧仙：“你有什么办法吗？”
　　洺涧仙没有回复。
　　下方的火箭炮正在加大火力朝她们射击，辛瑶带领洺涧仙飞离山丘：“我们先撤退。”
　　她们落在一栋普通民宅上。
　　辛瑶沉默地蹲着。她想知道，要是深蓝面对这种情况会怎么办。
　　深蓝会选择强行突破吗？以他的智慧和经验，是不是可以另辟蹊径，以刁钻的角度来快速解决问题？
　　洺涧仙看着她，等着她给出想法。
　　辛瑶突然提议说：“或许我们需要引发一阵比较严重的骚乱。”
　　洺涧仙歪头。
　　辛瑶解释：“比如说，突然干掉部落的首领，让他们陷入群龙无首的困境，引爆积压已久的矛盾，我们就可以趁乱冲进去找咩咩。”
　　洺涧仙不置可否，但辛瑶能感觉出来，她对计划丝毫没有心动。
　　“我再想想。”辛瑶托腮。
　　手机震动，辛瑶看到延毕学姐发来的最新消息：【之前无人机有过拍摄记录，前两天，这个十七号部落在矿场发现了一块大型能量晶石。十三号部落绑架了咩咩，把咩咩送到了十七号部落，是想用她来交换一小块能量晶石。】
　　“……”辛瑶看完消息，忽然对洺涧仙说，“我知道了，我们去把能量晶石偷走。”
　　洺涧仙终于改变了眨眼的节奏，似乎对这个计划感兴趣。
第79章火山爆发
　　“……”辛瑶的隐隐约约感觉不妙,立刻告诉洺涧仙，“快！我们要马上找到她！”
　　震动越来越剧烈，山丘之外的平原裂开一个巨大的缝隙,东西横跨千百米。原住民首领慌张地发出喊叫，他的下属混乱地四处奔走并下达命令。
　　“呼呀——”
　　“呼呀——”
　　一片喧嚣之中，这个单词频频出现,辛瑶意识到在原住民的语言中,这个发音就代表火山。
　　两人飞入宫殿,宫殿守卫已经无暇顾及她们，纷纷跑去山丘外观察火山的活跃状态，哨声和鼓声接连不断。
　　辛瑶看着手机导航,顺利接近咩咩的定位点,在附近巡查一圈后，她打碎一个房门,看见咩咩躺在一张巨大的床铺上。
　　床铺上铺着干草和鲜花，咩咩的意识很清醒，她的双手被捆绑在床头的柱子上，身上裹着薄薄一层红布,嘴巴被一根布条牢牢勒住。
　　“呜——”她惊喜地睁大眼睛,喉咙底发出声音。
　　“走！”辛瑶劈断链条和绳索,抱起她原路折返。
　　咩咩用双手搂住机甲脖子，眼睛紧紧闭上,激动地发出尖叫：“啊啊啊啊啊——”
　　辛瑶冲出宫殿。山丘外的沟壑已经裂开两三米宽，下方有一层新鲜的岩浆在缓慢流淌。
　　地震还在持续，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空气中的刺鼻味道越来越浓郁。
　　咩咩叫不动了,口干舌燥地咳嗽,过了好一会儿，她情绪冷静下来，用嘶哑的声音告诉辛瑶：“快走！火山气体是有毒的！”
　　洺涧仙抬手用衣袖捂住口鼻，平静地眺望远方，黑色眼睛映照出远方的红色光点。
　　火山群喷发了厚重的烟尘，滚滚烟尘覆盖了远方的一大片天空，在岩浆光芒的透射下，灰黑色的烟尘中央，呈现出红彤彤的诡谲色彩。
　　如同大军压境，正有神兵天将踏破虚空奔腾而来。
　　灼热的风浪翻滚，草原和山林发出呼啸，地面有大量类似老鼠的生物密密麻麻地搬家。十七号部落也做好迁徙的准备，疯狂地往车上囤积物资。
　　幻影雷神：【检测到空气中有毒气体含量上升，不适合人类生存，请不要解除机甲第一模式。】
　　辛瑶和洺涧仙快速飞离部落。
　　幻影雷神：【你的手机收到一条通知。】
　　辛瑶把咩咩交给洺涧仙，取出收纳在机甲左肩的甲片下方的手机，看到尤莉萱发来的消息：【火山突然大爆发了！注意安全！尤其小心火山灰！】
　　辛瑶回复一段语音：“我们接到咩咩了！正在回来的路上！你们也快点回基地！”
　　突然间，天地骤亮，一片红色的光霞扑遍目所能及的整个世界。
　　辛瑶回头，看到一个巨大的金色光束冲向了天空。
　　那是从地下涌而出的熔岩，它好像要向整个宇宙传达出强烈的信号，席卷着地底之下积攒千万年来的高强压迫，痛苦又畅快喷出它追寻自由的诉求。
　　灰白色的火山灰从天空飘落，轻盈得像是鹅毛大雪。
　　辛瑶隐约意识到，这将是她在这个星球看见的，最绚烂的色彩。
　　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将再也没有一种具有生命力的颜色，能够在这个星球上点燃希望。
　　“拍个照片吧。”咩咩说，“我手机丢了。”
　　“没时间了！”辛瑶挥手示意洺涧仙加速。
　　咩咩突然满血复活，强烈地要求说：“不行，你一定要拍一张照片！最好带上一个视频——”
　　辛瑶敷衍地打开手机相机，随便把它对准一个方向，一边飞行一边拍摄。
　　“麻烦你好好拍——”咩咩不想错过这个朋友圈绝版素材，尖叫五秒后，刺鼻的火山喷发气体灌入鼻腔，她再次捂住口鼻发出咳嗽，双眼被刺激得布满血丝。
　　滚滚的火山灰冲入天空，又像暴雨般倾盆而下。
　　被火山灰覆盖的树林，变成了无生机的一片灰白。
　　她们快速冲出气体影响范围，咩咩终于喘过气，连忙挥手对辛瑶示意：“把你手机给我——”
　　“别管照片了！”辛瑶看着手机地图，只想赶紧回去。
　　在导航指引下，她们沿着部落和基地之间的笔直路线飞行，十五分钟后，小助理更新了尤莉萱所在的位置。
　　尤莉萱所搭乘的飞行器也在这条直线上前进。
　　双方最终相遇。
　　飞行的三人爬上了飞行器。
　　屏蔽了热风和烟尘后，空气顿时显得很安静。
　　飞行器比飞船要小，后座只有两个位置，正好能容纳三个女生。尤莉萱坐在副驾驶座上，欣喜地祝贺说：“太好了！赶上了！”
　　驾驶飞行器的工作人员充满怨念地嘀咕：“火山正好这时候爆发，你们差点就完了——这次大爆发很蹊跷，没有明显的预兆，TLS系统还在分析资料。”
　　“……”辛瑶决定待会儿再解释火山爆发原因。
　　顺便想听听TLS的分析结果。
第80章会习惯的
　　“一般来说,你们的行为不会影响原住民的社会发展进程，所以没必要告诉你们这么多。”女子说，“但我们低估了你们的思维,这次火山是在人为干预下爆发，会对原住民的社会进程产生非常巨大的影响。”
　　辛瑶再小声回应：“对不起。”
　　她们走到控制室。
　　控制室有一台电脑，连接着一个玻璃盒子,里面装载了精致的小型服务器,可以高速进行数据运算和推理。
　　“这次爆发等级是一级。”控制室里的人员告知计算机的预判,“本来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在一百年到两百年之后产生二级喷发，现在提前了，预计会造成这个星球百分之六十的生物死亡。”
　　女子平静询问：“然后呢？”
　　研究人员：“也许会成为有依据的第四次和火山有关的生物大灭绝。”
　　辛瑶：“……”
　　研究人员：“我这里边还需要观察两个小时,看火山灰的覆盖情况,如果基地的光源受影响，基地就要升空。”
　　“你们先去休息吧。”女子告诉辛瑶等人,“顺便买好回程的车票。”
　　“好的。”辛瑶鞠躬并离开。
　　顾银秋躺在医疗舱里。理论上她应该沉睡，但精神病的意识与众不同，她已经清醒过来，见到她们回来了,笑着挥手并敲敲舱门,想让她们放自己出去。
　　“你今晚都要呆在这里。”尤莉萱从对话口告诉她,“不要折腾，我们明天早上来接你。”
　　顾银秋在半麻醉状态下发不出声音,继续敲门，不想让她们走。
　　“你再等一下。”尤莉萱没办法不回应她的期待，在医疗舱操控面板上选择催眠功能。
　　舱内释放催眠气体,顾银秋很快困倦地眯起眼睛,在睡着前,又笑着对她们挥挥手。
　　“放心，一定会来接你的。”等顾银秋入睡后，众人回到房间。
　　基地已经开启防护罩，窗外风平浪静，但隔着那层透明屏障，她们能感觉到屏障之外狂风呼啸，远方天空积攒厚厚一层烟雾，火山灰漫天飘洒。
　　喵喵忽然说：“我们去把学姐的鸡抓进来吧。”
　　“好。”辛瑶陪她出去。
　　刺鼻的火山气体已经蔓延到这里，气温急剧升高，她们找延毕学姐拿了钥匙，离开屏障快速奔跑，打开养殖场大门，把两只惊慌的黄金鸡拖拽回来。
　　延毕学姐站在门口等她们，喵喵问她：“还有什么要搬进来的吗？我们可以帮忙。”
　　延毕学姐平静地摇头：“没有，外面很危险，你们不要再出去了。”
　　她似乎没什么留恋的东西。
　　基地的计算机根据地震波信息，做出了火山喷发暂时不会停止的预判。
　　烟尘将长年累月地覆盖这个星球的天空，影响基地获取来自恒星的光能，没有能量来源，基地将无法维持运转。基地做出了搬迁的决定，工作人员反复地跑来确认这群傻逼大学生就在基地里面。
　　准备就绪后，工作人员更改总控室中的基地设置。
　　基地循序渐进地产生五次剧烈震动，辛瑶等人感觉到自己的位置节节上升，基地像突然有了生命，把它扎根在塞图恩C7星的基底用力拔起。
　　基地层层封闭，开启完全生态内循环。
　　反应器中储存的一半能量传导至基地底部推进器，十五分钟后，整个基地播放出倒计时的机械女声。
　　倒计时结束，基地的主体部分已经把体积收缩到原先的二分之一，推进器产生剧烈震动，缓缓升入昏黑浑浊的天空。
　　窗户已经被特殊材料封死，辛瑶茫然地盘腿坐在地上。基地变成了火箭，正在厚厚的云层中穿梭，加速度越来越快。
　　她感觉到剧烈的气压差，有无形力量自上而下向她碾压。所有人都感到极其不适地捂住耳朵并弓起后背。
　　二十分钟后，基地进入一千千米以上的高空，在引力作用下，成为塞图恩C7星的低轨道卫星。
　　辛瑶等人悬浮飘了起来，随后基地的重力模式开启，她们又缓缓落在了地上，但感觉身体已经轻盈了许多。
　　此时的基地已经变得很稳定，就像还安装在地上一样。
　　工作人员不断微调基地位置，让它逐渐落入最合适的运行轨道，里面的人们偶尔能在基地变轨时感受到推进器产生的微弱震动。
　　辛瑶一晚没睡。
　　基地和塞图恩C7星相对静止，成为同步轨道卫星。塞图恩当地时间的清晨到来，基地打开能源接收板，像往常一样接收名为“太阳”的恒星光能。
　　封住窗户的金属材料打开，辛瑶从高空中见到了太阳光亮。
　　在太阳的照耀下，下方的塞图恩C7星已经被一大片灰色物质覆盖。
　　那是由火山灰组成的云层，地面的植物无法得到生存所需的光能，很快就会全部死去。
　　在火山喷发期，塞图恩C7星将迎来灼热高温，在火山冷却期，塞图恩C7星又会因为无法接收光能而变得极度严寒。
　　火山云已经覆盖了小半个星球，还在持续扩大影响范围。
　　原住民创造的文明可能会倒退，自身也可能会跟随其余生物一起灭绝。
　　咩咩沉浸于拍照片记录，辛瑶只是沉默地看着。
　　她的意识有点恍惚，就好像因果关系已经断裂，在超越想象力极限的情况下，她很难把目前的的结果和她昨天的所作所为相连接。
　　“深龙，”喵喵说，“我们也是这个星球的历史一部分。”
　　“但我没有办法接受。”辛瑶眨眼。
　　“你的见识还是太少了。”喵喵环抱双手，“反正我觉得这很正常。”
　　咩咩回过头补充：“等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小行星莫名其妙爆掉的时候，你就不会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了——同理，每年会有一大堆学生因为小行星爆掉而挂论文。”
第81章期末考
　　她们是最早结束辅助论文实践的那批人,但又不是最早回来的。
　　班里有两组队伍比她们回来得更早，大家殊途同归，都体会到了相似的论文磨难。
　　小助理帮她们结算了这次实践获得的经验值。
　　辛瑶从LV18升到LV19,洺涧仙LV12，尤莉萱LV11，咩咩和喵喵的等级直追尤莉萱,也达到LV11。
　　顾银秋白手起家,一口气窜到LV10,竟然远远高于班上的平均等级。
　　虽然实践的经历并不美妙，但她们却收割了非常丰厚的经验值。
　　咩咩参观了其他人的等级，再咨询了一圈学姐后,兴奋地跑来521寝室报喜：“目测我们拿到的经验值是最多的！你们寝室果然全是吉祥物！我们现在已经远远甩掉百分之八十的大一学生了！”
　　辛瑶抬头看天花板：“我对经验值不是很在意。”
　　尤莉萱托腮：“毕竟不是谁都像我们一样搞破了一个星球。”
　　咩咩已经完全把过去翻新篇,诚恳地劝说：“你们的道德感没必要这么强烈，事情过去了就忘记吧,下次让我们继续来合作吧！”
　　辛瑶呢喃：“合作是没问题啦……”
　　尤莉萱叹气：“只是我们下次得更加谨慎一点。”
　　辛瑶补充：“我希望暂时不会再有这样的活动出现了。”
　　大一大二学生们陆陆续续地归来，辅助论文实践正式结束。
　　TLS发布通知，把学生在这次活动中获取的经验值从高到低排列，展示了前一百名学生的名单,给他们颁布【援助勇士】的特殊称号。
　　辛瑶等人在名单中,只排名八十到九十位。
　　她们主要通过发现新物种来刷经验,不知道别人在辅助论文实践中踩了什么得分要点，拿到了比她们还要高的经验值,排名前五的甚至刷出了五十万以上的数据。
　　毫无疑问的是，密山丘大学的同辈和前辈中人才济济，他们能巧妙利用各种潜在的规则和漏洞,和TLS达成了奇妙又和谐的共赢。
　　学术活动月结束,之后就是期末冲刺期。
　　这段期间,不会再有任何奇怪的官方活动出现，TLS提倡所有大学生静下心来完成本学期的学业。
　　一些提前结束的课程需要提交课程论文，辛瑶的注意力很快被拉扯回来，投入写文献综述的焦头烂额之中。
　　论文摘要可以后面再补，她浏览了大量资料，开始起笔论文的前言。
　　才写了三句话，光屏文档内的其中一句话突然自动标红了。小白出现在光屏之中，指着这四十七个字，头上出现一个思想泡，无声地给她推送一段通知：
　　【这句话和其他论文的语句相似，需要记入查重率之中，快点击“查看详情”来看看吧！】
　　辛瑶：“？？？？”
　　辛瑶点击“查看详情”，页面跳转到一篇陌生论文，发现两边果然有极其相似的一句话。
　　她无辜地皱眉：“可是，这句话里面有三个专业术语，只要有这三个术语在，这句话不管怎么颠来倒去，注定会长得差不多啊？”
　　小白：【这就需要发挥你的聪明才智，想办法在保持文本优秀的同时降低重复率啦！】
　　辛瑶眯眼：“你是在做春秋大梦吗？”
　　尤莉萱告诉辛瑶：“我问过学姐了，你先别管个别段落的重复，铆足劲把整篇论文写完，再去修改内容降低查重率。”
　　“啊，好的。”辛瑶静下心来继续写。
　　她笨拙地打字，继续一句句地写下去，发现自己写一句红一句。到了四百字时，文档界面已经火红一片，每一句都和别的论文有重复。
　　小白推送文字消息：【你的论文已经岌岌可危，快查看新手写作指南，降低论文的查重率吧！】
　　辛瑶扑在桌子上：“可这真的是我自己写的……”
　　尤莉萱再给她想办法：“要么你先把在线查重屏蔽，这样至少你写论文的时候，心情会好一点。”
　　“啊，好的。”辛瑶屏蔽在线查重功能。
　　红色文字返黑，小白挥挥手告辞，跳进光屏右下角的盒子里去睡觉了。
　　话说深蓝和西岸当时，怎么做到把论文一撸到底的同时，完美做到只有百分之三的重复率？他们难道都是潜在的文豪吗？
　　再写了一会儿后，尤莉萱一边打字一边漫不经心地提起：“其实，TLS的免费查重功能，挺友善的。”
　　辛瑶也心不在焉地回复：“怎么说？”
　　“传说两百年之前，TLS还没发明的时候，查重要付钱的，使用正规查重软件，一次要三百星元以上。毕业季的时候，这个价格还会上涨，涨到八百星元以上。”
　　“这么说来，TLS真的，好贤惠。”
　　“为了确保重复率在百分之十五以下，那个年代的学生，要一遍遍地修改，一遍遍地查重，一遍遍地付钱。光是查重的费用，就足够让一个普通学生，倾家荡产。”
　　“你这么说，我突然，有点喜欢在线查重功能了。”
　　辛瑶折腾了两天，一篇论文始终没有成形。
　　她特意往好了想，寝室里还有洺涧仙和顾银秋垫底，自己安慰自己不要太过于紧张。
　　然而可怕的是，洺涧仙用新手机打开了TLS光屏，开始学习打字了。
　　顾银秋的智力丝毫没有受精神影响，一旦进入状态，打字速度飞快。
　　辛瑶：“QWQ。”
　　尤莉萱也发出灵魂拷问：“你们两个真的在认真读大学？”
　　事实证明，这两人确实匪夷所思地认真上了大学。
第82章卷标赛
　　班里大多数人的等级都在LV9,虽说和LV10只差一级，刚成为LV9的人却要把自己已有的经验值再翻一倍，才能到达LV10的门槛。
　　一学期已经结束,同班学生之间的经验值差距已经拉大，并且会在将来越拉越大。
　　麟绘告知他们：“我们班又有一个人已经退学了，我们班现在还有三十二个人。我希望剩下的人,能够继续坚持下去。”
　　“……”
　　在学期初,学生们确实踌躇满志地期待着自己坚持到毕业,但在经过辅助论文实践后，看到延毕前辈们的惨象，不得不说,他们小小的内心,已经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而到了现在，麟绘自己也觉得这群见识到社会残酷的学生已经不好煽动了。她没有再多做无谓的鼓励,按部就班地叮嘱学生们注意假期安全：
　　“放假期间，TLS还会举办一些活动，个别经验值落后的同学要抓住这次机会，假期不要像别人一样去放松,多刷经验值,免得大二完全赶不上等级进度。刷经验的时候,最重要的还是注意安全，隔壁基因工程的三个人你们是知道的,目前还在失踪。”
　　“……”
　　末了，她预祝大家放假愉快，在散会前吩咐：“这学期挂科的留下来。”
　　“……”
　　散会后,一共只留下来五个人,辛瑶和洺涧仙在列。
　　挂科这活有着显而易见的规律。在TLS监督下,老师们批改论文和试卷都很认真，因此并不会随机乱挂，而是每班就那么几个基础奇差的人，反复挂轮流挂。
　　麟绘知道这几个人都来自七大主星之外，学习能力本来就不强，于是很平静地告诉他们：“你们就是TLS的重点关照对象，要是这么持续挂下去，熬不到大三就会被TLS打包退学。所以放假期间，你们干脆别玩了，一门心思好好复习，开学的时候参加一次补考，补考不过，下学年就和新大一一起重修。”
　　“嗯嗯。”他们答应。
　　麟绘再说：“你们要重视起来。TLS宣称每个人经过它的教导，都会成为优秀的毕业生。但总有人是不会成器的，大学生群体中注定会有不求上进的人存在，这事不会以TLS的意志为转移。而TLS保证毕业生足够优秀的办法，就是提前把不够优秀的学生淘汰掉。”
　　“……”
　　“你们都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里，好好加油吧。”
　　尤莉萱和顾银秋在门口等着她们，结束简短会议后，辛瑶和洺涧仙与她们汇合。
　　尤莉萱询问：“辅导员说了什么？”
　　“大概就是好好复习准备补考。”
　　尤莉萱再说：“啊我这次放假不打算回家，准备留在学校里刷经验值，你打算留下来复习吗？”
　　辛瑶想了想：“我应该会先回家，第一次出远门，我很想回去一趟。”
　　她掏出手机，看到深蓝回复的消息：【不回来。不用看我。】
　　相当绝情，但又完全是深蓝的果断作风。
　　尤莉萱问：“你舅舅怎么说？”
　　“他应该还在搬砖。”
　　“行吧。”
　　见过了延毕学姐，就会由衷钦佩深蓝的基建毅力。
　　假期时间很宽裕，班内大多数学生都没有回家，因此辛瑶也没有急着回去。使用TLS的大学生都习惯于留校刷经验，假期时间的校园，依然像往常一样运转。
　　各个学院的放假时间不一样，陆陆续续的，密山丘的所有学院都放了假。
　　TLS依然在每天早上七点刷新日常任务，对于已经成熟的大一学生而言，这些任务不再有太强烈的吸引力。他们现在的等级经验跨度越来越大，只有两三百经验值的活动已经不能再满足需求。
　　他们必须接取更大的工作任务，获得成千上万的经验值，这样才能让自己的经验条出现显而易见的延长。
　　于是TLS举办的假期活动开始了。
　　开赛那天，辛瑶打开手机，就看到屏幕上躺着一个大大的金色信封，上面写着【假期卷标赛邀请函】。
　　她点击信封，信封自动打开，身穿节日盛装的添翎在屏幕上出现，旁边漂浮着一则通知：
　　【深蓝的龙】
　　【为了给大学生提供更多获取经验值的机会，TLS再次开展了卷标赛活动，领取任务的时间为每天18:00~22:00。任务接取采用竞拍方式，如果不了解竞拍，请点击查看详情。】
　　【TLS-添翎】
　　“卷标赛。”辛瑶念了一遍这个活动的名字。
　　尤莉萱接话：“一听就很卷，对吧？”
　　“等等，它本来应该叫什么？”辛瑶抬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它的原名，“锦标赛吧？本来应该是锦标赛吧？”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锦标赛衍生过来的，”尤莉萱呢喃，“但我再次感受到了TLS的恶意。”
　　辛瑶不是很明白对方的这个反应：“你怎么看出哪里不对的？”
　　“看名字啊，你还不知道‘卷’的意思吧？”
　　“确实还不知道……”
　　“那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第83章回绿星
　　由于通讯距离太远,辛瑶暂时不会收到回复。
　　过了一会儿，她睡不着，又给深蓝发消息：【你在哪里？要是交通方便的话,我想过来看看你。】
　　延毕的人注定是寂寞的。
　　辛瑶觉得深蓝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她也要主动表达自己的感情。
　　哪怕偶尔帮他搬砖也好，至少要让他知道,他并没有孤军奋战,还有人很想念他心疼他,并且盼望着他能够生活顺心。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帝国的王子能执着于大学毕业，实在是匪夷所思。
　　远处有惊呼声传来,辛瑶侧头,看见两只盘子大小的蟑螂在地上爬。
　　她已经对这个场景司空见惯，况且这两只的规格不是很大,她不为所动地继续躺着。直到其中一只蟑螂即将冲过她座位下的空隙时，她突然起身，右脚踩下去，精准地压住了蟑螂的头。
　　另一只蟑螂还在爬行,她的左脚踢向机甲行李箱,幻影雷神轮子滚动,丝滑地平移过去，把那只蟑螂撞在了广告牌发射器下。
　　追赶蟑螂的工作人员赶紧跑过来。他手里提着一个捕虫机械,上端是棍子，下端是箱子，他用箱子扣住刚爬出来的蟑螂,金属箱自动把虫子吃了进去,确保它不会再出来。
　　辛瑶松开脚,工作人员又用箱子扣住了这一只：“谢谢。”
　　“不用谢。”辛瑶坐回椅子上，用精神力召唤机甲行李箱回来。
　　学了一学期的生物灾害防治，辛瑶知道星际蟑螂经过几百年的优胜劣汰，早已进化得百毒不侵，只有剧毒药物才有效，但这又容易对人类和环境造成危害，所以直到现在，物理消灭依然占了主流优势。
　　星际人类已经习惯和它们共存，但蟑螂总有着一种奇妙的魔力，让人们每次见到它还是会产生精神冲击。
　　她小睡了一会儿，醒来后继续打开TLS光屏，继续写自己的课程论文。之前挂掉的两篇论文，她需要进行修改或推翻，并在开学之前重新提交。
　　现在她很懂深蓝写论文时的那个心情。
　　开往绿星的列车终于到站。车程十六个小时，她除了进行日常活动，其余时候都在写论文。
　　期间，深蓝回复了信息：【不用。我在公共交通不能到达的地方。】
　　“……”
　　所以你去公共交通不能到达的星球干什么？在荒无人烟的星球打灰吗？这样的论文真的有意义吗？
　　辛瑶呼出一口气。她们同是宇宙的沦落人，谁都别想可怜谁，默默祈祷深蓝能够做论文顺利也就够了。
　　过了两分钟，下一条信息到达：【要生活费吗？】
　　辛瑶回复：【生活费还够，谢谢，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有两个在外打工的绿星人和她同行，观察了她很久，然后谨慎地问候她说：“你是学生吗？来绿星考察的吗？”
　　辛瑶抬头：“啊不是，我就是绿星人，在外面读大学。”
　　打工人突然欣喜：“你也是绿星人？高考考出去的？”
　　“嗯……四舍五入算是吧。”
　　“妈耶高材生啊！我竟然还能看见考出绿星的高材生！你的成绩一定很好吧？是不是在整个绿星考了前十名？”
　　“……”辛瑶想了一下，决定不透露更多信息，尴尬地笑着回应，“还好啦还好啦。”
　　在有正事可以干的时候，十六个小时很快就过去。
　　列车停靠绿星站，给绿星站运来短缺的压缩能源。辛瑶从唯一的车客车箱走下来，手里拉着行李箱，身后跟着机甲箱。
　　绿星站有几台电脑，其中一台可以收到本次列车的乘客信息。
　　列车外熙熙攘攘，像在聚众欢迎什么人物，辛瑶和另外两个乘客都惊呆了。
　　一个不知道什么部门的长官恭候在最前排，一本正经地西装革履，立刻热情地上前和辛瑶握手：“辛瑶小姐，你好。”
　　辛瑶以为自己这条龙暴露了，惊恐地配合握手：“你好你好。”
　　另外两个打工人赶紧逃走了，一群记者扛着摄像机拍照和录像。
　　长官很客气：“需要我们带你参观绿星吗？”
　　辛瑶也很客气：“不了不了，我只是回个家。”
　　听了这话，长官和周围人员都有点迷茫：“你的家在我们绿星吗？”
　　“对啊，我的家就在绿星。”
　　“你是在我们绿星定居过吗？”
　　“……”辛瑶突然明白了，“啊对，不好意思，我现在想起来了，我是恃天星的人。”
　　长官重新亲切地询问：“你来绿星是要做点什么？你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会帮你的。”
　　辛瑶举手：“作为恃天星的人，我可以提个要求吗？”
　　“当然可以。”
　　“你们可以放我一个人走吗？”
第84章见老师
　　“学校里很忙吗？”母亲还没意识到大学还有“挂科”这种事,只好奇辛瑶到了大学，怎么状态还和高考一样。
　　辛瑶承认：“是的，很忙。”
　　“那深蓝怎么样了？”母亲很关心那一位贵人,“你和他经常有联系吗？”
　　“有联系的，而且他会给我发生活费。只不过他更忙一点，因为他要做论文,我已经很久没看见他了。”
　　母亲不太理解：“他在——做论文吗？”
　　“是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他确实在做论文。”
　　镇长被安排上门做思想工作，语重心长地劝辛瑶接受采访，不要让镇子丢了面子。父亲盛情难却,和辛瑶商量时,辛瑶却说：“我来拒绝吧。”
　　“真的不想被采访吗？”父亲问她，“其实采访一下也没关系。”
　　辛瑶很坚决：“一点都不想。”
　　换做以前,她肯定不会拒绝安排，不管什么活动都得硬着头皮去应付。现在，辛瑶一本正经地把门口记者叫进来，给他们看自己的身份证：
　　“我现在是恃天星的龙,所以你们要听我的,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可以吗？要是我不开心的话，恃天星的人会过来找麻烦的,知道吗？”
　　记者们连忙亲热地和她告辞，回去进行了激烈的讨论，没有再来打扰辛瑶。外星人的地位太高,外星龙更加珍贵,为了给龙提供最安稳的环境,几个警察还在辛瑶家的庄园外巡逻，驱赶想来围观发生什么事的邻居。
　　平静地过了几天，辛瑶做好准备，去萌芽中学看望自己的老师。
　　她在傍晚放学时分出发，利用机甲飞行到学校的教学楼楼顶，保安没有发现她。
　　教学楼是新建的，估计才竣工没几个月，水泥外刷着一层层白晃晃的石灰，看上去朴素又自然。听父母说，在教学楼重建的那几个月，学生们都只能去学校附近的仓库里去学习。
　　她把机甲箱留在屋顶，矫健地沿着排水管道往下滑，翻入一间无人的活动教室，鬼鬼祟祟地探索新教学楼。
　　老师们都还没有走，辛瑶估摸高三的教室和办公室还会在顶楼，于是悄悄打开了那件办公室的门。
　　还在干活的老师们听到开门声，侧头看门缝：“进来吧。”
　　辛瑶确认这群人就是她老师，一下子把门推开：“我回来了。”
　　老师们集体震惊。这个场景就和做梦一样，他们一时摸不准奇幻和现实的边界。
　　语文老师惊呼：“辛瑶？”
　　辛瑶关门并笑道：“是我。”
　　她穿着米黄色外套和黑色九分裤，服装质地轻盈柔软，带着一股与种地绿星人截然不同的仙气。她的蓬松的头发绑在脑后，发圈上自带一个暗红色蝴蝶结，再背着一个精巧的双肩背包。
　　这种亮丽的色彩组合给绿星人的眼球带来极大的冲击。纵使是走在时尚前沿的弄潮儿，也要对这一身搭配拍手叫绝。
　　班主任上前迎接：“我听说你回绿星的新闻了——你坐星际列车回来的？你去外星做什么了？”
　　辛瑶解释：“我在外星读了大学，现在放假了。我的学校气候很冷，所以放寒假比较早——这是带给你们的礼物。”
　　她解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东西，给每个老师发两种礼物——透明袋子里装的是电子手环，小盒子里装的是纪念徽章。
　　她介绍说：“这个手环除了看时间，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功能，你们可以自己探索一下。它是太阳能的，不会没电的，偶尔让它晒晒太阳就好了。这个徽章是我在大学商店里批发的，专门用来送人，你们可以留着做纪念。”
　　老师们瞳孔地震地收下这两样外星高科技。
　　班主任诚惶诚恐地端详纪念徽章，念出上面雕刻的小字：“密山丘大学，是吗？”
　　“是的。”
　　他们并不知道密山丘大学是什么背景，班主任再好奇地问：“你怎么考上外星大学的？”
　　辛瑶给出很合理的解释：“因为我是龙，所以大学降分录取了。”
　　数学老师笑道：“哎呀不错嘛，当龙还有这种好处啊？”
　　虽然他们还是想象不出，眼前这个一切正常的学生到底怎么和龙扯上关系。
　　语文老师来询问：“你在哪个星球上大学？”
　　“比蒙星。”
　　语文老师欣喜地睁大眼：“是七大主星！比蒙星怎么样？”
　　“很先进，就是没什么好吃的东西……”辛瑶简短地介绍了比蒙星特色。
　　语文老师追问：“那你们大学是怎么上课的？和我们绿星有什么区别吗？”
　　“这个我不是很懂，我没读过绿星的大学啦。”辛瑶俯头，从衣服里面抽出TLS吊坠，“不过我有这个，我们平时都得听它的指挥。”
　　语文老师又激动了：“是TLS！你也有TLS了！可以给我看看里面是什么样的吗？”
　　“可以的。”辛瑶现在时间很充裕，用手机打开TLS光屏。所有老师围上来，观看TLS到底应该怎么进行操作。
　　辛瑶耐心地展示了用户属性页面、任务管理页面、系统商城、教务系统、搜索引擎、电子资料库等内容，还把电子书打开来翻给他们看。
　　“你们可以自己试一下。”辛瑶把手机交出去。
　　老师们爱不释手地研究她的手机和TLS，小助理终于可以飞出来，像一个憋久了的话痨，快活地和人类进行人机对话。
第85章开学前
　　他们聊天向来话不投机,过去是，现在也是。辛瑶以前一本心思扑在学业上，对男女生间的友情并不在意,现在却感到一阵强烈的尴尬。
　　毕竟张艾伦好像是那种，单方面把辛瑶看做最好朋友，觉得辛瑶应该很懂他的奇怪的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会这样看待他,并且觉得这样评价别人很不好。
　　张艾伦有很多心里话要说,厚积薄发出了一丝想逼龙承认现实的态度：“你在外面过得很好对不对？他们很喜欢龙吧？你在外面有想过我们吗？”
　　辛瑶脑中又产生一个不适宜的新评价——这人情商是死的吧？
　　两个保安用绝望的眼神看着张艾伦,不敢多说什么话。
　　“我知道你复读一年，很辛苦。”辛瑶说，“给你们添麻烦,很对不起。”
　　“我没有问你这个。外星生活很好吧？你现在是怎么看待我们绿星的？”
　　“……”辛瑶沉默。
　　张艾伦莫名不满她这态度,好像她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你说话。”
　　“那我重新说。”辛瑶似乎想明白了，有点不确定,又有点释然地抬眼，然后轻声掐死这段对话，“可能你们对我而言，确实不是很重要。”
　　“……”
　　“辛瑶。”小八走出来接她,接下她手里的背包,还帮她提起机甲箱。
　　张艾伦正处于绝望和痛苦的边缘,见了小八，马上又如临大敌地睁大了眼睛。
　　这个深蓝的平替凉凉地瞥向张艾伦：“有事？”
　　“……”张艾伦突然不敢有事。
　　辛瑶邀请他：“你进来坐吧,我们好好聊聊。”
　　“……”张艾伦沉默两秒，突然干脆地侧身离开，“算了,不用了。”
　　辛瑶追问：“不来吗？”
　　张艾伦没有再回应。他离开的决绝背影,好像正在宣告他与辛瑶的友情从此破裂。
　　他宛若一个想要点醒沉睡巨龙的勇士,痛苦地牺牲自己感情让龙觉醒良知，而这条龙还不是很懂自己到底哪里没有良心了。
　　辛瑶用双手捂头：“啊。”
　　“走。”小八说。
　　“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和他是绝交了吗？”辛瑶又茫然又捉急，双手揉着发根，“毕竟我不太聪明，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事情……这种事情太复杂了……这个人好纠结……我是不是应该和他解释清楚……”
　　小八无情地回应：“聪明一点，早该绝交。”
　　“……”辛瑶无助地转头望向小八。
　　能说话后，你踏马就是被深蓝附体了吧。
　　辛瑶觉得大概率越解释越乱，暴露她上大学的事情会拉出更大的仇恨，于是不知所措地转身回家。
　　这之后几天，她没有再外出。
　　她在家里度过了轻松又愉悦的十天假期。她很快对自己的人际关系释然——在这个绿星，只有她的家庭最为重要，只有她的家人最值得珍惜。
　　十天后，她依依不舍地和家人告辞，开机甲前往星际车站，在全体工作人员的欢送下进入星际列车。
　　在列车上，她打开TLS光屏，翻看电子教材继续复习。
　　一个小时后，她脑中忽然闪过了什么东西。
　　她缓缓抬头放空思维，回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发呆了十几分钟，那种似是而非的模糊东西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那就是——她并不是很好运的人和龙，她常常会带来意外。让曾经的同学们再复读一年，也是她引发的灾难之一。
　　有的事情不能全部怪她，但很不走运的节奏好像就是现实。
　　辛瑶俯头看着光屏，又放空地想了想。
　　……大概率是自己能力还不够吧？
　　只要自己努力增加生活经验，知道如何规避风险，她一定可以成为一条给周围人带来好运的龙。
　　熬过漫长的旅途后，辛瑶踩着假期的尾巴，回到密山丘大学。
　　密山丘地区依然冰天雪地，辛瑶穿着行李箱里的厚棉衣，小心翼翼地走过厚厚一层冰面，呼着热气到达寝室。
　　另外三个室友不在，不知道被卷到了哪个地方。
　　辛瑶给尤莉萱发消息，尤莉萱半个小时后回复：“你等等！我们明天就回来了！”
　　第二天晚上，她们才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尤莉萱抱怨说：“我们过得可太惨了——你在家里怎么样？”
　　“我在家过得很好。”辛瑶回家之后满血复活，给她们准备了绿星的特产小零食，“来吃东西吧。”
　　她们在桌子边上坐下来，一起吃绿星的糕点。
　　尤莉萱介绍她们在这半个月干了什么：“我们参加了两次卷标赛，为了交通方便，我选了就在比蒙星执行的任务。比蒙星的任务太抢手了，我直接报价两千经验值才把任务抢到手，然后我们三个，就一直在外面游荡。”
　　她跳过了她们在这段时间多么像孤魂野鬼的描述，直接阐述结果说：“我们千辛万苦完成任务，一共拿到四千经验值，然后你看我们头上的等级。”
　　辛瑶抬眼看她头顶，上面的现实的还是LV11。
　　尤莉萱：“距离十二级，还差七百六十一个经验值。你知道吗？我的等级，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变过了。”
第86章补考
　　这之后,开学第一天来临。
　　麟绘可以在TLS里看到学生的返校数据，在开学之前就发现了两个学生失联。
　　开学的班级会议上，她讲完主要内容,然后提起了那两个人：“你们也知道，我们班有两个人失踪了。”
　　“……”学生们突然左右张望。
　　要是辅导员不说，学生们其实并不知道。在大学这种没有固定座位的地方,学生们连班里部分人究竟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算有几个同学连续消失一学期,没人提醒都很难意识到。
　　麟绘自顾自往下说：“我已经向TLS申请了救援任务，我们专业的三个大三学长接下了这个任务，已经出发去帕米尔图星找人。我在这里,还是再重申一遍,不管是卷标赛还是别的什么活动，在进入一个陌生区域之前,一定要留意那个地方有没有信号覆盖，没有信号，TLS定位和通讯都会失效——”
　　听完告诫，众人准备解散。
　　麟绘又说：“上学期挂科的留一下。”
　　“……”
　　辛瑶和洺涧仙留下来,听麟绘讲解补考的要点。
　　“补考是你们拯救学业的最后机会,要是补考再挂,这门课就真的挂了——尤其是你，辛瑶,七大主星的人挂三十学分就要被劝退，以一门课三个学分来算，你只有挂十门课的机会。”
　　其余人看向辛瑶,没想到这个很外行的人竟然来自于七大主星。
　　辛瑶瑟瑟发抖：“好的。”
　　要是补考再挂,她就已经走在退学的半路上了。
　　麟绘再说：“然后你们不要觉得补考了,老师就会放水。TLS为了杜绝老师放水现象，补考先由TLS阅卷评分，老师的人工评分只能在TLS的参考评分上，产生百分之十五的上下波动——也就是说，如果TLS给打四十五分以下，老师怎么都救不了你们了。”
　　“……”众人安静如鸡。
　　于是麟绘告诉通关要点：“你们的能力已经撂在那里没跑了，现在做的就是尽可能提高TLS评分。TLS会对你们写的文字进行智能识别，字写得太烂识别不了，直接就零分处理——所以提高TLS分数的要诀，就是好好写字。你们可以写废话，但是重点都要写清楚，尤其是要把你能想到的关键词都堆上去，TLS会自动踩点给分，知道吗？”
　　“知道。”众人连忙答应。
　　这之后两天，补考陆陆续续地开展。
　　辛瑶忐忑地给深蓝发消息：【深蓝，我要补考了，你觉得我以后，会因为挂满三十学分被退学吗？】
　　过了半天，深蓝回复：【不会。】
　　辛瑶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自信：【真的不会吗？】
　　深蓝：【不会。】
　　辛瑶将信将疑，总觉得深蓝是不会有错，但又对自己的学习成绩没有信心。
　　一星期后，补考成绩在教务系统统一公布。
　　辛瑶挂了一门，洺涧仙挂了两门。
　　“太棒了——”辛瑶欢呼。
　　只要预算足够低，就算最后挂了一门，也是中了头彩的天大喜事。
　　“我觉得TLS还是很仁慈的。”辛瑶得到了好处，忍不出对室友夸夸这个系统，“TLS肯定不会这么快就赶尽杀绝，肯定要给我们这种智障学生提供成长的机会，万一我们以后变聪明了呢？所以它放宽了标准答案的限制，给我们留了一条生路。”
　　尤莉萱正在手机上发消息，突然抬头说：“你知道吗？我们班的那谁，之前挂了五门，补考还是挂了五门。”
　　“……”于是TLS还是把一部分人赶尽杀绝了。
　　辛瑶给深蓝发消息：【深蓝，补考我只挂了一门！】
　　深蓝：【可以。】
　　辛瑶：【谢谢你相信我的智商。】
　　深蓝：【……】
　　秩序井然的大学生活再次开始。
　　辛瑶每天上课看资料，周末有空的时候，就去论文互助社团，围观学长学姐们聚众写论文。
　　麟绘又召开了班级会议。
　　她提起了提起了已经被众人遗忘的事：“我们班上次，不是有两个人失踪了吗？”
　　“……”同学们再次左右张望。
　　失踪的那两个人平时不怎么在班群发言，一连消失这么多天，大家也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有人开口：“……还没回来啊？”
　　另一个人说：“……我以为早就回来了。我们班现在是几个人来着？”
　　麟绘再说：“现在有个不好的消息，去找他们的三个学长，也跟着失踪了。”
　　“……”所以这是送人头吗？这样前赴后继地送下去，每个专业就这么点人数，学生够用吗？
　　麟绘：“帕米尔图星的专业救援队会去找他们，我也要出发去找，找到了马上回来，找不到的话，一个月以后回来。在这期间，隔壁生物制药专业的辅导员，会来兼一下我们灾害防治的辅导员，我把他拉进班群了，有事你们直接和他联系。”
　　众人连忙答应。
　　散会后，辛瑶询问尤莉萱：“他们是因为卷标赛失踪的，对吧？”
第87章坠落
　　五月三日晚上,大一大二每个学生都守着手机，等待TLS分配实习地点。
　　八点钟，等待页面出现了一个焕发光芒的金色福袋,小助理推送文字：【点击这个福袋，你就得到自己的实习地点了！此外还有机会抽取实习大礼包哦！快点击看看吧！】
　　辛瑶点击福袋。
　　福袋剧烈晃动并打开，上面出现了一张金色卡片：
　　【实习地点：弥焚玄星V8托鲁德区生物实验室】
　　辛瑶没听说过这个小星球,点击收纳这张卡片,准备开启地图搜索星球位置时,福袋再次剧烈晃动。
　　第二张金色卡片飞了出来：
　　【恭喜你获得实习大礼包：经验值+5000】
　　【5000经验值将和实习奖励一起，在实习结束后发放到你的账户】
　　尤莉萱来不及介绍自己去哪个星球，率先报喜说：“我抽到了六千经验值！”
　　辛瑶点头：“我抽到了五千。”
　　“看来每个人都有大礼包。”尤莉萱又不那么惊喜了。
　　顾银秋抽到了六千经验值,洺涧仙抽到了四千经验值。
　　得到意外的收获,女生宿舍楼再次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班群里开始分享他们每个人被分配去的地方，希望能先从自己班级里找到队友。
　　辛瑶寝室的四人全被拆到了不同星球,辛瑶也在群里发送了【弥焚玄星V8托鲁德区】。
　　两秒后，一个临时聊天组的窗口突然跳了出来。
　　文天然发送消息：【深龙你好啊，接下来半个月我们一起加油[挑眉][挑眉]】
　　辛瑶很礼貌地回复：【好的。】
　　这是三人聊天组，组里另一个成员是花羽梦笺。
　　辛瑶：【花羽梦笺和我们一组吗？】
　　文天然：【是的,咩咩告诉我的,这个人从来不发言。】
　　辛瑶：【也是哦。】
　　花羽梦笺和往常一样躺尸,就像她从来不存在于这个班级一样。
　　经过信息收集，辛瑶和尤莉萱确认洺涧仙和本专业两个学姐一组,顾银秋和一个同班同学及两个生物工程学生一组。她们连夜跑去联系这两个组的成员，郑重请求他们一定要照顾好洺涧仙和顾银秋。
　　五月四日，辛瑶查阅了有关弥焚玄星的资料,根据那里的气候和风土人情准备了对应物资。
　　五月五日清晨,辛瑶和室友们告别,各自出发前往不同的星球。
　　“一定要注意安全——”
　　“你也是——”
　　“再见——”
　　“一路顺风——”
　　“回来聚餐——”
　　有着社交牛逼症的文天然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队长，他发送了定位地点，辛瑶赶过去和他汇合。
　　文天然是个男生。长得瘦瘦矮矮斯斯文文，辛瑶对他有着的模糊印象——是一个普通又自信的男同学。
　　他看了一眼手表：“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花羽梦笺长什么样子。”
　　有个神情落寞的女生拉着行李箱走过来，目光飘忽像是路人，直到她在文天然身后停下时，文天然才意识到她也是队友。
　　辛瑶说：“这个就是花羽梦笺。”
　　文天然：“哦。”
　　虽然同班，还真长得跟从没见过似的。
　　他们先坐公交离开密山丘地区，再乘坐飞车前往星际列车站。
　　一路上也就辛瑶能偶尔回答文天然几句话，花羽梦笺一直不吭声。文天然的嘴巴很是寂寞，转而去和其他乘客聊天。
　　最终她们搭乘上穿梭列车。弥焚玄星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穿梭列车经过三个跃迁点就能到达，全程只需要九个小时。
　　这条交通线的人流量很大，来来往往的看上去都是正常人，辛瑶因此觉得很安心。
　　列车经过第一个跃迁点。
　　有两个陌生年轻人走过来询问：“你们是大学生吗？”
　　文天然马上热情地回应：“是的。”
　　男生甲羡慕地看着他们脖子上挂的TLS项链：“你们上的是TLS大学对吗？是哪个星球的哪个大学？”
　　“比蒙星的密山丘大学。”
　　男生乙突然拍手：“我知道这个！阿思卡联邦排名前一百的大学，能考上那里真的超厉害！”
　　文天然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你们也是大学生？”
　　男生乙笑着挥手：“是的是的，只不过我们上的普通大学，没有名气的就不提了啦——我们也好想玩TLS。”
　　辛瑶想告诉他们“TLS并不好玩”，但顿了一秒，觉得这话不说也罢。
　　文天然很有耐心，低调奢华地详细介绍说：“其实TLS没你们想得那么好，我们平时很烦它的，它也就是每天给我们发布任务，督促我们好好学习而已——”
第88章求生
　　广播再开启：【列车正被附近行星所牵引,会立刻启动来逃离引力。请各位乘客立刻回到位置系上安全带。】
　　两分钟后，列车上产生细小的震动，车厢内出现能量系统运转的“嗡嗡”声。
　　列车启动,车头改变方向，重新把自己的弯曲身体拉成一条直线，开始牵引所有车厢向外逃离。
　　车厢之间的连接处偶尔发出“嘎嘎”的奇怪震动声。
　　乘客们紧张地感受着列车对抗星球引力。
　　列车一点点地远离巨大行星。
　　五分钟后,车厢突然产生“呼”的一声轻响,所有灯光再次熄灭。远方的车头已经脱力地垂下去,车厢内所能听到的能量系统杂音消失，再次陷入无生机的死寂之中。
　　人们望向窗外，看见笔直的列车又成了一条自由的死蛇,金属死蛇在附近星球光源的折射下,闪耀着冰冰凉凉的银色光芒。
　　“坏了？”
　　“是不是坏了？”
　　列车长打开灯光，开启广播：【列车的动力系统出现故障,我们需要先降落到最近的行星，对列车进行维修。】
　　“……”众人看着广播的方向。
　　你平稳降落一个给我们看看？
　　【为了你们的生命安全，请你们听从乘务员的安排，在二十分钟之内完成行李物品的转移,确保行李不会对人造成伤害。】
　　各个车厢的乘务员用扩音器发出指令。
　　人们赶紧改变位置,集中到车辆前几个车厢,把大部分行李送到车尾几个空车厢。
　　二十分钟内，列车缓缓向行星坠落。
　　二十分钟后,列车加速向行星坠落。
　　列车开启紧急防护系统，透明窗外降下金属防护罩，乘客们再也看不到列车外的情况。
　　他们只能感受到车厢在持续不断地加速,偶尔产生剧烈翻滚,不知会用哪个区域撞击地面。
　　手机始终没有任何信号。
　　文天然呢喃：“我们会死吗？”
　　花羽梦笺安详地靠在椅背上,双手轻轻拉住胸前安全带：“我们迟早，也会死在TLS手里。”
　　文天然把内在焦虑转化成能量输出，极度紧张地咆哮道：“你不要对TLS抱有这么大的敌意！这和TLS没有关系！我们现在遇到的是意外！这是意外！按照这车的尿性，不知道砸地上以后我们人还在不在！”
　　在隆隆的震动声中，他的输出并没有溅起水花。
　　花羽梦笺迷离地看着天花板：“说这个有用吗？”
　　“说这个当然没用！但你是傻逼吗就连挣扎都没有吗！你这种样子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花羽梦笺坦然接受：“是的。”
　　“……”
　　列车开始和行星的大气层发生摩擦。
　　车厢内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灼热，空气系统竭力降温，但气温依然到达了五十度的临界值。
　　乘客们感觉到自己泡在难以呼吸的沸腾水体之中，坐在车壁旁边的人感受着铁板的炙烤，产生了车厢中央更凉快的错觉。
　　有人解开了安全带，想要游去车厢中央换口凉气，结果在车辆的加速度作用下突然飞了出去。他像一长条行李箱，快速在车厢中翻滚碰撞，从一头撞到另一头，并被加速压力死死按在车厢末端的墙上。
　　其他人不想看他被撞成什么样子。
　　煎熬整整十分钟后，列车轰然坠地。
　　猛烈的撞击让所有人震内伤，但和高温灼烧的痛苦相比，这震荡的感觉竟然不是很明显，他们甚至感到轻松地松了一口气。
　　空气系统还没有完全损坏。
　　落地的列车开始缓缓降温。
　　“啊……”能顺畅喘气后，辛瑶终于张嘴发出了感叹。
　　花羽梦笺轻声呢喃：“跃迁失败后幸存的平均概率是，百分之六十七。”
　　辛瑶说：“我们目前的存活率很高。”
　　花羽梦笺补充：“求生刚刚开始。”
　　列车长用广播告知：【这个行星的空气成分适合人类生存，列车车门将马上开启。】
　　乘客们喊起来：“外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你就敢开车门——”
　　“你们到底有没有本事修车——”
　　“说清楚要修多久啊——”
　　“非得出去吗——不出去也行吧——”
　　窗户还封死着，车门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它似乎也出现了故障，只打开一条缝隙。乘务员从工具箱里取出工具撬开门，车厢外的清凉空气突然汹涌地向内涌来。
　　原本不愿面对新环境的人们，也被这样友好的空气感动了。他们纷纷谨慎地下车，腾出空间给乘务员收拾车厢内狼藉。
第89章版本
　　人类都集中在四个车厢内。
　　这辆穿梭列车一共有两百十七个人,目前还有一百五十九个人存活。
　　为了节约资源，一半的车厢已经被废弃，辛瑶从废弃车厢里拆下来一条金属棍,帮忙去远处挖坑。
　　挖坑的人群十分冷静。
　　星际时代的人类有着一股高贵气质，陌生人之间不存在多少可以迁移的感情。
　　悲伤对提高人类生存率是没有用的。
　　她询问那个叫他们帮忙的中年男子：“你认识TLS是吗？你是不是使用过TLS的毕业校友？”
　　男子随口回应：“不是，我就一个打工的。”
　　文天然告诉辛瑶：“他是听过说,项链是TLS,这个事情谁都知道。”
　　男子撩起衬衫袖口,露出左手手腕的一个金属带：“因为我也有。”
　　辛瑶反应过来，惊奇地去打量：“是手表版本的TLS？你们打工人也有？”
　　文天然想通了：“我是听说准备全联邦推行。”
　　中年男子没再说话，当他准备走去另一边时,文天然叫住他：“你们用TLS感觉怎么样？它平时都有哪些功能？”
　　“也就那样。”男子还是走了。
　　旁边的另一个年轻人展示自己手腕上的金属带,很乐意分享使用心得：“我是他同事，我也有。我们来自缔织星,TLS企业版在我们这几个单位试点，已经试用两年了。”
　　辛瑶也好奇：“试用效果怎么样？”
　　年轻人马上不满地抱怨：“还能怎么样？就相当于在每个人身上装个监控，随时掐点，每天定时定量完成任务,就连上厕所玩会儿手机都要发出警告。你知道最恶心的是什么吗？这个东西会不断提高任务标准,只要有人的工作效率提升,它就要跟着用最高标准来要求所有人，逼着让每个人的产出都一样。”
　　“……”
　　“我们没有一点私人空间,不管我们干什么它都知道，它还要对我们的工作指手画脚，每天洒鸡汤宣称加班是我们修来的福报,关键还真的有那么一群人情不自禁认同它。”
　　文天然说：“也许它,只是做了一个老板应该做的事。”
　　年轻人用眼睛瞪他：“你可真能和老板共情。”
　　文天然连忙解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但这也是免不了的，TLS只是让你们做你们该做的事。”
　　年轻人白他一眼，然后环抱双手：“你要是老板的傻逼儿子，我也无话可说。你们现在的TLS学术版虽然是起源，但和进阶的企业版比起来就是小儿科，你们这种还不知生活险恶的大学生，暂时还能享受一下学术版的娱乐功能。”
　　“……”辛瑶试图帮他想办法：“那可以换个没有TLS的工作吗？听起来很辛苦的样子？”
　　年轻人解释：“你知道工作有多难找吗？你知道养活一家人到底要多少钱吗？我好不容易爬到现在这一步，没有公司想要频繁跳槽的人。现在社会根本不需要那么多人，只要一半人在用生命无偿加班就够了，另外一半效率低的就得失业，你能明白吗？”
　　辛瑶忐忑回应：“……应该能明白一点。”
　　四舍五入一下，情况就是卷到了极致。
　　TLS学术版还在羞羞赧赧，竭力营造一个其乐融融的和谐氛围，进阶到企业版后，TLS完全不装了。
　　年轻人知道这两个是菜鸟：“你应该离毕业还早吧？珍惜你们现在的学术版，等你毕业的时候，企业版差不多就全联邦推行了，知名大公司肯定会加入，到时候就和TLS去谈论你的理想吧。”
　　“……”辛瑶只能点头，“好的。”
　　年轻人抛开这个话题，转而安慰道：“你们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吧？不用太害怕，我经常出差，以前也遇到过一次，折腾很久，最后也顺利回去了。”
　　“是吗？”辛瑶忽然露出笑脸。
　　“是啊，”年轻人完全没把意外身亡的乘客放在眼里，完全习以为常道，“上次还更惨一点，掉在没有大气的星球，列车箱不能打开，我们只能把死人堆在最后三个车厢，最后直接把车厢扔在星球上。在那么小的车厢里面生活七八天，空气循环系统运转不过来，憋死了一堆人，那气味特别不好受。”
　　辛瑶的笑容又消失了：“……哦。”
　　你们星际打工人到底在经历什么。
　　年轻人再说：“坐穿梭列车就得有这个准备，活在哪里都一样，没有什么地方是绝对安全的，有人在我们公司楼下走，都会被跳楼的砸死，工作压力太大猝死的也有一堆，我能在这种没信号的地方放松几天，公司不扣工资，TLS不来催我进度，就当度假一样地过吧。”
　　辛瑶再点头：“……谢谢，已经被安慰到了。”
　　他们埋完尸体，准备走回列车。
　　辛瑶看到许多圆滚滚的灰色飞行物出现在陨石坑附近，它们好奇地打量人类，想知道这些凭空出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有的灰色小圆球落在他们刚翻新的泥土上，用微小的鼻子去嗅下面的死亡人类味道。
　　辛瑶不断回头看它们。
　　文天然说：“不用管。”
　　“哦。”辛瑶仰头，看见陨石坑上空还盘旋着几十只会飞的鸟类生物，有几只落在列车顶上，不断用坚硬嘴部敲击车厢铁皮，听着铁皮发出的“嘭嘭”声。
　　一群喜欢在夜间活动的昆虫窸窸窣窣地从地面爬过。
　　辛瑶走回车厢时，车厢门已经关上了。
　　“喂——开个门——”文天然敲车门。
　　车厢内的人似乎很忙，有人焦急地贴在门内回应：“你们等一下！先看看外面有没有咬人的虫子！会飞的！”
　　文天然再敲门：“没有——”
　　“等一下！”辛瑶突然挥手扇走了什么东西，“我听到了！”
　　文天然压低声音：“草真的有吗？”
第90章遗言
　　辛瑶放下手机,看了一眼似乎昏睡的花羽梦笺，又抬头看车顶。
　　这个车厢很安静，另一个车厢的人还在追着打毒虫。
　　过了一会儿,花羽梦笺忽然轻声呼唤她：“深龙。”
　　“啊。”辛瑶瞬间打起精神，挺身端坐，紧张地打量对方。
　　“深龙。”花羽梦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目光没有焦距,用冰凉的语调轻声告诉她,“等你回去以后，要是感觉，毕业很困难,那就,退学吧。”
　　“……”辛瑶的鳞片快要竖起来了。
　　已经到交代遗言的环节了吗？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TLS,很危险，不要让它，害死你。”
　　“梦笺。”辛瑶握住她的手，“你现在还好吧？还能撑住吧？”
　　“很久以前,和我一起的人,都死了。我看到她们死了。但TLS认定,她们只是，失踪了。别人相信TLS,不相信我。”
　　“……”
　　“TLS，有自己的意志，它最终会变成,人类的敌人。”
　　花羽梦笺依然显得很冷淡。她似乎从来不是一个温柔的人,说这样的话,看上去只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想给这个世界留下她仅存的一丝善意。
　　“……”辛瑶俯眼，不知所措地请求她，“这些话，明天再说吧。”
　　“那就，明天再说。”花羽梦笺又无所谓地把眼睛闭上。
　　辛瑶没敢睡觉。
　　文天然一直在手机里打字，成段成段地编辑文本。
　　他留意到辛瑶时不时在看他，回复说：“你要写点遗言吗？”
　　“……”辛瑶沉默两秒后回复，“还没有这个打算。”
　　“我想着万一死了，手机应该还能保存个十几年。以后要是有人发现手机，充上电后应该能看到消息。”
　　“……啊。”
　　“而且要提前把私密的图片和文件删掉，不然真的出事就来不及了”
　　“……好吧。”
　　辛瑶不想写遗言，也没什么事可以做，艰难地熬到了这个星球的清晨。
　　光线从窗外透进来，花羽梦笺睁开眼睛。
　　“好点了吗？”辛瑶马上问她。
　　花羽梦笺还有点恍惚：“我没有死。”
　　“是的。”
　　“感觉好多了。”她已经有力气起身了，“我去上厕所。”
　　“那你小心点。”辛瑶远远地跟在她后面。
　　辛瑶观察左右，发现昨天被虫咬中毒的人也还活着，但他们的症状已经加重，几乎处于意识不清的昏迷状态，黑色的坏死斑点已经遍布全身皮肤。
　　之前见过面的甲乙大学生过来找文天然，满脸都是迎接新生活的朝气：“我们要出去看看，你要不要和我们组队？”
　　文天然是个珍爱生命的普通人，匪夷所思地骂道：“你们神经病啊？”
　　甲乙学生笑道：“怕什么嘛，这种未知星域一辈子也就来没几次，当然要拍点照片和视频带回去了。”
　　“那你也得留着命带回去啊？”文天然拒绝，“要去你们去。”
　　“这种长见识的机会千万不要错过啊，人是要磨炼的，只有经过磨炼才能战胜未来人生更多困难你知道吗？逃避困难是没有用的！”
　　“反正我绝对不去。”
　　两边僵持，辛瑶和花羽梦笺走回来。
　　“你们两个很适合去接受TLS的考验。”辛瑶说。这两人要是碰上咩咩和喵喵，那就是干柴碰烈火，马上就能心照不宣地飞奔走天涯。
　　“我也觉得。”学生甲对自己的冒险精神自豪极了，“可惜差一点就能考上使用TLS的大学了，你们要不要一起出去看看？”
　　“我有个想法。”辛瑶拿起机甲箱上摆放的昏迷鸟精灵，“我刚刚看了一下，被毒虫咬过的人至少有十几个，想要解毒的话，我们可以去问问这里的原住民，也就是差不多长这样的生物。我觉得它们应该也会遇到同样的麻烦，要是它们智商过得去，应该知道要怎么克服。”
　　“……”文天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好主意！”学生甲瞬间兴奋地认同，“那我们一起出去找找吧！”
　　学生乙马上行动起来：“我去拍几张中毒人员的照片！万一它们看得懂照片呢！”
　　文天然回神，突然站起来驳斥辛瑶：“喂你别做圣人！没有这个必要！圣人太容易招来不幸了！”
　　辛瑶不太确定地抬眼：“或许不会太倒霉的。”
　　“你不加入就别哔哔。”学生甲驳斥文天然，“既然不能理解别人的精神境界，就闭上你嘴好吗？”
　　文天然再说：“我是为你们着想好吗？你们非得去我也不会拦着，但劝阻你们是我凭良心该做的事情吧！”
　　辛瑶不知所措地站着。
第91章看待
　　辛瑶辨别了空气中的声音和气味,立刻指挥他们后退：“到这里来！”
　　一分钟后，一只健硕的黑影从远处缓缓晃过——体型有点像人，后背弯曲,用两条腿走路，但比人类大了整整一圈。
　　他们原地躲了整整五分钟，辛瑶这才解除警报：“应该没事了。”
　　学生甲赞叹：“你这也太厉害了吧？”
　　“天生的。”辛瑶摸摸鸟精灵的小脑袋,“它也不错。”
　　他们顺着地势向下走,辛瑶再听水声做出方向判断,终于找到了一条溪流。
　　河谷很宽敞，流水的上空盘旋着三只小绿鸟，背包里的鸟精灵又仰头叫起来：“哇——”
　　那三只鸟不敢轻易飞下来。
　　辛瑶赶紧往高处爬,把鸟精灵放在一块石头上,再快速后退。鸟精灵在石头上站起来，挥手和上面的同类打招呼：“哇——”
　　同类飞下来,谨慎地落在石头旁边，两边开始叽叽喳喳地小声交流。
　　达成共识后，一只小绿鸟飞起来，两只脚爪抓住鸟精灵的双手,把它提起来带走,晃晃悠悠地朝着远处飞去。
　　文天然叉腰：“总算是送走了。”
　　辛瑶看着它们越飞越远,感觉有点可惜：“我和它还没来得及商量出治疗虫毒的办法。”
　　“它能有什么用处啊？”文天然俯身去用防水袋装水，“干活了。”
　　三只鸟已经飞到几百米之外。
　　辛瑶突然看见抓着同伴的那只鸟翻了个跟斗,然后松开爪子，把鸟精灵从高空抛了下去。
　　辛瑶：“？”
　　学生甲：“槽？”
　　学生乙：“卧槽？”
　　学生甲：“我应该没看错吧？它应该不是在天上拉了个屎吧？”
　　“……”辛瑶焦灼地观察了好几秒，发现飞着的那三只绿鸟根本没有俯冲下去捡同类的打算,盘旋一会儿后,直接飞走了。
　　学生乙眯眼：“这个,很费解啊。”
　　辛瑶想了想，突然跳到溪流的对面：“你们接完水先回去吧！我去把它捡回来！不用等我！”
　　学生甲试图劝阻：“不用管了！扔掉同类的可能性很小的！没准就是拉了个屎我们看错了！”
　　学生乙补充：“虽然那坨屎有点大。”
　　“我看见它掉了！你们注意安全！”辛瑶立刻爬上山谷，冲入密林里面。
　　学生甲吩咐：“做点记号不要迷路啊！”
　　辛瑶找寻了一个多小时，在杂草堆里踩来踩去，发出声音呼唤它：“喂——喂——”
　　兜转了很多地方，某个地方终于传出微弱声音：“叽。”
　　“我来了。”辛瑶跑过去翻找，从石头缝里找到它，把它抱起来搂在怀里，“你会被其他动物吃掉的，先跟我回去。”
　　鸟精灵骨折得更严重了，不断眨眼睛掉眼泪，缩着身体一动不动，颤颤巍巍地发出微弱声音：“叽。”
　　辛瑶慢慢走回去，确认那三个男生已经不在山谷了，然后回到列车和他们集合。
　　她给鸟精灵吃了消炎药，让它趴在铺了毛巾的盒子里休息。
　　学生甲表示：“你说是不是因为沾了人类的气味，所以同类不要它了？据说有的动物就是这样，妈妈带崽，要是崽被人摸过，妈妈就不要那个崽了。”
　　学生乙不认同：“那也不至于中途才扔掉，我觉得就是生物多样性。”
　　“哪种多样性？”
　　“同种生物中的善恶多样性。”
　　“你意思就是，邪恶个体扔着玩呢是吧？”
　　“……”辛瑶叹口气。要是列车过几天开走了，这只鸟应该怎么办？
　　夜晚降临后，为了防止毒虫叮咬，人们全都躲在车内，紧闭门窗。
　　有几头大型野兽进入陨石坑，它们挖开死者的坟墓，把人类尸体咬得稀碎，再靠近车厢敲打它外壳，想要从里面掏出新鲜的食物。
　　车厢剧烈晃动，人们缩在里面不敢吭声。
　　好在列车外壳过硬，野兽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它们把车厢推出去很长一截，徘徊了半夜，终于沉闷地走了。
　　人们度过了失踪以后的第二个夜晚。
　　到了第三天，被毒虫叮咬过的人依然在苟延残喘。他们身体已经开始产生很明显的腐烂气味，意识却反而清醒过来，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我准备出去走走。”辛瑶抱起病殃殃的鸟精灵，“再找找它的同类。”
　　文天然和花羽梦笺不打算出去。
　　辛瑶只是通知他们一下，扎好裤脚预防被虫豸叮咬，自己一个人离开车厢。
　　学生甲乙已经不把自己当外星人，从附近的树林里摘了水果回来，热情地招呼辛瑶：“要不要吃吃看！我看见有老鼠在吃所以它们是没有毒的！我也吃过一口了你看我没死！味道还行的！”
第92章运气
　　辛瑶对学生甲说：“你有虫子和中毒的照片吗？给它强调一下,万一它能懂。”
　　“有。”学生甲给鸟精灵看手机照片，“这个，这个,你懂吧？你懂我的意思吧？”
　　“吱——”鸟精灵表现不出懂与不懂的区别。
　　“碰运气了。”学生甲叹气。
　　树林上方有鸟飞过。
　　鸟精灵仰头看着高大的树冠，张嘴发出嘶哑大叫：“哇——哇——”
　　终于，它的同类飞过来。
　　有两只小绿鸟落在旁边的树干上,辛瑶这次没敢贸然把鸟精灵送出去。
　　那两只同类不敢靠近,在树干上跳来跳去,发出声音呼唤鸟精灵飞过来。
　　“哇——”鸟精灵留在辛瑶怀里，继续大叫，叫了一会儿,突然改变音色和它们交流,“叽——吱啊——滋儿哇——”
　　那两只同伴飞走了。
　　鸟精灵安静地闭上嘴巴，似乎也在等待什么。
　　学生甲很兴奋：“我觉得它应该懂了！”
　　过了十五分钟,一只绿鸟飞回来，脚爪提着什么东西，把东西丢到了辛瑶的脚边。
　　这是一只毛茸茸的死虫子。
　　它们的智商确实过得去，完全没有找错品种。
　　“不,不是要这个。”辛瑶感觉就差临门一脚,“不要虫子,要解药。”
　　第二只绿鸟飞过来，脚上也抓着东西,把这东西也扔到辛瑶脚边。
　　还是一坨白花花的东西，似乎还带点弹性。
　　鸟精灵对辛瑶招手：“吱——”
　　这应该不是虫子，辛瑶俯身捡起它,发现外面一层软软的包裹物很像蜘蛛丝。
　　她把这层密密的蜘蛛丝撕开,看到里面抱着十几个棕黑色小药丸,她凑近闻闻气味，觉得里面包含了青苔和泥土的味道。
　　“吱——”为了证明这能吃，鸟精灵抓起一粒放进嘴里。
　　“我知道了。”辛瑶仰头看两只绿鸟，“能多给我一点吗？我们的体型太大了，这点应该不够。”
　　“我觉得，应该让它们把原材料告诉我们。”学生甲对辛瑶说，“人类的体重是他们几百倍，我估计它们也提供不出那么多药丸。”
　　“……”辛瑶艰难地看着绿鸟，绿鸟也艰难地看着她。
　　这个意思，实在传递不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两只绿鸟飞来了，它们从上面扔下来一捆干草和两条死虫子。
　　学生甲捡起来：“或许这个就是原材料，它们懂了——但这点剂量好像还是不够，我们自己去找找。”
　　“我其实不确定是不是懂了。”辛瑶抿了一下嘴，“但我知道，要是我再要求点什么，实在太为难它们了。”
　　“吱——”鸟精灵看着辛瑶。
　　“回去吧。”辛瑶把鸟精灵放到旁边的树干上，“谢谢你们。”
　　鸟精灵向上伸出双手，它的同伴俯冲下来抓住它手腕，拽着它回归巢穴。
　　辛瑶目送它离开，然后看着学生甲手里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我们要试着找一下这种材料吗？”
　　学生甲托着面目全非的干草和干虫：“你说这个我们找得到吗？”
　　“……那我们还是回去吧。”到了现在，辛瑶这才意识到自己先前想要找解药的想法是多么不靠谱。
　　人类和鸟精灵的物种差异实在太大了。
　　远处树林有一团黑影经过，辛瑶谨慎地停下来，并拽着学生甲躲到灌木丛后面。
　　黑影像一团会行走的半透明粘液，粘液内部闪耀着点点金光，表面散发着黑色雾气。它有着实物的重量，笨拙又安静地掠过周围植物茎叶，缓缓撞向前方一棵树。
　　稠软的身体被粗壮树干分成两半，在经过这棵树后，两半躯体又有吸引力地粘合在一起，重新融合成一团。
　　“那也是生命体吗？”学生甲好奇地用手机给它录像，一边小声惊叹，“已经脱离碳基生物的范畴了吧？”
　　辛瑶回应：“我也第一次看见这种东西。”
　　学生甲看着手机屏幕，忽然愣了一下：“啊，它好像看到我们了。”
　　辛瑶：“它真的有眼睛吗？”
　　“我不知道——但我感觉它看到了——啊它好像在变形。”
　　那团带闪光的黑影逐渐向上拉长身体，最顶端出现了一个圆圆的脑袋，身体分化出没有骨头的柔软四肢——
　　就好像是在，模拟人类的样子。
　　辛瑶莫名感到一阵恐慌，放弃了继续藏匿的打算：“快跑！”
　　两人赶紧绕开这团黑影，黑影站在原地观望，黑色的脑袋上亮起两个光点，似乎开始模仿人类的眼睛。
　　他们一口气跑回陨石坑，辛瑶频频回头，确认那种恐怖的东西没有跟上来。
　　“你跑得好快！”学生甲始终只能跟在她后面，“放心好了！它不会过来的！”
第93章休眠
　　它们注定会是这个星球的最大霸主,目前人类的数量根本不能满足它们的口腹，它们疯狂攻击列车，更像是对陌生的事物发起挑战,证明自己的所向披靡。
　　“咔——”一只怪物后退两步，背甲的缝隙发出蓝色亮光，似乎体内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它仰起头,脖子撑开,喉咙下方的一层皮肤也透出蓝光。随即它的嘴里喷出光束,光束撞在车厢上，再让列车像蚯蚓一样垂死滚动。
　　“……”辛瑶感到害怕。
　　撞击列车的能量根本不是来自机甲，而是来自这三只怪物。
　　男子驾驶的机甲已经产生了明显破损,他降低高度悬浮到辛瑶身边：“你试试看！”
　　“是！”辛瑶开启幻影爆破,双手合十瞄准方向。
　　爆破光球把一只怪物撞翻在地。
　　“哈——”另一只怪物挥动尾巴击打空中的物体，辛瑶快速闪避,抽出雷光镰向下劈出去。
　　雷光镰砍中怪物的侧脖颈，却只嵌在它皮肤铠甲上，没有真正伤及骨头。
　　一道蓝光忽然斜向上扫过幻影雷神，机甲被撞得向外飞出两米,失去平衡并且坠落。撞击地面并翻滚的瞬间,机甲护目镜的影像产生抖动,辛瑶感觉到右臂甲片连接处产生异常震动，关节灵活度突然下降。
　　内部系统响起提示音：【幻影雷神受到攻击,右臂损伤，继续战斗有损毁风险。】
　　辛瑶快速飞行至上空，躲避扑来啃咬的怪物,重新瞄准方向驱动幻影爆破。
　　男子提醒她：“速度要快！”
　　“好！”辛瑶不再犹豫也不再瞄准,接连用爆破轰击三只怪物。
　　“咔——”怪物的背甲也接连受损,它们吃痛地连连败退，又不死心地左右奔跑试图反击。
　　一只怪物踏上列车，一跃而起扑向辛瑶，辛瑶在空中翻身，抽出第二支雷光镰劈入怪物的头顶，终于击碎了它的天灵盖。
　　“很好！”男子用光炮把怪物撞下去，怪物重重压在车厢上。
　　又一束蓝光扫中两人机甲。
　　辛瑶被弹射出去，机甲再发出提醒：【幻影雷神右臂损伤，可能无法行动，请尽快寻找安全区域降落。】
　　男子的机甲质量并没有比幻影雷神更好，前胸甲片已经碎裂，不断有细小碎片脱落。他并不在乎机甲是否完好，和列车的安危比起来，损失一台机甲不足挂齿。
　　他的机甲已经无法继续承受最大功率输出，金属表层出现了过载的警示光亮。他依然架出光炮，要在机甲报废之前做出最后的努力。
　　辛瑶也继续开启幻影爆破。
　　机甲能量储备快速下降，系统告知辛瑶：【幻影雷神能量已经不足百分之二十，请尽快结束战斗。】
　　两只怪物持续受创，它们的暴怒情绪发泄完后，理智逐渐上线，意识到自己应该退让。
　　它们发出咆哮，精疲力竭地转身逃离现场，其中一只跑了没多久就倒下去，扑在树林之中接连发出哀嚎，再也没能爬起来。
　　辛瑶俯冲下去，拽起压在列车上的怪物尸体，想要把它拖到旁边。
　　尸体被她拖出两米，列车也跟着位移，辛瑶感觉到机甲右臂再产生振动，随即又听到系统提示：【幻影雷神右臂已经损坏，无法进行控制连接，请尽快进行维修。】
　　“拖不动吗？”男子的机甲已经无法再使用，他只用手动把机甲拆卸成十几个部分，依次从身上卸除机甲的主要部件。
　　“是的，右手坏掉了。”辛瑶目前还能够凭借蛮力直接举起右手，但机甲手臂已经不能发力，根本无法用力抓住大件物品。
　　她只能用左手手甲拉住怪物尾巴，继续费力把怪物往后拉。
　　幻影雷神持续发力，五分钟后，她终于把怪物拖了出去，然后用最后的能量把底朝天的列车重新翻回去。
　　【幻影雷神能量已经不足百分之十，即将在十五分钟后进入休眠状态，请尽快结束使用。】
　　辛瑶呼出一口气，终于放心地解除第一模式。
　　机甲重新还原成第三模式。由于手臂部分损坏，它的自动折叠过程没有完全受控制，最后成型的机甲箱不再是方方正正，左半边甲片出现了奇形怪状的异样隆起。
　　“希望不会再有意外发生了，没办法折腾第二次了。”辛瑶试图手动折叠甲片但是没有成功，于是暂时放弃，提着机甲箱回到车厢。
　　车内的人给他们开了门。
　　到了清晨，车门打开，人们才看到那怪物的尸体究竟有多么庞大。
　　部分人的恐慌情绪再次发作：“要是再来一次，我们都会死的！”
　　“这个星球上为什么会进化出这么恐怖的东西！”
　　“列车到底什么时候能修好！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是不是根本修不好了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死？到底能不能给个准话？”
　　学生甲乙依然心大，他们风淡云轻地站在尸体旁边拍照留念，还找工具去锯怪物头上的两根灰色尖角。发现尖角根本锯不下来后，他们只能转而撬了几块怪物的死皮，装进背包里当作纪念品。
　　学生甲表示：“回去后上交给生物研究中心，他们没准能把这个物种克隆出来。”
　　学生乙认同：“顺利的话，还能领到一笔奖金。”
　　人们本以为列车经受了怪物的蹂-躏，需要从头开始维修，短期内不会再有起色。
　　然而当大家被阴影笼罩的时候，列车长却突然给出好消息——列车已经大致维修完毕，只要舍弃掉受损严重的那几节车厢，车辆的动力系统已经能够支撑它达到这个星球的逃逸速度。
　　也就是说，怪物的出现并没有给列车带来实质性损伤。
　　【明天上午九点，列车就可以出发。】列车长在广播里告知所有人。
　　“噢噢噢噢——”大家一起欢呼。
　　列车长再说：【但是有一个问题，水循环系统因为撞击再次受损，目前正在抢修，里面储存的水已经漏完，需要大家配合去附近取水。】
　　大家觉得这已经不成问题，继续欢呼：“好——”
第94章挣扎
　　眼前的显示屏幕突然暗淡无光,所有指标熄灭。
　　辛瑶可以从半透明的屏幕里看到不断从下方掠过的森林。鸟怪的血液糊在机甲身上，有一条血线从屏幕上方流下，但它还在竭力飞行。
　　随着失血加剧,它的飞行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在昏迷之前，它拼命向上抬升高度,松开脚爪,把机甲扔向下方。
　　前方是一个峡谷深渊。
　　鸟怪试图飞过峡谷的天堑,却一头撞在前方更高的岩壁上。
　　辛瑶直接坠入深渊中。
　　机甲的真实重量达到三百斤以上，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笔直向下坠落。她模糊地看到峡谷深处有一条河流，突然感到一阵狂喜——至少不会被摔死！
　　十五秒后,机甲落入水中。
　　砸破水面并没有给辛瑶带来太大伤害,但到了水面之下，机甲只是暂时减缓了速度,然后继续加速向下沉没。
　　“……”
　　辛瑶突然意识到，掉入水中并不是好事。
　　她竭尽全力挣扎着往上游，但机甲的重量实在太大，她根本没办法靠近水面。两秒钟后,她立刻选择拆卸机甲,依靠机甲中仅存的最后一丝空气,用两分钟的时间拆除机甲右臂。
　　机甲已经落到河床底部，水疯狂地灌入机甲。
　　辛瑶憋着一口气,拼命拆除机甲前胸甲片——破开一个洞后，她用力蹬了一脚，拼命游向上方水面。
　　憋气不能持续太久,在距离水面还有十几米时,辛瑶突然呛水,冰冷河水疯狂灌入鼻腔和口腔，给呼吸系统带来致命的打击。
　　她张嘴发乎模糊声音，意识逐渐昏沉，依靠强悍的求生本能继续向上挣扎。
　　眼睛失去了视觉，剧烈耳鸣响彻脑海。
　　知觉逐渐消失，和最开始呛水的痛苦相比，这简直是坠入美好的温柔乡。
　　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她又感觉到了身体的存在，继续拨动身边无处不在的液体。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的身体突然剧烈收缩，她开始疯狂咳嗽，在一阵阵的痉挛中，吐出灌入胃里的河水。
　　呼吸率先恢复了顺畅，她闭着眼睛不断落泪，到最后变成了不受控制地抽噎。
　　双手摸到潮湿的地面，她费力撑起身体，把水大致吐完后，她又精疲力竭地扑回河床上。
　　河水还在冲刷她的下半身，她感觉这样不行，模模糊糊地卯着力气慢慢往外爬，知道确认自己不在水里，才彻底安心地昏迷过去。
　　时间过了很久。
　　在逐渐复苏时，她能意识到，时间已经过了很久。
　　她不知道列车会不会等待自己。
　　身体很沉重，就好像背上压着什么东西。
　　她只能艰难地小口喘气，意识越来越清晰后，她愈发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确实压着什么东西。
　　那个东西正咬住她的肩膀，吮吸她的血液。
　　“啊啊啊啊——”她发出尖叫，竭力翻身把背上的东西踹出去，然后又只能躺在地上喘气。
　　她的眼睛已经可以看清一点东西。
　　第一眼看的时候，那是一团黑影，黑色雾气里面有一团半透明的粘液身体，身体里面闪耀着点点金光，中间还包裹着一团暗红色的液体——那是她的血液。
　　这是那种会模仿人类的生物。
　　辛瑶恍惚了一会儿，再聚集精神去看第二眼的时候，那团黑影已经变形。
　　它压缩了体积，果然变化成人类的模样。
　　而且和辛瑶，长得一模一样。
　　它似乎直接从辛瑶的血液里提取了基因信息，无论身材还是面庞都实现了如出一辙的完美复制，身体还有着一丝透明，黑色雾气正在飘散。
　　这个模拟人类的怪物摇摇晃晃地走向她。
　　“不行……”辛瑶呢喃。
　　怪物蹲在辛瑶身边，动作笨拙地摸索辛瑶衣服，一点点把她衣服扯了下来。
　　辛瑶抓起一块石头，翻身想要攻击它，却被它握住了手腕。
　　它的皮肤冰凉，根本不是恒温生物的温度。
　　它没有再攻击辛瑶，把辛瑶压回地面后，只是继续缓慢地穿上辛瑶全套衣服。手机从衣服口袋里掉出来，它捡起手机放回口袋，再去撸辛瑶左手手腕上的银色手环。
　　它要变成真正的辛瑶。
　　“不行……”辛瑶抽噎，但她却再也提不起力气，对此无能为力。
　　怪物拿走了所有能拿的东西，还剩下最后一样——TLS项链。
　　它抓住项链，想把这个东西也从辛瑶身上拽下来。
　　但项链太短了，没办法套出辛瑶的头，而且它很结实，被设定成毕业之前不能解开，因此无论怪物怎么拉扯，它都没有断裂。
　　细小的银色链条勒着辛瑶脖子，辛瑶感觉到脖子产生刺痛，窒息的感觉卷土重来。
　　“啊啊啊啊啊——”
第95章失踪
　　“你不开心吗？”学生甲问她,“不开心也正常——外面很危险对吧？总之你能回来就是天大的好事，你先休息一会儿，休息够了就能缓过来的。”
　　辛瑶用缥缈的眼神扫视车厢内的众多人类。
　　文天然觉得她已经被野外求生吓傻了,给她指出位置：“你坐在这里，要不要喝点水？”
　　辛瑶坐到花羽梦笺身边。
　　花羽梦笺察觉出一丝明显的违和感，却一时找不出异常在哪里。看了辛瑶两秒,她露出微弱的笑意,对辛瑶点头：“恭喜回来。”
　　辛瑶也对她点头。
　　人员全部到齐,上午九点，穿梭列车启程。
　　车身和大气层产生摩擦，时不时产生抖动,车内的人类心惊胆战地祈祷不要再出事,气氛显得安静又诡秘。
　　辛瑶始终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和花羽梦笺达到同一个无我境界。
　　列车最终逃逸这个星球的引力,辛瑶看着窗外，痴迷地欣赏从未见过的宇宙空间。
　　花羽梦笺感到一阵瞌睡，闭眼休息一会儿后，她突然惊奇地睁大眼睛,侧头望向辛瑶,确认了那种违和感的来源——
　　辛瑶脖子上没有TLS项链,头上没有TLS光标。
　　花羽梦笺沉默地看了她一分钟，然后轻声询问她：“深龙,把你手机借我好吗？”
　　“……”辛瑶没有理会。
　　“……”过了一会儿，花羽梦笺打开自己的手机。
　　目前这里还是没有信号，但人们之间的距离足够近,可以直接利用手机的短程无线通讯技术传递信息。
　　花羽梦笺给文天然私发消息：【这个辛瑶,应该是假的。】
　　文天然：【？】
　　花羽梦笺：【她没有TLS,也听不懂我们说话。】
　　文天然惊恐地站起来，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辛瑶，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他的手机再接收到新消息。
　　花羽梦笺：【不管怎么样，先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花羽梦笺：【不可以声张，等我们回到比蒙星车站，我陪住她，你马上去联系安全部门，带人抓住她。】
　　一旦引起骚动，让外星生物对人类产生杀心，这个正在行驶中的封闭列车中，所有人类将会迎来灭顶之灾。
　　文天然想明白其中原委，背脊发凉地打字回复：【那真的深龙呢？她怎么办？】
　　花羽梦笺：【没有办法。】
　　未知星球上，辛瑶躺了一个晚上。
　　一只会攀岩野兽从岩壁上爬下来。它长得像一只大猫，白色毛皮上有着漂亮的黑色斑点，谨慎地一步步靠近白龙。
　　它的体型还构不成威胁，辛瑶甩了一下尾巴示意它快走。
　　大猫向后跳了好几步，观察一会儿后，又小心翼翼地靠近辛瑶，去嗅她尾巴的味道。
　　辛瑶没再理它，大猫的好奇心消耗完毕，也没再对龙产生兴趣，又跳上崖壁离开了。
　　她模模糊糊地睡了又醒，在似真似假的梦境和幻象中反复沉沦，等到恒星光源重新照入峡谷，她终于把眼睛睁大，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必须要走了。
　　她爬起来，不再尝试飞出峡谷，而是沿着河流逆流而上，一瘸一拐地缓缓前进。
　　只要地势在往上走，她就一定能离开这个地方。
　　在漫长的行程中，她试着在河流里捞小鱼，但一条都没有捞到。她也试着吃几只小爬虫，但刚舔了一口就没有了兴趣。
　　峡谷的光线亮了又暗。
　　她独自度过了三天，是属于这个星球的三天。
　　根据他们之前的计算，这个星球的一天，至少有三十个小时。
　　三天后，峡谷的顶端不再那么遥远，辛瑶找到了一处长满杂草的结实缓坡，一点点爬了上去。
　　她的右腿还是瘸的，但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疼了。翅膀似乎好了不少，至少可以折叠起来收在背后，免得继续拖在地上加重负担。
　　她不是很饿，但觉得自己应该吃点东西。
　　在森林中漫无目的地行走半天后，她听到了鸟类的叫声。
　　上方有很多色彩斑斓的鸟，其中夹杂着两只绿色鸟精灵。一只鸟精灵不断俯冲下来围观她，最后大胆地落在了她的龙角上。
　　“吱啊——”有点开心的意思。
　　辛瑶摇了一下头，鸟精灵飞起来，过了五秒，又嚣张地落回龙角上，两只鸟爪紧紧抓握，站起来对着自己的同伴挥手。
　　辛瑶本来可以不理会，但心情莫名烦躁，突然张嘴发出威胁：“哈！”
　　鸟精灵又飞起来，它看出辛瑶是一条精疲力竭的龙，幸灾乐祸地围着龙打转，享受对方拿它没办法的着急样子。
　　“嘻。”鸟精灵发出笑声。
　　辛瑶突然怒火中烧，金色眼睛变得赤红，猛地扭头扑上去，张嘴就把这只鸟叼进嘴里，嘎嘣一下咬断了它好几根骨头。
　　“哇——”鸟精灵惨叫。
第96章核心
　　“吱。”鸟精灵抖擞羽毛,一点点往辛瑶小臂上跳，眯起眼睛想表达什么信号，张开翅膀扇起小小的风浪。
　　“是那一只吗？”辛瑶终于说出人类的语言。
　　“吱啊——”鸟精灵跳到辛瑶肩上,伸出脸去贴辛瑶的脖子。
　　“应该就是你了。”辛瑶咧嘴露出尖牙。
　　鸟精灵马上害怕地飞起来，辛瑶再抬起右爪，它又落在辛瑶手上。
　　“很健康。”时间过了这么久,它已经完全康复了。
　　能够通过细枝末节的特征来辨认出辛瑶,这确实是很聪慧的小物种,所以它们才能在这个狂野世界的夹缝中蓬勃生存。
　　鸟精灵兴奋地在辛瑶身上跳来跳去，然后蹲在辛瑶的龙角上，陪她一起看这个星球的夕阳。
　　夜幕降临后,鸟精灵归巢,辛瑶也回到自己的洞穴。
　　第二天辛瑶外出时，七只小绿鸟在辛瑶头顶上盘旋,叽叽喳喳地想和她交流，还往她身上扔水果干表示友好。
　　辛瑶把水果干舔进嘴里，就像咀嚼一块小糖果。
　　“哇——”其中一只鸟精灵给她指引方向，于是她跟着这群鸟,到达一个全新的地方。
　　那是一个小山丘的半山腰,里面着一个野兽居住过的古老洞穴,洞穴内外长满青苔，旁边还有一条两分米宽的小溪流可以提供日常饮水。
　　“哇——”两只鸟精灵捧着干花飞过来,把花瓣洒在辛瑶的身上。
　　辛瑶明白了，鸟精灵想让她住在这里。
　　这种生物有着庞大的数量，分为无数个小族群,这个族群显然属于比较善良的一个阵营。
　　“好吧。”辛瑶很喜欢这条小溪流,以后就不用跑很远才能喝到水,于是返回自己原来的巢穴去搬存粮。
　　她就在这一群鸟精灵的聚落边上，长期定居了下来。
　　她翻找了陨石坑上的废弃车厢，把有用的东西都拖到了自己巢穴里面，不断把洞穴扩大，建造了属于自己的小别墅，还挖了一个小仓库。
　　很多被遗弃的瓶瓶罐罐堆在仓库里面，辛瑶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但当做宝贝收藏起来，能让她产生自己还是个人类的怀旧感情。
　　鸟精灵时不时给辛瑶送来小零食，当它们遇到天敌入侵时，就飞过来对辛瑶发出大叫，辛瑶会马上扑出去把入侵者解决掉。
　　森林里还有一种像水母一样的半透明小生物，它们成群结队地飘荡出没，经常倒挂在辛瑶的洞穴里面过夜。发现这个洞穴特别安全后，这里聚集的生物数量越来越多，就像到处长满了会发光的蘑菇。
　　辛瑶很自然地成为了这个地域的守护神。
　　她预感到自己可能永远无法回到故乡，于是开始用列车上的金属片在岩石上面刻字：
　　【我叫辛瑶，是一条龙，2703年8月20日出生，2725年5月在这个星球上失踪。我的家在绿星，地址是……】
　　她记录了她的家庭成员，她上大学的经历，她失踪的原因。
　　石壁上的文字会有很长的寿命，远远比辛瑶的寿命长的多。
　　也许几百年几千年后，未知星域会被探索，这个星球将被改造成人类的又一个家园，那个时候，也许会有人发现她的骸骨，发现她留下的文字。
　　刻字的过程很慢，她每天只能刻出四五个足够保存成千上万年的文字，但长此以往地坚持下来，就有了一整墙的个人信息。
　　她尝试着用树枝和废布料制作玩偶，制造一个个样式古怪的小人，先是爸爸妈妈和小年小八，然后是深蓝，然后是包括同学在内的其他重要朋友。
　　她试着对这些玩偶说话，然而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一个人自言自语实在很无趣，她只能任凭自己的语言能力逐渐退化。
　　她忽然想到了幻影雷神。
　　那个峡谷底部的河流会产生水位变化。
　　辛瑶观察了其他的水域，最终确定了枯水期的时间。
　　她展开翅膀从高处跳下去，毫不费力地迎风向前滑行，期间只拍打了几次翅膀调整方向，最终凭借阻力缓缓落在峡谷的河床边上。
　　在枯水期，水位已经很浅，河床范围扩大了整整三倍。
　　辛瑶已经忘了机甲的坠落地点，只能凭感觉寻找大概的位置，一遍遍地跳入水中去搜寻，终于在半个月后发现了机甲的碎片。
　　她把机甲的主要部分叼出河流，分了两趟搬回自己的巢穴。
　　经过训练，她的肌肉得到进一步发育，翅膀变得比以往更加结实，已经能够进行长途飞行，搬运上百斤重的物体都不在话下。
　　机甲已经没办法再拼装起来，她只能用蛮力拆开机甲后背的动力装置，从中抠出整个机甲的核心。
　　她看过说明书，知道这是在战斗中最需要保护的位置。它是一个长方体金属块，有两块砖头那么大，重量超过二十斤，里面不仅有能源发生装置，还有智能交互系统。
　　“幻影雷神。”辛瑶把核心放在太阳底下，轻轻拍打它。
　　核心没有反应，辛瑶反复拨弄上面的线路接口和组装缝隙。
　　她记得家里遥控器的电池能量耗尽后，只要把电池抠出来重新塞进去，遥控器就能勉强再用一两天。
　　幻影雷神休眠了，要是能够强行激活它，或许它还能说上几句话——
　　几句话就好。
　　只要让辛瑶听到回应，就不算辜负她这打捞机甲的一番努力。
第97章出现
　　“——”人类发出了她听不懂的咒骂声。
　　其中一人掏出武器,本来想直接开枪，却又担心把龙弄死了搬不出去，毕竟这么大一坨东西能挤进这么小的船门简直是玄学,只能先大声咆哮着恐吓她下船。
　　辛瑶睁开眼，看清了对面两个人的样子——好像不是人类。
　　他们的体型和人类差不多，一个高一个健壮,穿着银白色制服,头颅细长而且没有头发,全身皮肤是罕见的青灰色，圆形眼睛像鱼一样呆滞又刻板。
　　“……”辛瑶内心挣扎了两下，觉得自己必须尽力一搏,于是皱起眉头,很礼貌地询问：“你可以带我回去吗？”
　　鱼人意识到这条龙会某种语言，愿意和他们沟通,但他们还是气恼地继续吼叫：“——”
　　“好吧。”辛瑶也觉得这个飞船加上她的重量，大概率是飞不起来了。
　　她收拢翅膀，一点点地把自己身体挤出船门，重新蹲在了飞船边上,耷拉着两只耳朵,不断眨眼睛：“求求你们了。”
　　这两个鱼人似乎是军人。而这辆飞船似乎是的小型探测器,颜色很独特，表面印有官方图案和编号。
　　辛瑶谨慎地用余光扫视飞船图案,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它。
　　大学里的星际关系老师介绍过，这个图案是另一个联邦的标志——他们来自沐陀仑共同体，是阿思卡联邦的敌人。
　　不过没关系,未知星球上不分籍贯,更何况她是一条龙。
　　“——”鱼人甲大声驱赶她,示意再不走就开枪了。
　　辛瑶摇头，不肯走。
　　鱼人乙觉得这条龙有超强的沟通能力，挥动细长的胳膊解释情况，对着她说了一大串外星语言：“——”
　　“昂。”辛瑶大概明白了。
　　这两个外星人也因为意外坠落这个星球，并且飞船出现问题，没有办法离开。
　　鱼人甲突然开枪射击辛瑶脚底，吓得辛瑶当场起飞。鱼人乙觉得没必要为这条龙浪费手-枪能量，和鱼人甲吵了起来。
　　“好吧。”辛瑶吸了一下鼻子，不再理会这两个人，转身走回树林里。
　　她暗中观察了三天，隐匿在自然环境中，平静地看着两个鱼人陷入越来越大的绝望。确认他们的飞船不可能修好后，辛瑶终于离开，飞回了自己的巢穴。
　　时间似乎又过了一个月。
　　辛瑶偶尔想起那两个人，想知道他们还在不在，于是准备了一袋肉干当做礼物，飞过去和他们见面。
　　他们的飞船还在，经过风吹雨打，表面已经蒙上厚厚的污渍。
　　她打不开飞船的门，就用爪子擦拭飞船的窗户，透过玻璃看进去，那两个鱼人已经躺在驾驶室里，脱水成两具尸体。
　　“……”
　　她不知道他们怎么死的。
　　她觉得自己当时要是和他们住在一起，在荒野求生中帮他们一把，没准他们就不会死。
　　换做以前，辛瑶应该会因此觉得愧疚，但现在做出这个假设，她的心已经没有什么波澜。
　　她不需要为此付出什么感情。在弱肉强食的法则下生存，那些同样渴求生存的生命被她填进肚子，她的感情似乎已经很少了。
　　她又回到自己的巢穴。
　　她相信文天然和花羽梦笺会汇报她失踪的消息，一定有人竭尽全力寻找过她，比如麟绘和深蓝。
　　只是外界真的无法找到这个星球，人类对宇宙的探索范围只有那么一点。
　　未知的庞大世界令人心生恐惧，她能在一个充满生机的星球上幸存，其实已经是很幸运的事。
　　辛瑶已经成为一只普通的野兽，只不过比其他野兽更加聪明。
　　野兽是不会去思考太多的，只有这样，它们才能毫无意义，又坚强地活着。
　　时间日复一日地过去，辛瑶已经不再怀抱有希望，在这个星球多过一天与少过一天，她都觉得没有关系。
　　直到有一天夜晚，一束亮光划过天空，她才回想起曾经被列车坠落所支配的恐惧。
　　这或许又是一颗流星，她飞出森林去追视流星的轨迹，看到一条明亮的白色的细线残留在天空中，划开了星光灿烂的银河。
　　流星不会产生这样持久的尾迹，辛瑶只能推测那是一架飞行器。
　　但白色光带很遥远，一路笔直向前推行，没有即将掉落的痕迹，说明飞行器只是路过这个星球。
　　辛瑶飞到附近最高的一棵树上，脚爪抓住枝干，蹲在上面看了一夜的星空，直到光带渐渐扩散消失。
　　她睡意朦胧地张嘴打哈欠，飞回巢穴准备睡觉时，余光又看见一束亮光闪过。
　　她再次飞上去，在微亮的晨曦之中，看见第二条光带出现在了色彩渲染还不够均匀的昏暗天幕，在遥不可及的远方，与第一条光带的残影交错。
　　“……”
　　等待一会儿后，她终究还是回去睡了。
　　这一天，依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在中午苏醒，爬出洞穴伸懒腰，把毯子铺到门口，继续懒散地睡午觉，翻出肚皮晒太阳。
　　到了傍晚，阳光衰弱之后，她的捕食欲望发作。瞌睡一扫而光，混沌头脑突然变得无比清醒，她起身抖擞身体，甩掉毛发长的尘土，金色眼睛闪现出幽红的野性光芒。
　　虽然有存粮，但她就是要吃点新鲜的活物。
　　辛瑶悄无声息地爬出去，光滑的鳞片几乎和周围叶片擦不出任何声音，潜行十分钟后，她的耳朵突然立了起来。
第98章站点
　　树林里的鸟精灵发现了龙背上的人类,叽叽喳喳地飞出来围观。
　　辛瑶降落在巢穴下方，四爪插进柔软的落叶土里刹住惯性，缓缓爬上岩石堆。
　　深蓝从龙背上滑下来,目光落在辛瑶攀岩的右腿上，十几只小绿鸟围在他身边大叫。
　　辛瑶进入洞口，又从里面探出头往下看,确认深蓝这个真实的大活人还在。
　　于是深蓝也踏上石碓走进去。
　　洞穴已经被辛瑶挖得很宽敞,一群半透明的空气水母在洞口进进出出,墙壁上密密麻麻地挂了一大片。
　　环境干燥清凉，地面铺着厚厚一层干草，只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清香味道,角落里堆放着稀奇古怪的小东西,深蓝瞥了一眼，只辨认出一部分——有一根骨头做成的笛子,三个用泥巴搓出来的土偶，两个草球，五个插花玻璃瓶。
　　辛瑶拖出袋子，在小东西里面挑挑拣拣,把不想遗弃的宝贝塞进袋子里面。
　　“……”深蓝随便她,侧头去看岩石壁画。
　　这里的采光还不错,虽然已经是傍晚，但还能看出上面有明显的刻字痕迹：
　　【我叫辛瑶,是一条龙，2703年8月20日出生……】
　　能在上面清晰地刻出每个字的笔画，显然花费了很大的功夫。
　　文字旁边还有图画,辛瑶刻了她能想起来的三十七个人类,最重要的五个人排在最上面,其中第五个就是他。
　　至于为什么确定第五个就是他，因为辛瑶把那个人涂黑了。
　　倒也不用涂成那么黑。
　　“深蓝。”辛瑶呼唤。
　　“嗯。”深蓝重新望向她。
　　“拿一下。”辛瑶支起后腿站起来，把袋子和机甲核心交给他，然后去洞穴最里面拖出上百斤重的机甲的残片。
　　“那个不要了。”深蓝说。
　　辛瑶又眨了一下圆圆的眼睛。
　　深蓝端详手里的机甲核心，把它翻转了两次：“还能用，有这个就行。”
　　“好。”辛瑶回到深蓝身边。
　　“走吧。”
　　辛瑶跟着他走出洞穴，对附近的鸟精灵挥手：“我要走了。”
　　“哇——”鸟精灵不明白其中含义。
　　辛瑶没再多说什么，俯身等深蓝踏上她后背，然后飞向陨石坑内的飞船。
　　飞船的后座正好可以趴下一条龙。
　　辛瑶小心翼翼地爬上去，努力勾起爪子指尖，把尖锐的指甲往掌心里收，不想刮花飞船里的任何东西。
　　船门关上，深蓝启动飞船，飞船发出空灵的引擎启动声，极其平稳地匀速向上悬浮。
　　辛瑶看着窗外。飞船匀速是因为性能好，辛瑶却有点担心这个速度——这辆飞船也不大，装下一条龙之后可能会飞不出这个星球。
　　坐在前方的深蓝看着仪表屏幕。他本应该直接对飞船控制系统发出语音指令，但因为辛瑶太安静，他也就没有打破这份死寂，于是手动在屏幕键盘上输入文字指令。
　　飞船系统发出电子语音：【定位完成，正在还原连接K738B43跃迁点的路线。】
　　深蓝忽然感觉飞船出现了加速抬升的异常反应，似乎在刚才一瞬间出现了非常明显的质量差。
　　辛瑶终于开口说：“深蓝，你看我。”
　　她的声音已经变了。
　　作为龙的时候，她的声音低沉而粗糙，此时的音调清亮明晰起来，让人一听就能明白她是个年轻的女子。
　　深蓝回头。
　　辛瑶的体型已经收缩到以往的人类大小，双手抱住双腿，同样缩小好几个尺寸的翅膀伸展到身体前方，给自己裹出一个银色外壳，遮掩住了没有穿衣服的身体。
　　她的头已经恢复了一半的拟人形态，面目与人类辛瑶有着八分相似，白皙的脸颊皮肤上还布满鳞片，金色眼眸中保留着龙的野性竖瞳，蓬松凌乱的灰色长发披散，头上有着两根尖角，柔软带毛的兽耳耷拉在尖角下面。
　　深蓝看了两秒，然后发问：“什么时候？”
　　“大约两个月前。”
　　那个时候，天上有五个月亮。
　　辛瑶沐浴在月光下，然后感到一丝奇妙的力量游走至四肢百骸。她用后肢站起来，身体逐渐缩小，最终恢复了人类的形态。
　　深蓝俯眼：“手。”
　　辛瑶把手往上伸，从翅膀里面探出来。
　　她的手也恢复了人类的肢体轮廓，五指细长，只是同样布满鳞片，坚硬的指甲保留了龙的杀伤力。
　　这个形态，自动把龙和人类的所有优点特征集于大成。
　　“我可以变异。”辛瑶说。她已经在那个原始星球上成精了。
　　星际上可以有魔法，那么有妖怪也说得通。
　　深蓝大概觉得这个形象有种属于二刺猿的离谱感，沉默地多看了一会儿。
第99章是兼职
　　深蓝走向电梯。
　　上方的所有监控摄像都把头转过来瞄准这条龙,辛瑶感觉它们会突然射出激光，小心翼翼地在深蓝身后匍匐前进。
　　她把重心压得很低，虽然好像没什么用,但本能觉得至少这样死了，姿势显得好看一点。
　　“不用担心。”深蓝说。
　　“嗯。”
　　辛瑶爬入电梯，安静地蹲在角落里。电梯快速上升,她可以通过透明玻璃看到空间站外侧的一部分钢筋结构。
　　刚见到深蓝的时候,她觉得这是自己精神错乱后产生的幻觉,后来反复确认这个深蓝就是真实的深蓝，她才产生了一点安心的感觉。
　　而现在，见到这个完全陌生的空间站,她又觉得,自己应该还在精神错乱之中，这一切都是她闲着无聊,自己脑子里捏造出来的幻觉。
　　能造出这么多震撼的细节，自己应该去写小说。
　　电梯停下，发出“叮”的一声响。
　　辛瑶一下子把耳朵往后撇，确认这就是电梯的声音后,又把耳朵立起来。
　　电梯门打开,她又匍匐在地上,以一种捕猎者想要隐藏自己身体的姿势，悄无声息地继续跟着深蓝走。
　　深蓝突然问她：“脚怎么了？”
　　“啊？”辛瑶立刻停下来,不解地抬头看他。
　　深蓝也停下来，给她一个精准定位：“右后脚。”
　　“啊。”辛瑶一时迷茫，“怎么了？”
　　“没事吗？”
　　“没事啊。”
　　“是吗。”深蓝没再过问,继续往前走。
　　辛瑶也继续跟上去。过了两分钟,她才突然想起来,右后脚在她掉下峡谷的那一次，摔骨折了。
　　但她一直觉得脚已经好了，在森林里面能蹦能跳，完全没意识到留下了什么后遗症。既然深蓝发现了，那就说明——她的脚其实还是瘸的，骨头愈合后已经长歪了。
　　这不算什么大事。
　　辛瑶依然没放在心上，她现在更想找个厕所。
　　对面出现一个穿了灰黑色制服的年轻女人。她惊奇地小跑着迎上来，先很礼貌地向深蓝点头问好，然后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龙：“……我可以摸吗？”
　　深蓝答应：“可以摸。”
　　女人试着把手搭在龙的头上，辛瑶立刻配合地仰起头，用力往她手心上蹭，女人欣喜极了，终于大胆地用双手揉捏龙的脸。
　　辛瑶很享受地眯起眼睛，嘴巴张开一条缝，柔柔糯糯地伸出一小截长舌头，尾巴快活地甩上甩下，轻轻拍打冰凉的地面。
　　“好可爱，好乖，好乖——”女人把龙夸奖了好几遍，然后摸到了龙脖子上的项链，以为这是个仿制工艺品，“竟然还有同款项链，不愧是少将的龙。”
　　深蓝：“嗯。”
　　“是从哪里找到她的？”
　　“不好说。”
　　于是女人不再过问，拍拍辛瑶的头：“飞船坐了很久吧？跟少将去休息吧。”
　　深蓝继续往前走，辛瑶一声不响地跟上去。
　　一路上遇到很多人。
　　她龙里龙气地接受了所有人的抚摸，时不时眯起眼睛，张开嘴露出尖牙，展现出一条龙特有的笑脸。
　　人们都穿着同款灰黑色制服，而且都知道深蓝有一条龙，纷纷向他表示找到龙的祝贺。
　　“好龙，好龙。”他们发出羡慕的赞叹。
　　又乖巧又可爱，虽然不是可以服役的大型猛龙，但她就是每个部队的梦中情龙。
　　“走了。”深蓝离开人群。
　　辛瑶收敛表情，把舌头收回去关进嘴里，马上起身跟到深蓝后面。
　　到达生活舱，深蓝打开房门，辛瑶跟进去，并用尾巴掰住门把手，顺便把门关上。
　　这个房间竟然很大，有床有书桌有独立卫生间，像个装修精致的旅馆，生活设施一应俱全。
　　很多物品都有经常使用的痕迹，深蓝的气味遍布房间各个角落，显然他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很长时间。
　　“我想上厕所。”辛瑶对他说。
　　“去吧，然后洗个澡。”
　　“好。”辛瑶爬进浴室，有点生疏地操作上厕所和洗澡流程。
　　十分钟后，她把门打开，探头出来询问：“有多的毛巾吗？”
　　要是不擦干，她会把房间踩湿的，浴室里虽然挂着两条干毛巾，但她不想乱用深蓝的东西。
　　深蓝走进去，随手摘下其中一条毛巾，直接把湿漉漉的龙擦干。
　　辛瑶倒没想到他会亲自来擦。
　　她的毛发淌着水，白毛巾擦出了一片污渍，就像她的毛掉色了。
　　深蓝说：“没洗干净。”
　　辛瑶蹲坐在地板上，抬起前爪往后背抓：“嗯……有点挠不到。”
　　“过来。”深蓝脱下鞋袜，赤脚走进浴室，带她回到花洒下，卷起衣袖，重新打湿她毛发，给她后背擦上沐浴露，从头到尾揉搓出一堆泡沫。
　　“……”辛瑶仰起头。
　　让深蓝给自己搓背，真的是种很神奇的体验。
　　十分钟后，深蓝用喷头冲掉泡沫，再用毛巾把她擦干。最终，一条崭新的龙爬出浴室，鳞片干净得闪闪发亮。
　　“谢谢。”辛瑶蹲在卫生间门口，把头向左歪斜四十五度，倒出耳朵里面的积水。
　　深蓝去换了一条毛巾，过来给她擦干耳朵。
　　“……”辛瑶只能歪着头一动不动。
第100章很健康
　　他的力气很大,直接把龙提起来，让辛瑶的两只前爪挂在自己肩头，再紧紧勒住辛瑶腰身,抬脚用大腿抵住辛瑶盆骨，把她笨重的身躯往上推送了一截。
　　辛瑶软绵绵地挂在深蓝身上，拖在地上的尾巴扬起来,盘在深蓝腰间。
　　男子再笑道：“你这手法挺娴熟。”
　　深蓝抱着龙走回卧室,把龙放倒在床铺上。
　　“对不起。”辛瑶继续肚皮朝天,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等我回来。”
　　“嗯。”
　　深蓝关门走了，辛瑶没再尾随他。
　　她翻身滚到床下，趴在床边,把头搁在地板上。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时间,她没有手机，房间里也没有时钟。
　　新鲜感过去,她感觉有点累，想趴着睡一会儿，但朦胧之中又不敢睡着。
　　深蓝应该还有别的事要做。她觉得时间过了大约有两个小时那么长，反反复复地张嘴打哈欠,终于在恍惚中听到了开门声。
　　她立刻抬起头,睁大眼睛迎接深蓝回来。
　　深蓝提回来一个袋子,里面放了五块糕点和三袋饮料粉，还有十几个可以解馋的不明小零食。
　　“要吃什么自己挑。”深蓝把袋子放在桌上,“可以睡觉了，明天治一下你的脚。”
　　“脚。”辛瑶翘起右后脚，“其实没关系的。”
　　“我会陪你。”深蓝给她泡奶粉。
　　辛瑶喝了营养液,再喝了这杯牛奶。完成洗漱后,深蓝上床准备睡了,辛瑶就趴在床边看着他。
　　深蓝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不放心的话，你可以上来一起睡。”
　　“不了，我脚脏，而且很挤。”辛瑶把头搁在床边。
　　深蓝靠着床背，伸手就能摸到龙的头。他先摸了龙的鼻梁，然后摸到龙的头顶毛发，再揉捏龙耳朵。
　　他说：“上来吧，把脚擦一下。”
　　辛瑶忽然咧嘴笑了。这是她获救以来，第一次露出真正的笑容。
　　她往前挪两步，蹲在床边，距离深蓝更近一点，侧过头和他对视：“你不用担心我，其实我没有事。”
　　“……”
　　“一点事都没有。”辛瑶能感觉到深蓝正在努力安抚一条心灵受伤的龙，但并不需要对方为她多做什么，“我很好，我的身心都很健康。”
　　“是吗？”深蓝用指尖抓挠她下巴。
　　“我在那个星球，也过得很好，没有经历，特别可怕的事情。”辛瑶眨眼，再把眼睛眯起来，补充说明，“当然，能回来是最好的。”
　　“嗯。”深蓝的眼珠略微往旁边一瞥，然后告诉她，“但你有点奇怪。”
　　“我也觉得。”
　　辛瑶曾经幻想过自己得救的样子，可以有很多种情景，但自己都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她想了一会儿，试着给出自己的解释：“可能是，我担心逻辑不自洽。”
　　她觉得“自洽”这个词用的非常好，很有目前环境的科幻气息。
　　到现在，辛瑶还觉得，自己正在原始星球上做春秋大梦。她没办法表现出任何的心情，怕自己突然意识到在这个环境中，哪里出现了逻辑上的问题——不自洽的话，这个用美梦筑建起来的高楼大厦，可能会突然崩塌。
　　深蓝再问：“什么意思？”
　　辛瑶俯头微笑，轻声告诉他：“就是一种，会打碎镜子的感觉。”
　　“回去要退学吗？”深蓝转移话题，“我过两天休假，可以送你回家。”
　　辛瑶摇头：“我没想过要退学。”
　　“你可以退。”
　　“然而你都还没有毕业。”
　　“……”深蓝指尖勾住辛瑶脖子上的TLS项链，然后俯眼轻声说，“我和你不一样。这个东西，很危险。”
　　“我也知道，它很危险。但已经有那么多人毕业了，我觉得，我也可以。”
　　“……”深蓝又抬眼看辛瑶的眼睛。
　　就算在一个陌生星球生活一年，辛瑶还是没能磨灭这股谜一样的自信。或许是这一次的获救，让她的本该浇灭的迷之自信又蓬勃燃烧了起来。
　　看着深蓝的眼神，辛瑶也觉得有点心虚——毕竟凭她的智商，实在没资本说出这句话。
　　于是她略微妥协一步，告诉深蓝说：“等你退学的那天，我也许会和你一起退学——不过我更希望你能顺利毕业。”
　　“随便你。过两天我先带你回密山丘。”
　　深蓝在控制面板前方做出感应手势。
　　灯光全部熄灭。
　　“嗯。”辛瑶趴回地板睡下。
　　空间站的气温保持在人类最适宜温度，辛瑶一点都不觉得地板很冷。
　　房间里没有其他声音，辛瑶一直紧张得睡不着，过了很久才短暂地睡了一会儿，然后听到深蓝的手机响起闹铃声。
　　这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到了时间，深蓝就开灯起床。
　　辛瑶坐起来看他。能在第二天继续看到活的深蓝，这感觉特别美好。
　　深蓝洗漱后查看消息：“我有事要出去，晚点回来，营养液你自己拿。”
　　“好。”辛瑶答应。
　　深蓝出去又回来，从别人那里借来一个平板交给她：“自己玩。这里大概和比蒙星有三天时差。”
　　“谢谢。”辛瑶如获至宝。
　　有了网络后，她一人独处不再枯燥。整个阿思卡联邦依然有无数大大小小的事情发生，新闻消息层出不穷，不管那些事情有多惨烈，她已经知道，这就是星际时代的日常。
第101章留一级
　　辛瑶无辜地看着深蓝。
　　……技能树是让你点在这种地方的？
　　深蓝解释：“回去再换机甲壳。”
　　“……好的,谢谢。”
　　两天之后，深蓝开始休假，他们坐上飞船驶出空间站。
　　要是走普通跃迁路线,飞船需要行驶至少十五天，深蓝有很高的通行权限，可以直接申请穿越官方跃迁点,用一天的时间就能靠近比蒙星。
　　在跃迁途中,他们还短暂停靠了两个宇宙休息站。
　　辛瑶询问他：“这是你自己的飞船吗？”
　　“对。”
　　辛瑶知道这艘飞船造价不菲,价值远远不是机甲这种东西能够比拟：“是你家里人送给你的吗？”
　　“用兼职的钱贷款。”
　　“你那个空间站还招兼职吗？”
　　“不招。”
　　“哦。”
　　飞船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时间过得缓慢又悠长，过了一会儿,辛瑶小声试探：“我可以问一点私人问题吗？”
　　深蓝随口答应：“可以。”
　　“你家里人,对你好吗？”
　　看深蓝这样独立自主在外漂泊、还常年挂掉论文导致无法毕业的人，总觉得不像一个王室贵族——是不是因为在家族里不够受宠？
　　深蓝回复：“还行,挺好。”
　　辛瑶想要多了解他一点：“你以后，会回去继承你的国家吗？”
　　“不会。”深蓝顿了一下，再漫不经心地补充说，“因为我有一百多个兄弟。”
　　“……？”辛瑶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追问,“这正常吗？”
　　“正常。王室都这样遍地开花。”
　　“……昂。”
　　确实,从深蓝的嘴里说出来，以他的语气,再奇怪的事情都会变得很正常。
　　辛瑶再问：“那你妈妈生了几个？你有亲兄弟吗？”
　　“没有，我是独生子。”
　　“你的那些兄弟，都是你爸爸生的吗？”
　　“不是,还有我的很多叔叔。”
　　“不管是谁生的,都被称为王子是吗？”
　　“是的。”
　　“……昂。”这下明白了。
　　果然是个非常庞大的家族。
　　辛瑶想了一下,再问：“你们家族的年轻人，都会到外面读大学吗？”
　　“对，只要不是智商有问题。一部分会去魔法院校。”
　　“所以就算是贵族，也要努力大学毕业。”
　　“对，学业成绩不好，会被人看不起。”
　　这和辛瑶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不愧是星际时代的新社会，她感觉十分佩服：“……你们家族真的好励志。”
　　“还行吧。”
　　飞船接近比蒙星，深蓝在船上向星防中心发送消息。
　　收到准入指令后，飞船降落到位于比蒙星卫星轨道上的星防平台，深蓝按照要求把飞船停靠到寄存点，预支了停船费用，再和辛瑶一起接受了星防的安全检查。
　　通过检查后，他们乘坐短程列车前往比蒙星地面。
　　辛瑶没有身份证，又变成了深蓝的一个行李。
　　深蓝凭借TLS的S级通行卡，毫无压力地带着一条行李龙出入商务舱，最后搭乘飞车前往密山丘地区。
　　辛瑶一路被人围观，有几个佩戴TLS的大学生能一眼看出他们的光标，但都没敢上来打招呼，只躲在远处给他们拍照片并上传网络。
　　他们先入住了深蓝的租房。
　　休息一天以后，辛瑶缩小成拟人状态，试着往身上套一件衣服，然而翅膀实在太大了，根本套不进去。
　　深蓝找出一套旧衣服，把它背面领口剪大，再找隔壁的住户借了针线，把边沿一圈布料折叠起来缝住。
　　“……”辛瑶围观他做手工。
　　这世上还有深蓝不会的技能吗？
　　改好了衣服，深蓝把这件宽大的T恤衫交给辛瑶。
　　辛瑶盘好尾巴，把衣服低低地提在下面，双脚伸进加大领口，先把衣服提上来，再把手套入袖口，把它穿成一条连衣裙，让翅膀伸在领口上面。
　　“很完美。”辛瑶举起双手，“我们可以出门了吗？”
　　见她无忧无虑了一整天，深蓝随口问她：“你有没有考虑过，学业的事？”
　　“啊这个，还没有。”辛瑶望天，“现在是期末吗？”
　　“应该是期末。”
　　辛瑶无辜地眨眼：“我赶不上我们班的期末考了，是吗？”
　　“你已经和班级脱轨了。”
　　“嗯……总会有办法的，对吧？”辛瑶还是很放松。
　　准备就绪后，深蓝披上机甲出门。
第102章改名字
　　麟绘解锁,进入档案室。
　　比蒙星很少有纸质文档，重要信息都备份在各个电子存储器和云盘中，因此学院档案室看上去是空的,没有成堆的资料，只有三台电脑放在桌上。
　　但档案室右侧整面墙，被布置成了保险柜。
　　保险柜常年无人使用,麟绘唤醒服务器,扫描指纹解锁,上百个小隔间的显示屏和边框全都亮出红光。
　　“你的东西在这里。”麟绘在手机上查出辛瑶的物品位置，给她指点位置，“用你指纹——你现在应该有指纹吧？”
　　“应该有。”辛瑶曾经在TLS中录入过指纹,此刻她把拇指按在这个小柜子的显示屏上,金属柜的红色光芒转为蓝色。
　　“咔哒”一声响，柜门自动打开。
　　里面有十个小盒子,盒子上写着不同名字。她找出自己的盒子，拿出里面的手机和手镯：“谢谢你们保管。”
　　“应该的。”麟绘关上柜门，领他们离开档案室，“还有一件事,你差不多该选导师了。”
　　“啊,导师。”辛瑶完全忘了这件事。她听说过大一期末要选导师,还知道部分导师很抢手，需要抽签决定分配给谁。
　　麟绘在手机上的教务系统查看信息：“和我们专业相关的导师已经被选完了,但放眼我们学院，有名额的导师还有几个。”
　　辛瑶询问：“和我专业不相关，没关系吗？”
　　“没关系,生物学院各专业的逻辑是相通的,况且以大多数人的智慧,还达不到让导师影响论文好坏的地步——好了，我把名单发给你了，你自己先了解看看，等系统专门为你开通后，我会通知你填报。”
　　“好。”
　　辛瑶把手环戴回左手，身上有关于龙的特征逐渐消失，恢复成正常人类的样貌。
　　“你先回去吧。”麟绘说，“寝室还是原来的那个，我明天会叫你过来补办休学手续和复学证明。”
　　辛瑶看着深蓝。
　　深蓝看着手机消息：“我还要见个人，有事可以明天找我。”
　　辛瑶挥手：“那再见——”
　　她独自坐电梯下楼，一路都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花坛边的水泥墩子上趴着一个扁扁圆圆的东西，辛瑶静静地凑上去，一下子把这个脸盆大的东西薅了起来。
　　变异蟑螂在空中胡乱摆腿。辛瑶高举蟑螂，本能地想展示给深蓝看看，意识到深蓝不在，只能遗憾地把变异蟑螂贴回墩子上。
　　蟑螂快速爬走了。辛瑶掸掸双手，小跑到了寝室。
　　她准备给室友来个惊喜，小心翼翼地敲了房门。
　　房门打开，尤莉萱看见她，马上扑上去和她拥抱：“辛瑶你终于回来了——”
　　辛瑶笑道：“你知道我要回来吗？”
　　“知道！我看到照片了！有人在车站拍到你们！深蓝旁边跟着一条龙啊啊啊啊啊啊——”
　　“深龙！”咩咩和喵喵听到声响，也从宿舍里冲出来，“那条龙真的是你吗！”
　　班里的女生们都跑过来欢迎辛瑶。
　　辛瑶和她们一一打招呼，感觉一切都没有变化。
　　就好像她消失的一年多凭空蒸发了，她回到密山丘，无缝衔接了自己的正常生活。
　　热闹过后，尤莉萱把她拖进寝室并关上门。
　　辛瑶看到了自己的变异小花，它基本没有长大，但还在玻璃瓶里顽强生存，看来室友把它照顾得很好。
　　“是深蓝找到你了对吧？”尤莉萱询问，“你在那里一年多怎么过来的？”
　　“其实就是挺正常地活了一年——对于龙来说。”换成一个人类的话，确实会面临很严峻的生存考验。
　　尤莉萱迫切地希望辛瑶能够分享一下她的遭遇，发泄出来才有利于维持身心健康：“这一年有没有发生什么让你记忆特别深刻的事情？”
　　“其实也没有。”辛瑶把机器狗放在床上，爬上床去摸被褥，“你帮我晒过了吗？”
　　“晒过了——就没有特别惨的？”
　　辛瑶抱住枕头，猛吸一口太阳的味道：“嗯，一开始有点惨，后面就勉强还凑活过。”
　　“……”
　　辛瑶安抚她：“你不用担心我，你看我现在特别健康，甚至有点发胖。”
　　“……看出来了，你应该重了好几斤。”
　　辛瑶想了想：“不过我吃得太不卫生了，医生说我身体里有很多寄生虫，她让我回来以后自己买驱虫药吃。”
　　“……这还不够惨吗？”
　　“还好。”辛瑶笑着挥手，“能回来就好，这些事情还是忘了吧。”
　　“你怎么做到这么心大——一般人应该马上得个创伤后应激障碍，然后留下终身的心理阴影。”
　　辛瑶再笑：“没必要啦。”
　　尤莉萱一本正经地解释：“像你这样表面上没什么问题的人，会在以后的某个时间点突然爆发痛苦，然后留下终身的心理阴影。”
　　辛瑶：“我现在真的挺好的啦。”
　　“这正说明了你是在逃避，实际上已经把创伤留在了心底，你没有办法面对它，你会触景生情勾起回忆，然后留下终身的心理阴影。”
　　“……”辛瑶抬手示意她冷静一下，然后小声安慰，“听起来，你的心理阴影其实蛮大的。”
　　“。”尤莉萱突然捂头。
　　毕竟室友只是出去实习，却在未知星域的原始星球生死未卜，还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外星生物顶替了身份，这确实值得给自己造成创伤。
第103章喝奶茶
　　辛瑶心态平和地笑道：“这是正常人都会面临的困难,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尤莉萱呼出一口气，觉得没有资格让辛瑶安慰自己，于是回应说：“睡吧,好好休息。”
　　“嗯。”
　　寝室熄灯。
　　辛瑶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重新享受安宁又有意义的生活。
　　最近的作息很混乱，而且忽然不太习惯以人类的姿势躺平,她迟迟没有酝酿出睡意。过了半夜十二点,她终于迷迷糊糊地抓住了疑似快要睡觉的感觉。
　　阳台外突然响起来自对面宿舍楼的咆哮：“添翎你睡了吗——我睡不着——”
　　辛瑶：“。”
　　过了两秒,再一个学姐附和：“我也睡不着——”
　　五秒后，有人叫骂：“你麻痹叫个屁！我刚睡着！”
　　辛瑶睁开眼睛。
　　过了一会儿，尤莉萱幽幽发问：“辛瑶你睡了吗？”
　　辛瑶：“还没有。”
　　尤莉萱：“其实我也睡不着。”
　　辛瑶：“我能理解。”
　　然后她们没再说话,不想打扰对方仅存的那一丝睡意,又不过了多少时间，才勉强地浅浅睡去。
　　第二天,辛瑶恢复校园生活。
　　她办理好了休学和复学手续，TLS通过学院办公室的申请，把她的学籍往下调了一届。
　　然后她重拾电子教材，要和大一学生一起参加第二学期期末考。
　　尤莉萱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二学姐了,可以直接给辛瑶划重点,辛瑶潦草地看了三天书,然后去蹭了大一学生的最后几节课，就和大一学生们一起进入考场。
　　大一学生们跟她不熟,部分人知道她参加过上一届的五方论文竞赛，还有部分人听闻她就是照片上的那条龙。
　　看着辛瑶无所畏惧的赶考气质，学弟学妹们纷纷感到神秘莫测。
　　“据说是失踪一年才回来的学姐……”
　　“听起来好厉害……”
　　“而且有一个外星生物变成了她的样子……幸好她同学识破,一落地就被星防抓走了……不然混到人群里开始繁殖就麻烦了……”
　　辛瑶在考场外一起等待,已经没有心情复习,竖耳朵听着周围人小声议论。
　　有学妹凑过来问候：“学姐，你是怎么回来的？”
　　辛瑶解释：“太空军队里的人经过了那个星球，找到了我。”
　　“喔——”学妹们感到惊奇，“场景是不是很浪漫？”
　　辛瑶仰起头，浑身散发着学姐特有的智慧光芒，轻描淡写地随口回应：“嗯，挺浪漫的。”
　　“哦——”学妹们继续膜拜。
　　到了时间，TLS宣布开始入场。
　　TLS大学的考试不需要监考老师也不需要纸质试卷，学生们按照系统的指示就坐，考试开始后，手机自动屏蔽外界信号，电子试卷在桌面上展开。
　　小助理们飘在半空中，安静地监视学生们答题。
　　辛瑶在桌面上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因为一无所知，所以一往无前。
　　她的指尖疯狂敲打虚拟键盘，在电子试卷上写下一坨坨不明所以的学术垃圾，最大的意义就在于给考场上的学弟学妹们带来焦虑。
　　虽然知道自己死定了，但不知为什么，她一点都没有恐慌。
　　也许这就是一个成熟学姐所应该具有的躺平心态。
　　五天以后，所有考试结束。
　　辛瑶考完最后一场回来，回到寝室躺在床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TLS解除屏蔽模式，小白给辛瑶推送了消息：【宿管阿姨在八十三分钟前给你发来一条语音消息——快点击收听吧！】
　　辛瑶点击语音，收到宿管阿姨的呼唤：【辛瑶有你的奶茶！】
　　“啊。”她确实有跟深蓝提起过，今天考完所有课程。
　　辛瑶跑下楼，到达宿舍楼大门外的宿管值班处。TLS自动核实身份，她领到了自己的奶茶包裹，包裹里一共四杯，是一个寝室的分量。
　　她询问宿管阿姨：“是一个长得有点黑、头上是炫彩标的人送给我的吗？”
　　“谁还记得啊？”宿管阿姨想了想，“没有吧？应该是外卖送的。”
　　“哦。”确实，深蓝不可能亲自过来送奶茶。
　　她把奶茶提回去分给室友。
　　室友们的考试要到明天才结束，她们还在紧锣密鼓地开展复习工作。
　　尤莉萱询问辛瑶：“深蓝送的吗？”
　　“正在确认。”辛瑶等深蓝的回复。
　　过了一会儿，深蓝回应：【对。】
　　“是他送的。”辛瑶说。
　　尤莉萱满意地嘬一口奶茶，轻声感慨：“这个人，有种意想不到的，情调。”
　　“嗯。”辛瑶给深蓝回消息：【谢谢QWQ】
　　尤莉萱呢喃：“你说他是怎么看待你的？”
第104章选导师
　　辛瑶把这个问题留到了第二天。
　　手机里的邀请信息又多了三条,一共六个老师向辛瑶抛出橄榄枝，他们都不惜用积分向TLS兑换一个指导名额。
　　每个老师在每一届的指导名额是最多六个，理论上,导师都希望自己指导的学生越少越好。导师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指导学生写论文，要是手里的学生没法顺利毕业，他们会落得和学生一样焦头烂额的境地。
　　所以学生越少,延毕的人也就越少。不走运的老师们不仅手底下有着一串没法开题的正常学生,背后还有一群延毕多年的学生嗷嗷待哺,绝望地分摊着学生们的压力。
　　但对于能力优秀的学生，老师们的会变得非常积极。他们会想方设法把有希望顺利毕业的人挖到自己手里，只要成功送走一个,绩效就能多一分,成就也会水涨船高，未来从TLS那里获得的资源也就更好。
　　从表面上看,辛瑶显然比大多数学生更容易毕业。
　　光是她目前的十九的等级，距离顺利开题就差临门一脚，就足够让所有老师馋涎。
　　辛瑶把情况向深蓝汇报了一遍，然后总结说：【你觉得,我选谁比较好？】
　　深蓝：【随便你。】
　　辛瑶：【好吧。】
　　正道辛瑶再次沉思之际,深蓝突然追加：【除了伊散瑞尔,都可以。】
　　“伊散瑞尔……”辛瑶发出呢喃，然后侧头看仙子,“伊散瑞尔是院长吧？仙子你的导师？”
　　洺涧仙点头回应：“嗯。”
　　过了这么长时间，仙子显然已经学会了阿思卡语言，但她基本只会发出这个语气词——这好像和学会一门外语并没有什么关系。
　　辛瑶回复深蓝：【然而院长并没有对我发出邀请。】
　　深蓝：【你要预防。】
　　辛瑶：【好。】
　　然后她询问仙子：“我们院长怎么了吗？为什么深蓝不建议选他当导师？”
　　洺涧仙略微仰头,表示自己不知情。
　　尤莉萱也不解：“院长没怎么啊？院长多好的人啊,只有像仙子这样优秀的人才能被院长挑走,有院长的光环加持，你就距离顺利毕业更近一步啊！”
　　“啊。”辛瑶迷茫。
　　尤莉萱兴奋道：“院长也邀请你了？当然是选院长啊！毫无疑问选院长啊！院长学生的毕业率超高的！”
　　“啊，不是。”辛瑶返回去追问深蓝：【我们院长怎么了？为什么不能选他？】
　　深蓝：【我的建议是，不要。】
　　辛瑶：【不能说一下原因吗？】
　　深蓝：【还没必要。】
　　辛瑶用右手托腮。
　　难道院长和深蓝的关系不好？深蓝是工程学院的人，为什么会和生物学院的院长很熟？深蓝难道在本质上是一朵交际花，和所有领导都认识？
　　辛瑶侧过头，再用左手托腮。
　　说实话深蓝在某些方面，确实神神秘秘的。
　　延毕这么多年，深蓝好像从没有把论文放在眼里。和他错综复杂的兼职生涯相比，宛若做论文才是他真正的兼职，想干就干不想干就躺平。
　　难道深蓝想让自己也躺平，所以不让自己搭上院长的特快毕业列车？
　　但深蓝先前又那么认真地帮她刷经验值，巴不得她赶紧开题毕业，这个推测显然立不住脚。
　　好在院长没有发出邀请，这事与她完全无关。
　　她继续绞尽脑汁想着课程论文的落脚点，准备晚上再操作系统选导师。
　　到了下午，手机又震动。
　　小白：【生物学院院长向你发来了一条私信！快点开看看吧！】
　　辛瑶：“？”
　　她佩服深蓝是个预言家，郑重地端起手机，忐忑地点开消息。
　　伊散瑞尔：【辛瑶，有空吗？方便的话，我在白缘13-804等你。】
　　“……”这下有点麻烦了。
　　院长果然是个狠人，没有线上邀请，而是相约线下面对面交谈，让尴尬成为氛围主旋律，叫她当场进退两难不知所措。
　　“院长找我，我出去一下。”辛瑶小声告诉室友。
　　尤莉萱欢送：“恭喜！快去拿下院长！院长超帅的！”
　　辛瑶在对话框里回复【好的马上来】，立刻整理服装出门。
　　机器狗从床上滚下去，小跑两步跟在她后面。
　　“你可以不用去。”辛瑶告诉它。
　　幻影雷神似乎真的有拟狗程序，不管辛瑶去哪里，它都会悄无声息地尾随，就连辛瑶考试时，它都会蹲在教学楼外面等她。
　　机器狗摇尾巴：【请带我出门。】
　　辛瑶劝导它：“你不是真的狗，不用和狗一样出门。”
　　机器狗继续摇尾巴：【我想要，和你一起出门。】
　　“好吧。”辛瑶先前已经和它理论过两次，然后发现和机器程序探讨逻辑没有意义，于是她再次妥协。
　　院长办公室在白缘十三号楼八楼，这是辛瑶第一次来，机器狗乖巧地在门口蹲下。
　　房门虚掩着，辛瑶轻轻敲门并推门，双方目光相遇，院长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辛瑶扫视了房间，悄无声息地走进去，坐在桌子对面：“院长好。”
　　伊散瑞尔长得温文尔雅，服装光鲜亮丽，柔和的气质让他满脸传达着“我很友好”的信号，浅黄色长发渲染出一层神秘感，让人看一眼就难以忘怀。
　　所以辛瑶无法理解为什么深蓝要让自己预防他。
　　“欢迎你回来。”院长笑道，“在外面失踪那么久，辛苦你了。”
第105章看机甲
　　辛瑶再问：“中间是不是跳过了什么,我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深蓝懒得解释：“对。”
　　“哦。”
　　院长倒是耐心地笑着解释：“这涉及到深蓝的一部分工作。”
　　“昂。”
　　“系统这边，已经通过我的申请了。”院长告诉她，“你选谁都可以,我不介意。”
　　事情已经进展到这一步，辛瑶打开TLS，然后看着深蓝。
　　深蓝不置可否。
　　于是辛瑶确认说：“我要是选院长,会发生什么吗？”
　　深蓝：“不会发生什么。”
　　“所以我可以选,是吗？”
　　“随便你。”
　　“……”辛瑶不知道深蓝这个心态到底是闹哪样,无助地看向院长。
　　院长也不给个准话，笑着补充：“深蓝只是担心连累到你。”
　　于是辛瑶再确认：“所以选你做导师，有危险是吗？”
　　院长：“没有什么危险。”
　　“那深蓝的意思是,我可以选你,对吗？”
　　“不好说。”
　　“……”
　　辛瑶目前，就是,整个人都很迷惑。
　　沉默两秒后，她俯头看手机，点击【导师选择】，点击【伊散瑞尔】,再点击【确定】。
　　“我选好了。”她抬头。
　　完全放弃挣扎。
　　只是选个导师,不会产生蝴蝶效应的——至于潜在的危险,在星际里到处都是，该毁灭的总会毁灭,与她选导师的行为并没有任何关系。
　　深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操作。
　　院长在自己的光屏里通过申请：“行了。”
　　小白：【恭喜你完成导师选择！你的导师是伊散瑞尔，快发消息和导师打个招呼吧！】
　　小白：【“学习小组”功能已经开通，点击这里来接收群消息和群文件哦！快查看会议时间和会议准备吧！】
　　辛瑶抬头看院长：“接下来要做点什么？”
　　院长解释：“系统会开通‘学习小组’,我们在每周六晚上开会,接到通知就来参加——之后的学习任务,我会布置给你的。”
　　“好的。”
　　“我们先走了。”深蓝和院长告辞，走向门口并呼唤，“辛瑶。”
　　“来了。”辛瑶跟上去，回头和院长告辞，“院长再见。”
　　“再见。”顿了一下，院长突然补充，“啊，对了。”
　　辛瑶停下脚步并回头：“？”
　　院长的双手合十，笑着建议说：“看你们关系还可以，要不要考虑一下处对象？”
　　辛瑶：“？？”
　　院长解释：“如果你们联手的话，一定能做出一篇SSCI吧？”
　　辛瑶：“？？？？？？”
　　深蓝已经站在了门外，只是呼唤说：“辛瑶。”
　　“……哦。”辛瑶再向院长告辞，“我们先走了。”
　　远离办公室后，辛瑶对院长的诱人建议念念不忘，小声询问深蓝：“院长经常介绍对象吗？”
　　“对，这叫学术联姻。”
　　“那你联姻过吗？”
　　深蓝光明磊落地如实告知：“以前联过几个。”
　　“联得怎么样？”
　　“发完论文就散了。”
　　“……”
　　你们真的挺务实的。
　　辛瑶跟在深蓝旁边走，感觉深蓝并不是来阻止她选导师，只是因为她期末考结束了，于是特意过来见她。
　　光是这么想着，她就感受到了一股无与伦比的美妙情绪，巴不得把尾巴伸出来摇晃几下，让深蓝知道她现在很开心。
　　她仰视深蓝，轻声询问：“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深蓝目视前方：“去把机甲复原。”
　　“好。”辛瑶俯视机器狗，“虽然它可能不太乐意。”
　　机器狗的眼睛发出红光：【深蓝，我不想复原。】
　　“……？”
　　深蓝忽然停下脚步。
　　于是辛瑶看到深蓝头上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所以，深蓝是真的不知道这只机器狗的思维有多跳脱吗？
　　深蓝俯视它，语气中掺杂一丝威胁：“你再说一遍。”
　　机器狗果然头铁：【我想当一条狗，不想当一个机甲。】
　　“……”
　　深蓝俯身把机器狗提起来，在狗挣扎之前，他干脆利落地卸掉了狗脖子后方的一块甲片，强制关闭了机器狗的电源。
第106章学习会
　　深蓝用手机拍下一张照片：“颜色？”
　　“颜色——我还是喜欢幻影雷神的。”
　　“有别的偏好吗？”
　　“没有。”
　　“行。”深蓝离开原地,挨个去看完了所有展示出现的款式。
　　辛瑶追问：“你真的不会买吧？”
　　“不会。”
　　“……昂。”她希望深蓝的TLS积分还够用。
　　离开商城，时间已经是傍晚。
　　深蓝看了一眼时间，询问辛瑶：“饿吗？”
　　“还好吧。”
　　“现在吃饭,可以吗？”
　　“可以。”
　　“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没有。”
　　“先看看吧。”
　　他们前往另一个商城，在美食区兜转一圈，最后选择一家自助火锅。
　　虽然辛瑶已经很久没吃上这样丰盛的大餐,但她觉得自己有点心不在焉。要是深蓝不在,她觉得食物应该可以变得更好吃一点。
　　深蓝是个底子很细腻的人,能感觉出辛瑶回来以后的变化，有意无意地提起：“有担心考试吗？”
　　“那倒没有。”
　　“成绩出来了吗？”
　　“我觉得快了吧。”
　　深蓝能主动向她提出这么多问题，似乎想要更关心她一点,她觉得这很奇妙。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感觉也很像在面对家长。
　　为了不让场面太像个家庭座谈，辛瑶也主动问候回去：“你什么时候会走？”
　　“还有时间,应该在一个月以后。”
　　辛瑶把目光挪到别处，略微露出一丝笑意：“是吗，那就好——你的假期有什么计划吗？”
　　“没有。”
　　“有打算回家吗？”
　　“过一阵，应该会。”
　　“我也打算回家看看,先在这里把课程论文补完。”
　　“嗯。”
　　吃完饭后,深蓝把杯子里剩下的一半水缓缓喝完。
　　在他放下杯子时,辛瑶轻声呼唤他：“深蓝。”
　　他依然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嗯。”
　　辛瑶眯起眼睛，把金色眼眸中的光芒收敛起来,俯头看着桌面，她的灰色头发却在暖色灯光下闪闪发亮。
　　她轻声说：“深蓝，我发现,我特别喜欢你。”
　　“……”深蓝没什么反应,只是暂时沉默地看着她。
　　辛瑶已经逐渐褪去属于少女的天真与幻想,此时说出这句话，好像只是在讲述一个事实，不期待得到任何回应。
　　带有愁思的女人是美丽的，带有愁思的龙也是。
　　辛瑶竟然有点享受自己现在的惆怅，传达了心声后，她隐约觉得自己拟人生活变得更加完美。
　　深蓝忽然笑了一下。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把头侧向左边。
　　辛瑶抬眼看他所有的小动作，目光最后落在他脖子的喉咙曲线上。
　　过了一会儿，深蓝脸上还残余着一丝与他形象并不匹配的笑意，轻声开口说：“以后吧。以后再说。”
　　“好。”
　　辛瑶的骨子里虽说也刻着一点腼腆，但在深蓝面前，她完全不在乎把自己的爱意表达几十遍还是几百遍。
　　“走吧。”深蓝起身，随手抚摸了辛瑶的头发，“回去了。”
　　“好。”
　　回到生物学院，他们在路口分别。
　　深蓝带走了机器狗，要把幻影雷神核心拎到机甲学院去维修。
　　辛瑶直接走回寝室楼。虽然没有喝酒，却装满了醉酒后的恍惚，一遍遍回想着深蓝之前的表情——不愧是她看中的男人，果然不会对这种事情大惊小怪。
　　是不是已经有很多人对深蓝表白过呢？他的经验应该很丰富吧？他的这个反应，是不是和回应其他人的表白一样呢？
　　往好了想，也许回应了那么多次表白以后，深蓝唯独只对自己笑了那一下。
　　回到寝室，辛瑶用钥匙开门。
　　尤莉萱马上起身问候：“怎么样？完成选导师流程了吗？选上院长了吗？”
　　“……”辛瑶脑子被刷新，在这个瞬间，忘了选导师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发生过。
第107章在放水
　　没有了TLS监督,院长的坐姿也随意了不少。他开启新一轮话题：“辛瑶的话，下学期再开始汇报，汇报前,可以先找学长学姐讨论汇报内容。”
　　辛瑶答应：“好的。”
　　院长再说：“你们有多少人打算在最近一星期回家？准备回家的，举个手看看。”
　　众人左右张望，没有人举手。
　　“都暂时不回家吗？”
　　众人纷纷表示：“是的。”
　　“那就好,你们里面单身的人,都去参加八月七号的活动,和机甲学院联谊。”
　　“啊——”众人似乎已经经历了不少次联谊，不约而同地用语气词表示抗拒。
　　院长笑道：“我已经答应了。七号早上九点，我们集中一起过去。”
　　“啊——”众人再不约而同地用语气词表示收到。
　　会议结束,学生们散场。
　　蒂月迩是目前的学习小组组长,出门时，她走到辛瑶身边问候：“我看过照片,你是深蓝的龙吧？”
　　“是的，就是我。”
　　蒂月迩目前大三，身上也带着一丝和院长相似的神秘感，再轻声笑道：“深蓝有和你谈论过TLS吗？”
　　“……”辛瑶不明白这个问题具体指向什么,“哪方面？”
　　“嗯……各种方面吧。”蒂月迩抬起右手捂住下巴,“比如,说TLS坏话，要是被系统随机检测到,可能会导致挂科之类的。”
　　辛瑶回应：“这个应该是谣言，要是系统有时间听我们骂它，他的服务器会超载炸掉的。”
　　反正除了喵喵和咩咩,她周围就没有人不骂TLS,只要学习过得去,大家照样活得好好的。
　　蒂月迩又意义模糊地呢喃：“看来深蓝没提过。”
　　“嗯，”辛瑶只能大约揣测学姐的意思，“至少目前为止，我不记得他有当着我的面，骂TLS。”
　　顿了一下，辛瑶又补充：“不过我觉得他这个情况，心里肯定在骂，只是他表面比较文明。”
　　蒂月迩又笑了，抬手摸摸辛瑶的头：“你真可爱。”
　　辛瑶觉得她这个动作也不明所以。
　　蒂月迩吩咐她：“小组里面，有问题可以来找我。我是基因工程，和你专业重合度很高，应该能在学业上帮到你。”
　　“谢谢。”
　　辛瑶和洺涧仙一起回寝室，在路上轻声感慨：“我感觉院长，算是所有老师里面最和善的那一种了吧？”
　　洺涧仙：“嗯。”
　　“他挑选的学生都很厉害，你也很厉害。”
　　“嗯。”
　　“下学期开学，我也能做出像你们这样逻辑严密地做汇报吗？感觉我距离你们差了一条街，到了那个时间点，我自然而然也会变得这么厉害吗？”
　　“嗯。”
　　辛瑶仰头感慨：“真神奇啊。”
　　之后三天，辛瑶的课程论文陆续写完提交。
　　期末考试的成绩在教务系统发布。
　　八门考试，辛瑶竟然只挂了两门。
　　大概是她留级的原因太感人，有四门课给了她六十一分的同情，还有两门课给了她六十九分的关怀。
　　尤莉萱也惊叹：“好幸运！你的运气终于开挂了——都不敢想象一年没上学还能低分飘过！”
　　辛瑶笑道：“这下不用担心重读大一了。”
　　“下学期开学补考，你应该能全过的！”
　　“希望是这样。”辛瑶收敛笑意，重新看自己分数，轻声呢喃，“老师这么明显地给我放水，TLS没有阻止他们吗？”
　　尤莉萱双手合十：“万一你真的考得特别好呢？你要相信你自己！”
　　辛瑶嘟囔：“我相信谁都可以，唯独不能相信自己。”
　　毕竟考得有多烂，只有自己和阅卷老师知道。
　　她把成绩截图，给深蓝发送图片。
　　辛瑶：【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目前竟然只挂了，两门。】
　　深蓝：【还行。】
　　换成以前，辛瑶应该会开开心心地接受这个结果，但现在感觉很不一样，她已经被动接收了太多的蛛丝马迹。
　　辛瑶：【你觉得，这是TLS在给我放水吗？】
　　她以为深蓝会敷衍过去，却看见深蓝直接承认：【是的。】
　　“……”
　　那种似是而非的感觉，终于在深蓝的鉴定下，尘埃落定。
　　她根本就没有那么高超的学习能力，她至今对那些专业课程都是一知半解，机缘巧合下，在阿思卡联邦最顶尖的大学之一就读，她就是最应该被淘汰的那一小批人。
　　但系统没有在学业上淘汰她。
　　辛瑶沉默一会儿。她回忆了大一上学期的期末考和补考阶段，深蓝对她迷之自信的鼓励。
　　她再打字询问：【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TLS会对我放水？】
　　深蓝：【是的。】
　　辛瑶：【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深蓝：【以后再说。】
第108章联谊会
　　辛瑶已经听说了,做论文是TLS对学术情侣们的考验，相当于过去的时代，旅游是对情侣的考验一样。在做论文的磨合过程中,男女双方的优缺点和真实品格都会暴露无疑。
　　奔着的丰厚的“随缘礼包”和经验值奖励，情侣们一般都会尝试一起做论文。如果一对学生在做完论文后还没有分手，那他们一定会情比金坚,有很大概率跨越今后的重重障碍,最终走入婚姻的殿堂,并诞生学术基因浓度更高的后代。
　　除了院长，生物学院还有一名导师也带学生参加联谊，二十五人一起在站点等候。
　　这一次是机甲学院主场。学院从TLS中提取专项专用的联谊经费,租来一辆校园小白车来到生物学院。
　　他们坐车前往机甲学院。
　　假期的校园和往日一样热闹,学生们依然为学业奔波，很少有人直接收拾东西回老家。
　　机甲学院的两个辅导员接待了他们,把他们领向活动室，有二十七个学生已经在那里等候。
　　活动室有充足的小零食供应，他们抽签并混合就坐，一起参加小游戏来增加互动。
　　中场休息的机会,一个辅导员前来问候洺涧仙：“这里有你中意的男生吗？”
　　“……”洺涧仙飘在椅子上方,一言难尽地保持沉默。
　　一看就是胸怀天下苍生,不会为儿女情长所困的圣洁仙人。
　　她在入场之后就持续吸引所有男生目光，但到现在,都没有男生敢上前打扰她继续散发光芒。
　　辅导员看手机消息：“我们看过名单，知道你会来，就提前联络了一个和你有缘的学生。”
　　就在这时候,那个有缘的学生从门口走进来。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辛瑶一看就觉得果然有缘,因为那个男子,也在发光。
　　男子大约二十岁出头，长发高高地系在脑后，佩戴浅绿色玉冠，冠上插有一支精巧的飞云玉簪。他的面目白净端庄，身穿白蓝色长袍，袍子长得拖到地上，全身上下却纤尘不染，腰间系着金色腰带，腰带上挂着一把长剑和一枚玉佩。
　　“……”
　　辛瑶再望向洺涧仙。
　　仙子不仅面无表情，而且似乎要裂开了。
　　毕竟今天的仙子，穿着一件浅黄色碎花连衣裙，除了一条披帛还缠在身上，打扮已经和常人没什么不用。
　　而入学那么久还穿成这样的人，指不定脑子哪里有点毛病。
　　男子在身前摇着一把白扇，风度翩翩地走到仙子面前，“啪”地一下收拢折扇，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毕恭毕敬地拱手向仙子行礼。
　　他戴着TLS项链，头上光标显示【陆祁年】【LV22可以开题】
　　“……”
　　洺涧仙微微呼出一口气，似乎把想要当场飞升的愿望埋在了心底，冷淡又和善地略一点头，同样礼貌地回应了对方的礼节。
　　辅导员笑着挥手并告辞：“你们的名字都在头上，可以便聊聊，先做个朋友。”
　　男子再向辅导员行礼，恭送辅导员离开。
　　“……”
　　辛瑶扒拉旁边的学姐，小声和她说悄悄话：“学姐你觉得，这也是机甲学院的学生吗？”
　　学姐：“应该是吧？”
　　辛瑶：“这两人，还是不在同一个世界观里面吧？”
　　学姐：“应该差不了多少吧？”
　　男子仰起头，清冷又优雅地发问：“仙子从哪里来？”
　　仙子把虚无缥缈的视线挪向远方。
　　男子转而侧身，将扇子指向门外。
　　仙子默许，大概觉得活动室里多留无益，跟着男子飘出室外。
　　辛瑶感觉魔幻地坐在原地剥坚果。
　　有一个陌生声音从后面响起：“辛瑶。”
　　辛瑶回头，觉得自己应该不认识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十分嫩相，看着只有十六七岁，长着一双漂亮的红色眼睛。他活力四射地靠近辛瑶，毫不保留自己对辛瑶的喜爱：“你是深蓝的龙？”
　　“是的。”
　　“我是机甲学院的希米容，现在大一，马上大二。”年轻人亲切地细细打量她，“我和你一样。”
　　“一样？”
　　“你看。”希米容的头上突然冒出一对黑色的野兽耳朵。
　　“好可爱。”辛瑶惊喜地抚掌，一下子觉得对方是自己亲戚，“我可以摸一下吗？”
　　“当然可以。”
　　辛瑶站起来，举起双手捏他毛茸茸的耳朵：“你这是什么耳朵？”
　　“是狼，我爸爸是兽人。”希米容抬手把自己耳朵按回去，“你全家都是龙吗？”
　　“我是被人养大的，不过我应该是纯种的龙。”
　　“加好友吗？”
　　“加加加。”
　　相同属性胜过千言万语，两人关系分外亲密，立刻掏出手机交换信息。
　　新一轮小游戏开始时，希米容坐在了辛瑶这一桌，抽签选中一盘飞行器，一起玩了两局。
　　见面会暂时告一段落，学生分成五组，在辅导员的指示下，各组组长带领生物学院的学生参观自己学院。
　　机甲学院是密山丘最大的学院，里面所有专业都是阿思卡联邦一级专业，它的占地面积最大，资源和资金最充足，朴实建筑风格中带着一丝豪放不羁，工厂里多出来的破铜烂铁都被创作欲爆棚的学生锻造成了金属雕塑。
　　辛瑶行走在石板路上，到处可见奇形怪状的装甲巨人立在乱石之中。有的金属表面的部分颜色淡退，有的锈迹斑斑千疮百孔，但这也是雕塑的一部分，给人更加强烈的精神压迫感受。
　　“你会造机甲吗？”辛瑶询问希米容。
　　“这个不会，我只是机甲设计师。”希米容笑道，“我特别希望我的设计能获奖，出名以后，学院造一个标志性模型放在这里，纪念我的存在。”
第109章图书馆
　　至少两天没刮胡子的深蓝快速扫视众人,把目光落在辛瑶脸上，马上猜出了事情大概：“联谊？”
　　学长赶紧笑着搭腔：“是的！我们在做联谊活动！不好意思打扰了！”
　　深蓝抬手：“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好的！学长再见！”学长招呼所有人继续撤退。
　　深蓝又补充：“你留下。”
　　“……”于是所有人都站在原地没有动——他们不敢确定深蓝在召唤谁。对机甲学院的人而言,他们虽然心怀敬畏，却巴不得深蓝表现出对自己的青睐。
　　希米容更是紧张得要命，好像正在参见自己未来的岳父。
　　辛瑶立刻解释：“他找的是我,没事了,你们先走吧。”
　　“……”确认深蓝没有反驳后,众人这才笑着挥手离开。
　　深蓝也挥手告辞。
　　等人群走后，辛瑶跟深蓝走进控制室，轻声发问：“他们为什么怕你？”
　　“不知道。”深蓝收拾背包。反正他觉得自己挺和善。
　　“你最近一直住在这里吗?”
　　“嗯,昨晚没回去。”深蓝把背包甩到肩后,“这里等着，我去洗脸。”
　　“好的。”
　　辛瑶知道学姐们经常在生物实验室过夜,因此深蓝在车间内过夜，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大家向来对通宵达旦做研究习以为常。
　　她看着电脑屏幕，页面上显示的复杂内容应该是各个机械的运行状态,其中的小窗口还有机械工作的监控画面。深蓝在不同指令栏输入大量计算机语言,可以直接在这里控制机械的行为。
　　监控窗口时不时跳转翻新,辛瑶看到一个大机器履带下整整齐齐地堆放着十个金色金属片，金属片坚硬光洁,上面镶嵌有银白色能量槽和推动器，像一只鸟的赛博羽毛。
　　“……”
　　她好像猜到这是什么了。
　　十分钟后，深蓝走回来。他已经刮掉胡子并且换了一件衣服,勉强显得重新年轻十岁。
　　“你在这里造机甲吗？”辛瑶问他。
　　“算是吧。”
　　辛瑶很感动：“是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深蓝沉默了一下,然后坦诚回应：“我不记得你生日。”
　　“八月二十,记不住也没关系——是送给我的吗？”
　　深蓝默认：“过来看。”
　　这个仓库里堆放着上百个闲置旧机甲，它们从三成新到九成新不等，胸口的金属用记号笔写着编号。
　　除此之外，这里还有大量不成型的机甲残骸，有胳膊有腿，感觉这些零件拼凑起来，还能装配出几十个完整机甲。
　　“是机甲学院回收的吗？”
　　“对，战场上报废的机甲，会批量卖给大学做研究，从其他途径也能回收大量废弃机甲。把它们复原，是部分专业的必修课。”
　　“好厉害。”
　　“你的是这个。”深蓝摸向站在门边的机甲。大概是担心学生错手把它搬走，他在机甲胸口写下了自己的签名。
　　这个机甲的细节和幻影雷神不一样，但配色相似，整体看上去重现了前者的神韵。它使用的金属甲片比原版更加厚重，因此质量也会更好。
　　辛瑶惊叹：“这个很结实的样子！”
　　“前身是军用机甲，会比商场的更耐用。”
　　“而且打人很痛，对吧？”
　　“……”
　　辛瑶也伸出手，毫不掩饰自己对它的喜爱，抚摸它光滑的表面。经过维修，肉眼几乎已经看不出它破损的地方，偶尔才能找到几条接近一厘米深的划痕，一点都不影响它的美貌。
　　辛瑶赞叹：“就像新的一样。这么大一整个，真的送给我吗？”
　　“要是不介意上个使用者死在里面的话。”
　　辛瑶想了想，回头看深蓝：“里面擦干净了吗？”
　　“干净。”
　　“那就没关系。”辛瑶露出笑脸，“谢谢，我很喜欢。”
　　“核心已经装好了，你可以和它聊聊。”
　　“好的。”辛瑶呼唤它，“幻影雷神。”
　　机甲核心确认她的声音：【辛瑶，欢迎回来。】
　　“你还要多久才能修好？”
　　【我不清楚，我在等待跟你回家。】
　　“应该很快就修好了。”
　　【明白。】
　　辛瑶小声问深蓝：“它不想当狗了，对吧？”
　　深蓝已经把它的思想萌芽掐死在摇篮里：“对——过两天完成测试，你就能带走。”
　　辛瑶深吸一口气，然后把这口气憋住。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样表达谢意，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
第110章做贡献
　　“是这样。”深蓝没有否认,再转回话题，“在TLS的偏好下，你绝对不会因为学业被退学,但你最终会面临无法毕业的困境。”
　　“……”
　　“目前这一点可以明确，永远不要做被TLS选中的那个人。”
　　辛瑶俯头沉默一会儿：“你觉得，要怎么办？”
　　“我建议你退学。”
　　“……”
　　到现在,辛瑶终于明白了深蓝为什么自始至终,都对她的学业抱有消极态度。
　　就连最开始不建议她读大学,都是有理由的。
　　“当然有一种办法可以脱离困境。”深蓝知道辛瑶不会轻易放弃目前读大学的幸福，近乎无情地继续往下说，“那就是你要让TLS由衷相信,你毕业以后也会从事科研岗位,一辈子佩戴TLS，永远为TLS做出贡献。”
　　“……”辛瑶再把双手握在一起,沉默一会儿，轻声询问，“你的意思是，我真的佩戴TLS一辈子,还是我欺骗它,在顺利毕业后辞职换岗？”
　　“你最好不要欺骗它。”深蓝认真吩咐,浅蓝色眼睛流露出极其肃杀的警告意味，瞳孔收缩成小小一点,似乎要让辛瑶牢记接下来这一句话，“我不确定它会有什么反应，但如果它反应过度,你没有后悔的机会。”
　　辛瑶看着深蓝眼睛,小心翼翼地呼唤：“……深蓝。”
　　深蓝立刻闭上眼睛,收敛了自己的威压。
　　辛瑶抬起右手，轻轻握住深蓝的手腕。
　　深蓝没有反应。
　　“你说的，我会记住。”辛瑶轻声告诉他，“我现在还没办法下定决心，需要点思考的时间。”
　　“我知道。”深蓝也没打算一蹴而就把她劝退，“我只尽告知义务，怎么选是你的事。”
　　“那你呢？至今没有选择退学，是还有没完成的心愿吗？”
　　“对。”
　　“如果你要退学，TLS会允许吗？TLS会有过度反应吗？”
　　“主动退学，目前还是安全的。但在退学前，最好不让TLS意识到你有退学的准备。”
　　“……”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辛瑶不知道挑战TLS会是什么结果，但后果可能会很严重。虽然只有一定概率才会产生严重后果，但作为一个普通人，没有资本去冒这个风险。
　　过了一会儿，辛瑶轻声询问：“你是怎么看待TLS的？可以告诉我吗？”
　　“不能。”
　　“那你觉得，它是不是已经发展出了自我意识？”
　　深蓝能在十几岁的时候创造出小八，还能随手让幻影雷神产生认知偏差，这让辛瑶产生一种感觉——在目前的科技水平下，让人工智能产生自我意识，并不是一件难事。
　　深蓝略微仰头：“据我所知，还没有。”
　　“真的没有吗？很多人都觉得添翎和缇澜，这两个TLS化身，思维和人类一模一样。”
　　“确实有很多人怀疑。”深蓝缓缓眨眼，“我的判断是，它还没有。它目前的逻辑没有失控，它只是在履行学术系统的职责。”
　　“……”
　　“你要记着，”深蓝的神色已经柔和下来，淡然地俯视辛瑶，“为了联邦的学术进步，TLS什么都干得出来。”
　　“……”
　　你管这叫没有意识吗？
　　“好了，你回去吧。”深蓝吩咐。辛瑶的领悟力比他预料的要出色，他觉得没必要再吩咐所谓的注意事项。
　　辛瑶点头：“嗯，那我先走了。”
　　她孤身一人离开图书馆。
　　离开信号屏蔽区，她的手机立刻收到院长回复：【好。】
　　联谊会应该还没结束，辛瑶直接前往车站，搭乘公交回到生物学院。
　　到达寝室后，尤莉萱看着她表情，轻声感慨：“辛瑶，你的全身，好像在发光。”
　　“……”被灌输太多危险信息的辛瑶捂脸。
　　“所以联谊怎么样？有没有中意的小帅哥？仙子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仙子应该还在试图摆脱一个仙君。”辛瑶惆怅地坐到桌边。
　　尤莉萱再好奇：“你失恋了？”
　　“……”辛瑶沉默地用双手捧住脸，宛若一个刚刚步入青春期的懵懂少女。
　　如果不是把深蓝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她或许真的可以和希米容发展一段轰轰烈烈的混乱感情。
　　尤莉萱补充：“要么你就是羡慕了。”
第111章很迷茫
　　看完一遍,辛瑶点开弹幕，蘸着弹幕再看一遍。
　　【浅蓝！是浅蓝！】【哈哈哈哈哈哈】【浅蓝啊啊啊啊啊啊啊】【好漂亮的浅蓝！】【哈哈哈哈哈哈哈】【慕名前来围观浅蓝】【哪里浅了啊这个人好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要是没这么黑他能美炸整个联邦！】【慕名前来围观浅蓝】【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辛瑶心满意足地躺回床上。
　　好了，已经被治愈了。
　　不管先前深蓝说了什么,在这个时刻，退学压力已经暂时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辛瑶呢喃：“尤莉萱,你有没有觉得,他们部门里面有一个人特别眼熟？”
　　“像我们辅导员对吧？”
　　“是的,特别像我们辅导员。”
　　“因为那就是我们辅导员。”
　　“……昂。”
　　校学生会和院学生会不一样。校学生会的招收范围覆盖整个密山丘的所有学院，因此本来在专业上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会在校学生会部门中相识。
　　辛瑶猜测：“麟绘是学姐,对吧？”
　　尤莉萱笑道：“对的,麟绘当时是组织部副部长，算深蓝的上司。”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现在的关系是这样。
　　那时候的深蓝应该也和自己一样,完全感受不到TLS会带来的危机吧？
　　三天后，辛瑶提交的课程论文成绩出来，也是全部低分通过。
　　新打造的幻影雷神机甲测试完毕，被快递小哥送到了辛瑶宿舍区的宿管值班处。
　　机甲折叠成第三形态,作为曾经的军用机甲,它比前一个版本沉了整整一倍,辛瑶得花点力气才能把它提起来。
　　她给深蓝发消息：【我收到幻影雷神了！谢谢！】
　　深蓝：【好。】
　　辛瑶：【我马上要回绿星了，你想和我一起回家看看吗？就当做度假。】
　　深蓝：【不用。】
　　辛瑶：【那我大概半个月后回来哦！】
　　她收拾了行李,买好车票和室友告辞，带着新机甲，踏上回绿星的旅程。
　　八月十三日,她到达绿星终点站。
　　机甲行李箱开启第一形态,她驾驶机甲飞向自己家。
　　幻影雷神的所有设备都进行了升级,飞行速度比原先快了整整一倍，辛瑶用精神力调整了好一会儿，才让它的速度稍微降下来。
　　除此之外，原本的能量电池还更改成了最先进的小型核反应装置，在充足的动力反应下，可以持续飞行至少一个月，无需再频繁担心能量危机。
　　绿星的环境，安宁得让她感到陌生。
　　母亲知道辛瑶失联了很长一段时间，看到她完好归来，激动地抱着她哭泣。
　　辛瑶笑着安慰说：“没关系的，我现在很好。”
　　“上大学真的有那么危险吗？”
　　辛瑶再笑道：“还好吧，不算很危险。”
　　最近闲着没有事，她在家里晚睡晚起，瘫成一条大咸鱼。
　　母亲很好奇：“瑶瑶，这次回来不用背书吗？”
　　“嗯，暂时不用。”以TLS的尿性，就算她不复习，挂科的那几门补考时大概率也会让她过的，所以她现在可以尽情放松。
　　只不过，TLS为什么要选中她呢？
　　她漫不经心地询问母亲：“妈妈你觉得，我很厉害吗？”
　　母亲向来都把辛瑶夸成一朵花：“当然了，瑶瑶特别厉害，小时候笨笨的，现在都能上大学了。”
　　“嗯……”这么说的话，辛瑶也觉得自己挺厉害。或许TLS就是看中了一条可以上大学的龙。
　　母亲再问：“你是不是有心事了？大学生活是不是有哪里不好？”
　　辛瑶一言难尽：“也没有不好，挺好的。”
　　“有心事就说明瑶瑶长大了。”母亲开心地捂住双手，“在你上大学之前，我还担心你傻里傻气的会被人贩子拐跑，我还怕你被别人骗走去结婚，突然和奇形怪状的星际人生小孩子。”
　　“……”
　　“你应该是在担心学习吧？”母亲很了解她，“星际大学里的课肯定很难，实在读不下去也没关系，你可以回来绿星种地，种地也能自己养活自己，不管怎么样，这个家一直都欢迎你回来。”
　　“嗯。”辛瑶俯头。
　　然而听到这样宽容的话语，她却觉得很不是滋味。
　　过了一会儿，她轻声问：“对了，我的同学去年都高考结束了吧？他们考得怎么样？”
　　“这个我忘了，我们镇上应该没人考出绿星，不然我们镇长早就宣扬了——问问你爸爸吧？他知道得多一点。”
　　“嗯。”
　　吃饭时，辛瑶再问起了自己的同学。
　　父亲想了想：“哦，你们那届啊，你们班里有两个考出绿星的，报纸上都宣传了。最后吧——好像就出去了一个，另外一个放弃去外星，就读了绿星最好的那个大学。”
　　“记得他们名字吗？”
第112章新学年
　　小年一点都不羡慕：“机甲飞得比他们快多了,对吧？”
　　辛瑶继续走上小路：“那当然了。”
　　“我以后也有要开机甲。”
　　“那你要先考出绿星。”
　　“我当然要考出绿星！”小年自信极了，而且把饭桌上的故事听进了脑子里，“我才不会像那个傻逼一样放弃出球,我就要开机甲！”
　　辛瑶表扬他：“理想很好，但不要学别人说脏话。”
　　过了一会儿，飚走的摩托车又飚回来。
　　辛瑶听到声音,又提前让到了草地上。
　　最前面的摩托刹车停下,年轻人惊奇地看着辛瑶：“你是那条龙！”
　　一条龙回绿星的消息,又在电视上播出过了。相比于上次，绿星人在习惯会有一条龙往返绿星后，反应开始变得很平淡。
　　毕竟龙看上去还是人的样子,一点都不像龙。
　　“对的。”辛瑶回复。
　　绿星人几乎都没有手机,不会给她拍照，她不用太在乎自己的仪容仪表。
　　“是龙！是龙啊——”年轻人招呼后面的伙伴,“就是龙啊——”
　　第二个男子调侃第三个男子：“这不是你的同学嘛！快给你的同学打个招呼啊！”
　　“……”张艾伦单脚撑着摩托，不知所措地看着辛瑶。
　　谁都没想到，他们会在这种情景下重新碰面。
　　“打招呼啊！”朋友笑着怂恿他。
　　过了两秒，张艾伦终于尴尬地开口：“辛瑶。”
　　辛瑶露出笑脸：“嗯。”
　　张艾伦再问：“你在干什么？”
　　“如你所见,我在放风筝。”
　　“……”
　　另外三个男子匪夷所思地仰头去看天上飘的飞行器。
　　辛瑶打开话题：“你现在,应该已经读完大一了。”
　　“啊,对，下学期就大二了。”
　　然后辛瑶又回收了话题,没打算多说什么：“挺好的。”
　　张艾伦还不知道辛瑶读了大学，再询问：“你在外星做点什么？怎么又回来了？”
　　辛瑶只是轻微抿嘴一笑，挥手示意再见：“这就不说了。我先走了。”
　　张艾伦愣愣地答应：“哦,再见。”
　　他的同伴急了,骑车追上去一截：“你倒是说一下嘛——我们都想知道你去外面干什么——”
　　辛瑶神秘地眯了一下眼睛,径直牵着飞行器离开。小年趴在上面，好奇地往下看。
　　另一个同伴向张艾伦感慨：“这条龙好漂亮——比别的女生漂亮多了——”
　　张艾伦恼怒：“好了，别烦我！”
　　前方的同伴继续尾随辛瑶：“小美女，漂亮的小美女——你说说星际怎么样嘛——”
　　张艾伦觉得很没面子，尴尬地追上去阻止：“喂你别追了！不要追！”
　　辛瑶的右手缓缓向上升，双脚忽然离地。
　　飞行器持续抬升高度，用绳索拽着辛瑶往上飘去。
　　“太酷了——”同伴在下方仰头，回头询问张艾伦，“你见识多，那个会飞的是什么东西啊？”
　　张艾伦呵斥：“我哪知道！回去了！”
　　“我们跟上去看看她住哪里嘛——”
　　“我他妈叫你别跟她！听到没有！”
　　“哎你到底生什么气嘛——”
　　飞行器快速飞出一千米。
　　“飞得好快——”小年稳稳地趴在上面，向下探出头，“那个人是谁？你认识他？”
　　辛瑶没想到张艾伦会在读大学以后和这样的朋友混在一起，遗憾地告诉小年：“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傻逼。”
　　小年顿悟：“我知道了！”
　　飞行器降落在庄园附近，辛瑶领着小年回家。
　　小年蹦蹦跳跳地跑去给母亲汇报遇见傻逼的情况。
　　母亲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走出来询问：“辛瑶？”
　　辛瑶抬起左手：“没事，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之后两天，辛瑶继续待在家里。
　　她有点享受在家的悠闲时光。
　　但她又感到焦虑不安，没有办法继续享受在家的悠闲时光。
　　她是一条自由的龙，见到了广阔的星际，这颗心就再也无法留存在小小的绿星之中。
　　她询问母亲：“你以前是不是说过，有了贵人，我们家才有了现在的样子？”
　　母亲回应：“是的。”
　　深蓝为她一条龙，为她这个家创造了美好的生活。
　　而她竟然想着和深蓝谈恋爱。
　　辛瑶再说：“我打算回去了。”
　　母亲舍不得：“这么快就回学校吗？要是不忙的话，你可以多住几天。”
　　“看到你们都很好，我就放心了。”辛瑶笑道，“学校里面，还有事情等着我去做。”
第113章科魔杯队
　　再过几天,新生们踏上了前往军训地点的星舰。
　　今年洪水期来得晚了一点，等他们离开后，山洪才开始爆发,没能让新生们立刻得到来自比蒙星的关怀。
　　在提前得到洪灾预警后，辛瑶联络深蓝：【我可以带室友来你的房子里住几天吗？】
　　深蓝：【可以。】
　　辛瑶：【谢谢！】
　　她向室友报告：“深蓝答应了，我们搬过去吧。”
　　尤莉萱感觉不可思议：“他真的会答应？”
　　“对啊,”辛瑶毫不怀疑这个结果,“你真的可以相信,深蓝很和善。”
　　尤莉萱忐忑：“他不会很勉强吧……”
　　“他不会勉强的。”要是不同意的话，他肯定直接把人怼回去。
　　在寝室楼底层开始积水前，寝室四人到达深蓝租住的小区。
　　深蓝已经在等她们,并且提前准备好了奶茶和甜点的外卖,看上去真的有在认真欢迎辛瑶的朋友。
　　尤莉萱一个“草”字说不出口。
　　辛瑶很自在地介绍了自己室友，深蓝也很自在地略一点头：“你们随意,不用管我。”
　　“……”尤莉萱觉得自己根本不能做到把深蓝放在一边不管。
　　于是她们搬进来后，把房子做了个里里外外的大扫除。
　　作为唯一的男性，深蓝很懂得怎么和陌生女性保持距离，大多数时间都呆在自己房间里,偶尔出来客厅活动也不会距离她们太近。
　　像个鬼魅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反而给人制造出了更大的压力。
　　尤莉萱过意不去：“他好像真的不太喜欢我们。”
　　辛瑶笑着解释：“没有啦……他对谁都是这样的……”
　　洪水期间,TLS的所有线下活动停止，她们闲着无聊,聚在客厅里看起了往届科魔杯的活动视频。
　　深蓝经过时，认出了视频里的画面，站在远处呢喃：“科魔杯。”
　　“是的。”辛瑶回头,“我们报名成功了。”
　　“我知道,看过名单。”
　　辛瑶介绍：“和我们组队的还有两个人,咩咩和喵喵，目前大三里最优秀的两个人，她们最近去导师家里住了。”
　　“听伊散瑞尔说过。”
　　“你竟然知道她们？”
　　“知道一点。”
　　“院长为什么没有提前选她们？她们在整个平行届学生中，应该也是最优秀的了。”
　　“他说这两人节奏太快，他也跟不上，不适合养生。”
　　“……”
　　尤莉萱看着他们对话。
　　两人竟然能有来有回地正常聊天，在外人眼里，着实显得不可思议。
　　“深蓝学长。”尤莉萱小心翼翼地建议，“你可以走得近一点说话，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深蓝走近两米，站在她们身后。
　　辛瑶再问：“你参加过科魔杯吗？”
　　“没有，了解一点。”
　　“这也是个非常刷分的活动——你有什么可以分享的经验吗？”
　　深蓝顿了两秒，忽然发问：“要不要陪你们去？”
　　“咦。”辛瑶惊喜，其余三人也看着他。
　　深蓝补充：“如果赶得上。”
　　辛瑶双手合十，很不客气地答应：“当然要。”
　　深蓝再说：“参加科魔杯的队伍，机甲学院占三分之二，你们的队伍只算陪跑，为了不让魔法院校一开始的数据太难看，最多会在半决赛淘汰。”
　　“……”
　　“为了证明科学最终会取代魔法的真理，TLS会竭尽全力帮助自己的队伍在决赛获胜，比赛结果毋庸置疑。魔法界至今还愿意接受科学界的挑战，是他们的自尊作祟让他们无法接受现状。”
　　“……”
　　深蓝身为魔法界出身的人，却反过来顺应科□□流，辛瑶觉得这进展有点奇异。
　　另外三人却觉得这话没毛病。尤莉萱也不在乎她们会被半路淘汰，只要捞够经验值就算回本：“还有呢还有呢？”
　　“TLS对你们的胜算很清楚，比赛中听它指挥就够了。”深蓝略一抬眼，面不改色地继续发出忠告，“还有就是，很多人会在科魔杯中陷入恋情，需要冷静一点。”
　　“……”
　　目前而言，她们还无法理解这个“恋情”是怎么回事。
　　深蓝说完，侧身就要走，辛瑶赶紧追问：“你会陪我们去的，对吧？”
　　“有时间就会。”
　　“好的！”
　　等深蓝走后，尤莉萱轻声感慨：“我突然开始感受到他的魅力了。”
　　辛瑶眯眼：“说说看？”
　　尤莉萱一本正经地分析：“他就是那种，看上去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但其实涉猎很多，悄无声息地关注着你，而且还愿意主动分享心得的人。”
　　辛瑶笑道：“对啊。”
第114章赫云星星
　　一天一夜后,星际列车到达赫云星。
　　赫云星是一颗神奇的魔法星球。
　　大量高等魔法院校在这个星球上开设，吸引星际中的无数能人异士前来进修。这里虽然也有上百所TLS学术院校，但始终没能碾压魔法院校的风光。
　　就连走在街上,她们都能感觉到来自魔法界的仙气。这里树木成荫，精巧的低矮建筑充满古朴气息，成片的飞鸟在天空盘旋,来往人群从容不迫,生活节奏和比蒙星截然不同。
　　咩咩和喵喵一路自拍打卡,她们以前来赫云星旅游过好几次，非常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热情给其他人讲解说：
　　“赫云星是最后一个加入联邦的七大主星,他们本来不屑于融入大集体,但看到其他星球在联和中快速发展科技，总算纡尊降贵地勉强同意了。目前来说,魔法界对我们科学界还有很大抵触，但这几十年，来学术院校上学的魔法学生越来越多了。”
　　喵喵补充：“顾银秋就是。”
　　顾银秋笑了一下：“嘿。”
　　咩咩再自信地阐述：“TLS是时代的潮流，现在最顶尖的机甲已经可以轻易打败魔法了,他们再这样固步自封,迟早被时代淘汰掉——虽然我没有魔法,但一点都没必要羡慕他们。”
　　顾银秋再点头：“嗯嗯。”
　　TLS安排她们入住一个小旅馆，旅馆给他们免费提供盒饭。
　　赫云星本地的蔬菜水果作物和其他星球不同,为了防止自己被天敌吃掉而进化出了倒人胃口的颜色和口味，但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依然对它们钟情有加，顽强地利用各种烹饪方式把它们做成美食送上餐桌。
　　辛瑶感慨：“虽然怪怪的,但比学校里的营养糕好吃多了。”
　　“因为劳动力很贵,所以赫云星的食物也很贵,能吃到这样优秀的盒饭真的好不容易！”
　　她们疯狂赞美赫云星伙食，一看就是淳朴天真的年轻外乡人。
　　一个上年纪的阿姨靠近，热情地介绍业务：“你们有没有旅游的打算？要是向在镇子附近观光的话，你们可以去外面坐马车。这里的马车是最便宜的，明码标价不会骗你们，我跟你们说，出了这里就不一样了，外面至少比我们要贵三成价钱。”
　　所有人的手机同时收到TLS消息。
　　“……”开了震动的人马上俯头去看手机，看到小助理发出的反诈骗提醒。
　　小助理：【布鲁欧雷地区诈骗事件高发，请不要轻信陌生人的邀请！经过检测，这个邀请你们的陌生人有百分之九十八的可能参与了欺骗事件，被游客在网络上揭发了三次！点开详情看帖子详情，快点确认她的身份吧！】
　　“哦。”尤莉萱连忙拒绝，“不了，我们就在这儿呆着，哪儿都不去。”
　　“哪儿都不去怎么行？不能白来一趟呀。”阿姨慈眉善目，继续热情地解释，“你不要听——”
　　“不了，我们，绝对不出门。”
　　“……”阿姨果断收拢攻势，脸上表情瞬间消失，转头就走了。
　　“赫云星应该很危险，”尤莉萱小声说，“从我们列车落地开始，TLS就接二连三给我们发反诈骗提醒。”
　　咩咩笑着回应：“因为还没做到监控全覆盖嘛，这里科技水平很低的，他们接受不了新鲜的东西。”
　　喵喵轻声补充：“也因为科技不发达，黑暗势力没办法铲除，所以发生什么事都解释不清，容易吃亏小心一点。”
　　“啊……”
　　于是吃完饭，她们就窝在客房里面看电视。
　　电视机是台式的，又娇小又笨重，咩咩疯狂抚摸它表面的灰尘：“这是电视——好古老的台式电视机——”
　　虽然电器很复古，但设施样样齐全，比绿星先进无数倍——不管怎么说，赫云星是七大主星，他们只是抵触先进科技而不是没钱，经济实力不容小觑。
　　电视节目播出了一会儿，她们又集体收到了TLS的消息。
　　咩咩打开虚拟屏幕，缇澜出现在屏幕上。
　　他穿着一身休闲西装，恭敬地对众人微笑：【逢赌必赢队的成员们好，我会全程指导你们的“科魔杯”活动，下面就来介绍你们明天的比赛信息。】
　　众人认真倾听，辛瑶把深蓝从隔壁房间过来一起听。
　　缇澜：【你们的对手是“丝黎宛尔冬”队，一共五名成员，性别均为男性，旁边是他们的资料。】
　　他略微抬起左手，他左手边的屏幕突然亮出五张卡牌，卡牌上有每个成员的证件头像与基本信息。这五个人的年纪在二十岁上下，全都长得优雅端庄，发型各有千秋十分拉风，看上去可以用外貌和金钱叱咤风云的五大天王。
　　辛瑶回头：“你看他们的头发。”
　　深蓝：“。”
　　缇澜反手，卡牌的文字刷新：【这是他们的各自的异能表现，以及他们在期末考试中的异能等第。】
　　“哦哦——”喵喵拿起手机准备拍照做记录。
　　【请不要拍摄，防止信息泄露。】
第115章飞新年鸟
　　工作人员吹响哨子,然后伸手请大家进校门：“现在可以进来了，待会儿由我来宣布比赛规则。”
　　两队人员聚在一起。
　　行走过程中，咩咩闪闪发光地向二号伸手：“你们好,我们来自密山丘大学，不用和我们客气。”
　　二号正用余光看着洺涧仙，听到声音忽然顿了一下,然后绅士地和咩咩握手：“我们是多米亚学院,很高兴认识你们。”
　　三号的眼睛也看着洺涧仙：“你们这里,其实也有异能者吧？”
　　“对呀。”咩咩的双手合十，“魔法师经过科学的武装，就会变得更加强大哦。”
　　“你是说TLS吗？”二号流露出一丝高贵的不屑,耐心解释给外行人听,“只有不被异能院校接收的低等异能者，才会退而求其次选择TLS。”
　　“你们的目光太狭隘了,拥有TLS的魔法师才是宇宙最强的存在。”
　　“依赖外在物件是没用的，只有自身强大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没有TLS是你们的损失，正因为没有它，你们才会如——”
　　喵喵搭住咩咩肩膀,打断她的发言：“先别扯TLS。”
　　咩咩打住：“我们以后再谈这件事吧。”
　　三号发问：“听说你们毕业都要写论文？写论文难不难？”
　　咩咩理所当然地回复：“一点也不难,能为联邦做出贡献,怎么可能会感到困难。”
　　“那我怎么听我表亲说，写论文很容易失败？”
　　“那是功夫还没有到火候,只要论文质量过关，自然而然就能毕业。”
　　“太复杂了，我们这里毕业根本不需要写什么论文。”
　　“这实在不像话,论文当然要有了！国家辛辛苦苦地培养你们,就是想——”
　　尤莉萱搭住咩咩肩膀,再次打断她的发言：“也别扯论文。”
　　咩咩再打住：“我们以后再谈这件事吧。”
　　辛瑶侧过头，轻声告诉咩咩：“没人想在以后谈这个。”
　　谈这个是找不到男朋友的。
　　走到大厅，工作人员郑重宣读比赛规则：“你们的活动内容是捕捉一只‘新年鸟’。现在学校已经设置好结界，待会儿放出新年鸟后，那只鸟飞不出这个学校。哪一队先活捉新年鸟就能晋级半决赛，如果新年鸟死亡，两队都会遭到淘汰。这次比赛的时间不设限，直到有一队抓住新年鸟位置，明白了吗？”
　　两队均明确表示：“明白！”
　　“下面是你们必须遵守的行为规范，如果犯规累计三次，队伍会直接被淘汰。第一点：不可以恶意攻击对方选手，不得对已经亮明停止牌的选手追加伤害；第二点：亮明停止牌的选手，需要主动离场半个小时，到时间后才能返场——”
　　十分钟的讲解结束，学术队派出六个TLS小助理，魔法队派出四只长有翅膀的小型监视器。
　　它们将各自跟进自己队伍，从头到尾拍摄比赛内容，捕捉所有的违规行为。
　　辛瑶看一眼手机时间。要是不能在晚上七点以前结束比赛，她就赶不上《生物细胞学》的课程补考了。
　　“现在，新年鸟已经在室外放飞——”工作人员后退两步，高举双手并向下挥出，“比赛开始！”
　　所有人冲向室外，没有在可视范围内发现任何一只鸟。
　　小助理已经被缇澜赋予更高功能，一本正经地担任起指挥员，给不同人指示不同方向：【快跟我来这里！】
　　学术队的六个人立刻分开。
　　辛瑶冲向遥远的废弃食堂，小白已经上网搜索完资料，给辛瑶展示新年鸟的3D影像：【这是新年鸟的样子！体型很小，会发出尖锐的叫声！现在，我会播放它的叫声，用来吸引新年鸟靠近！】
　　辛瑶手机中传出一唱一歇的鸟叫，她围绕食堂观察附近有没有新年鸟飞过。
　　小白：【已经开启自动扫描功能！TLS会自动分析半径五米之内的环境内容！现在，请你把注意力转移到敌方五号选手！五号选手正在靠近！】
　　辛瑶回头：“哈？”
　　小白：【五号选手对你抛出了符咒！请躲避纸符攻击以免丧失行动能力！】
　　辛瑶扫视：“啊？”
　　一张纸符突然从辛瑶余光中闪过，她终于跟上了TLS的提示节奏，突然迅猛地向后一跳：“第二模式！”
　　机甲箱立刻切换成飞行器，搭载辛瑶飞上半空。
　　她确认出五号的位置，等待对方进一步行动。
　　小白发出指令：【你的下一个行动目标是：利用背包中的强力绳，把五号选手捆起来！】
　　辛瑶正在寻找进攻机会：“知道了。”
　　地面的五号突然从怀里抽出厚厚一叠白色纸符，甩手把纸符抛向上空——三十余张纸符立刻变成凌厉的切割利器向前射出，辛瑶快速驾驭飞行器逃离纸符追赶。
　　辛瑶向上抛出背包和手机，机甲变化成第一模式包裹她全身。等飞行羽翼张开后，辛瑶抬起右臂抓住手机，下落的背包肩带挂入她臂弯。
　　“精彩！”控制室内，两个工作人员突然对着电脑的监控画面欢呼。
　　“……”深蓝面无表情地看着TLS光屏。屏幕有六个视频窗口，可以同时看到六个人的行动。
　　这种中二的技能，估计也就演练了几百多遍才能习得吧。
　　辛瑶把手机收入机甲甲片之下，从背后抽出升级的雷光镰。
第116章正确决策
　　五号完成喘息过渡,挥手掸去袖口污渍，再召唤出本命法器。
　　辛瑶抬手示意：“你先等一下。”
　　五号以为她要使用停止牌，动作立刻定格。
　　辛瑶却是和他商量：“我们可以先停一下,现在鸟影子都没看见，撕起来不值得。”
　　五号一本正经地告知：“先控制敌人更方便达成目标，这是默认的规则。”
　　辛瑶：“往好了想,万一后面突然有一个人轻而易举地抓住鸟,我们现在的劳动就是无效付出。”
　　五号又流露出该死的贵族气质,撩起额前的凌乱发丝，优雅地从善如流：“既然你是美丽的女性，那我愿意听从你的建议。”
　　辛瑶解除机甲状态。
　　双方若无其事地背道离开。
　　确认新年鸟不在食堂里面后,辛瑶关上了食堂的所有门窗,防止鸟在这之后再飞进去。学校面积很大，要在其中找出一只鸟很不容易。
　　在小白引导下,她走向室内体育馆。
　　两道交错的黑色残影在体育馆顶端闪过，瞬间就从空气中蒸发。
　　她不解地询问小白：“那两个是谁？”
　　小白用一秒时间统整了全场的监控信息：【根据排除法，那是顾银秋和四号选手。】
　　“……”那两个真的有在认真比赛。
　　天色逐渐落幕。
　　辛瑶在校园里面闲逛，挨个搜查空教室。
　　她和小白聊天：“会不会是要达成什么触发条件,新年鸟才会现身？比如说,让鸟见证到队友之间情比金坚的友情？”
　　小白：【新年鸟没有这样的设定。】
　　“它是一只魔法鸟吗？”
　　【它是一只普通的鸟。】
　　她逛出了饥饿感,从背包里抽出水瓶喝了两口。
　　小白：【你收到一条来自“深蓝”的消息，快打开看看吧！】
　　辛瑶点开手机消息。
　　深蓝发送了一个定位：【吃饭了。】
　　“……”好随便。
　　学术队的开饭地点设置在一楼教师办公室里,工作人员已经把桌子椅子擦干净，给她们每人准备一个盒饭。
　　她们五人重新聚在一起。休息室是不会受比赛干扰的地方，对方选手没有资格冲进来偷袭。
　　咩咩小声抱怨说：“全程都是TLS指挥,特别没有参与感。”
　　辛瑶作为一条成熟的龙,已经可以鼓动别人一起叛逆了：“你也可以不听TLS的。看以前的比赛视频,机甲学院的人就经常不听TLS指令——不听它的，它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但TLS的决策正确率比我们人类更高。”咩咩感慨，“它扫遍了整个网络，看了和选手有关的所有视频，对选手的每个动作样本进行分析，看到选手的一个反应，就能预判他下个动作是什么。”
　　辛瑶：“这是它应该做的。”
　　“什么叫‘应该做的’？”咩咩誓死捍卫TLS的权利，“TLS帮我们分析也很辛苦的。”
　　辛瑶仰头：“它应该感觉不到辛苦吧……”
　　“分析至少要占用内存吧？还要使用电能吧？就算不用电也要使用其他能量吧？”咩咩遗憾地捧住自己脸颊，“你们这样不理解它的付出，它会难过的——你说是吧，小咩？”
　　小咩也一本正经地教育辛瑶：【是的，我们会难过的哦！】
　　“……”
　　尤莉萱又给顾银秋发了一遍消息：“你们有谁，看见顾银秋了吗？”
　　咩咩：“啊，没看见。”
　　辛瑶走出门口，对着远方的假山鱼池大喊：“顾银秋——吃饭了——”
　　尤莉萱给她打电话：“她真的好认真——电话也不接。”
　　辛瑶端起盒饭出门：“我去找她，这样太累了。”
　　尤莉萱挂断电话：“她没有问题，我们或许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咩咩捂头。
　　根据小白的指示，辛瑶靠近顾银秋所在的定位地点。
　　她看不清那几个跳跃的身影：“另外两个是谁？”
　　小白：【是三号和四号。】
　　辛瑶端着盒饭观望一会儿，等到他们速度慢下来的契机，快速冲上去打乱节奏，举起自己的停止牌：“你们等一下！”
　　“……”三号和四号赶紧跳开，一旦误伤使用停止牌的人员就算犯规。
　　顾银秋向来不使用机甲，收起手中两束光剑，精疲力竭地看着她：“辛瑶？”
　　辛瑶命令她：“把你的停止牌拿出来。”
　　“好的。”顾银秋什么都没想，立刻抽牌照做。
　　“好了，我们退场吧。”辛瑶转身。
　　“？”顾银秋茫然地望向三号和四号，愣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辛瑶的意思，笑着地跟上去解释，“不是，我没事。”
　　“对这种养生比赛来说，浪费十五分钟也没关系。”辛瑶安慰她。
　　她们离开主场地，到达工作人员所在的休息室。
　　“好了，你坐这里。”辛瑶把她按在深蓝旁边的位置上，把盒饭交给她，“吃饭吧。”
　　顾银秋腼腆地小声回应：“我不想吃饭。”
　　“那就喝点水。”
　　“嗯。”
　　深蓝没有理睬这两个人。
　　顾银秋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忽然抬手看自己手背上的一条血痕。她用指甲剥掉干涸的血块，发现下方皮肤已经完全愈合。
第117章初赛结束
　　等辛瑶阐述完,小白在机甲屏幕上翻出一长段半透明文字：【正在为你翻译，请确认书写内容。】
　　“差不多是这样！”
　　【请不要用“差不多”这样的描述，请认真确认书写内容。】
　　“别管了就这样填进去！交卷！”
　　【正在为你交卷。交卷成功。《生物细胞学》补考完毕。】小白立刻切换任务,【接下来的目标，请制服一号选手。】
　　辛瑶迎面撞上一号，机甲右手直接抓握对方手里的本命法器。
　　她已经习惯了TLS的指挥节奏,在小白的解说下,她逐步用蛮力瓦解对方攻势。
　　小白突然转换目标：【辛瑶！放下一号跟我来！】
　　“是！”辛瑶突然抛开一号,追随小白飞出教学楼。
　　一只娇小的新年鸟掠过漆黑的夜空，辛瑶的机甲夜视镜锁定空中活物，三只发光的千纸鹤正死死追在它的身后。
　　咩咩和喵喵的机甲在一片混乱的火场中穿梭。
　　主办方宛若免费雇了两组拆迁队,让这群学生们实现了自己炸学校的童年梦想。
　　洺涧仙悬浮在上空观战,顾银秋在地面一连牵制两个对手，TLS发出新命令：【辛瑶！追赶那只新年鸟！】
　　“明白。”辛瑶趁乱追击。
　　四号的速度直接与机甲媲美,竟也能够乘风飞行，一个飞身踢就把机甲撞向地面。
　　小白：【四号的加速时间只能持续大约三分钟！之后必须冷却大约五分钟！再拖住他两分钟！不能让他提前抓住新年鸟！】
　　辛瑶落地后立刻反扑，与四号在空中对击。纠缠两分钟后，四号逐逐渐落于下风,在落入地面的瞬间撤离现场。
　　辛瑶继续追踪新年鸟。
　　【正在重新定位目标位置。】小白在机甲屏幕上点出一个移动的白色光标,【朝指示点的方向前进。】
　　新年鸟撞上结界并突然折返,失魂落魄地迎面飞回来。
　　小白突然增加音量：【请小心捕捉新年鸟！不能造成目标死亡！】
　　辛瑶做一次深呼吸，紧紧追在新年鸟后方,张开双手手甲想要轻轻扣住它，失败两次后摘下背包拉开拉链，想要自上而下把鸟罩进背包里面。
　　【注意四号逼近！在你右后方！】
　　回血的四号突然闪现,缓速飞行的辛瑶来不及避开,直接被四号撞入地面。
　　新年鸟精疲力竭地停在教学楼的碎墙上,感觉到四号逼近，它又惊恐地飞出去，继续漫无目的地寻找安全庇护所。
　　洺涧仙始终悬停在半空观战。
　　二号的成串纸符从她身边擦过，洺涧仙自动支开一道屏障，把纸符弹出两米之外。
　　辛瑶重新升到半空，抓住四号的脚把他丢向地面。
　　战况愈演愈烈。
　　二号火力全开，一团团火球向上悬浮，把学校残骸的颜色染得通红。
　　所有人都拼在这一刻定胜负。
　　最终，走投无路的新年鸟飞到洺涧仙身边。
　　洺涧仙抬起左手，新年鸟迟疑好一会儿，竟然缓缓地伸出双脚，小心翼翼地抓在了她的食指上，然后收拢翅膀。
　　“……”
　　所有摄像头突然瞄准洺涧仙。
　　洺涧仙的拇指按下去，轻轻扣住了新年鸟的两只小脚爪。
　　“嘀——”
　　一声哨响撕破空气。
　　所有人停止动作。
　　学校上空的结界消失。
　　洺涧仙仰起头，松开左手拇指。新年鸟突然展翅飞向上空，终于离开了这个学校。
　　小助理兴奋地呼喊：【获胜者——密山丘-22逢赌必赢！】
　　魔法队的学生也从手机里接收到比赛结果。
　　场面顿时一片死寂，气氛降至零点，双方重新聚集列队。
　　小助理目前是自由发挥状态，普天同庆地在空气中转圈撒花花：【恭喜你们完成“科魔杯”初赛！五万经验值与一千积分已经发放到你们账户！】
　　“……”由于赢得太离奇，学术队六人不敢放肆，纷纷更改TLS设置，把猖狂的小助理重新关进手机里面。
　　不然对魔法队的心态打击很大。
　　“恭喜你们。”作为队长的二号收敛了凶神恶煞的气势，形象依然高贵优雅，向咩咩伸出右手。
　　“谢谢，你们很强。”咩咩和他握手，“加个好友吗？”
　　“没问题。”
　　魔法队老师出现，把一个盒子交给二号。二号转而递给咩咩：“这是送给你们的礼物。”
　　“啊竟然还有礼物——”咩咩惊喜地抱住盒子，“你们真的太好了！”
　　添加好友之后，两队告辞离开。
　　深蓝在校门口等她们。在回去的路上，她们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消化获胜的喜悦——
第118章很有精神
　　她们坐车前往最近的传送局。
　　赫云星有七千六百八十三个传送局,里面的传送门由魔法维持，可以像跃迁门一样，让人类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TLS帮他们缴纳了费用,确认目的地后，她们穿过一个魔法阵，瞬间到达另一个传送局。
　　尤莉萱点击地图查看定位,发现她们真的实现了空间跳转：“好方便,这个好方便——为什么不能在比蒙星推广？”
　　辛瑶笑道：“因为比蒙星的魔法不够吧？”
　　咩咩解释：“你们千万不要羡慕,赫云星最多只能维持目前数量的传送局运转，除了这个以外，赫云星整个交通体系非常落后,总路程时间加起来,绝对比其他星球慢多了。”
　　喵喵痛苦地捂头：“我不想再坐车了。”
　　接下来，她们又坐了两个小时的陆地车。长途车辆颠簸并且充满各种气味,洺涧仙打开窗户飘出窗外，直接消失在广袤无垠的田野后方。
　　在这期间，辛瑶开始了自己的第二门课程补考。
　　晕车的喵喵万念俱灰，深蓝吩咐：“下一站下车吧。”
　　在喵喵颠到吐之前,他们下车并驾驶机甲飞完剩下的路程,辛瑶在空中完成了后面半张试卷。
　　加达泽学院的学生在车站等他们,但他们直接略过车站前往了提前预定的校内宾馆。洺涧仙在半路上出现，跟着一起到达目的地。
　　这个大学的建筑和密山丘一样分散,如果没有地图指示，根本无法确认这些豪华的殿堂也是学校一部分。宾馆就像建造在旅游景区内，这里的山脉长满植被,她们提前在天梯边缘降落,沿着用金钱堆砌出来的水晶石阶台往上走。
　　由于时差,这里已经是后半夜，建筑外点亮着复古的传统路灯，玻璃窗内的大厅灯火辉煌。
　　这个宾馆有着上百年历史，由青灰色的石块堆砌而成，精致的边角镶嵌了金光闪闪的材料，像影视剧里吸血鬼的城堡，让人忍不住遐想里面是不是藏有无数古老的宝藏。
　　她们小心翼翼地走入大厅。昏黄灯光点亮了所有金属装潢的光芒，她们被富贵的光芒笼罩，吸入不真切的奢华之气，感觉整个人都有点悬浮。
　　她们再蹑手蹑脚地办理了入住手续。
　　比赛期间的住客有很多，大厅里面有着三十多张桌子，那里坐满了熬夜交谈的人。见到她们经过，衣冠楚楚的人们纷纷停止谈话，目送她们前往电梯。
　　咩咩陶醉地双手合十，轻声赞叹：“最高端的魔法学校果然不一样，就连客人都看起来不太欢迎我们的样子。”
　　尤莉萱小声回应：“也许实际上也不太欢迎我们。”
　　辛瑶随意张望，忽然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物站在墙边。
　　那个人也静静看着她，并从怀里抽出一张白色纸符，表明他是通过魔法实现了瞬移。
　　辛瑶忽然惊喜地告诉尤莉萱：“是五号！五号在那里——”
　　尤莉萱也惊奇：“真的是五号，连校服都没有变，主办方凭什么不让我们跟着一起瞬移？”
　　喵喵又有点想吐，眯起眼睛缩起肩膀，赶紧挥手示意她们快跟上。
　　辛瑶对五号挥挥手，准备待会儿有时间再聊，加快脚步跟上自己队伍。
　　这时候，她依稀听到了旁边的人在谈论她们：
　　“那个人好像就是……”
　　“就是……不会有错的……”
　　大家赶紧冲入电梯，护送喵喵进房间休息。
　　六个女生分了两个大房间。
　　辛瑶打开落地窗去看旅馆外的夜景，再走回来的时候，忽然听到顾银秋发出了诡异的笑声。
　　“她是不是很久没这样笑过了？”辛瑶问尤莉萱。
　　尤莉萱乍一听，还以为辛瑶在说一件好事。她从卫生间出来，确切听到顾银秋发笑，忽然也感到背脊发凉：“对啊，很久没见到她这么开心了。”
　　顾银秋坐在床沿上，弯起后背捂住脸，竭力想控制自己的行为，却只能让喉咙发出更加古怪的声音。
　　“没事，你放开了笑吧，这里隔音挺好的。”辛瑶抚摸她后背。
　　顾银秋一边笑一边道歉：“对不起……”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尤莉萱说：“是不是太累了？也有可能因为参加比赛压力很大。”
第119章礼仪必修
　　尤莉萱已经听到了辛瑶的计划,认真建议说：“要约会的话，你还是洗个澡换件新衣服出去，这样魅力值更大。”
　　“好的。”辛瑶马上去行李袋里翻找衣服。
　　“我去外面。”深蓝率先出门。他本来就不该在女性房间里多留,有人要洗澡，他更不能杵在卫生间附近。
　　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气足够浓厚，辛瑶洗完澡并吹干了头发,把蓬松的浅黑色长发邦成两个马尾。
　　“完美。”尤莉萱在脸颊边拍手,“借不到符咒也没关系,但是恋爱一定要谈成功。”
　　辛瑶询问：“你们一起出去吃晚饭吗？小助理说自助餐全天提供。”
　　“等会儿吧，顾银秋冷静一点的话，我带她一起出去。”
　　“那我先去了！”辛瑶挥手告辞。
　　她打开门,侧头看见深蓝靠在门边墙面上。
　　对上他的眼神,辛瑶忽然漏了一点气，轻声和他确认：“那我去了？”
　　深蓝：“去吧。”
　　于是辛瑶蹦蹦跳跳地走了。
　　房门再打开,尤莉萱和顾银秋悄悄探出头。
　　看见深蓝还在，尤莉萱对他笑道：“要约会了，果然很开心。”
　　顾银秋：“嘿嘿——”
　　深蓝：“。”
　　辛瑶已经和五号约定了在餐厅见面。旅馆赠送了餐券，她刷掉餐券入内,看见五号正在角落的餐桌边等她。
　　人们来自这个星球各个地区,作息时间各不相同,因此凌晨的餐厅也热闹非凡。
　　“这里很多人。”辛瑶笑道。
　　“活动期间，人多很正常。”五号优雅起身,“一起去取餐吧。”
　　“好的。”他们慢条斯理地挑选食物，辛瑶再问他，“你是过来看比赛的吗？”
　　“对,这是最大的异能学院,场地很多,听说会举办五十六场半决赛，我很久以前就预定了观众票。”
　　“没有票就不能进场围观对吗？”
　　“对，因为票很难得，就算是参赛选手也不能看其他场次。”
　　“话说你们能学会这么多魔法，真的很厉害。”
　　“我们称之为‘异能’。异能是天生的，天赋已经决定了未来只能往哪方面发展，能学会多少也与天赋有关。”
　　“全靠遗传吗？”
　　“是的，想让后代也拥有异能，保持血脉的纯正很重要。”
　　“所以你们会和同样有异能的人结婚？”
　　“多数是这样，但有时也会找温柔美貌的普通女子。”五号对辛瑶露出一丝微笑，“让后代拥有良好的智慧和品德，也很重要。”
　　辛瑶惊艳于他的谈吐，难以置信这个人比自己还要小两岁：“你们魔法界的年轻人，都像你这么早熟吗？”
　　“应该都是这样。”五号似乎明白辛瑶的意思，点头承认，“这是礼仪必修课。”
　　“你们的礼仪课会教你们怎么谈恋爱吗？”
　　“虽然不会，但学校从小就教育我们如何尊重女性，以及如何与女性沟通。”
　　辛瑶笑道：“女性也不是什么不可理喻的生物，不用特地学习怎么沟通……”
　　他们坐下来吃饭，期间随便聊了一些日常。
　　辛瑶手机震动，她俯头看到小白推送的文字提示：【恋爱虽然美好，但不要让恋爱影响你休息哦！恋爱期间一定要把眼睛擦亮，想要了解对方的更多信息吗？点击这里来搜索吧！】
　　辛瑶点击【我知道了】，去掉这个提醒。
　　五号询问：“我很好奇，TLS真的能判断出我们的下一步行动吗？”
　　辛瑶点头：“是的，我们就是根据TLS来行动的，没有TLS指挥，我们一开场就会被你们打出局。”
　　“它真的很准确？”
　　“是的，真的很准确，你们的所有反应，都在系统计算之中。”
　　手机再震动，小白又推送一条消息：【恋爱虽然美好，但在比赛期间要注意信息安全，不要对外透露有关你们队伍的详细信息哦！要小心内鬼出没，预防他把信息转告你的竞争对手哦！】
　　辛瑶再点击【我知道了】。
　　“那是不是像他们说的一样，只要网络上没有我的大量视频，系统就计算不出我的反应？”
　　“是的，只要网上没有数据，系统没见过你们本人，就对你们一无所知。”
　　五号笑道：“时代发展得太快了，一百年前还不能想象我们异能者能会落败。”
　　“你们也会慢慢顺应潮流，你们在未来接受了TLS，就会变得更加强大。”
　　五号摇头：“我不会允许让一台机器对我发号施令。”
　　“你也可以不听它的啦……”
　　“我觉得这很奇怪，它只是一个论文系统，却要发展出这么复杂的计算功能。”
　　“功能强大才能更好地收集数据做论文嘛。”
　　“有了这样的机器，人类会逐渐放弃思考，智力会逐渐退步。”
　　在公共场合下，辛瑶不介意夸夸系统：“这个不一定，在TLS的考验下，我们必须很努力地思考，才能写出可以毕业的论文。整体来说，TLS是可以提高学术界人类智力水平的。”
第120章梦寐以求
　　里契惋惜：“或许你已经习惯奇迹发生了。”
　　深蓝觉得自己差不多该走了,起身告诉他：“我回去睡了。”
　　“先别走，”里契也站起来，“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
　　“你的学生里面,有一个被称为‘仙子’的人，对吧？”
　　“对。”
　　“可以把仙子介绍给我认识吗？我对她一见钟情。”
　　“……”看着柔柔弱弱的亲戚，深蓝觉得仙子可以把表弟的头拧下来。他轻声回复：“我不能答应。”
　　里契充满希冀地将右手捂在胸口：“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万一她就正好喜欢我这样的呢？”
　　“你们年纪不合适。”
　　“我看着很老吗？我很年轻的。”
　　“我是说,她今年差不多快要一百岁了。”
　　“？”
　　深蓝将此事翻篇,离开二楼返回住处。
　　过了半个小时,辛瑶也和五号告辞，回房间后联系深蓝：【你在吗？结界符咒有了，你会用吗？】
　　深蓝进来,把一张符咒贴在落地窗上,再吩咐辛瑶：“你试试。”
　　辛瑶拉窗户，符咒闪出白光,窗户真的纹丝不动。辛瑶再去抠纸符，发现她与符咒间始终隔着一层空气，结界力量会阻碍她触碰符咒本身。
　　“不出意外的话，我贴上后,只有我能拿下来——除了符咒主人。”深蓝走向门口,“你们睡觉要封门的时候就和我说,我会封在外面。”
　　“只有会魔法的人，才能用是吗？”
　　“对。”
　　辛瑶挥手与他告别：“我们会把她管理好的,不用担心。”
　　所有琐事结束，她们按以往的生物钟入睡。
　　过于兴奋的顾银秋一直没睡，她满房间蹦蹦跳跳并放声歌唱,一度去开窗户开门想要外出游荡,但都被结界挡回来。
　　辛瑶苏醒几次,见她出不去，也就放心地继续睡。
　　尤莉萱的睡眠质量被整得不太好，突然天亮后，她坐起来打个哈欠：“你把窗帘拉上，我还能再睡两个小时。”
　　“嘿嘿。”顾银秋唰啦一下把窗帘拉上，房间一下子进入漆黑。
　　“……”尤莉萱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脸。
　　过了半小时，顾银秋又唰啦一下把窗帘拉开。
　　“……”尤莉萱在被子里面感慨，“这就是精神病人的快乐吗？”
　　“嘿嘿。”顾银秋又拉上窗帘。
　　无忧无虑的辛瑶还没醒。
　　等她中午醒来，尤莉萱已经在卫生间里面刷牙。
　　尤莉萱洗漱完走出来：“我现在怀疑，深蓝把她血条拉得太满了。”
　　顾银秋正在茶几边转圈圈，一边笑一边唱：“只为你——看见今天的天空——晴朗又美丽——”
　　辛瑶捂头：“喉咙都已经唱哑了。”
　　尤莉萱：“待会儿别带她出去吃早饭了，我们再给她打包带回来。”
　　“可以。”辛瑶穿好衣服起床，给顾银倒杯温开水，“你先保养一下嗓子。”
　　顾银秋不想喝水，辛瑶就把她往墙角堵。她一边笑一边叫，退到无路可退后，她的双手突然抱住头，眼睛惊恐地看着辛瑶。
　　“给你放这儿了。”辛瑶只能把水放在茶几上，“没事的，没必要这么紧张。”
　　等辛瑶洗漱的时候，尤莉萱悄悄走入卫生间，把声音压低，惊喜地告知好消息：“辛瑶！辛瑶你快看！她终于要睡觉了！”
　　“真的？”辛瑶也悄悄溜出去看。
　　顾银秋已经躺在了沙发上，正精疲力竭地闭着眼睛休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喉咙哼哼唧唧地唱着模糊小曲子。
　　“应该快睡觉了。”辛瑶点头，“再不睡觉不是人。”
　　“活动结束后我们得赶紧回去，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其实我觉得要是条件允许，现在就要带她上医院。”
　　“我试一下。”尤莉萱打开TLS界面，和小助理语音对话：“小梨，这附近有医院吗？精神科好一点的那种？”
　　【正在为你搜索医院。以下是搜索结果。】小梨在手机里展示了两家医院的定位和简介。
　　尤莉萱直接问：“医院要预约吗？精神科的，今天能约上吗？”
　　【正在为你搜查精神科预约信息。】小梨刷新手机屏幕上的信息，【今天预约号已满，不能挂号，最新预约时间在十五天后，是否需要进行预约？】
　　“算了吧。”尤莉萱关闭人机对话，“十五天后没准她已经好了。”
　　辛瑶说：“要不我们看校医吧？”
　　尤莉萱：“魔法学校的校医，撑死也就深蓝的水平了吧？”
第121章比赛胜率
　　然而密山丘众人始终都没把这个小崽子放在眼里。等这话一出,她们收回眼神，互相暗示赶紧找个借口撤离现场。
　　深蓝站起来，径直走向堂弟,抬手搭在他头上，从战略高度蔑视他：“我们没让你说这些废话，最好不要在比赛开始前就实施挑衅。”
　　“我挑衅了？”堂弟扬掉他的手。深蓝又瞬间反手握住堂弟的手腕,以威胁性的态势把他手掌向后一掰。
　　“……”堂弟的右手出现金色光芒,几十条光线游走,立刻蔓延至深蓝全身。
　　然而对深蓝来说，这样的威胁不痛不痒，他的强悍治愈力足以抵挡外界的一般伤害。
　　想要让他因为痛苦而退缩,至少得把这个休息区炸掉。堂弟好歹也是上了大学的智商,应该知道这是特别没有礼貌的行为。
　　“对了。”在堂弟感到尴尬之前，辛瑶重新给他造台阶,伸手拦在两人中央，“我们要去吃早饭了，不打扰你了。”
　　“吃饭吃饭。”其他人赶紧招呼深蓝准备出发。
　　深蓝松手，率先转身离开休息区。
　　在餐厅坐下后,咩咩总结：“所以顾银秋会发病,是因为她到了加达泽？”
　　尤莉萱：“不一定,可能就是累了。”
　　辛瑶：“也可能因为看见很烦人的亲戚。”
　　喵喵：“诱发疾病的要素很齐全。”
　　“不管怎么样，后面的比赛,绝对不可以让她参加。”尤莉萱告诉咩咩，“你能在系统里给她申请退赛吗？”
　　“我看看。”咩咩打开TLS，以队长权限一通操作后告知,“不行,必须要她本人提交申请。”
　　尤莉萱点头：“那就回去跟她谈谈吧。”
　　吃完早饭,她们回到房间。
　　“趁她还没完全回血，把她叫醒吧。”辛瑶撩起衣袖，爬上床去摇晃顾银秋，“起床了，有个事情要和你商量。”
　　“嘿。”顾银秋苏醒并露出笑脸。
　　辛瑶轻声说：“我们觉得你需要退出活动，好好休息一下。”
　　顾银秋抬手抱住辛瑶，开心地发出尖叫。
　　“你清醒一点。”辛瑶用双手捧住她脸颊，“和你说正事儿呢，你需要向TLS申请退出比赛。”
　　顾银秋再紧紧抱住辛瑶。
　　辛瑶觉得她刚刚没听明白，再说一遍：“你要申请退出比赛。”
　　过了好一会儿，顾银秋终于发出模糊的声音：“我不要……”
　　“不行，你必须听我们的。”
　　顾银秋笑得喘不上气，在呼吸间隙里挤出声音：“我不要……”
　　“这不是为你好，我们不是想保护你。”辛瑶再捂住她脸颊，“我知道你想要帮忙，但带你参加的话，我们会受影响的。”
　　辛瑶知道顾银秋保持着人类最善良的那一面，可以为这个团队赴汤蹈火，所以辛瑶必须用最不为她考虑的理由来劝退她。
　　顾银秋把头向后仰，继续在半睡半醒间发笑。
　　尤莉萱说：“她现在理智还不在线，晚点再说吧。”
　　“你先继续睡。”辛瑶把她按到床上。
　　顾银秋抱住辛瑶腰身，激动地笑了一会儿，她似乎突然明白过来，坐起来看着辛瑶：“退赛。”
　　“是的，你要退赛。”
　　支棱着脑袋思考一会儿，她最终笑着答应了：“好。”
　　“那我们来走一下流程。”辛瑶把她手机交给她。
　　顾银秋的眼睛没办法聚焦屏幕上的文字，抖动的双手也戳不准上面内容。她躺在辛瑶怀里，捂着手机摸一会儿，突然点开一个小游戏。
　　辛瑶调整她的手机页面：“先不玩游戏，去系统里申请退赛。”
　　按下申请后，小助理出现：【确定要退赛吗？不要错过这次机会哦！】
　　顾银秋再去点已经变成灰色的退赛按键。
　　【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嘿嘿——”顾银秋对着小助理傻笑。
　　【无法确认顾银秋的真实意愿，系统驳回退赛请求。】
　　“你别在这种地方展示你的智能。”辛瑶告诉小助理，“那你就证明出目前这个状态下，她可以上场的理由。”
　　小助理的程序不足以给出证明，立刻请求后台帮助：【稍等，正在为你连线添翎。】
　　两秒后，小助理的形象变化，换成添翎飘在手机屏幕上。
　　添翎：【正在对顾银秋近三日行为样本进行分析。请等待分析结果。分析结束，确认系统可以通过退赛请求。】
　　尤莉萱点头：“这就对了。”
　　添翎刷新申请栏：【请填入退赛理由。申请随后将提交给队长与带队老师审核。】
　　辛瑶：“痛经怎么样？”
　　【可以吃药。】
　　辛瑶：“偏头痛行不行？”
第122章心理建设
　　添翎：【“赛兰琳纳队”在初赛中胜出,下面请你们观看他们的初赛视频。】
　　新窗口打开，播放小助理拍摄的比赛现场。
　　视频只有十分钟，比赛一开始,双方队伍立刻就陷入激烈的对决。
　　一号选手施放雷电异能，竟然直接瘫痪了四个机甲，二号选手快速补刀,接连用特制钢刀摧毁机甲后背的控制核心,我方四人失去机甲保护,立刻退出比赛。
　　两个机甲脱离麻痹控制，遭到其余对手的追堵围截。他们反抗了接近十分钟，最终寡不敌众,由于机甲严重受损而落败。
　　视频结束,看视频的人依然不知道具体比赛内容是什么。只要破坏学术队机甲，学术队就没有办法再返场,魔法队占据全场后，在接下来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完成比赛任务。
　　尤莉萱点头：“确实没拿到多少战斗数据。”
　　咩咩惊奇：“一号的魔法是怎么回事？可以直接限制机甲行动？”
　　添翎：【一号是对机甲最有威胁性的选手，她已经练成能够瘫痪通用型机甲的传导性雷电异能，并且隐藏了这个技能,直到参加科魔杯才展现实力。经过TLS扫描,目前在你们之中,只有辛瑶的机甲硬件能够脱离一号控制。】
　　辛瑶知道这是因为深蓝重铸并升级了幻影雷神，于是猜想添翎的行动计划：“所以由我来对付一号对吗？”
　　【不,辛瑶，你要应对三号。】
　　辛瑶：“哦。”
　　【下面我将介绍“赛兰琳纳队”的六名选手。】这次添翎没有一次性甩出六张角色卡片，而是一个个单独展示,【首先是一号。】
　　一号的资料出现在虚拟屏幕上。
　　【一号目前展现出的奥义技为麻痹机甲行动,根据测算,一号的攻击范围最大为半径三米，因此在入场之后，你们不能同时出现在一号的三米之内，如果条件允许，尽可能分散行动，避免出现在一号的视线内。】
　　【一号将交由咩咩和洺涧仙来应对，咩咩你在行动时，要确保洺涧仙在你的身边。你必须记住要从三米之外发起远程攻击。】
　　咩咩：“明白！”
　　【接下来是二号。二号大概率会在一号附近行动，因此我会尝试在比赛刚开始时，引导你们其中一人提前把二号打出局。二号没有明显的异能属性，但他的力量比常人强大十倍以上，就算没有特制钢刀，他的蛮力进攻依然有概率直接损伤机甲——】
　　介绍完二号，添翎刷新页面，再介绍三号：【三号是精神系异能者，直接性攻击力很低，但她会扰乱对手的精神力，诱使对手精神失常，一般只要两分钟就能击垮一个人类的意志。】
　　咩咩：“应该用仙子去净化她。”
　　喵喵：“但仙子还有别的事要做。”
　　【与三号交锋的任务，交给辛瑶。根据系统对你们的行为分析，你们之中除了洺涧仙，辛瑶的精神力最为稳定，有概率能抵挡三号的精神攻击。因此辛瑶你需要拖住三号，防止三号对其余人产生干扰。三号的防御力很低，只要免疫干扰发动攻击，必定能让她出局十五分钟。】
　　辛瑶答应：“好的。”
　　【三号的网络资料比较丰富，根据数据统计，她的精神控制成功率在百分之八十五左右。在激发对手负面情绪后，她能够快速筛选出令对手产生痛苦的情景并进行扩大，因此你需要提前做好迎接情景还原的准备。】
　　辛瑶思索：“所以我要先想清楚最让我痛苦的事件？”
　　【是的，有必要做好心理建设。】
　　辛瑶笑着挥手：“像我这样父母双全家庭美满的人，连男朋友都很好找，一般来说没什么特别难过的事情啦……”
　　尤莉萱说：“比如未来可能挂论文的忧虑？”
　　喵喵告诉添翎：“要么你以TLS的名义做出保证，以后绝对不挂辛瑶的论文，让辛瑶开心几天，然后用开心的情绪去战胜三号选手。”
　　辛瑶拍手：“好主意。”
　　添翎：【我不能给予虚假的承诺。】
　　辛瑶摊手：“我就知道。”
　　添翎依次介绍完六名对手，然后介绍赛场情况：【你们会被主办方安排前往琉璃湖竞技场，但根据我所知道的消息，比赛其实不会在琉璃湖展开。你们到达赛场后，空间转移阵法会立刻启动，你们会被转移到另一个空间，面对一个复杂的环境，你们真正的任务目标存就在于那个陌生环境之中。】
　　喵喵无所畏惧：“魔法学校应该是想给我们一个惊喜。”
　　【目前还不清楚你们的任务主题与什么有关，但这不重要，由于对手阵容全面，你们首要任务是尽可能把对手逐个击破，给自己赢得十五分钟的喘息时机，再利用十五分钟的时间来完成任务。】
　　“好的——”
　　作战会议结束，辛瑶回到自己房间。
　　顾银秋在房间里蹦跶，见她们回来，欣喜地冲上去问候：“怎么样？”
　　“挺好的。”辛瑶拍拍她肩膀，“到时候你就坐在深蓝旁边看比赛，听他的话不要乱跑。”
　　“好。”顾银秋又唱着歌跳走了。
　　初赛的五号发来消息：【有空出来散步吗？】
　　辛瑶觉得他真的有在专心谈恋爱，于是回复：【好的，马上来！】
　　小助理始终在监视辛瑶的手机消息，立刻发出温馨提醒：【不要玩得太晚哦，注意休息，保留充足的体力迎接明天比赛哦。】
　　辛瑶点击【我知道了】，然后询问顾银秋：“你想出去散步吗？”
　　趴在窗户上的顾银秋回头。
第123章保持清醒
　　再过了十分钟,他们动身返回旅馆。
　　分别前，五号告诉她：“我知道你们的对手是哪一组了，他们实力很强,战胜他们会很困难，你要注意安全。”
　　辛瑶挥手：“好的！我会加油的！”
　　第二天下午，她们做好准备,驾驶机甲前往琉璃湖。
　　竞技场就建造在湖面上,周围一圈看台内已经聚集三百余人,和看起来很随性的初赛相比，半决赛显然具备了很强的专业性。
　　在前往入口之前，她们提前穿戴好机甲。
　　准备室有三台电脑,电脑屏幕上实时显示竞技场的影像。工作人员指着影像上的一个红圈告诉她们：“看到这个圈了吗？场上就有这个圈,你们要先走到这个圈里面，然后等待比赛开始的铃声。”
　　确认完成,哨声响起。
　　她们穿过东部入口，前往竞技场东部的圆圈。对手六人同时从西部入口出现，站在西部的圆圈上。
　　观众席已经聚集六七百人，喧闹不符合他们的贵族作风,他们全都安静地等待比赛开始。
　　竞技场的两个圆圈内突然出现金色魔法阵,上百束金光从圆圈边缘迸发,眨眼之间将参赛选手缠绕，在他们身外形成光球。
　　所有选手被封锁在光球内,这时候，比赛开始的铃声突然响起。
　　光球瞬间急剧收缩，在空中汇聚成小小一点并消失。竞技场上已经空无一人,但观众对此并不讶异,随即地面展开另一个魔法阵,从中射出的银色光线编织出五个银色光球。
　　光球悬浮在空中，中间透射出五个场景——白色雾气弥漫，几个人影在其中朦朦胧胧。
　　观众们这才发出唏嘘声——早知道是转播，就没必要买现场的观赏票了。
　　辛瑶等人就站在模糊的天幕下，白色雾霾填充了破旧的村庄。
　　此时距离铃声响起仅过去两秒，要不是TLS提前告知会转移场地，她们可能真的会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唬懵过去。
　　所有人的手机同时收到一条短信：【这是一个虫灾泛滥的村庄，请消灭结界范围内的虫母，让虫族不能继续繁殖。】
　　小助理现身：【比赛任务已经发布，快点查看消息吧！】
　　咩咩激动地告诉她们：“专业对口啊姐妹们！”
　　尤莉萱持消极态度：“没有杀虫剂。”
　　“至少在我们的心里，有丰富的灾害治理经——啊等一下，”咩咩看着从远方白雾中出现的爬虫，“哦这么大啊？”
　　爬虫有两米长半人高，背部覆盖坚硬的生物盔甲，最前端生长有一对巨大的摄食足钳。
　　喵喵快速念出生物种类：“仙椤拉类属，K-27基因变异型，战五渣。”
　　小助理：【仙椤拉类虫族不足以对机甲产生威胁，请忽略它们的存在。现在开始，请你们跟我分头行动哦！】
　　她们被各自的小助理指示了不同的前进方位。互相告辞后，她们快速分散行动，避免被魔法队的一号一锅端掉。
　　辛瑶一路飞到结界边缘，左手贴在屏障上，划出了结界的弧度。与此同时，其余人在另一头抚摸结界，系统因此计算出了结界的大小：【结界的周长一千两百米，直径三百八十二米。】
　　辛瑶回应：“听起来好像不大。”
　　【已经建立坐标定位。】幻影雷神的目视镜上出现半透明的圆形地图，地图上显示了五个光点，其中代表辛瑶的光点是红色。
　　【雾霾降低了可视范围，因此系统对敌人的辨识度也会降低哦。快飞出去搜寻三号的踪影吧！】
　　“好。”辛瑶低空掠过村庄，但除了破旧建筑，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雾霾浓度正在降低，预计会在十分钟后完全消失。】
　　【尤莉萱已经定位五号，请暂停飞行，使用幻影爆破进行远程攻击。】
　　辛瑶悬停在半空：“可我看不见。”
　　【已给出瞄准点。】机甲目视镜上亮起一点会移动的白光，【将右手食指指示点靠拢瞄准点——瞄准正确——发起三级能量攻击。】
　　幻影雷神已经在比赛前安装了能量控制程序，一次性释放的最大能量不会对全副武装的魔法界人类造成致命伤害。
　　幻影爆破的光球射入地面，房屋坍塌，浓雾在风浪中退却。
　　辛瑶：“打中了吗？”
　　小白延迟了一下消息，然后提高音量告知：【已经击中，五号正在逃逸，请对五号发起追击！逼他使用停止牌！】
　　辛瑶快速俯冲，抽出雷光镰握在手中，落地后缓缓搜索五号在废墟中的躲藏位置。
　　雾气越来越稀薄，天色即将大亮。
　　小白突然更改指令，目视镜上出现另一个目标点：【辛瑶，三号已经出现！放弃追击五号，阻止三号靠近喵喵！】
　　“明白。”辛瑶立刻飞离原地。
　　三号的人物特征很明显，她饲养了一只蝴蝶精灵，通过精灵附身拥有蝴蝶翅膀，可以悄无声息地从上方发动空袭。
　　由于三号的颜值在线，所以简单来说，这是一个低配版仙子。
　　三号的飞行能力显然无法与机甲媲美，当幻影雷神突然掠过她前方切断她行动时，辛瑶明显看到她被气浪掀出了一米远。
　　小白：【攻击。】
第124章治愈一生
　　“喂？”她不解地扇动翅膀,觉得自己好像在前进，又觉得自己可能始终停留在原地。
　　“辛瑶。”有人呼唤她。
　　辛瑶转身，看见三号悬浮在对面,背后一对蓝色蝴蝶翅膀正散发催眠般的磷光。
　　“你是一条龙。”三号飘过来，似乎为自己控制不住她找到了理由，“因为你是龙,所以你不理解人类的感情。”
　　辛瑶试着把两只前爪揣在胸前,以人类的姿态坦诚承认：“这个,是有一点啦。”
　　“……”三号想要的不是这种回答。
　　辛瑶又说：“但我觉得还是相通的部分比较多哦——这是你的精神世界吗？太黑了。”
　　“……”三号再对辛瑶伸出右手。
　　辛瑶脑中不适感加剧，她清晰地回忆起了过去发生的事件——
　　从高考考场被炸开始，她确实经历过很多次的失败。
　　“你再这样我要打你了。”辛瑶拍打翅膀飞上去,甩起尾巴扫向三号。
　　三号的虚影消失,又从另一侧重现。辛瑶扑上去用前爪划拉她，她又跳转到辛瑶后方。
　　辛瑶无法屏蔽脑中播放的回忆片段,在巨大信息量的包裹下，她感觉自己的思考能力正在瓦解，于是寻求支援：“小白？”
　　三号轻声说：“你的助理不在。”
　　“我需要完成什么仪式才能离开吗？”辛瑶用前爪抱住头，在失败焦虑的携裹下,她感觉自己全身有针扎一样的煎熬痛觉。
　　“……”由于辛瑶的反应太不正常,三号一时有点语塞。
　　普通人的意识被拉入精神领域,就会被曾经所经历的痛苦击垮。
　　然而这是一条龙。
　　而且这条龙活得很快乐。
　　三号轻轻叹出一口气，然后无奈地呼唤她：“辛瑶。”
　　辛瑶难受得团团转：“好了好了放我出去吧。”
　　三号已经窥探了她的记忆,试图引导她直面过去的失败：“辛瑶，你曾经损坏了一个星球。”
　　辛瑶对此也不在乎：“这个以后再说吧。”
　　“辛瑶！”三号呼喝一声，对她发动更深层次的精神攻击。
　　“……”辛瑶愣住。
　　三号飘到辛瑶身边,轻声告诉她：“我已经知道你的人生了。”
　　“……”
　　“你一直在努力模仿人类,却什么事都没有做成功过。”
　　辛瑶的意识恍惚,此时忽然本能地反驳说：“我考上了大学。”
　　“这是因为有人帮助你，你的天赋与能力无法匹配你的现状。”三号凑近辛瑶身边，“不管你有多努力，你都不会成功，这就是你作为一条龙的宿命。”
　　“……”
　　“然而你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现有生活，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命运的可悲。你有想过未来吗？你的未来还有更多失败在——”
　　三号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辛瑶意识混沌地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发现黑暗渐渐褪去，远方亮起黎明般的白光。
　　璀璨白光最终将她覆盖，她的眼睛忽然看清了眼前的环境，顾银秋正站在前面对她挥手：“嗨——”
　　“？”辛瑶缓缓环视四周。
　　这里竟然是休息室。
　　“嘿——”顾银秋兴奋地抱住机甲。
　　她迷茫地发问：“怎么了？”
　　深蓝坐在旁边位置上，平静地解释现状：“你出局了。”
　　辛瑶不理解：“……咦？”
　　深蓝进一步解释：“四号使用了你肩上的停止牌，所以你出局了。”
　　“哦……哦……”辛瑶的意识还在脑子里天旋地转，吞吐很久才理清下一句话，“那三号呢？”
　　“被喵喵打出局了。”
　　“我们一起出局的？”
　　“差不多。”
　　“那我不算输？”
　　“你的胜负欲不需要这么强。”
　　辛瑶定了定神，解除机甲覆盖，安安静静地坐在了深蓝旁边，思绪还在神游天际。
　　深蓝问她：“发生什么了？”
　　“我不知道……”辛瑶捂住下巴，出神地呢喃，“我忘记了……我被拉入精神世界……那好像是个很黑的地方……但里面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了。”
　　她真的什么都没想起来，就像做了一场被快速遗忘的大梦，所以她现在很费解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
　　“你还能休息九分钟。”深蓝眼睛看着TLS监控屏幕，漫不经心地告诉她，“很累的话，可以晚点再回去。”
　　“嗯……”
　　辛瑶继续安安静静地坐着，然后突然掉下了眼泪。
　　她抬手用手背擦掉眼泪，深蓝留意到这些细节，再轻声问：“怎么了？”
　　“我不知道。”
　　“回去再慢慢哭。”
　　“嗯……”
　　辛瑶吸了一下鼻子，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深蓝不愧是钢铁直男，一副对此全然不知情的样子，给足了辛瑶体面和尊严。
　　过了一会儿，辛瑶轻声呼唤他：“深蓝。”
　　“怎么了？”
第125章谈谈人生
　　大概在她进入精神领域后,身体就失去知觉，机甲自然而然地坠落了下去。
　　“……”
　　辛瑶安详地躺平了一分钟。
　　她确实做错了很多事，那些事情的片段还在她脑中盘旋,但在黑色空间里发生的事，她又已经不记得了。
　　小白持续不断地呼唤她：【辛瑶！保持清醒！辛瑶！醒一醒——】
　　“我醒着呢。”她深吸一口气，终于起身爬起来,然后询问,“三号在哪里？”
　　【三号已经使用停止牌,退场十五分钟了！】
　　“……哦。”看来三号也累了。
　　【快跟我来！去看看对手们现在的进展吧！】
　　“好吧。”机甲逐渐悬浮，朝着其他对手所在的区域缓缓飘去。
　　魔法队基本已经把学术队打得七零八落，他们开始专心于寻找虫母,在几经努力后发现了地下通道,潜入地宫寻找蛛丝马迹。
　　辛瑶飞到地宫入口：“我们队伍有人下去吗？”
　　【咩咩和洺涧仙已经下去了哦！】
　　“那我也要下去凑热闹吗？”
　　【暂时不需要哦，时间已经不多了,你就在这里等待三号回来吧！】
　　“……”
　　减去先前消耗的时间，过了六分钟，三号返场。
　　小白已经对结界的地上环境了如指掌，立刻给出精准定位：【三号出现了！快去迎接她吧！】
　　“……”
　　于是就在三号到达结界的两秒后,辛瑶再次拦住她的去路。
　　三号的高贵的优雅气质消失了。
　　辛瑶辩解：“……其实我也不想看见你。”
　　这一次,三号没有再徒劳地把她拉入精神空间,所以两人飘在空中面面相觑，显得有点无所事事。
　　小白：【她已经向你屈服了！再把她赶出去吧！只要她确信你会一直阻拦她,她就有概率不会再返场了！】
　　三号轻叹：“拦住我也是徒劳的。你的失败会在这场战斗中持续，就算你能暂时克制我，也无法扭转这个局势。”
　　“……”辛瑶深吸一口气。
　　目前三号的攻击力四舍五入约等于零,于是辛瑶趁着这个间隙,带着一丝复杂的报复性心理,决定和她也谈谈人生。
　　不然显得自己很吃亏。
　　“你好像已经很了解我了，”辛瑶询问，“那你从小到大，应该读取过很多人的痛苦记忆吧？”
　　三号呈现冷若冰霜的敌对态度，由于清楚自己不是辛瑶对手，所以并不急着马上退场，允许这次聊天进行下去：“是的。”
　　小白：【辛瑶！没有必要和她聊天哦！】
　　辛瑶继续问：“是你家长老师逼着你练习，还是你自己想要精通这个技能？”
　　她们的对话会微型摄像机和TLS捕捉，三号只是敷衍地答复：“你不用知道这个。”
　　“那你知道这么多痛苦的故事，自己会不会感觉到痛苦？”
　　三号郑重告知：“我不会。”
　　“一点都没有吗？”
　　三号顽强抵抗：“一点都没有。”
　　小白突然被触发了什么籍贯，对她发出通知：【辛瑶！请和她继续聊下去！】
　　辛瑶缓缓飘近三号：“正常人的感情应该是平衡的，如果你为了学习这个技能而失去同理心，那真的太可怜了。”
　　“……”三号恼怒地眯眼，“轮不到你来同情我。”
　　辛瑶渐入佳境地反弹伤害：“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事情痛苦，所以你也会感觉痛苦吧？”
　　“这是不可能的。”
　　“那你为什么能在那么多事件中，找出最让我痛苦的几件事？”
　　三号似乎难以忍受这样幼稚的问题，突然情绪强烈地反驳：“这是技能！技能你懂吗？发动技能是不需要理由的！自然而然就能找到！”
　　小白突然开启机甲的投影功能，身形飞出机甲，对外投射了十七张虚拟照片。
　　“？”辛瑶和三号各自被吓得往后飘了半米。
　　三排白色文字出现在机甲的显示屏上：【请对三号选手转述接下来的内容：——】
　　于是辛瑶念出了TLS给出的文字：“这是你在过去五年中，攻略失败的部分案例。”
　　看到自己的黑历史，三号的强烈自尊突然裂开，惊恐地发出惊叫：“……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违法的！”
　　TLS已经找到了克制三号的思路，目视镜上的文字刷新。辛继续念新的文字内容：“你可以读取我的记忆，我也可以读取你的记忆。”
　　小白撤回十七张图片，甩出一张新的图片。
　　三号更加惊恐地向后漂移，然后又突然向前冲刺，挥手打散了这张图片的形：“……你这个变态！”
　　“这是你爱得不得的男人。”辛瑶继续朗读屏幕信息，到了这里突然顿住。
　　因为接下来半句话是【因为你的力量令人恐惧，所以他拒绝了你的追求】。
　　当众处刑还得看TLS。
　　她轻声和小白商量：“小白，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第126章一段谜语
　　“可我现在出不去……哦你等一下,这个结界可能和金属有仇，我可以变成龙试试。”辛瑶解除机甲第一模式，脱掉了自己的外套,“你千万别把这一段拍下来，你给我保证。”
　　【TLS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拍摄这一段录像,绝对不会暴露有关龙的任何信息。】
　　“那行。”辛瑶的体型突然膨胀,几乎撑满了整个空间。
　　她伸出尖锐的爪子扒拉岩石。结界果然没有反弹来自一条龙的伤害,辛瑶快速扒光岩石，挖到最外层的结界圈。
　　她继续扒拉结界，爪子在透明屏障上划出白光,结界不断在受损和复原中反复。于是辛瑶笃定这一定能行,只要持续破坏结界，一定能够耗尽结界能量并击破它。
　　【辛瑶！抓紧时间阻止他们！】
　　“在快了在快了！”
　　辛瑶扒拉累了,然后张开嘴露出尖牙，用牙齿去啃咬结界屏障。
　　【咩咩正向你发起通话。】
　　咩咩：“辛瑶？你在干嘛？”
　　辛瑶喘了两口气，回复“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觉得破坏结界暂不可行,于是把目标转入地底下。
　　咩咩：“你声音怎么回事……辛瑶？你在干嘛？”
　　辛瑶马上刨地上的石块：“我在挖洞,快好了快好了。”
　　她的挖掘技术深深刻在基因里,前爪刨土后爪推土，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很快刨出一个大坑。
　　她把头探出去试了试，已经可以把脖子伸出结界之外：“这个有效果！”
　　咩咩：“我看到仙子小助理拍摄的视频了，大局已定你不用挖了。”
　　“马上就好了我很快的！”辛瑶把头收回来,开足马力继续刨坑。
　　咩咩叹息：“辛瑶……我是说真的……”
　　辛瑶却更加兴奋：“我不会放弃的！”
　　咩咩：“你清醒点！我看连我都放弃了！”
　　辛瑶：“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放弃的——”
　　咩咩：“现在已经是最后一刻了——”
　　小白：【“赛兰琳纳队”击杀虫母,任务完成。】
　　咩咩：“好了辛瑶,你休息一下吧。”
　　辛瑶不再吭声，憋着一口气继续扩大洞口。
　　咩咩：“辛瑶？辛瑶你还在挖吗？我听见刨土声音了——辛瑶？”
　　辛瑶觉得地洞差不多了，把头和肩膀伸出去，身体凹成一个U字型，前爪抓挠后退往前蹬，想把最宽的翅膀扯出地洞。
　　但洞还是小了。
　　辛瑶卡在洞里不能动弹，力气逐渐消失，很快就退化到堪称精疲力竭的地步。
　　毫无征兆地，她哭了起来。
　　虽然忘记了三号说过什么，但她好像还是很难过。
　　小白告知：【辛瑶辛瑶，比赛结束了哦！快使用停止牌退场吧！】
　　辛瑶抽噎了好一会儿，然后回应说：“我忽然发现一件事。”
　　小白和咩咩同时发问——【是什么？】“是什么？”
　　辛瑶：“我发现只要提前变成人类，就可以直接从小洞里面爬出去。”
　　咩咩：“……复盘不重要了，你还是尽快把我从石头堆里挖出来吧。”
　　辛瑶摘下龙角上的手环，把它扣在手腕上。
　　缩小体型后，她向后爬回结界内，重新披上机甲。
　　六号从外面经过，随手撤销了结界。辛瑶顶开上方碎石，重新确定咩咩位置，把她的机甲刨出来。
　　“得救了——”咩咩解除机甲状态，用力深吸一口气，“我机甲坏得差不多了，直接退场吧。”
　　“好的。”
　　辛瑶驱动停止牌。
　　光芒闪现后，她出现在休息室内。
　　队伍五人重新在休息室内聚集。
　　尤莉萱笑道：“看来仙子的光环还是不够。”
　　洺涧仙飘在半空，身上纤尘不染，宛若是个高端摄像师，全程带着小助理跟拍魔法队进展，就算比赛失败也无动于衷。
　　但在众人心目中，仙子是从来不会失误的，所以喵喵郑重解释：“毕竟仙子从来不打虫子，所以一定是这个场地限制了她的发挥。”
　　咩咩笑着拍手：“大家平安就好啦！让我们下次活动再努力吧！”
　　顾银秋突然举双手欢呼：“好——”
　　等到竞技场外的观众全部退场，她们再离开休息室。
　　尤莉萱询问辛瑶：“你和三号发生什么了？我看了视频，你们一直在灵魂出窍的样子？”
　　“不太清楚，差不多完全忘记了。”辛瑶环抱双手，努力捕捉对黑暗空间的模糊的印象，然后总结说，“但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对话，非常中二。”
　　“……？”
　　辛瑶笑着挥手：“没事，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忘记就忘记啦。”
　　小助理推送通知：【大家辛苦了！考虑到部分机甲受损，TLS决定请你们免费乘坐马车哦！让马车送你们回归旅馆吧！点击详情查看最近的马车站吧！】
　　咩咩惊喜：“好耶坐马车！TLS给我们付钱！”
第127章等我回来
　　她谨慎地追问：“能展开说说吗？”
　　“知道这些就够了。”
　　TLS也和辛瑶一样猜不透谜语,所以深蓝说话需要点到为止，要是把话说明白了，就会引起TLS的警觉。
　　辛瑶也知道这层意思,点头答应：“那好的，我会记住的。”
　　深蓝抬手，搭住辛瑶的头揉了揉。
　　辛瑶耸起肩膀,眯眼露出笑意。
　　深蓝转移话题：“心情好点了吗？”
　　她轻声回应：“好点了。”
　　“这种程度的精神攻击,你能克服的。”
　　“嗯。”
　　“三号和你说了什么？”
　　“等我想想。”辛瑶靠在椅背上,沉默一会儿后回复，“她好像让我觉得，我的人生会很失败。”
　　“那你怎么想？”
　　“嗯……我没仔细想。”
　　深蓝漫不经心地看着车窗外：“就算一直在失败,但你经历的,就是正常人的人生。”
　　马车行驶到山脚下。
　　接近目的地后，深蓝先提着两个机甲下车,然后对辛瑶伸出右手。
　　“……”
　　辛瑶想了想，把自己的左手搭上去。
　　两人手掌相握的瞬间，辛瑶忽然意识到左手那种神奇的触感来自于哪里了。
　　她不动声色地跳下马车，TLS自动结算车费,她自然地跟随深蓝走上通往旅馆的长台阶。
　　队伍的其余人走在他们前方,她们或多或少知道辛瑶和深蓝有微妙的关系,于是很默契地加快脚步往前走，特意把这两个人远远甩在后面。
　　辛瑶假装不经意地提起：“我刚刚睡着的时候,是不是对着你乱摸？”
　　这样就很好地解释了深蓝之前为什么会露出不可描述的笑意。
　　深蓝侧头看她：“？”
　　“你不用试图帮我掩盖事实，你就说我有没有？”
　　“……”深蓝挪走目光，“你没有。”
　　“没有吗？”
　　“没有。”
　　“好吧。”
　　辛瑶先回房间去洗澡。
　　时间过得太久,左手的触觉已经消失了,但她却十分怀念那种滋味。
　　她换上一身干净衣服走出来,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她把左手放在屏幕前，询问小白：“你有没有记录到我这只手发生了什么？”
　　小白：【我不会随时帮你做记录哦。】
　　“所以你也不知道。”
　　小白：【我知道深蓝摸过你的左手哦。】
　　“那时候我醒着吗？”
　　【没有，那时候你还睡着哦。】
　　“他为什么要摸我的手？”
　　【可能因为他很无聊吧。】
　　“……”辛瑶翻转手掌，看着左手掌心，感觉很有道理。
　　在和别人发消息之前，他大概率闲着没事干，所以抓着她左手揉捏了好一会儿。
　　夜晚七点，深蓝准备离开旅馆，队伍所有人送他到门口。
　　“深蓝。”辛瑶对他伸出左手。
　　深蓝先看了她的手，目光再挪到她脸上，然后伸出自己左手，与她的左手相握：“等我回来。”
　　“好的。”
　　深蓝松手，转身离开。
　　其余人挥手：“再见——”
　　辛瑶也挥手：“再见——”
　　深蓝走了十分钟后，辛瑶坐在一楼大厅里发呆。
　　五号静悄悄地靠近，并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辛瑶。”
　　辛瑶回神并笑了一下：“晚上好。”
　　五号问候她：“因为受到了倪蓝瓦的精神攻击，所以心情不好吗？”
　　“哦不是因为这个。”辛瑶托腮并缓缓眨眼。深蓝离开带来的冲击力覆盖了先前的精神波动，遭遇攻击的后遗症已经显得没那么严重了。
　　“你看上去很惆怅。”
　　“有吗？”辛瑶忽然抬眼，“我没有。”
　　“你们不用气馁，不是你们不够强，是他们太强了，他们是要冲击魔科杯决赛第一名的精英队伍。”
　　“嗯，我们知道的。”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第一个带队老师有事出去了，我们在等第二个带队老师过来。”
　　“你们的比赛已经结束，他还来干什么？”
　　“毕竟已经在半路上了，总不能让他中途返回吧……”
　　“辛瑶。”旁边忽然有人呼唤她。
　　辛瑶侧头看过去，觉得这个人非常眼熟：“你是？”
　　“不记得我了吗？”男子走到辛瑶身边，非常自来熟地搭住她头顶，“你再仔细想想。”
　　五号已经站起来，恭敬地向里契问好：“里契殿下。”
　　“……”辛瑶也惊奇地站起来，“里契王子？”
　　里契没有理睬五号，温柔地把辛瑶按回位置：“我们是不是很久没见面了？”
第128章不可思议
　　尤莉萱的光标从LV18跳到LV19,辛瑶的光标从LV19跳到了LV20。
　　尤莉萱兴奋地合掌：“辛瑶你可以开题了——”
　　辛瑶笑道：“我才刚读大二啦。”
　　“提前做准备嘛——等一下，”尤莉萱忽然发现了一个盲点，转而看喵喵和咩咩的光标,“辛瑶你为什么还是白标饥渴难耐？二十级不应该是金标吗？”
　　咩咩举手：“其实二十一级才是开题。”
　　喵喵点头：“很多人都会陷入这个误区，以为二十级就能开题。”
　　“槽儿我一直以为二十级就能开题了！”尤莉萱震惊地翻看自己系统中的属性，“也就是说,我现在距离开题不是差九万经验值,而是差二十五万经验值？”
　　咩咩双手合十：“对的。”
　　尤莉萱咆哮：“为什么要是二十一级！”
　　咩咩再解释：“因为我们是从LV1开始算经验,而不是从LV0开始的，所以LV21才是开题的起点。”
　　尤莉萱捂头：“我不管我要开题啊啊啊啊啊——”
　　小助理安慰说：【不要气馁！等科魔杯结束以后，系统会给你们颁发一次参与奖,到时候还有大额经验值奖励哦！】
　　“到时候有本事填上我这二十五万空缺吗！”
　　【虽然很多,但并没有二十五万经验值这么多哦。】
　　“那你说个鬼啊！”
　　辛瑶安抚她：“好了，你的经验值已经远远超过班里百分之八十的同学了,虽然你不是第一批开题的大三学生，但你一定会是第二批。”
　　“……”尤莉萱委屈地托腮。
　　辛瑶再说：“我们把目光放到当下，通过投票拿到这么多经验值，已经是意外的收获了。”
　　“那倒是。”尤莉萱认同。
　　喵喵查看了其余队伍的实时票数：“我们队伍的人气竟然很高,在目前所有队伍里面能排名前一百吧。”
　　咩咩拍手：“因为我们有仙子在。”
　　辛瑶补充：“而且我们的队伍名字特别正常。”
　　在一系列“做的全会蒙的全队”“别问我对不队”“这题目不队”“你做得不队”“我觉得你很队”“对对对你说得都队”“你会爱我的对不队”之中,“逢赌必赢队”这个名字竟然一眼能够脱颖而出。
　　小助理告知：【你们的背包里也有十张免费票哦,快把它们投给你们最喜欢的队伍吧！】
　　“投给密山丘的其他队伍吧。”咩咩翻看信息，“让我看看哪一队的颜值最高。”
　　小助理：【想得到更多的票吗？现在购买投票套餐,十张票只需要三十星币哦！把你们最喜欢的队伍送上前十名宝座，队伍可以额外获得五十万经验值奖励哦！】
　　尤莉萱沉吟：“……你的意思是，其实可以花钱刷榜赚经验值对吧？”
　　【买票支持你们喜欢的队伍,是公平公正的行为哦！】
　　尤莉萱抬手中止话题：“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辛瑶点头：“选手得到了经验值,TLS赚到了钱,大家皆大欢喜。”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决赛第二轮比赛的名单公布。
　　“赛兰琳纳队”进入第二轮，对战“你说的很队”。
　　由于TLS掌握了三号的恋爱黑历史，可以精准地对她进行社死打击，能够发动精神攻击的三号退出了科魔杯比赛，“赛兰琳纳队”只剩下五个人。
　　辛瑶双手合十：“哇哦——”
　　咩咩欢呼：“辛瑶你胜利了！你是最后的大赢家！”
　　辛瑶开心地眯眼：“好耶——”
　　小白：【辛瑶，由于你创造了击败“赛兰琳纳队”的重要机会，系统决定给你奖励五千经验值！快点击邮箱来接受吧！】
　　辛瑶：“谢谢——”
　　“你说的很队”来自于东源孟汀冉大学，也是著名的TLS大学，有着很强的综合实力，但他们学院的机甲相关专业目前还没能入选一流专业。
　　TLS马上安排了孟汀冉队伍与密山丘队伍会面。
　　密山丘老师打开行李箱，从中展示六个拳头大小的金属仪器：“这就是TLS委托我们制造的缓冲器，机甲核心输入区的APT接口装上它，应该就能免疫一号的电流麻痹。”
　　孟汀冉老师郑重取出制胜法宝：“赶制这个很辛苦吧？”
　　“是学生奋战两天两夜造出来的，没事，TLS给了他们很高的经验值报酬。”
　　孟汀冉老师把缓冲器给学生：“你们先试着装。”
　　“谢谢！”学生们立刻调整自己的机甲控制中枢。
　　安装完毕后，老师先检查了一遍，添翎再检查了一遍。添翎就是这个缓冲器的设计者，收集了数据后，她直接向密山丘机甲学院提供了设计图纸和各项内容参数。
　　TLS的庞大数据库里有着各领域人类最先进文化的结晶，添翎已经在逻辑上参悟了人类的创造过程，并能够以浩如烟海的设计为模板，自己推演出正确的新产品。
　　确认无误后，添翎略一鞠躬：【安装完成，期待你们的表现。】
　　这一队参赛者自信满满：“我们会加油的！”
　　比赛在下午展开，TLS允许她们看完这场比赛再返回比蒙星。
　　在比赛开始前，仙子看了会儿手机，然后飘向门口。
第129章情节展开
　　辛瑶马上提议：“要是有那种瞬间可以抵达星际车站的传送魔法就好了……你能做到吗？”
　　“这个不行,但我可以直接送你们去车站。”
　　“这样也可以！”辛瑶满意地双手合十，“要怎么做？”
　　于是里契掏出手机翻通讯录：“我叫助理把飞行器开过来。”
　　辛瑶皱眉：“是坐飞行器吗？”
　　“对啊，怎么了？”
　　辛瑶抬手：“没事……就是觉得你们魔法师不应该使用飞行器这种东西……”
　　里契嫌弃地瞥她：“怎么就不能用了？飞行器多好用啊？”
　　二十分钟后,一个中型飞行器从天而降，停靠在旅馆后方的沙地上。它是古典的圆形飞碟形态，银白色的外表光洁如新,最外层边缘有规律地闪耀一圈蓝色灯光。
　　它的设计以舒适体验最大化为原则,结构上虽然降低了飞行速度,却腾出了内部装潢升级的空间。其他贵族们似乎也没见过这么豪华的座驾，纷纷站在窗口和门边围观真正的有钱人。
　　辛瑶合理怀疑里契王子不会使用传送阵，是因为坐飞行器显得更加拉风。
　　她们取消了TLS安排的车辆路线,前往里契的飞行器。
　　辛瑶在走上移动阶梯前左右张望,看到五号正站在人群的最右边。
　　“我要走了——再见——”辛瑶把手举过头顶，用最大的幅度左右摆动。
　　很多人都以为辛瑶在和他们打招呼,纷纷也友好地挥手告别。
　　五号略微把手抬到胸口，略微摆了摆。
　　几乎没有人能察觉出这个招呼只属于他们两人。
　　两人相视而笑。
　　这个时候，他们心里都已经清楚——这段萍水相逢的缘分到此为止，两条交错的命运线将重新拉开,各自回到原先的运行轨道,今后不再产生交集。
　　他们的背景和阅历注定他们不会有更多的未来,但他们会珍惜这段凭空多出来的感情经历。
　　辛瑶登上飞行器。
　　飞行器关闭舱门，在几乎静音的情况下平稳升空,达到加速高度后，缓缓进行匀加速运动。
　　里面的主体空间是一个休息室，两排沙发相向而立,中间摆放着茶几和茶具,一个年轻美貌的助理正给她们倒茶,摆在桌上的茶杯纹丝不动，杯子里面的水面仅仅产生微小的荡漾波纹。
　　除此之外，沙发下面收纳着被子和生活器具，休息室后方有卫生间，所有配套设施加起来，足够一小群人在宇宙中浪漫地旅游一个月以上。
　　里契作为真正的贵族，自然不可能乘坐公共交通，在各个星球之间近距离穿梭时除了使用跃迁门，就依靠这艘豪华飞行器。
　　这次的航行只在赫云星展开，这段距离对飞行器来说更是小菜一碟，它只需要以最低的观光速度前进，就能在一小时内把他们送到车站。
　　辛瑶忽然提议说：“先别急着走好吗？可以绕着加达泽学院飞一圈吗？”
　　“当然可以。”里契抬手示意助理去和驾驶员沟通，“加达泽很大对不对？要是你们想走遍它所有地方，至少也需要一星期的时间。”
　　“嗯。”辛瑶腾了点位置，让顾银秋坐在窗边。
　　“嘿——”顾银秋俯视加达泽的白天景色。
　　辛瑶放出小助理：“小白你介绍一下这里有什么著名的景点。”
　　小白贴在窗户上，一本正经地开始播报：【下方的湖泊是三光湖，里面生长有北缘国特有的龙须白莲，目前正是花季尾期。加达泽每年会采摘一百朵白莲制作成永生花，赠与在多罗德拉竞赛上的前一百名学生——】
　　“哈哈哈哈哈哈——”顾银秋开心地大笑。
　　小白继续介绍下一个景点，顾银秋兴致勃勃地专心往下看。
　　辛瑶问她：“喜欢这里吗？”
　　“喜欢。”
　　“以后还来吗？”
　　“不来了——嘿。”
　　辛瑶搂住她腰身，顾银秋耸起肩膀靠在辛瑶怀里。
　　就连里契都看出来了，他轻声询问其他人：“这位同学是不是头脑有点问题？”
　　“……”其余人把目光挪向四面八方，把尴尬留给里契一个人。
　　飞行器在加达泽地域游荡了半个小时，小助理介绍了加达泽最著名的三十七个景点。
　　辛瑶对顾银秋说：“我们要回去了。”
　　顾银秋笑道：“回去了——”
　　飞行器离开加达泽地域，进入预定航线。
　　辛瑶对里契点头：“非常感谢你的款待。”
　　可以不用坐颠簸的大巴车，免去了很大的麻烦。
　　里契理所当然地回应：“怎么说我们也是旧识，当然有义务关照你这条小龙了。”
第130章在掉线
　　辛瑶如今大二,日常生活一如既往，只要不看新闻，就完全感觉不出这个世界有什么问题。
　　而那些让人感觉天要塌下来的新闻每天都在发生,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混乱与斗争都不会停止。
　　经过这么多年的脱敏，看到一堆炸裂消息,辛瑶的内心已经不会有多大波澜。
　　最近的热门新闻,就是在阿思卡联邦内部,位于特维洛星的纽轩文帝国和新燃兹因为资源纠纷开战，其余国家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热情地向双方出售机甲和星舰。
　　上课之前,辛瑶的新同学正在教室里面聊天：“我怎么也想不到是新然兹占上风！这一波我站纽轩文帝国！”
　　“纽轩文帝国才是幕后黑手！你是脑子有坑才站它！”
　　“纽轩文马上就能赢,赢的那一方就能篡改历史，拿到把自己洗白的船票。”
　　“马的纽轩文帝国行动速度太慢了！”
　　“新然兹根本就是无辜的啊你们看的是哪门子消息啊！我站新然兹啊！”
　　在讨论越来越热烈的时候,学委平静地拍拍手：“为什么要在乎这点小事？阿思卡联邦每天在和沐陀仑共同体开战，战斗规模是新然兹和纽轩文帝国的千万倍，你们关注了吗？你们没有，你们只关心你们自己。”
　　立刻有人反驳：“联邦和共体开战都几十年了谁还管它？关注和我们利益攸关的当下最重要好吗？”
　　学委冷笑：“你眼光太短浅了,新然兹和纽轩文帝国能闹出什么大火花？联邦所有国家都盯着它们想收割渔翁之利,就算死了很多人看上去拉不住刹车了,它们还是很快就会停战来挽回损失，这能和联邦的对外战争比？”
　　另一人感慨：“联邦和同体的战争太远了,我们有心无力管不着啊……”
　　又有一人说：“而且联邦舰队那边基本不对外透露战况，就闷着头打跟断网一样，我们也不知道最新进展到哪一步了。”
　　辛瑶对他们的讨论不感兴趣。
　　只是听了一些阿思卡联邦和沐陀仑共同体战况升级的言论,她开始担心大概率正在空间站做兼职的深蓝。
　　她给深蓝发消息：【你们那里安全吗？】
　　三天后,深蓝回复：【安全。】
　　然后她又发送：【我有没有打扰你工作？】
　　深蓝：【没有。】
　　深蓝失联的那一天,是十月十七日。
　　按照以往的规律，深蓝最多四天就能回复消息，但到十月十七日，四天已经过去。
　　辛瑶：【深蓝？你在忙吗？】
　　辛瑶：【深蓝？】
　　辛瑶：【深蓝？】
　　她担心影响深蓝工作，一天最多只给他发一条，但这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收到深蓝的回复。
　　她不知所措地继续等待，然后询问小白：“你能查到深蓝的定位吧？他在哪里？”
　　小白：【你没有权限搜索深蓝的定位哦！】
　　“那你告诉我，他现在安全吗？”
　　小白搜索了一分钟再回答：【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哦！】
　　“你怎么会不知道？只要他有TLS项链或手机，你不就知道他在干什么吗？你只要告诉我——他是不是安全的就好了。”
　　【这边没有搜索到有关深蓝的信息呢。】
　　“为什么搜不到？”
　　【他很有可能去了一个没有信号的地方哦。】
　　“……”辛瑶沉默两秒，然后认真吩咐它，“我交给你一个指令。”
　　【请说吧！】
　　“你每天在上午九点、下午三点、晚上八点搜索三次深蓝的信号，如果接收到他上线，马上给我发通知。”
　　【你没有权限继续搜索他的信号哦。】
　　“我可以充会员。”
　　小助理马上拉出充值窗口：【包年只需要三百六十星元，新人第一次充值会员，享受九折优惠哦！】
　　“充了会员就能搜索他信号对吗？”
　　【充值会员以后，系统可以给予你一天一次的上线通知哦！】
　　“好吧。”辛瑶马上输入账号和密码，再收取验证完成充值操作。
　　尤莉萱回头问她：“辛瑶你要充会员了？”
　　“对。”
　　“不是说绝对不氪金吗？”
　　“但为了查到深蓝消息，这是值得的。”
　　小白：【欢迎你加入TLS大会员！让我们一起为学习努力吧！下面是十五项新人权益，你可以选择七项进行领取哦！新人充值大礼包已经发放到你的邮箱，快点击收取吧！】
　　辛瑶吩咐它：“记住，你要在每天晚上八点给我搜索深蓝的信号，然后发消息告诉我他的情况。”
第131章屏蔽器
　　小白每天晚上向辛瑶汇报一次消息,均是【没有搜索到深蓝上线】。
　　与此同时，学习小组会议每周都会定期召开。
　　在TLS的监督下，导师的学生要每周做学习汇报。辛瑶在最开始的几次总被添翎或缇澜点名批评,但时间久了，她也逐渐掌握了做报告的技巧。
　　在学姐们的帮助下，她的表演技能爆发,学会了如何绘声绘色地讲解一篇枯燥论文,TLS对她的评价也水涨船高。
　　十一月二十三日,平平无奇的汇报结束，添翎点评完众人表现，虚拟形象消失。
　　院长关闭虚拟屏幕：“有什么要聊聊的吗？”
　　众人没什么废话想聊。
　　于是院长吩咐：“那就散会吧。蒂月迩,辛瑶,你们两个留一下。”
　　“……”
　　等其他人离开，辛瑶不解地看着院长。
　　院长漫不经心地提起：“深蓝那边,还没消息对吧？”
　　“啊，嗯。”辛瑶从没和他提起过，惊奇院长竟然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院长再说：“最近的情况很复杂，你们要注意安全。”
　　辛瑶不明所以地点头：“好的。”
　　“你倒不是很危险——我最想提醒的是你,蒂月迩。”
　　正在手机上浏览夜宵外卖的蒂月迩突然抬头：“哦断网了。”
　　“我切的。”院长把始终揣在口袋里的右手放在桌上,拇指与食指捏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金属仪器,“辛瑶，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辛瑶看一眼自己的手机,发现手机确实没有了任何信号，然后惊奇地抬眼：“信号屏蔽器？”
　　“猜对了，是第一次看见吗？”
　　“是的。”
　　“为了不让TLS起疑心,我不能使用得太频繁。”院长又若无其事地把右手揣回口袋里,“启动这个,我们在屏蔽范围内的所有行为，都不会被TLS捕捉。”
　　辛瑶一点都没被目前的情况唬住，马上身体前倾：“所以你知道深蓝在哪里？”
　　院长被她的清奇脑回路拐了一下，停顿两秒才解释：“不，这个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哦。”辛瑶又靠回去，“恢复信号以后，TLS会意识到你屏蔽过信号吗？”
　　院长慢条斯理地解释：“目前应该还没有人因为屏蔽信号太频繁而遭到TLS迫害，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们收不到相关消息。”
　　“……”
　　蒂月迩也解释说：“不过现在的情况比以前好多了。自从屏蔽器推广以后，它的销路很好，很多人会频繁屏蔽TLS，就算TLS做大数据对比，我们的行为也不会显得太可疑。”
　　院长再说：“只要不是被TLS重点怀疑的对象，一般来说，宿主在一小段时间内失联，小助理不会向主程序发出警报。所以，不要成为被TLS怀疑的人，这很重要。”
　　“……”
　　辛瑶感觉这个场景很熟悉。
　　也许这也是深蓝的常用伎俩之一。
　　蒂月迩认真地环抱双手，很珍惜屏蔽信号的机会，询问院长说：“这次是发生了什么事？”
　　院长告知：“我今天早上得到消息，我的一个师妹发生意外，原因是锅炉爆炸，一共三人死亡，十七人受伤。”
　　蒂月迩：“消息被封锁了？”
　　“对，没有消息对外流出，是师妹同事转告我的。他们工厂会把这件事定性为操作失误的意外，但我认为爆炸原因很蹊跷，师妹不会出现这种错误。”
　　蒂月迩：“是不是她手里掌握了机密资料？”
　　院长平静地解说：“我不知道她掌握什么，但她在半个月之前在群组发过消息，她说，她被TLS盯上了。”
　　“……”辛瑶安静又谨慎地聆听。
　　在TLS的模糊阴影中笼罩这么久，她终于接近了真正与TLS黑暗面有关的信息。
　　院长继续说：“皮尔博工业正在联合当地部门发起事故调查，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会公布意外事故报告。我待会儿就出发去皮尔博，我大概知道师妹把资料放在哪里，要是时间耽误太久被他们抢占先机，资料可能会被销毁。你们要是有兴趣，就和我一起过去。”
　　蒂月迩答应：“没问题。”
　　辛瑶也答应。
　　院长看向辛瑶：“你应该是第一次接触这一类事件。”
　　辛瑶点头：“是的。”
　　院长露出一丝笑意：“但对我们而言，这种事很常见。在过去五年内，在我涉猎的领域中，我知道至少有三十个人死于TLS监控下的意外事故。他们都是自己钻研领域的领军人物，但因为触犯财团的利益而遭到谋害，有关他们的信息会被网络忽略和删除，他们死得悄无声息，未来人类也不会记得他们没有完成的事业。”
　　“……”辛瑶安静地看着院长。
　　“TLS并不是为全体人类服务的，TLS只为它所属的公司服务。它的背后有联邦最大的几十个财团支撑，只要触及财团的利益核心，我们都可以是牺牲者。TLS从来不在乎个体的死亡。”
　　“……”辛瑶沉默一会儿，忽然轻声询问，“你为什么愿意相信我？因为深蓝吗？”
　　院长在挑选所指导的学生时，一定经过深思熟虑，然后再通过长期观察，才真正确认出哪些人是值得信任的。
　　院长点头：“对，因为你是深蓝培养的。”
第132章看监控
　　集合时间临近,辛瑶和室友告辞，准时到达宿舍楼外。
　　院长的车辆已经停在道路边缘，辛瑶和蒂月迩学姐上车。
　　院长一边开车一边说：“今晚要辛苦你们降低睡眠质量了,预计明天早上六点才能到达目的地。”
　　“没关系的——”
　　他们先到达车站，寄存车辆后乘坐速度更快的飞车，中途更换了两次路线,只在飞车上短暂地睡了三四个小时。
　　没睡着的时候,辛瑶捧着手机翻看她和深蓝的聊天记录。
　　深蓝失联以后,她已经向深蓝发送了十三条消息，最近一个月，她没有再联系过。
　　她还不知道未来应该怎么做。但如果深蓝一直不出现,她就要凭自己的感觉一点点摸索下去,去完成深蓝想要达成的目标。
　　蒂月迩小声问：“你暗恋深蓝是吗？”
　　辛瑶从来不掩饰这一点：“嗯……”
　　“深蓝学长确实很靠谱。”蒂月迩没有打趣的意思，也是认真思索道,“但你有没有觉得，他年纪大了一点？”
　　“也没那么大……不是，主要我的年纪也没那么小……”
　　蒂月迩补充：“而且这类行踪飘忽不定的人，实在太难追了。可能是你现在恋爱观不成熟,他确实是很理想的类型,但因为距离我们太遥远,反而过于神圣了——你得脚踏实地一点，找个看得见摸得着的男朋友,不要把心思花在虚无缥缈的追星上，青春可是很宝贵的。”
　　辛瑶托腮，随口呢喃：“但深蓝也总得有个女朋友吧……”
　　“他这种人可以独自美丽,并不需要女朋友。”
　　辛瑶毫不在意：“好吧……”
　　皮尔博工业位于比蒙星最大的工业园区。
　　当地时间中午十二点,她们转乘到达目的地。
　　园区之外就能看到事故现场,意外发生在四号实验楼，高压锅炉产生的爆炸摧毁了二分之一的建筑，另一半建筑一片焦黑，地上残留着一大片灭火用的水渍，三个大型搬运机器人正在收拾建筑残骸。
　　郊区气氛静谧，运输车辆按既定路线搬运物资，在门口出入的员工神色如常，没有多余的人前来围观，也没有媒体赶着过来报道。
　　在企业员工高猝死率的星际背景下，实验室爆炸造成三人死亡，根本不算什么值得关注的新闻。
　　皮尔博主管通过了他们的通行申请，有员工开车前来接待，把他们送往办公楼的会议室。
　　这是一家以药物制造为重点的综合型企业，他们一路都能看见展示企业发展历史的电子屏幕，接待员业务紧张地向他们介绍意外发生的经过。
　　院长今天穿着一件灰色长袍，像个神秘严肃的魔法师，双手揣在衣袋里，暂时面无表情地听着解说，似乎连其中的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相信。
　　辛瑶和蒂月迩沉默地跟在后面，显得气氛非常压抑。
　　面对这样的气势，接待员宛若一个被推出来挡枪的冤大头，忐忑地结束表演：“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
　　院长似乎突然从屏蔽胡说八道的放空状态中解脱出来，眯起眼睛露出微笑，整个画风都蒙上了柔和滤镜，温柔地点头：“说完了吗？”
　　见到这么快的态度切换，接待员更焦虑地点头：“是的。”
　　院长略微仰头，目光挪到别处：“怎么说呢——我只有一个问题。”
　　“请说吧。”
　　“监控在哪里？”
　　“监控已经准备好了，主管会带你过去看的。”
　　辛瑶看着接待员的左手，他左手佩戴有银色的手表。辛瑶凭借超强视力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最终确认表面下方雕刻的文字就是“TL”。
　　她拿出手机，发信息询问小白：【皮尔博工业加入了TLS吗？】
　　小白用文字回复：【是的，皮尔博工业是第一批加入TL系统的试点单位哦。】
　　辛瑶又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揣回衣袋里。
　　他们乘坐电梯到达七楼，主管已经在会议室门口等候。
　　主管上前与院长握手：“伊散瑞尔先生你好，很抱歉发生了这件事情。TLS说你们在研究生时期，有过不少合作。”
　　“是的。”
　　“在这十几年，你们也经常有联系吗？”
　　“那倒没有。”院长随口说出鬼都不信的拜访理由，“她只是我初恋。”
第133章快更迭
　　“我刚来工作没多久,还没有认识多少人，我也是昨天才听说凯伊思前辈的名字……”
　　蒂月迩拍拍她肩膀：“没关系的，不要有阴影,前辈会保佑你们的，加油工作吧，记得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
　　院长只在寝室内停留了一分钟,然后走出门口,对女生微笑：“我看完了,打扰。”
　　女生连忙回应：“没关系的！要是前辈有什么东西遗漏了，通知我一下让我来找就好了！”
　　“我们要走了，再见。”
　　“再见！”
　　接待员热情地把他们送到园区大门,打开自己TLS手表上的虚拟光屏：“你们接下来要回去了吗？目的地定位发给我,我来帮你们买票。”
　　院长回应：“我们先不回去，打算在附近看看。”
　　“那我帮你们叫车。”接待员快速在系统里呼叫无人出租车。
　　在引导员打算预支打车费用的时候,院长抬手阻止：“不用，你报销起来很麻烦。”
　　出租车快速到达，上车后，院长连上车内导航的信号,给导航发送一个地址,吩咐驾驶系统说：“到这里去。”
　　比蒙星最大的园区是无人交通示范区,所有出租车都安装了自动驾驶系统，只要网络和系统不崩溃,无人驾驶车辆的安全系数非常高。
　　车内没有司机，车辆自己启动，电子地图展开,导航开始播报：【正在为你规划路线——目的地——美好世纪新城——】
　　十五分钟后,目的地到达,他们在门卫处登记了访客信息。
　　院长已经记住凯伊思的详细地址，提前把地图刻在脑中，一路精准地摸到单元楼，再走楼梯到达六层。
　　凯伊思的房门是指纹锁，院长从口袋里摸出钥匙，以传统的方式从侧边打开门锁。
　　蒂月迩明知故问：“钥匙哪里来的？”
　　院长认真回答：“师妹以前寄给我的。”
　　“……”辛瑶能猜出这是院长从学姐宿舍里摸出来的，由于自己的段位还不够高，所以她选择一句话都不说。
　　院长捕捉到辛瑶的眼神，忽然轻声笑道：“没关系，我已经开了屏蔽。”
　　蒂月迩忽然松了一口气：“这是学姐买的房子？”
　　“对，房贷还没还完。”
　　“啊。”
　　他们进入房间。
　　凯伊思只有休假的时候才会回来居住，房间似乎有半年没有收拾，地板蒙了一层灰，空气充满霉菌气味，扫地机器人静静贴在角落里没有开启。
　　目前还没有人过来搜查，如果她有资料留下，一定还完好地保留在这里。
　　院长径直进入书房，摸出手帕裹在手上，挨个打开抽屉，翻找出两个小型移动硬盘放进口袋。
　　蒂月迩到处打量，然后招呼辛瑶过去看台灯底座后方的小零件：“你看，学姐安装的屏蔽器在这里。”
　　屏蔽器连接了电源，一小点白光跳动，始终处于工作状态。
　　“学姐也在用这个？”
　　“是的，所以TLS不会知道她在家里做什么。”
　　“所以学姐一回家，就是断网状态。”
　　“没错，很可怜对吧？”
　　“……”简直可怜得无以言表。
　　蒂月迩对辛瑶笑道：“你知道吗？哪天东窗事发，我们三个谁都跑不掉。”
　　辛瑶：“我已经知道了。”
　　“不过好就好在——TLS已经亲自承认没有重要资料留下，所以我们就算找到什么他们也不好说啦。”
　　辛瑶轻声询问：“你们不害怕吗？”
　　“这是学姐的遗愿，我们不需要害怕。”蒂月迩义无反顾地搂住辛瑶脖子，“你要相信你的深蓝也会这么干，只不过他的手段会比我们更隐蔽一点。”
　　“……”辛瑶拿出手机，确认手机没信号，再确认可以录音的软件都没有被打开。
　　蒂月迩再小声告诉辛瑶：“虽然我们比不上深蓝，但我们也尽力了。”
　　“明白。”辛瑶点头。
　　院长很快收走了所有可以储存资料的容器。在离开前，他手动开启扫地机，把清扫时间设定为一个小时。
　　扫地机到处乱转，他们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若无其事走楼梯离开单元楼。
　　返回密山丘的两天后，院长发信息询问辛瑶：【这个周末有空吗？】
　　辛瑶到达院长办公室，院长把一个盒子和一张卡片交给她：“帮我送个快递好吗？车费之后转账给你。”
第134章乐观点
　　辛瑶询问：“伦托K-75星应该还没有受到战争波及吧？”
　　院长再解释：“虽然没有波及,但在两边的威逼利诱下，星球内部的国家分裂内战。对外交通已经封锁，你们的学长正好位于战区,不仅逃不出来，而且随时会成为炮灰。”
　　“……”上个大学上成这样，也算是TLS特色了。
　　亚托兰询问：“情况很严重吗？”
　　院长点头：“很严重。”
　　亚托兰皱眉：“但你的语气,总给人情况不太严重的感觉。”
　　院长微笑：“我的语气向来这样。”
　　蒂月迩瘫在椅子上,幽幽地呢喃：“反正我已经习惯了。要说因为做论文被围困的毕业生不差这一个,每年被流弹炸死的也会有好几个。”
　　“但他是你学长。”院长环抱双手，“他的辅导员最近不在，所以只有我能尽快把他打捞回来。你们这里战斗力强一点的,谁能跟我过去？”
　　丁迪楠举手：“我吧,正好我不想活了。”
　　院长否决：“麻烦你在三天之内把课题初稿交给我。”
　　丁迪楠放下手：“哦。”
　　辛瑶举手：“我来吧。”
　　“非常好，我正好需要一条龙。”院长再看向洺涧仙,“仙子可以一起去吗？”
　　洺涧仙点头。
　　“人数够了。”院长拍两下手，“散会。”
　　辛瑶收拾好行李，跟着院长到达星防中转平台，然后登上他的私人飞行器。
　　这艘飞船的性能与深蓝那艘相似,辛瑶一点也没觉得场景陌生,和洺涧仙一起安静地坐在后座上。
　　穿过第一个跃迁点后,院长轻声询问：“辛瑶，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嗯？”辛瑶的脸贴在窗户上,半张脸被挤到变形，此时突然回神，“没有啊。”
　　“是吗？我感觉你不太有活力——是担心深蓝吗？”
　　辛瑶回应：“那倒没有,我已经习惯他不出现了。”
　　“这片星域没有信号,你可以随便说点什么。”
　　辛瑶又把脸贴回窗户上：“现在也没什么特别想知道的事情……”
　　“你是不是进入学习倦怠期了？”
　　“嗯……”辛瑶形容不出这种心如死水的感觉,似乎生活中的一切都很好，她每天保质保量地完成自己任务，没有什么值得抱怨的地方。
　　院长笑道：“你可以适当休息一下，别把大学生活过得太疲惫——等你工作以后，你会怀念现在的自由生活。”
　　“我工作以后也会绑定TLS吗？”
　　“那得看你是不是进入TLS企业。按目前的趋势看，应该会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大企业加入，没有企业高层能够拒绝TLS提供的便利。”
　　“TLS会允许我离开它，找一个不起眼的小工作吗？”
　　“我觉得不会。你的抗压能力实在太高，是TLS眼中的未来优秀员工，它会想办法堵住你的其他求职路径。”
　　辛瑶忽然回想起重点，转移话题说：“凯伊思学姐那边的资料，调查出来了吗？”
　　“目前还不是很清楚药物是怎么回事，不过破解资料的人告诉我说，她记录的病毒样本，应该可以对沐陀仑共同体的其中一个种族的基因，造成致命破坏。”
　　“……？”
　　“具体内容，得等到以后尘埃落定再细说。”
　　“……你透露的这一部分，就已经很震撼了。”
　　“你习惯就好。”
　　辛瑶认真询问：“那我毕业以后，还能拥有一个正常的人生吗？”
　　院长又笑道：“乐观点，在你毕业之前，TLS也许会自己崩溃的。”
　　“会吗？”
　　“要么TLS崩溃，要么我们崩溃。”院长说得轻描淡写，“但我们不会输的。TLS的方向走错了，它注定会盛极而衰走向没落。”
　　“……嗯。”辛瑶看向闭眼休息的洺涧仙，“你说的这些，仙子明白吗？”
　　“她知道的。”
　　“她为什么会答应你？为了维持天道平衡？”
　　“可能有这部分原因。不过追根溯源的话——她本来就是密山丘选中的人，在你认识她之前，她就已经站在我们身边。”
　　“……她语言不通是假装的？”
第135章没权利
　　地铁已经停运,候车区和铁轨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粗略一看至少有两千的数量。
　　当地居民的样貌与阿思卡联邦的大多数人类不一样——他们的皮肤呈现奇异的橘黄色，表面还有奇怪的白色纹路,一双眼睛很大，黑色瞳孔占据了四分之三的眼眶。
　　地下的照明灯光还能使用，他们全都衣衫褴褛,巨大的眼睛流露出惊恐神色,嘴里说着完全陌生的语言。
　　辛瑶停在人群上空,大声呼喊：“弘宣——谁是弘宣——我要找弘宣——你导师叫你回去——”
　　虽然当地居民听不懂她说话，但学长听得懂。
　　人群如潮水般涌动，喧闹的声音淹没了可能存在的回答。辛瑶突然朝上方发射一级能量的幻影爆破,轰鸣声响彻地下空间,人们发出惊叫，过了一会儿,周围环境终于没有了多余的声音。
　　辛瑶再喊：“谁是弘宣——”
　　附近的人不敢再回答。辛瑶收拢机甲翅膀落向地面，缓缓地从一头走向另一头，尽可能不遗漏可能发现学长的所有细节。
　　她已经展现了自己的存在，要是学长的智商真的正常,应该会想办法自己站出来。
　　机甲有空气过滤系统,辛瑶不知道外面的空气是什么味道。从环境的污浊程度来看,这里应该早就成为各种气味混杂的大熔炉，足够令身体虚弱的人类感到窒息。
　　一群大胆的人冲到辛瑶身后,似乎认定她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救世主，歇斯底里地对着她喊叫，似乎想给她传达什么信息。
　　辛瑶抬手阻止他们靠近,抽出背后雷光镰,支开雷电屏障,逼迫周围的人类远离她。
　　辛瑶已经将学长的照片载入机甲系统，机甲可以聚焦屏幕上出现的一张张人脸，从中对比出与学长样貌相似的人类。
　　机甲的智能核心还能自动辨识环境，随着辛瑶目光游走，机甲在目视镜上圈点出可能存在危险的物体。
　　在白色圆圈旁边，会出现白色的分析文字：
　　【此处疑似人类尸体】
　　【此处有通风洞口】
　　【此处存在人类残骸】
　　“……”
　　辛瑶的眼眸一掠，目视镜屏幕自动放大。辛瑶看到铁轨上堆积的尸体，光是二十米之内就有三堆，尸体上遮盖着破旧的布料和杂物，可以清楚看到露出来的身体部位。
　　她不能想象这里究竟是什么气味。
　　人们惊恐地看着机甲。但他们并没有逃走，似乎觉得机甲并不会给他们带来更大的伤害，甚至表现出想要靠近辛瑶的欲望。
　　辛瑶仔细注视左右人群，安静地行走了上百米。
　　幻影雷神在左侧屏幕上圈出一个位置：【此处存在大量武器。】
　　“……”
　　在幻影雷神提醒前，辛瑶已经注意到了。
　　左侧的人群后方分散藏有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似乎想要趁入侵者不备，集中火力进行伏击。
　　在实力差距悬殊的情况下，辛瑶觉得只要自己装作没发现他们的样子，他们就有可能直接放自己离开。
　　于是辛瑶照常从人群中走过。
　　但在辛瑶经过这片区域后，埋伏的人还是动了。
　　几十个人突然冲出来开枪，更多人士兵从远处赶过来，他们把武力提升到最大值，想要把机甲炸成一堆破铜烂铁。
　　“喂！”辛瑶转身发出呵斥。
　　机甲可以在扫射下安然无恙，但附近的人类会受到牵连。
　　人群发出惨叫，他们竭尽全力往远处逃。
　　就在短短的五秒内，至少有上百个人死亡或受伤。
　　“不可以这样！”辛瑶产生反抗的意图，她有能力把对方一举歼灭，却又遏制住了自己的本能，“清醒一点！”
　　她立刻飞向上空，把火力往高处吸引，扩大雷电屏障作为威胁，把雷光镰扔入地面，引发一团不会对人造成严重伤害的磁暴。
　　攻击机甲的士兵发出咆哮。他们意识到所有武器都对机甲无可奈何，立刻有一半人选择逃出防空洞避难。
　　剩下的人继续朝机甲射击，辛瑶向下扔出另一支雷光镰。剩下的士兵遭到更强烈的电击，终于选择集体撤退。
　　与此同时，一束白光突然照向洺涧仙。
　　这束光芒的穿透力极强，显然超越了这个星球的目前科技水平，洺涧仙立刻向下甩出披帛，把一名男子从人群中卷了出来。
　　“弘宣学长？”辛瑶突然侧头。
　　男子被裹入洺涧仙的防护圈内。他的神色狰狞，在半空中不断挣扎，突然声嘶力竭地对辛瑶咆哮。
　　辛瑶快速后退，终于在一片嘈杂的尖叫声中听清了学长的声音：“他们都是疯子——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辛瑶悬停在半空，没有下一步行动。
　　下方至少有七八十人死亡，大量的伤员正绝望地满地打滚。
　　辛瑶俯视地面。
第136章无辜的
　　辛瑶提着嚎啕大哭的男孩子,娴熟地转移矛盾：“让学长跟你解释吧。”
　　院长又看向学长：“除非这是你生物学意义上的儿子，否则你解释什么都没有用。”
　　学长知道导师心地善良，心中突然充满希望,就连眼神都闪耀出神采奕奕的光芒：“这是我朋友的儿子！我朋友已经死了现在只有你们能救他！把他带走吧拜托你了！”
　　院长注视毫无长进的憨批：“拐卖星际儿童是非常大的罪名，回到比蒙星我们都要接受审判，就算你愿意承担后果,不要把我们一起拖下水明白吗？”
　　学长不听：“难道你就能坐视不管吗？他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我们了！考虑到目前这种情况,法律一定可以通融的！”
　　院长果然发挥稳定：“你是做论文做傻了吗？你要是想做圣母绽放光彩,还是请你下去参战吧。”
　　学长依然不听：“你明明可以做到的！就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吗！那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是废物我们都是废物！凭什么他们就应该死掉——”
　　辛瑶建议说：“老师，或许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我知道。”院长也果断放弃和学长沟通，“你们进来吧。”
　　“好的。”辛瑶抱着男孩子进入飞船。
　　学长的智商已经拿去喂了论文,突然又欣喜地寻求确认：“你决定把他带走了？我就知道你是好人！那些士兵都是绑架我们的人,只有你可以帮助剩下的人了！你一定可以把他们送到——”
　　院长驾驶飞船离开，把速度拉到地面飞行最大值。
　　学长被惯性冲到椅背上,说话声音中断。
　　飞船匀速运行后，院长把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麻烦你回去以后先到精神科看看脑子。”
　　“老师！你不可——”
　　院长突然呵斥：“闭上你的嘴。”
　　“……”
　　小男孩坐在机甲怀里，在压抑的氛围中安静如鸡。
　　飞船快速横跨二分之一的大陆，前往已经进入黑夜的其他国家。
　　这里没有战争,飞船降速并降低高速,接连经过三四个村庄后,他们到达一个看起来经济繁华的小镇。
　　院长打开舱门：“辛瑶，找个地方放下去吧。”
　　“好的。”辛瑶抱着男孩走向舱门。
　　学长惊恐地起身阻止：“不行！你怎么能保证——”
　　院长再吩咐：“仙子,捂住他的嘴。”
　　洺涧仙的披帛瞬间沿着副驾驶座缠绕十几圈，把学长死死捆在椅子上，尾端勒住他的嘴巴。
　　辛瑶在小镇上空盘旋,发现一个华丽的城堡建筑坐落在广场边缘,于是俯冲下去落在建筑门口,把男孩放在地上。
　　男孩能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竭尽全力忍着不哭，无辜地睁眼看着机甲。
　　“……”辛瑶想了想，不能排除晚上会有人贩子把他绑走，于是又抱着他飞起来，把他放到建筑二楼的阳台上。
　　基本没什么问题了，房主人会帮他找到新的住所。
　　辛瑶敲了敲窗户，惊醒在室内熟睡的人。房间灯光打开，辛瑶立刻飞出阳台，对男孩挥手示意再见。
　　在不知所措中，男孩也招了一下手。
　　辛瑶立刻转身折返飞船：“好了，我们走吧。”
　　院长启动飞船的逃逸模式，飞船更改动力设置，调转方向冲向大气层，在黑夜中摩擦成一颗闪耀的流星。
　　脱离星球引力进入外太空后，飞船重新平稳运行。
　　院长吩咐：“可以松开了。”
　　洺涧仙撤走披帛，已经精疲力竭的学长继续瘫在位置上。
　　院长轻声说：“我说真的，你必须去医院。”
　　学长声音嘶哑地呢喃：“我没病我很好，我这样子都是被你们逼出来的。”
　　院长笑道：“你觉得我们太无情了？”
　　学长又站上道德制高点，义正言辞地向院长抱怨：“还有这两个人这是你的学生吗？她们怎么可以这么冷血，你知道在那里面发生了什么吗！”
　　辛瑶解除机甲状态，摘下右手缠着的头绳，俯头把自己的灰色长发绑起来，喉咙底发出微弱的少女声音：“我不想回忆。”
　　“……”听到声音，学长突然回头。
　　看到机甲中的人类真容竟是一个娇柔文雅的美貌女生，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违和感，胸中愤怒竟一时难以再发泄。
　　院长说：“没有这么冷血的学妹，你就在那个星球上凉了吧。”
　　学长深吸一口气，再笃定反驳：“她们明明可以救下所有人！军队的人都是杀人魔！他们只把我们当成肉盾！只要把这群人杀掉其他人就有办法逃到更安全的地方了！但她们什么都不想做！”
　　院长：“不要欺负你学妹，是我不让她们做的。我们不能够干预其余国家的发展轨迹，这个道理你会不懂吗？”
　　“道理我都懂，但你觉得你们没有干预吗？你知道她们军队为了消灭她们杀了多少人吗！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就不能反抗！事情已经这么糟了不会变得更糟的！”
　　辛瑶轻声说：“事情可能就会变得更糟。”
　　院长补充：“救你一个就产生了伤亡，更改他们的命运会造成更大灾难。”
　　“你们全都太冷血了！你们呆在大学象牙塔里面太久了，根本不知道外面的生活有多少苦难！”
　　“学长，我只想问你一件事。”辛瑶打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为什么不早一点让我们看见你？你第一时间发出信号，就没有这么多事会发生。”
　　学长咆哮：“那群疯子就坐在我后面！要是他们知道你们找的人是我，我一打出信号他们就会杀了我!我根本没有办法！”
　　“……”辛瑶缓缓倾斜身体，疲惫地把脸贴在窗户上，不再对话题感兴趣，“行吧。”
　　恼怒的学长憋住一股气，也不想再说点什么。
　　院长瞥一眼监控屏幕，可以看到后方辛瑶的状态：“辛瑶？”
第137章崩下去
　　分别时,院长抬手想搭住辛瑶的头，犹豫一秒后还是作罢，只是轻声吩咐她：“有问题和我联系,知道吗？”
　　“嗯。”
　　学长带着学长离开，辛瑶目送他们一会儿，然后转身返回自己寝室。
　　洺涧仙飘在辛瑶身边,辛瑶仰头看她神色。仙子早就看破了红尘生死,没有任何场面可以让她的精神力产生波动。
　　辛瑶呼唤她：“仙子。”
　　洺涧仙侧头。
　　辛瑶叉腰：“我觉得你就是星际人类进化的最终方向。”
　　洺涧仙眯眼笑了一下。
　　回寝室一个小时后,尤莉萱上课回来，看到辛瑶头上的光标，忽然惊喜地尖叫：“辛瑶——你可以开题了——可以开题了啊啊啊啊啊——”
　　“……”在这个瞬间,辛瑶的头脑突然放空,竟一时摆不出任何表情。
　　停摆两秒后，她的神经终于反应过来。
　　辛瑶流露开心的表情,双手合十分享喜悦：“对啊，我可以开题了。”
　　“不愧是院长的学生！简直就是搭上特快列车啊啊啊啊啊——”
　　“嗯，接下来我要看资料啦。”
　　时间推进到十二月三十一日。
　　TLS即将在全联邦的大多数企业推行。
　　新闻公布了比蒙星内加入TLS的重点企业名单，洋洋洒洒三十页,每页密密麻麻堆满两百个企业名称。
　　咩咩和TLS普天同庆：“这些都是我的未来就业方向！能上这个名单的都是比蒙星最好的企业！”
　　尤莉萱已经波澜不惊：“……我正式宣布我也把你开除人籍。”
　　喵喵说：“你们看TLS庆典专辑了吗？很多节目组都在举办,目前已经有三个场次出来了,感觉质量比新年庆典更好一点。”
　　辛瑶托腮：“我没有心情看。”
　　尤莉萱：“我也没有心情。”
　　喵喵询问辛瑶：“你不也开题了吗？现在有什么好担心的？”
　　辛瑶：“我在担心毕业。”
　　咩咩搂住辛瑶脖子：“毕业的事情以后在考虑嘛——两百多年的时间，TLS从无人问津走到全面开花,你不觉得特别励志吗？你不觉得应该由衷为它感到高兴吗？”
　　“……不，我不能。”辛瑶捂头。
　　在迎接TLS企业版到来的最后一段时间，整个密山丘陷入冰火两重天。
　　作为一个重量级的高等学府,学校高层早就通过庆祝方案,以百年校庆的庆祝规模来对待这个历史事件,每个学院提前准备的两个节目在操场上演，以直播形式向所有学生放送。
　　建筑的外部灯光打开，上千只无人机拉着光带在天空盘旋，沉寂了十几年的水池终于启动过滤，池水更新后开启喷泉，让水花带着音乐往天空抛洒。
　　在欢乐喜庆的校园中，无数学生不情不愿地迎接这一天到来。
　　TLS启动时间是缔织星的世界协调时间一月一日零点。
　　因为TLS发源于缔织星，它的母公司也位于缔织星，因此联邦把缔织星时间定为官方时间。
　　对应比蒙星密山丘的当地时间，则是一月一日晚上十一点四十六分十三秒。
　　大学生十分擅长熬夜，辛瑶和室友们爬上宿舍楼天台，顶着凌冽寒风，仰头欣赏天空盛景。
　　灯光投影提前开启，夜空出现五彩的光幕。
　　飞行器驱散低空云层，留下一条条绚烂的光带。
　　十一点四十六分零三秒，无人机在密山丘上空组成巨大的数字，十秒倒计时开始。
　　天台的人群安静等待。
　　倒计时成为零。
　　一束金光从密山丘最大的操场上升起，笔直上升至八百米高空，在最高点膨胀成一个圆球，如同黑夜中升起另一个太阳。
　　太阳炸裂，无数金光向四面八方迸射，形成一朵硕大的烟花。
　　辛瑶等人惊叹：“喔——”
　　遥远的男生寝室传来上百人的集体呼喊：“TLS我○你○——”
　　人类的声音都烟花的余声吞没。
　　每个光点都拖曳着尾巴向下散落，随着“噼里啪啦”的炸裂声响出现，金光裂解成五光十色的小光斑，在整个密山丘上空构筑出立体的图案。
　　光芒逐渐消失。
　　世界重新陷入寂静。
　　辛瑶笑着呼出一口气，俯头去看手机屏幕。
　　为了庆祝，TLS会推出十款界面新皮肤，所有用户可以免费领取其中一套。
　　然而界面打开，首页却出现了前所未见的循环提示：
　　【TL系统正在加载中……】
　　【TL系统正在加载中……】
　　【TL系统正在加载中……】
　　其余学生也发现了这个情况，纷纷发出惊呼。
　　辛瑶说：“系统在加载。”
　　尤莉萱幸灾乐祸地笑起来：“总算崩了吧？这么多企业同时开通，一下子承载这么大信息量，没有完全的准备，服务器肯定要崩掉。”
　　另一栋楼的楼顶传来欢呼：“TLS崩啦——”
　　这栋楼的学生们也跟着欢呼：“崩得好啊啊啊啊啊——”
第138章新上线
　　上午的课程水了过去。
　　下课之后,辛瑶前往院长的办公室，轻轻敲门：“老师。”
　　院长点头：“来坐吧。”
　　辛瑶走进去：“不用，我站一下就走。”
　　“是担心TLS吗？”
　　“嗯。”
　　院长神色如常：“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所以一起等等吧。”
　　“好的。”
　　“路上注意安全。”
　　“嗯。”辛瑶点头，再离开办公室。
　　TLS一共停摆了三天。
　　系统数据库无法打开，校内大量的研究活动停止,学院的一个学术讲座也没能如期召开。
　　附近奶茶店的销量翻了好几倍。
　　辛瑶小心翼翼地享受着古代人类的悠闲大学生活,咩咩和喵喵则是寂寞得头上要长出蘑菇。
　　尤莉萱肝不出文献综述,也享受起这段自由时光，闲来无事想起已经被遗忘地事情，询问辛瑶：“对了,深蓝回复消息了吗？他还在失踪？”
　　辛瑶在手机上看电影,漫不经心地回应：“对的，还在失踪。”
　　“怎么感觉你好像不太在意了？”
　　“因为习惯了。”
　　“不是这么回事吧——你的爱终于冷却了吗？”
　　“这个怎么说呢……”辛瑶把电影暂停,托腮思索好一会儿，试图理清来龙去脉，“感觉我在跟随导师之前，我还是很思念他的……但在跟随导师以后……”
　　“你就爱上了导师。”
　　“不是,”辛瑶挥手,“我就感觉经历的事情多了以后,我的人生被填满了，也就不怎么想他了。”
　　“所以你还爱他吗？”
　　辛瑶迟疑：“这个事情啊……这个很难说的……”
　　“我的瑶,你成熟了。”尤莉萱满意地环抱双手，“女人就应该把重心放在事业上，这种时不时玩失踪的男人,咱们不要也罢。”
　　辛瑶：“……”
　　辛瑶：“……昂。”
　　一月四日,TLS重新上线。
　　添翎和缇澜出现在首页界面上,像两个定格的新闻播报员。辛瑶按动屏幕，每按一下角色就动一下。
　　添翎认真地对用户鞠躬行礼，然后给出一段文字发言：【TLS已经修复完毕，让你们久等了。TLS遭遇了史上最强烈的网络攻击，故障原因还在进一步追查中，非常抱歉给你们带来不愉快的使用体验。】
　　辛瑶点击屏幕，缇澜紧接着解说：【在本次修复中，我们还推出了七个新功能，修复了五个漏洞，请尽快对系统进行手动更新。为了表示我们歉意，我们将为每位用户发放两千经验值并赠送迎新大礼包，系统商城也将随之开展优惠活动。】
　　辛瑶再点击屏幕，又换成添翎解说：【停机期间给你们带来的不变，敬请谅解。让我们一起学习与工作，开创阿思卡联邦更好的明天。】
　　演示结束，两位虚拟人物消失，一片空白的界面上出现【立即更新】的按键。
　　辛瑶深吸一口气，点击按键更新系统。
　　尤莉萱叫骂：“赠送两千积分就完了？好歹给我十万经验值压压惊啊！突然修复完毕这多吓人啊！”
　　辛瑶回应：“至少我已经拥有过三天黄金假期了。”
　　TLS更新完毕，她们重新登录账号。
　　收到大礼包后，她们从里面拆出十二个小礼包，然后从中挑选自己心仪的界面皮肤和小助理皮肤。
　　津津有味地玩了十分钟的换装小游戏后，尤莉萱宣布：“我原谅TLS了。”
　　辛瑶笑着：“你也太容易满足了。”
　　“这说明TLS的策略很成功。只要让我们持续产生欲求不满的饥饿感，然后再稍微给我们一点微不足道的好处，我们就会对它感恩戴德感激不尽。”
　　“就和资本家一样。”
　　“没错，就和资本家一样。”
　　TLS复苏后，网络上有关TLS的负面消息都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就连那些令人摸不到头脑的火星文也被炸得尸骨无存。
　　阿思卡联邦的所有企业都进入其乐融融的温馨工作状态。
　　不管是新闻账号还是娱乐账号都在更新转发TLS的新气象。
　　大量宣传视频涌现，画面播放干净明亮的工作环境和井然有序的生产秩序，旁白认真介绍在开通TLS以后，企业节约了多少资源成本，提高了多少的生产效率。
　　记者们前去采访TLS的员工，在镜头前，员工们纷纷满意地夸赞TLS，声称TLS极高地提高了他们的工作效率，改善了不良工作习惯，让他们拥有了更高质量的生活。
　　尤莉萱感慨：“就和我们习惯TLS一样，员工们也会习惯的。”
　　辛瑶认同：“至少粗略看来，企业员工都适应得很不错。”
第139章无法比
　　“……”丁迪楠确认他们就是不带自己玩以后,彻底死心地“哦”了一下，笑着挥手告辞，“那我先走了！”
　　无关人员消失后,蒂月迩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辛瑶知道大家默认留下来，肯定是心中有同一个想法。
　　在这个特殊时期，院长没有开启屏蔽器。他把双手环抱在胸前,然后起身告知：“去看点资料吧。”
　　于是大家在门口分别,然后又心照不宣地在院图书馆内重聚。
　　夜间是考研党精力最旺盛的时候,他们逛了一圈都没找到空闲的自习室VIP包厢，于是只能去三楼走廊上散散心。
　　夜间寒风凛冽，外侧走廊没有灯光,右侧是单向玻璃窗,他们能够看到室内的人和陈设，但室内的人看不到他们。
　　院长随口感慨：“维亚教授是个很好的人,他的去世确实非常意外。在我熟悉的兄弟院校，也有几个讲师在最近遭遇不测。”
　　辛瑶确认：“所以真的是那么一回事吗？”
　　“对，为了不引人注目，这个过程会很漫长。”
　　“……”
　　“但没关系,我早就已经删除了多余信息,你们不用担心。”
　　蒂月迩回应：“我只是特别担心你。”
　　院长从容地笑道：“我？我可没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今后一段时间,我们就好好休息吧。”
　　蒂月迩答应：“好。”
　　“它应该早就拥有足够资料，只是停摆之后才开始清洗计划。现在有两种走向,一种是展开威慑，让潜在的敌人收敛行动；另一种是它真的感觉到威胁，会执行到底解除后患。”
　　蒂月迩再问：“那群黑客的行动,你们也不知情吗？”
　　“对,想要摧毁它的团体有很多,所以我们还不值得被它关注。”
　　一阵狂风从远处袭来，沙尘肆虐，所有人眯起眼睛。
　　院长停下脚步，侧身迎接夜风，等这阵风过去，重新睁开眼望向天幕：“和今后会发生的事相比，目前这些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辛瑶问：“今后怎么了？”
　　“也许过几天就会知道。”
　　“……”辛瑶跟着望向天上的星空。
　　在宇宙面前，每个个体都显得极其渺小，不管多大的灾难发生，对宇宙历史而言都是不足为道的小事。
　　辛瑶再轻声对院长说：“我看不到未来。”
　　像他们这样的普通人，要如何与规模庞大的TLS为敌，去对抗把联邦多数资源控制在手中的财团。
　　“我们看不到，但有人看得到。”
　　“深蓝可以吗？”
　　“他当然可以。”
　　……
　　TLS的清洗行动还在继续进行。
　　兄弟院校也纷纷在网络上发布本校讲师去世的讣告，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野外考察团在外遇难，两个导师和十三个学生无一生还。
　　过了一星期，就连尤莉萱都感觉出了不对劲：“你说最近去世的学术大咖是不是有点多？虽然他们年纪确实都挺大了，但也不应该赶到一起去世吧？这能让整个学术界产生动荡吧……”
　　辛瑶就当自己完全不知情：“但网上并没有掀起什么水花。”
　　“当然了，普通人谁在乎这些啊……话说回来，他们的毕生研究成果都储存在TLS里面，不用担心后继无人，所以普通人根本不用担心去世了谁。”
　　辛瑶波澜不惊：“网上说了，这是学术界的黑色一月，熬过去就好了。”
　　尤莉萱眯眼：“我说你这么冷静不太对吧……”
　　辛瑶用右手捧住脸颊，无辜地抬眼呢喃：“是吗？我觉得我现在一直都这样啊？”
　　尤莉萱仔细想了想，最终承认：“……对吼，你现在确实一直都这样。”
　　不仅成熟了，而且熟透以后，还打算腐烂了。
　　辛瑶一本正经地解释：“我觉得是我们太走心了，一旦留意一件事，潜意识就会觉得这件事的出现频率提高了。事实上概率并没有提高，就像‘孕妇原理’一样，当你怀孕以后，才会发现满大街都是怀孕的人。”
　　“道理没错，但你为什么要用孕妇来比喻……”
　　“那就换一个吧，当你突然长痘以后，你才会发现周围的同学其实都在长痘。”
　　尤莉萱结束话题：“好了够了。”
　　群星陨落的一月平静地过去。
　　除了高校学生会对此忧心忡忡，外面的世界丝毫没有留意这沧海一粟。
　　TLS企业版平稳地运行，平静的水面没有荡起任何波澜，就好像它从很久以前就陪伴着无数员工一样。
　　到了二月四日，院长所预言的真正事件终于出现。
第140章不接受
　　密山丘的机甲学院收到了三车的报废机甲碎片。
　　机甲学院的一群勇士整装出发,前往各个地区的机甲制造工厂去实习，要为联邦贡献自己的力量。
　　在战争威胁下，比蒙星食物的价格飞快上涨,人们面临如此直接的物价威胁，焦虑神经崩得更紧。
　　辛瑶打开和深蓝的聊天记录。
　　记录没有再更新过，深蓝依旧失联。
　　她觉得自己需要深蓝的一句判断,在内容是一片虚空的未知中,只要深蓝随便说一句话,辛瑶就可以笃定地去相信它。
　　在巨大的恐惧中，让TLS来指挥战争的呼声高涨了起来。
　　辛瑶也在社交网络上接收到了这个消息。
　　平台上的众多用户向来精神分裂，行业各界精英纷纷表态,他们带动自己的粉丝群体,支持TLS的一派与反对TLS的一派吵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辛瑶询问作为正常人的尤莉萱：“那个，关于TLS的辩论,你知道吧？”
　　“知道啊。”尤莉萱打算通过参加专项论文评比来获取大额经验值，此时依然全身心扑在文献综述上，完全不在乎网络上的惊涛骇浪。
　　她先前说过，因为战事升级,肯定会有大量学生因为关心联邦大事而无心参加比赛,所以她就要趁虚而入,很可能在评选中获得一个好名次。
　　虽然关注重点不太对，但逻辑有理有据十分令人信服。
　　于是辛瑶“哦”了一下,没不好意思继续打扰她。
　　过了十分钟，尤莉萱在虚拟屏幕上敲完长长的一段话，猛地仰起头换了一口气：“其实这事儿吧——”
　　辛瑶支起耳朵,聆听一个中立者的看法：“嗯。”
　　尤莉萱精神紊乱地釜底抽薪：“我觉得辩论这个意义不大。从联邦强行推广TLS企业版来看,民意重要吗？民意一点都不重要,吵赢了能改变上层意志吗？完全不能。”
　　“……”这已经不是中立者了，这是论文肝不出来而产生的自暴自弃者。
　　尤莉萱像一条早就掉地上干死的鱼：“辩论顶多让你有点参与感而已，至于最终他们决定什么我又不知道。”
　　辛瑶追问：“那你对今后有什么想法？”
　　死鱼眼里还闪着一丝诡异的光：“什么想法？写论文啊！写论文治百病啊姐妹！”
　　“……”辛瑶觉得她目前也没有那么正常。
　　学期已经结束，辛瑶的所有课程都低分飘过，终于达成一路绿灯的大和谐。
　　密山丘的假期再次来临，这一次，有大量学生选择回家，放假才没几天，各个学院的公共区域就已经显得冷冷清清。
　　TLS开展的假期实习活动不再诱人，在不容乐观的战争局势面前，学生们的目光回到了自己家庭，想要返回自己的家乡去度过美好的团圆时光。
　　星际交通拥挤不堪，车票早就抢购一空，辛瑶带着一丝与群体意志相反的叛逆，继续安稳地留在学校里。
　　寝室四人都在，直到平平无奇的一天傍晚，整个女生宿舍楼突然沸腾。
　　“看——快看上面——”
　　“是紫狐系列TX版——”
　　“这是移动的十套比蒙星首都中心三百平米南北通透大别墅——”
　　留校的男生们都冲过来，绕着摩罗底斯苑围成一圈，近距离观赏一架悬停在建筑上空的小型飞行器。
　　比蒙星的空禁严格，只有这样的特种小型飞行器才能获得使用批准，并在有限的地域飞行。
　　辛瑶跑到阳台上仰头看，然后回头招呼尤莉萱：“快来看有钱人！”
　　写论文的尤莉萱不敢兴趣：“算了吧。”
　　“那就来看十栋首都大别墅在天上飞！”
　　尤莉萱立刻扑出来，一起仰头瞻仰：“这别墅太豪华了。”
　　洺涧仙忽然从寝室内提出一个行李包，然后飘上阳台的栏杆，踮起脚尖轻轻站立。
　　飞行器的舱门打开，外侧指示灯发出一圈梦幻的紫光。
　　洺涧仙对她们挥手告辞。
　　天上晚霞被染成一片紫色，宛若仙子归回她的圣女天国。
　　辛瑶震撼：“你家里人来接你了？”
　　尤莉萱也震撼：“我竟然不知道你家这么有钱！”
　　顾银秋朝上面挥手：“回家——再见——”
　　正当她们以为仙子要回家时，一个男子从舱门内飞了出来。
　　年轻男子有着浅色长发，穿着一件白色长袍制服，背后打开一对半透明的金色雷电翅膀。
　　“……”辛瑶突然枯萎了。
　　尤莉萱：“这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其余阳台上的女生发出惊呼：“噢噢噢噢好漂亮——”
　　漂亮的里契王子靠近辛瑶寝室的阳台，笑盈盈地呈上一个精致礼品袋：“好久不见，这是给你们的礼物。”
　　“……”辛瑶心里有千言万语谢不出来。
　　顾银秋笑着抬手接下来：“礼物——谢谢——”
　　里契伸出手，洺涧仙把自己的手搭上去，就在双手接触的瞬间，里契也变得光芒万丈起来。
　　光芒万丈的王子邀请说：“我们要去旅游，你们要不要一起来？”
　　辛瑶缓够了，轻声笑道：“……不了，我们还有作业，你们好好玩。”
　　“那太可惜了。”里契带领洺涧仙离开，一边转身一边对辛瑶抛出一个飞吻，“再见。”
　　顾银秋挥舞双手欢送：“再见——”
　　辛瑶：“……再见。”
　　尤莉萱：“……好灵异。”
第141章被炸了
　　辛瑶：“我觉得你现在可以休息一下了。”
　　女生宿舍楼剩下的学生寥寥,但都在此刻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
　　“放假啦——我们放假啦——”
　　“TLS我○你○——”
　　“崩下去——给我继续崩下去——”
　　其中夹杂着隔壁咩咩尖叫：“为什么总是这样——这样不行——”
　　尤莉萱已经没有精力加入派对，理智悄无声息地上线，幽幽叹了口气：“崩了也挺好,可惜我好不容易刚开题。”
　　辛瑶也很冷静：“就算崩得亲妈都不认识，凭它的数据备份能力，过几天就能恢复数据重新上线的。”
　　尤莉萱站起来伸懒腰：“还是享受一下假期吧。”
　　“喝奶茶吗？”
　　“喝！”
　　她们结伴前往奶茶店。
　　在奶茶店排队的队伍长了起来。
　　后面有女生讨论：“官方消息出来了！TLS公司说这次是技术问题！”
　　“技术问题可以多崩几天吗？”
　　“不知道,但看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毕竟技术问题嘛,一般问题分分秒就能修好了,既然不是病毒攻击，那肯定需要很长时间来攻略新技术。”
　　“你以为它说技术问题就真的是技术问题啊？这只是个敷衍我们的幌子而已，具体原因应该还在排查呢。”
　　辛瑶打开社交平台,看到#TLS回应技术问题#冲上热门第一。
　　官方账号这样解释：【亲爱的用户们,很抱歉地通知大家，由于TL系统遭遇了技术问题,导致系统暂时无法使用，目前工作人员正在进行紧急处理，对大家造成的不便敬请谅解。】
　　辛瑶说：“这次至少可以排除有黑客。”
　　尤莉萱认同：“对啊，不然又有人要被抓了。牺牲自己一辈子的才华换系统几天停摆真不值得,现在社会根本不会记住他们的名字。”
　　“不过确实想不到,功能这么强悍的TLS也会遇到技术故障……”
　　“部分机器老化了吧？TLS存在两百多年,质量再好的硬件都得更新换代了。”
　　“TLS公司这么有钱，不至于让机器老化吧？应该在定期检查硬件功能吧？”
　　“这你就不懂了,那些看起来很厉害的公司清一色都是抠门鸡，员工报销个U盘都得报备审批一个月，机器硬件这种东西,他们不死到临头是不会换的。”
　　“如果只是机器老化,也许明天就能修好了。”
　　“其实没什么好庆祝的,就当给喝奶茶找借口好了。”
　　辛瑶排到队伍最前面，在售货系统上选择好了奶茶种类，里面的机器自动开始制作。
　　这个时候，后面排队的两个男生为TLS吵了起来。
　　传送带把制作好的奶茶送到取餐窗口，辛瑶取出奶茶，站到一边看着那两个男生继续吵。
　　尤莉萱也取了自己的奶茶，嘬了一口以后感慨：“不值得，为TLS吵架不值得。”
　　吵架升级，两个男生拉拉扯扯地打了起来。
　　辛瑶也平淡地感慨：“可能因为TLS掉线，小助理不会给出处分吧。”
　　TLS拽住了学生的毕业命根，在它的统治下，校内几乎不会发生剧烈冲事件。等奶茶的其余学生都一脸活久见的表情，没有人上去阻拦，不少人打开手机录像。
　　虽然打架很罕见，但和写论文精神失常相比，这只能算个小场面。
　　最终辱骂TLS的男生占了上风，把拥护TLS的男生压在身上一顿暴打：“有病是吗！有病是吗！真心爱你的TLS就回去把它供起来！别在这里逼逼叨叨！”
　　等场面失控，终于有几个男生上去劝架：“好了好了——”
　　“别激动别激动，做个正常人不好吗？TLS掉线了我们大家都放松点。”
　　两人被拆开，然后全都离开现场。
　　三天过后，TLS依然没有恢复。
　　TLS官方账号没有再发布新消息，最后那条通知的评论数量越来越多，几条新评论被推上热评前二十：
　　【在？我不管你怎么死你先把数据库放开好吗？】
　　【拜托了我要写论文啊！别的乱七八糟的功能我都不需要我只要写论文啊！你先把数据库给我恢复啊！】
　　【麻烦你们回归初衷吧！恢复数据库总会吧？直接甩个搜索和下载地址给我们就行了啊！】
　　一星期过后，TLS依然没有恢复。
　　用户们纷纷发表感慨，怀疑这次TLS真的遇到了难题。
　　辛瑶怀疑：“不会是数据库资料被病毒给消了吧？”
　　尤莉萱已经是刷论文的老手了，笃定地解释：“不会的，就算TLS的数据库炸了资料都还在的——每个期刊网站都有自己的那份存档，只不过TLS的数据库集大成而且免费而已。”
　　这之后，一些古老的期刊网站果然复苏了，它们纷纷在社交平台上推出优惠。
第142章他没事
　　院长总结：“目前情况大概就是这样。TLS公司内部员工已经承认他们只有两个服务器,想要重建第三个服务器的话，以最快效率工作，至少也需要建设半年,而且就算半年后上线，它的功能也只能恢复不到十分之一。”
　　蒂月迩双手合十：“只恢复学术功能就好了，让它返璞归真吧。”
　　辛瑶表示：“其实没有TLS,做论文确实挺麻烦的。”
　　罗米拉听得瞠目结舌,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老师,那我们现在是不是真的，彻底解放了？”
　　“是的，不过你们接下来会面临无序的学术状态,像你这样手里有论文的大四学生,今年毕业还是会成问题。”
　　罗米拉紧张地眨眼：“那今年毕业生应该怎么办？”
　　院长笑道：“TLS的官方消息还没出来，一切以后再说吧,有大概率是你自然而然地延毕一年，等TLS上线。”
　　“人工审核不行吗？这么多教授在呢？”
　　“如果人工审核通过，TLS上线后复核不通过怎么办？就算你毕业了也会被取消学位证，这样的风险,恐怕你没有办法承担。”
　　蒂月迩补充：“主要是丢不起这个人。”
　　“……”
　　院长说：“放轻松吧,总归来说,这个意外是特别好的消息。”
　　辛瑶询问：“就有没有什么，可以彻底打倒TLS的办法吗？只要时间久了,TLS的功能还是会一步步壮大对吧？情况还是会发展得和以前一样对吧？”
　　院长环抱双手，笑着俯头：“目前来说，还没有。”
　　蒂月迩：“那要是找到TLS迫害人类的决定性证据呢？”
　　“我们目前在走的就是这一步。只是话语权掌握在财团手中,我们就算有证据,恐怕证据也会消失。”
　　辛瑶轻声说：“所以这么多人反抗它,只是为了让真相传承下去。”
　　院长再仰起头：“对，为了光明真正到来的那一天。就算我见不到，未来也该有人见到。”
　　TLS公司始终没有公布系统掉线原因。
　　这之后，第二个重大好消息传来：阿思卡联邦的虹锋舰队绝地反击，把共同体的舰队主力引入误区，一举瓦解了共同体的一半兵力。
　　反败为胜来得太突然，被刀傻了的人们不敢轻易庆祝，怀疑这是共同体表演的陷阱。
　　各大媒体接连不断地花式通报好消息，辛瑶等人忐忑地等待了一星期，确认共同体确实发布了休战公告以后，这才聚众爆发排山倒海的欢呼。
　　“我们赢了——”
　　“阿思卡联邦万岁——”
　　“要谈判了！快点谈判结束各回各家！”
　　“不求拿什么好处只求今后互不侵犯——”
　　双喜临门，密山丘大学在欢乐的氛围中结束了这次长假。
　　一直到开学，TLS都死得悄无声息。
　　官方账号关闭了评论和转发，也许因为不想补税，所以选择一声不吭彻底躺平。
　　大学生的潜力是无穷的，他们很快习惯了TLS躺尸，顺利地继续开展学习。由于联邦在战争中获胜，学生们的学习热情空前高涨。
　　时隔两百年，大学里的监督小组重新组建，教导处员工定时巡查各个教室的学习纪律，学生会的学习部成员时不时站在教室门口清点上课人数。
　　没有TLS，大学还是能够继续运转。
　　只是大家的论文产出效率大大降低了。
　　老师们和各类人员只能人工审核各项资料，没有系统自动审核，学生打包制作的资料错误百出，老师的暴躁情绪高潮迭起，其乐融融的师生滤镜被扯得粉碎，师生矛盾接替人机矛盾，成为校园生活的新主题。
　　咩咩做事向来高速飙车，失去TLS后持续接近精神崩溃的临界点：“我受够了——人工审核太慢了他们干什么吃的——再等不出结果我要死了——我真的会死的——我是被他们逼死的——”
　　相比之下还是喵喵冷静不少，虽然她还在冷静地做手头工作，但总是对着屏幕上的内容长吁短叹。
　　辛瑶说：“虽然效率低了点，但大家还是很有干劲。”
　　尤莉萱呢喃：“这是因为密山丘的生源好，少数废物一开学就被TLS打成筛子劝退了，剩下的四舍五入都是工作狂。另一些生源差的大学就不一样了，听我导师说，他们的学风马上就拉垮了。”
　　辛瑶表示理解：“报复性躺平是吗？”
　　“没错，我高中同学发朋友圈说，他们要躺到TLS重新上线为止。”
　　辛瑶知道TLS下线的原因，但其余人并不知道。
　　联邦获胜以后，网络上不再有爆炸性的新闻消息出现，呼唤TLS回归的声音越来越嘹亮。
　　支持派和反对派的掐架愈演愈烈，有关TLS的真相和谣言漫天飞舞，社交平台炸了一波又一波的言论和账号，都没能把它的热度压回正常水平。
　　辛瑶却觉得这些事离她越来越遥远。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
　　直到三月二十三日，杜玛给她发送了消息。
　　杜玛：【你想见海莲吗？】
　　“……？”再次看见这个名字，辛瑶已经感觉非常陌生。
　　辛瑶：【你有他的消息了？】
　　他们之间有大约一分钟的时差，过了好一会儿，杜玛才回复：【是的。】
　　辛瑶感到一丝疑惑。既然能联系上了，为什么深蓝亲自没有给她发消息？
　　杜玛再问：【你想见他吗？】
　　辛瑶：【想。】
　　杜玛：【那你愿意请半个月的假，过来见他吗？】
第143章原因
　　三月二十五日,应部战区073已经到达密山丘地区，给辛瑶发送定位后，辛瑶和院长前去与他见面。
　　地点是一个小旅馆的一楼大厅,应部战区073坐在沙发上，外貌三十岁有余，穿着一件灰色的御寒风衣,高大魁梧一脸正气,画风与传销毫无关系。
　　而且从发型上看,这确实是深蓝的好兄弟。
　　男子瞥一眼辛瑶，责备她不应该把这件事透露给其他人：“这个谁？”
　　辛瑶：“我的导师。”
　　院长解释：“你必须想办法证明你认识深蓝，否则我不能把学生交给你——这是每个老师的规矩。”
　　又面临这个问题,男子不耐烦地仰了一下头,然后点开手机，快速展示他和深蓝的聊天页面：“我认识他两年。”
　　深蓝的头像和用户名正确,由于对方马上翻转手机，他们不能看清上面留存的聊天内容。
　　院长：“为什么深蓝不能亲自和我解释？”
　　男子妥妥把院长当外人：“他没有办法，具体原因你不用知道。”
　　院长眯起眼露出微笑，说出目前最糟糕的猜测：“你们囚禁了他？”
　　事到如今,他相信这个男人认识深蓝。但只要深蓝不上线亲自给出解释,他就有理由怀疑是这群TLS拥护者控制了深蓝整整半年。
　　这种情况下,深蓝就是生死未卜的状态，他不能让辛瑶白送人头。
　　“……”男子沉下脸俯头。
　　院长：“不用急,你可以慢慢解释。”
　　在明白对方逻辑很清楚以后，男子的脾气似乎好了一点。他重重呼出一口气，压低声音轻声说：“我没有囤照片就过来,确实是疏忽。现在让他们传张照片给我,消息往返至少需要三天时间。”
　　“所以呢？”
　　“深蓝目前还没康复。他被关在医疗舱里,为了减轻他的痛苦，不能让他清醒过来。”
　　辛瑶欲言又止，院长直接质问：“他可以自愈。只要他没死，他就不需要治疗。”
　　“他的异能已经被耗尽了。”
　　院长继续等解释。
　　男子终于给出原因：“一个月前，他被共同体舰队俘获，直到五天前，我们才通过交换人质找到他。要不是长得黑，不然真的认不出来了。”
　　辛瑶小心地询问：“他还好吗？”
　　“目前来说还可以，反正已经脱离风险了。”
　　院长再问：“那为什么必须联系辛瑶？他的其他家人呢？”
　　“他的应激反应很强烈，为了保护他的人格不受破坏，我们删除了他的记忆。在对记忆进行分析的时候我们发现，他在最痛苦的时期，一直在想一个人和一条龙。”
　　“……”
　　“他的紧急联络人是管家，管家确认那条龙就那个人。”
　　“……”
　　男子站起来：“情况就是这样，我们希望辛瑶先去见他。至于其他亲属，他管家会通知的——基地不对外开放，接待一条龙就够了。看你也认识他——应该和他是一伙的吧？”
　　院长保持微笑。
　　男子再说：“放心吧，如果我是你的敌人，我就没必要非得大老远过来薅走一条宠物龙，这个没什么意义。”
　　辛瑶望向院长：“没关系的，我会注意安全。”
　　院长点头答应：“见到深蓝给我报平安。”
　　“好的。”
　　男子把行李包甩在肩上：“走吧。”
　　他们先搭乘飞车前往星防平台，男子再开飞船带辛瑶前往跃迁点。
　　辛瑶问他：“深蓝在空间站吗？”
　　“对。”
　　“我以前去过他工作的空间站，是那一个吗？”
　　“不是，那个已经炸了。”
　　“……”
　　辛瑶重新开启话题：“他要多久才能恢复？”
　　“大概一个月吧，如果期间治愈力恢复了，时间就能缩短。他被清除了半年的记忆，需要多一点时间来理清头绪，期间他应该会觉得无聊，所以安排你过去陪他。”
　　辛瑶轻声呢喃：“记忆退回半年前，他可能就不想我了。”
　　“不会。就算没有记忆，潜意识的感觉还会存在。已经发生的事不会被遗忘，如果他执意要想起来，他可以自己挖出全部记忆。”
　　“嗯……”过了一会儿，辛瑶郑重地开口，“我其实有一个问题。”
　　“你说吧。”
　　“TLS被炸，和他有关系吗？”
　　“……”男子沉默了两秒，然后不置可否，“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好的。”
　　两天后，辛瑶到达一个陌生的空间站。
　　飞船按部就班地通过层层扫描泊入飞船库，辛瑶跟随男子前往医务室。
　　男子与医生接头：“龙我带过来了。”
　　男医生摸摸辛瑶的头顶：“我懂了，这个头撸起来一定很解压。”
　　辛瑶：“……”
　　医生转身走入医务室，抬手招呼她：“深蓝就在里面，进来看吧，按目前的恢复速度，再过三天就可以唤醒了。”
　　“嗯。”
　　里面有七个房间，只有一个房间的仪器正在启用。
　　辛瑶悄无声息地进门，立刻听见经过仪器放大的人类呼吸声。
第144章觉醒
　　催眠剂再次生效,深蓝的手从玻璃窗上脱落，意识逐渐下沉。
　　医疗舱又发出“嘀”的一声响。
　　此时深蓝已经入睡，辛瑶不知道这个声音代表什么。
　　“嘀。”
　　“嘀。”
　　“嘀。”
　　提示音接连响起,辛瑶张望所有屏幕，起身去端详上面的数据，最终发现是记录他身体机能的五个指标正在发生急剧变化。
　　先前的两个极端值是23和51,现在的两个极端值是37和69。
　　就在辛瑶发呆的两秒时间内,69又跳成了71。
　　“……”辛瑶马上意识到,深蓝的自愈能力开始出现了。
　　数据快速更新，七分钟后，五个数据的最小值达到59。
　　医生在移动终端接到系统通知,匆忙地穿好外套赶过来,确认数据后欣喜地解释：“已经没问题了。”
　　辛瑶询问：“可以出来了吗？”
　　“可以了。”医生立刻打电话叫人过来帮忙。
　　深蓝的意识再次萌发，忽然张开嘴大口呼吸,四肢挣扎着想要翻身，右手握拳，拳头重重砸在玻璃上。
　　整个医疗舱震动。
　　医生连忙挂断电话，趁着导管还没被他扯断,快速往控制面板输入新指令,操纵仪器往他脖子上注入镇定剂。
　　最后一个指标达到61,医疗舱切换状态，液体水位下降并且没有留下任何水渍,深蓝的皮肤终于暴露在空气中。
　　“啊啊——”他发出骇人的嘶哑咆哮。
　　这既不像他的声音，也不像任何一个人类的声音。它就像一个完整灵魂被撕扯成千万碎片后产生的残响，令人感到一阵剧烈的战栗。
　　一分钟后,深蓝在药物作用下停止挣扎。
　　所有导线离开他身体,捆住他手脚的伸缩带解开,仪器外放的悚然呼吸声也停止。
　　医生摇来了四个人，各个都是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健壮大汉。
　　辛瑶有不祥的预感：“……需要这么多人吗？”
　　医生：“要，我估计两个人带不动。”
　　应部战区073也来了。他打开舱门，抄起深蓝腋下把他拉起来，另一人给他裹上一件长袍并挽住他的腿，两人一起把他从医疗舱里搬出来。
　　只要简单地向外挪动半米，就能把深蓝放置在移动推车上。
　　但深蓝似乎在刚刚那一阵平静中攒足了力气，他突然发力翻转身体，一脚踹开后方男子，压倒应部战区073，右手脱困后张开五指，死死按住对方面孔，张嘴咬向对方喉咙。
　　“喂！”其余人连忙一拥而上把他扯开。
　　于是存在四个大汉的好处在这里体现出来了。
　　辛瑶茫然地站在一边。
　　三个人手忙脚乱地控制深蓝四肢，深蓝挣扎并发出嘶喊：“啊啊啊——”
　　情绪充满绝望与仇恨，就像不甘心只有自己一个人死去。
　　应部战区073扑回去，用双手捂住深蓝的两侧脸颊，大声告诉他：“冷静点！你没事了！我是卢添！”
　　医生上前制止：“别这么大声说话！”
　　“啊啊啊啊——”深蓝持续挣扎。
　　他被众人压到推车上，过了整整一分钟才重新恢复安静，把剩余能量消耗在保持呼吸上。
　　众人快速把他送往房间。
　　辛瑶询问医生：“他没有忘记吗？”
　　“理论上忘记了。”医生把已经打包好的药箱交给辛瑶，从容地跟在最后面，一边往辛瑶手机里发送信息，“你以后按这个标准让他吃药。”
　　辛瑶认真答应：“好的。”
　　医生看她：“他是不是知道你来了？”
　　辛瑶不确定地眯眼。
　　“应该是受到刺激，异能才会突然觉醒。”
　　“是吗？”辛瑶依然不确定，只是非常科学地解释，“异能随时都可能觉醒，这只是概率问题。”
　　“……”大概这就是TLS大学生的逻辑吧。
　　深蓝最终倒在了床上。
　　他费力翻身想要爬起来，然后缓缓趴了下去，额头枕在手臂上，精疲力竭不再动弹。
　　“你们先走吧。”医生送别同事，然后对辛瑶说，“其实我也不确定你能不能控制他。”
　　“我能行的。”
　　“如果是一条龙的体重，应该压得住他。”
　　“好的，你等一下。”辛瑶走向卫生间。
　　过了一分钟，一条龙向上伸展翅膀缩小体积，从狭小的门洞中挤了出来。
　　医生笑道：“真漂亮。”
　　两百七十多公斤的胖龙往地上一座，稳重地卷起尾巴放在前爪上：“你放心，我可以压住他。”
　　要是用力点，压死也有可能。
第145章记得
　　杜玛已经给她发来消息：【见到海莲了吗？】
　　她坐起来去打字,感觉深蓝的手臂搭住她腰身。她马上转回去，抬起另一只爪子，去揉了揉深蓝的头发。
　　深蓝的头发凌乱生长,已经至少有五厘米的长度，发质硬硬的有点扎手，正处于不知道该往哪里定型的野蛮状态。
　　整个感觉,就很神奇。
　　深蓝已经被这动静惊醒了。他用力皱起眉头,眼睛死死闭着,收回左手捂住脸。
　　发完消息，辛瑶俯身呼唤他：“深蓝。”
　　深蓝喉咙底发出模糊嘶哑的声音：“……怎么了？”
　　辛瑶欣喜地竖起耳朵：“你想知道哪方面？”
　　深蓝呢喃：“忘记了。”
　　“是的，你失忆了。”
　　“嗯……”深蓝不想在这时候深究什么,竭力控制不安情绪,闭着眼睛面对她，“辛瑶？”
　　辛瑶摇尾巴：“是我。”
　　深蓝又问：“怎么了？”
　　辛瑶又回答：“你失忆了。”
　　“……”深蓝思索了一会儿,没理出什么头绪。
　　他一动不动地躺了五分钟，辛瑶觉得他又睡着了，于是缓缓凑上去，用鼻尖去碰他。
　　深蓝其实醒着,缓缓抬手握住辛瑶下巴：“辛瑶。”
　　“嗯。”
　　深蓝再问：“怎么了？”
　　辛瑶重新解释说：“你失忆了。”
　　“……”似乎深蓝自己也意识到目前脑子有点问题,结束了这个循环,“我没事。”
　　“我要去刷牙，你有事叫我。”辛瑶缩小成半龙人状态,披上外套前往卫生间。
　　等她收拾完毕出去，看见深蓝已经迷茫地站在桌边，眼睛始终闭着,右手搭在桌沿的盘子上。
　　“深蓝？”
　　深蓝已经发现这是个陌生地方：“是哪里？”
　　“一个我也不认识的空间站。”
　　“……”深蓝缓缓向前挪动脚步。
　　“我在这里,要去卫生间吗？”辛瑶走到他身边,体型重新膨胀成一条龙，俯头顶住他左手手掌。
　　深蓝挽住龙的脖子，有了方向后一点点走过去。他身上的肌肉和神经大多是新生的，他还不能自如地操纵自己四肢，后期需要大量训练来恢复原先的契合度。
　　进入卫生间后，他把手撑在洗脸池边，轻声吩咐辛瑶：“出去吧。”
　　“好的，我在外面等你。”辛瑶一屁股坐在门口。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浴室花洒打开的声音。于是她去衣柜里找出一套新制服挂在脖子上，然后继续蹲在门口等。
　　两分钟后，她静悄悄地把上半身探进去，长长的脖子拐个弯，毫不羞耻地观赏深蓝怎么洗澡。
　　透明玻璃上蒙着一层水渍和雾气，深蓝背对她，棕灰色的身体轮廓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辛瑶舔了一下嘴唇。
　　在大学里连续吃素半年的后遗症恍惚出现了。
　　深蓝很快结束冲洗，缓缓蹲下身体，随手按下花洒开关，最终倾斜身体倒下去。
　　“……”辛瑶马上爬进去，“深蓝？”
　　深蓝没有回应。
　　辛瑶拉开浴室门把他抱出来，抽出毛巾给他擦干。
　　深蓝昏迷了一会儿，瘫软的四肢突然绷紧神经。
　　“深蓝。”辛瑶马上抱紧他。
　　深蓝张嘴发出无意识喊叫，双手抱紧龙脖子，指甲抓挠龙脖子后方鳞片，扯下她的一大撮灰毛。
　　挣扎持续了整整十分钟。
　　他的头脑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就算记忆消失也无济于事。
　　辛瑶感觉很难过，她不能接受被自己视为珍宝的一个人，在其余地方要遭到这样残酷的对待。
　　等他力量逐渐消失后，辛瑶把他抱回床上，摊开衣服给他套进去。
　　过了半小时，深蓝忽然试探着呼唤：“辛瑶？”
　　辛瑶扭头回应：“在的。”
　　深蓝：“怎么了？”
　　辛瑶沉默一会儿，最终咧开嘴露出笑脸，伸出舌头往他脸上舔了一大口。
　　“……”于是深蓝没再问什么。
　　他抬起左手张开五指，辛瑶俯头把自己的鼻梁贴上去。
　　深蓝从她鼻子摸到她下巴，然后轻声说：“等我一下。”
　　“好的。”
　　深蓝把左手放回胸口，翻身继续昏睡。
　　过了两个小时，他忽然坐起来呼唤：“辛瑶。”
　　趴在沙发上看视频的龙立刻跳到床边，主动结束话题：“你失忆了。”
　　“……”深蓝抬手想摸她。
　　辛瑶主动爬上床，把深蓝拱到床铺最里侧。深蓝抱住龙的脖子，把脸埋到她胸口，沉沉地深吸一口气。
　　辛瑶趴下去。深蓝也跟着倒下去，焦虑又安静地贴着一条龙继续睡。
　　休息整整两天后，他的思维终于清醒了。
　　他不再嗜睡，情绪逐渐稳定，可以长时间地坐在床铺上思考事情。
　　虽然辛瑶什么都没解释清楚，但只要他意识清醒，就可以直推测出自己为什么会被删除记忆。
　　“辛瑶。”
第146章缘由
　　“……”深蓝思索几秒理清顺序,“解释TLS的事。”
　　辛瑶揣摩：“TLS的事你没说，但你让院长转告我了。”
　　“然后呢？”
　　“然后你在这之前就失踪了。”
　　“之前呢？”
　　“之前我们参加了科魔杯，你还记得吗？”
　　“有点印象。”他的记忆差不多到那段时间就完全截止了,科魔杯期间发生的事只能模模糊糊想起个大概，“我决定让你知道真相，是吗？”
　　“看起来是的。”
　　深蓝继续沉思：“嗯……”
　　辛瑶懒洋洋地眯起眼睛,歪过头端详他脖子曲线：“所以打算告诉我什么？”
　　深蓝欲言又止：“不记得了。”
　　“这个你可以记得。”
　　深蓝是真的不记得,平静地解释说：“我只是有一种感觉。”
　　辛瑶把歪头幅度拉大：“什么感觉？”
　　“……”深蓝开始找词语来形容。
　　辛瑶等着结果,翘起尾巴再拍在地上，反复敲出“啪啪”的闷响。
　　过了一会儿，深蓝把这个问题抛给辛瑶：“我想知道,你怎么看待我。”
　　辛瑶马上蹿出逻辑陷阱,直接把这个棘手问题反弹：“还是你先说吧。”
　　“……”深蓝挪走视线。
　　对于一条上大学好几年的龙，她的思维过于科学,好像已经不能随便牵着走了。
　　辛瑶不希望他感到为难，轻声表示：“没关系，你可以想清楚了再说。”
　　“……”深蓝俯下头，放在腿上的左手突然抽搐。
　　辛瑶留意到了他的异常,睁大眼睛看着他。
　　深蓝把双手捂在胸前,全身肌肉产生急剧收缩,像打了一个巨大的寒颤。
　　辛瑶凑上去：“不舒服吗？”
　　“没有，但——”深蓝的喉咙忽然发不出声音。他的神色有点恍惚,一会儿后闭上眼睛咬紧牙关，脖子皮肤上露出青筋。
　　辛瑶立刻爬上床抱住他。
　　她已经习惯了这个后遗症，但深蓝意识清醒时也突然发病,场面就显得十分可怕。她紧紧抱住深蓝,感觉到他的心脏和脉搏剧烈跳动：“深蓝,醒着吗？”
　　深蓝喉咙底发出模糊声音，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挣扎与抽搐，双手十指僵直，指甲抓挠在辛瑶后背的鳞片上。
　　显然这个时候，他的意识消失了。
　　辛瑶腾出一只爪子摸手机，马上给医生发消息。
　　等待了十分钟，深蓝紧绷的肌肉逐渐松弛，抽搐的频率也缓缓下降。
　　他最终瘫软地靠在辛瑶怀里，身上出了一层细汗，精疲力竭地张嘴喘气，偶尔才产生轻微颤抖。
　　辛瑶把他翻转九十度，一手搂住他腰身一手捂住他的侧脸，俯头把鼻翼埋入他头发中，轻轻闻他身上的气味。
　　“你以后可以不要跑那么远吗？”
　　这个时刻，辛瑶忽然希望她以后能把深蓝留在身边。
　　这样深蓝难过的时候，她就可以随时抱抱自己的大宝贝。
　　再过了五分钟，深蓝的意识开始复苏，他无助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辛瑶。”
　　“嗯。”辛瑶平静地看着他。
　　医生吩咐过，他发病的时候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耐心等他发作结束就好了。
　　深蓝轻声问：“多久了？”
　　“没多久，十几分钟吧。”
　　“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的。医生说这个问题不大，只要按时吃药，再过几天就会好的。”辛瑶把他放回床上，双手拍拍枕头两边，“休息一下吧。”
　　“辛瑶。”
　　“嗯。”
　　深蓝闭上眼睛，轻声请求说：“陪我。”
　　“好的。”辛瑶趴在他身边，把他堵在半米宽的缝隙里。
　　深蓝翻身侧躺，抬手握住辛瑶手腕。消失的痛苦记忆给他潜意识留下了很明显的影响，他的所有反应都和之前很不一样。
　　辛瑶侧头看着他，可以从他呼吸频率中感觉出他还没有睡着。
　　过了一会儿，辛瑶俯头询问：“我可以亲你吗？”
　　深蓝答应：“可以。”
　　作为一条龙，辛瑶凑上去用鼻翼贴贴他的眼皮，蹭蹭他的鼻子，再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截舌头，碰了一下他的唇角。
　　温度比舌头要低，感觉有点冰凉有点柔软，辛瑶忽然兴奋地伸出尾巴压住他腰身。
　　深蓝不太适应地眯起眉眼。
　　辛瑶感觉自己完全可以拿捏他了，张嘴呼出一口热气，俯头用鼻梁去摩擦他的脖子和下巴。
　　深蓝一言难尽地侧过头，辛瑶却兴奋得更加难以自持，迈脚过去把身体轻轻压在他身上。深蓝略微蜷缩身体，辛瑶疯狂享受他皮肤与自己腹部鳞片的摩擦触感。
　　等深蓝真被摁得流露一丝难受表情，她才马上解除控制，乖巧地趴回原位，用眼睛余光看着深蓝反应。
　　深蓝没说什么。
　　再过了一会儿，他的呼吸变轻变缓，终于若无其事地睡着了。
　　过了三个小时，到了该吃药的时间，辛瑶摸摸他的头发把他叫醒。
　　深蓝吃完药，意识朦胧地倚着床靠沉默。
　　他的手机已经丢失了，辛瑶觉得他应该很无聊，于是打电话询问管理员有没有可以外借的电子产品。
　　管理员很快把平板送进来，惊喜地探头看深蓝：“少校！”
　　深蓝抬手与她打招呼。
　　“你没事太好了！”
第147章返程
　　“……”
　　作为一个资深的大学生,辛瑶在迷茫中缓缓俯头，视线一点点往下挪。
　　深蓝严肃地打断：“不要看。”
　　“……”辛瑶立刻抬头注视他眼睛。
　　深蓝缓了一口气，再抬起辛瑶右手,轻轻把她手背往下一掰，俯头把嘴唇贴在她手背上。
　　他没有再说什么。
　　他骨子里有着贵族的优雅，并不会祈求辛瑶赐予他什么。他已经认真告知了自己的感情,不管辛瑶今后会不会接受,他的表白都到此为止了。
　　“……”辛瑶抽回手,然后用双手捧住他脸颊。
　　深蓝只是看着她。
　　辛瑶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给他画个大饼：“做你女朋友的话，当然没有问题。你先休息好，其余的事我们以后再说。”
　　深蓝闭眼并点头。
　　辛瑶张开双手拥抱他,然后爬下床,翻出衣服走进卫生间，扣上手环把自己变成人类完全体。
　　等她穿好衣服出来时,深蓝正在看新闻，非常礼貌地抬眼看向她。
　　辛瑶笑了一下，然后独自坐在沙发上，没有再靠到他身边。
　　深蓝说：“你可以过来。”
　　“不用了。”辛瑶双手十指相扣,浑身闪耀着高级知识分子的智慧气息,“我觉得我要矜持一点。”
　　“那你之前算什么？”
　　辛瑶优雅地想了想：“算我浑水摸鱼。”
　　“……”
　　到了该睡觉的时间,辛瑶还是躺在了深蓝旁边。
　　深蓝在睡着时发病了两次，其余时候都一动不动地侧躺着,安静得就像整个人根本不存在。
　　再休息三天后，他的癫痫反应基本不再出现，也能够长时间地站立行走。
　　医生给辛瑶发消息,辛瑶带他出门去医务室做检查。
　　同事们都热情地与他打招呼,还有很多人跑过来看望他,深蓝与他们一一挥手打了招呼。
　　辛瑶询问：“他们都是你的同事吗？”
　　深蓝：“一个都不认识。”
　　做完脑电波检测，医生告诉他好消息：“总体已经恢复正常了，你的脑子现在很健康，药再多吃两天防止复发。”
　　“多谢。”
　　医生询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准备回比蒙星。”
　　“我建议你至少再休息半个月，等力量足够了再走。”
　　“这样太无聊了。”
　　“你人生已经足够波澜壮阔了，无聊一段时间才是为你好。”
　　“这里的负责人是谁？”
　　医生马上掏出手机联系负责人：“是付德南上将。他说过等你康复了他想见你，你现在有空吗？”
　　“我很空。”
　　“那我问问他有没有时间。”医生走出门口打电话，很快返回来告知，“他在会议室等你，请跟我过来。”
　　“好。”深蓝起身走在医生身后，辛瑶静悄悄地尾随在最后。
　　十五分钟后到达会议室，医生伸手示意：“请进。”
　　深蓝点头，先敲了打开的房门再走进去。
　　付德南上将起身对深蓝行礼，深蓝也俯身向他行礼。
　　“请坐。”付德南上将是个很慈祥的老年人，他非常尊重深蓝的地位，伸手指向最近的座位。
　　深蓝望向门口，辛瑶正在门外等着。
　　上将笑着应允：“可以一起进来。”
　　于是深蓝呼唤：“辛瑶。”
　　辛瑶走进来，立定站好对上将鞠躬：“你好，打扰了。”
　　上将：“这就是你的龙吗？”
　　深蓝：“是。”
　　“龙很漂亮——一起坐吧。”上将笑道，“很高兴能见到你这么快恢复。”
　　“感谢你们的照顾。”
　　“对于你被共同体俘获一事，我们很抱歉没能及时找到你。”上将愧疚地俯头表示，“真是非常对不起。”
　　“没关系，你们尽力了。”
　　“目前心情怎么样？还好吗？”
　　“挺好。”
　　“尽量不要去回忆被删除的内容好吗？”
　　“放心。”
　　上将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郑重地告诉他：“恭喜你完成了摧毁TLS的最后一步，目前的阿思卡联邦已经安全了。”
　　深蓝点头。
　　上将在控制面板前打出操作手势，巨大的光屏在会议桌上展开，上面出现一个视频画面。
　　“看看结果吧，这是你的成就。你在炸毁TLS的同时给他们发送了错误引导，终于让虹锋包围了他们。”
　　上将一挥手，视频自动播放。
　　宇宙中的战争没有声音，漆黑一片的背景中闪烁着上千个微弱的战舰指示灯光。
　　十秒钟后，黑暗中突然炸出一片亮光，成千上万个磁暴光点自外向内翻滚，散逸的船舱氧气点燃火焰，舰队陷入一片火海，所有被包围的钢铁巨物被轰炸成碎片。
第148章男友
　　“……”辛瑶看着深蓝。过了一会儿,她询问说：“其实我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一步的？”
　　深蓝想了想，把理由拐回最初的起点：“因为延毕。”
　　073解释：“是缘分，他生来就是摧毁TLS的最佳人选。”
　　深蓝反驳：“那倒没有。”
　　073继续说：“在我们圈子里,深蓝入队的事迹很有名。最开始的时候是一艘战舰坠毁在他做论文的星球上，然后他的异能救了舰上所有伤员。等到救援队过来后看到这个奇迹，考虑到医疗资源紧张,就把他一起带走了。”
　　辛瑶非常理解：“所以深蓝一开始在舰队里当奶妈。”
　　073：“没错,他最先做的是临时军医,然后被领导挖掘出其他技能，很快就成为了临时少校。”
　　辛瑶：“兼职的。”
　　073：“对，在战况还没失控的时候,他的一半时间还是花在论文上。”
　　深蓝：“TLS会给我大量奖励,所以我发现，TLS很希望我留在舰队工作,以此获得舰队的情报。”
　　073：“就是这样。我们就顺着TLS的意图，利用深蓝反向摧毁TLS——这个过程很复杂，我们必须要让TLS坚定地认为它完全可以预判我们的行为。”
　　辛瑶：“……然后你们提前预判TLS的预判，在关键时刻突然改变思维习惯,最终掉头摧毁TLS。”
　　“差不多是这个原理。”
　　“……实在辛苦你们了。”
　　深蓝说：“像我这样用来误导TLS的角色,其实还有很多。”
　　073感慨：“没错,所有人都很努力，但只有你在炸星球方面特别有天赋。”
　　“……”
　　聊了一会儿之后,三人不再说话，心照不宣地进入休息状态。
　　深蓝闭了一会儿眼睛，然后睁眼用余光看辛瑶,确认辛瑶很清醒后,伸手过去用指尖敲了一下她的腰身。
　　辛瑶抓起深蓝的手放在自己腿上,继续专心玩手机里的离线小游戏。
　　深蓝略微侧头过去看她的战绩，辛瑶别过身子挡住手机屏幕不给他看。
　　“……”
　　深蓝只能抬手去摸她的头发。
　　073说：“其实我早就看出你们两个有问题了。”
　　深蓝不在乎这点问题：“说说有多早。”
　　“这不用技术含量，看见你龙的第一眼就知道，你只是具有多数男人都存在的性癖而已。”
　　“……”深蓝挪开视线，拒绝了接下来的沟通。
　　073：“你有没有渠道再弄几条母龙？”
　　“……”
　　辛瑶告诉073：“这是犯法的。”
　　他们返回比蒙星。
　　深蓝有舰队开具的证明，成功通过星防平台的身份验证。
　　到达地面后，他首先需要办理临时身份证，然后再购买新手机补办身份识别卡。
　　在这段空闲时间里，辛瑶陪他去商店买了一套新衣服。
　　他的身材高挑肤色独特，整个存在感过于强烈，像是退隐后明星或运动员，不管站在哪里都能让周围人挪不开视线。
　　辛瑶在他旁边莫名有股自豪感。
　　面对落地镜，深蓝不在乎自己的穿着，而是抬起手去摸自己奓成海胆的头发。
　　辛瑶说：“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可以。”
　　“不要再剃头发好吗？”
　　“这有困难。”
　　“你可以先戴个帽子。”辛瑶走出去挑了一顶棒球帽回来，踮起脚尖把帽子放在深蓝头上，“给你头发一个机会。”
　　深蓝拉低帽檐把头发压下去：“行。”
　　“想想你刚上大学时的柔顺发型，你一定可以重新拥有它。”
　　“那是因为做了护理。”
　　“……护理？”
　　“对。”
　　“……是我想的那种护理吗？”
　　“应该是的。”
　　“……你年轻时会给头发做护理？”
　　“有问题吗？”
　　“……”辛瑶顿了一下，“没有，但就，挺匪夷所思的。”
　　再回到密山丘时，辛瑶的半个月假期已满，正好可以去销假。
　　深蓝如今没什么要事，就陪辛瑶去生物学院散步。
　　TLS停摆后，所有学生头上的光标全部消失，人与人之间失去了最明显的身份标识。
　　深蓝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头上戴一顶棒球帽，没有了嚣张的史诗传奇标签，一路根本没人能认出他是谁。
　　他跟在辛瑶身后，像个凶神恶煞的背后灵，宛若他才是一条恶龙的真实本体。
　　有同学向她打招呼：“辛瑶你回来了！”
　　辛瑶挥手回应：“是的。”
　　同学靠近辛瑶，眼睛余光瞥着深蓝，压低声音询问她：“这人和你一起的？”
　　辛瑶：“是的。”
　　同学：“你的新男友？”
　　辛瑶：“应该是的。”
　　深蓝：“？”
　　同学再小声问：“这个是体院的吗？”
第149章发现
　　深蓝倚在门边：“因为最近有空。”
　　“你不毕业是因为没空吗？论文已经准备好了？”
　　“好了。”
　　“那你得抓紧时间提交,手动查重过了没有？今年打算毕业的这波大四学生马上要把论文送别的学校去盲审了。”
　　深蓝点头：“会赶上的。”
　　麟绘笑着挥手：“和你导师去沟通吧，我就不操心了——你为什么要戴帽子？”
　　深蓝摘下帽子再戴上。
　　麟绘点头表示懂了：“作为学术人，有头发确实就不错了。”
　　“……”
　　辛瑶在打卡机上按了指纹证明自己已经返校,辅导员在她的电子销假表上签了名。
　　到了现在，密山丘已经重新启动两百多年前的古老教务系统，在初步维修后系统已经可以运转,辛瑶不需要再特意跑去学校学生处交材料,只要往学生处的邮箱发送表格。
　　在找到请假销假项目后,教务系统反应了五秒，上传了五秒，再传输了五秒才显示发送成功。
　　古董的速度十分感人。
　　离开辅导员办公室,辛瑶询问他：“想去和院长打个招呼吗？他之前挺担心你的。”
　　“以后再说。”
　　他们接下来再去工程学院提交了遗失TLS项链的证明材料,要求密山丘大学保留他学籍。
　　所有流程走完，辛瑶告诉他：“你该回去休息了,我今晚过来找你。”
　　“我再去一趟机甲学院。”
　　辛瑶马上想到原因：“因为你的机甲损毁了，所以要再做一个？”
　　“对，先去看材料。”
　　辛瑶用一只手搭起他掌心，另一只手盖住他手背,认真吩咐说：“别去了,这个不急,以后再说。”
　　“……”深蓝妥协，点头答应,“好。”
　　“我们回去吧。”
　　“嗯。”
　　返回摩罗底斯苑后，辛瑶让他先等一下，然后在手机上呼叫幻影雷神。
　　幻影雷神接收到信号,机甲箱自动离开寝室,以反重力状态一路低空飞向辛瑶,最终落在她的脚边。
　　辛瑶解释：“我在学校里用不上这个，机甲先交给你，这样你往返比较方便。”
　　“好。”
　　辛瑶在手机上输入指令：“我开个权限，匹配一下就能用了。”
　　新权限开通，深蓝俯身握住机甲把手。机甲开启第一模式，甲片展开瞬间覆盖他全身。
　　辛瑶仰头看已经有两米多高的幻影雷神：“可以操作吗？”
　　“可以。”深蓝对操纵机甲得心应手，精神力快速匹配完毕，幻影雷神背后的金属翅膀打开，指示金光闪现，进入飞行预备状态。
　　“那就再见。”辛瑶挥手告辞，“好好休息，千万不要乱跑。”
　　“再见。”深蓝略微侧身，向前迈一步后机甲腾空而起，平稳进入加速状态，快速消失在视线尽头。
　　辛瑶的学习生活重新进入正轨。
　　现在是毕业生最忙碌的四月，所有TLS高校恢复了古老的论文审核制度，按部就班地开始预答辩——查重——盲审的流程。
　　没有TLS把关论文质量，毕业生和导师们都很忐忑。
　　如果TLS上线后判定这些论文不合格，毕业生一定会被取消学位证，导师们的绩效考核也很可能会跟着受到巨大影响。
　　过了五天，辛瑶不知道深蓝准备得怎么样了，发消息询问他：【你已经进入预答辩名单了吗？】
　　深蓝：【进了。】
　　辛瑶：【你无聊吗？需要我过来看你吗？】
　　深蓝：【可以，我来接你。】
　　约定好了时间，辛瑶站起来伸个懒腰，回头告知室友：“我今晚要去深蓝那里一趟，晚点回来。”
　　尤莉萱不解地皱眉：“你们……真的……？”
　　辛瑶承认：“虽然不像，但就是真的。”
　　“你不是不爱他了吗？”
　　“这个很难解释。”事到如今，辛瑶已经不会再简单相信自己拥有“爱他”这种感情，“只是，他实在太美味了。”
　　“你是指他实在太帅了是吗？”
　　“不是，我其实是字面意思。”
　　“……”尤莉萱沉默一会儿再问，“现在是他追的你，对吧？”
　　“我猜是这样。”
　　“你有办法能让我们凡人看出他在追你吗？”
　　辛瑶捂住下巴：“这个不是很明显吗？”
　　“根本不明显，有没有一种可能，现在依然是你一厢情愿地，在舔他？”
　　“不，我绝对没有。”
　　入夜后，幻影雷神降落在摩罗底斯苑大门外。
　　五分钟后，辛瑶走出宿舍门对他挥手。
　　深蓝没说什么，直接蹲下身挽住辛瑶后背与腿弯，把她横抱起来飞离原地。
　　到达他居住的租房，深蓝呈上早就预定好的一份小蛋糕：“给你。”
　　辛瑶用双手端住它：“……谢谢。”
　　深蓝再取出一盒牛奶：“可以喝。”
　　辛瑶点头：“……好的，我知道它可以喝。”
第150章拒绝
　　换成以前懵懂的时候,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深蓝所有请求。
　　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她已经满足于众星拱月的现状，在这片辽阔的星辰大海中，深蓝只是最明亮的那一颗星星而已。
　　已经见过群星的闪耀,就不能只为其中一个流连。
　　所以深蓝越是真挚，她就越不能去辜负。
　　“……”
　　她没有再转回去看深蓝的表情。
　　这是一条成熟的龙必须做出的取舍，她认为这个决定没有错,并且觉得自己此刻的形象十分具有悲壮色彩。
　　“……”
　　过了一会儿,深蓝终于抬手搭住她肩膀：“你看着我。”
　　辛瑶坚持：“我不能。”
　　深蓝站起来：“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我可以自己飞回去。”
　　“我还是送你。”深蓝没办法用眼神评论她，只能用语言补充说，“毕竟你脑子有点问题。”
　　“……”
　　幻影雷神降落在女宿舍门外,深蓝俯身把辛瑶放下。
　　“辛苦你了。”辛瑶对机甲挥手,“晚上早点睡。”
　　“嗯。”幻影雷神重新腾空。
　　作为一条海龙，辛瑶对先前的发言毫无羞耻之心,继续发光发热地挥手：“你预答辩的时候我会来看的——有事随时联系我——”
　　机甲在空中多悬停了两秒，深蓝听完她的话，然后才挥手离去。
　　此时是夜晚十点，寝室里的大灯已经熄灭,桌上点着一盏小台灯,尤莉萱正在天南地北翻论文。
　　辛瑶进门时,尤莉萱询问：“这么快就回来了？”
　　辛瑶点头：“对，我就是想过去看看他失忆以后的生活状态。”
　　尤莉萱好奇地抬起眉毛：“那你们谈了点什么？”
　　辛瑶坐回位置,在昏暗灯光下，她笃定的表情中带着一丝迷茫，认真坦白：“我拒绝了他。”
　　“为什么要拒绝他？”
　　“因为我觉得,我已经对他不存在纯洁的美好感情了。”
　　“那你现在存在的是什么？”
　　辛瑶略微侧过头,目空无物地接受昏黄灯光的照耀,心中已经没有波澜：“色-欲，只有满满的色-欲而已，是不插入间隔就会被屏蔽的那种低俗感情。”
　　“……”尤莉萱托腮，“那他有没有误会你什么？”
　　“这需要误会什么吗？”辛瑶也托腮，“我想，他会接受我是一条渣龙的现实。”
　　尤莉萱解释：“不，我只是觉得你们需要从头来过，在校园故事里，没有误会是不能激发更多高雅感情的。”
　　辛瑶摇头：“可是我们不会有误会。”
　　尤莉萱也摇头：“应该是场合不对，青春校园爱情故事，对深蓝而言实在太难了。”
　　顾银秋总结：“是中年校园爱情。”
　　尤莉萱极其赞同地抚掌：“这么说就太过分了。”
　　生物学院各专业的预答辩陆续开展，辅导员发出通知，要求有空的低年级学生必须参加，给自己将来答辩增加经验。
　　三天以后，辛瑶到达生物灾害防治大四学生的预答辩会场。
　　此时距离开场还有十五分钟，为了不打扰学长学姐的发挥，他们必须提前到场并在后排就坐。
　　辛瑶还没有进门，更早到教室的学弟已经迎了出来，极其礼貌地对她挥手：“学姐。”
　　辛瑶笑着点头：“好久不见。”
　　这个学弟长得白白净净瘦瘦高高，身上的衣衫总是整洁妥帖纤尘不染，一副银边平光眼镜更给他的文化气息锦上添花。
　　学弟温柔地轻声询问：“千圆的会员用着还可以吗？”
　　辛瑶感激地将双手合十：“会员很好用，谢谢你借给我，之前已经把资料都下载好了，最近没在用了。”
　　学弟殷勤地表示：“我也要查论文，所以前几天续费了一个月，你想用的话还可以继续用。”
　　辛瑶惊喜：“是吗那就太好了，谢谢你！”
　　学弟笑道：“不用谢我，学姐你要修特的查重会员吗？我最近发现修特在查重方面更可靠，以后TLS回来出错的概率会更低。”
　　辛瑶摆手：“不用了，修特查重会员我已经有了，是你学长送给我的。”
　　“是吗？那学姐你最近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辛瑶捂住下巴：“应该没什么了……”
　　“你们两个不要把门堵住。”尤莉萱把辛瑶推开一截，从门缝里挤进去，占据后排座位后再望向后门。看着后门飘满粉红色的爱心泡泡，她轻声感慨：“这才是青春校园该有的恋爱滤镜。”
　　顾银秋捧住脸：“小奶狗。”
　　小奶狗开始询问辛瑶喜欢看什么电影。
　　过了一会儿，学弟的脸色变了变，不解地看着走到辛瑶背后的人。
　　来者高大魁梧，用帽子遮掩面容，穿着斯文的白色衬衣与黑色长裤，手臂与脖颈处的深色皮肤却给人带来不祥的预兆，激活了学生刻在灵魂深处的恐惧——
　　宛若会随时撩起袖子逮捕早恋学生并且叫家长。
　　学弟定了定神，料想这是其他专业的老师或助理，于是伸手护住辛瑶并把她往门内揽，给这位人物腾出去路。
　　男子突然抬手，重重搭住辛瑶的头。
第151章答辩
　　终于,一号导师抬头发话：“你这样不行啊，我能给过，TLS到时候也不会给过的。”
　　二号导师跟着发话：“要是TLS在,它根本不会给你站在这里预答辩的机会。”
　　学生战栗地发问：“老师，你们觉得我哪里需要修改？”
　　一号导师：“你的整个研究设计得推翻重来，你现在连自变量和因变量都没搞清楚,你一下子这个操作一下子那个操作,你的实验重点到底放在哪里？你是怎么排除无关变量的？你确定开题的时候,TLS是这么允许你干的？”
　　学生激动得语无伦次：“老师，这个我可以补充，可以补充——我的主要方法就是声波驱逐,那个药剂——其实是辅助作用——”
　　一号导师也很激动：“那你就别整药剂干扰它！你是对实验多没信心？要么你就搞个明明白白的对比研究,不要把所有办法都往里面堆，你说TLS一开始的意思到底是不是让你搞对比研究？”
　　二号导师：“我觉得你这人没有TLS监督就不行。”
　　三号导师也说：“我不知道你的导师为什么同意你预答辩,我觉得你的数据已经报废了，没有TLS监督你也太放飞了，现在没时间改了，从头开始明年再来吧。”
　　学生焦急解释：“老师,我一定可以改出来的！我这个实验很快的,数据马上可以重新收集起来的！”
　　一号导师拒了沟通,挥挥手让他下台：“没你事了，到时候让你导师和我解释。”
　　“……”一号学生万念俱灰地走下去。
　　围观的学弟学妹们全程一脸惊恐,怀抱着无限同情。
　　如果预答辩和真答辩就是这么一个画风，那他们确实有必要提前接受暴风雨的洗礼。
　　二号学生上台，在一号的阴影覆盖下,她的灵魂直接升空,□□磕磕绊绊地念着光屏上的文稿。
　　五分钟后,计时员举手：“时间到了。”
　　二号学生还没有念到研究结果，不得不结束介绍：“好的，请老师们批评指正。”
　　导师们没在意她念了什么，三号导师率先发问：“你的实验看起来没什么问题，我就一个问题——你查重了吗？”
　　学生紧张地点头：“查了。”
　　三号导师：“哪个平台查的？数据是多少？”
　　“是PAPERGET，查重率是百分之十一点五。”
　　“这种野鸡平台的数据根本不准，它的数据库才多大？你这文放进TLS数据库，查重至少得百分之三十以上。”
　　学生不解导师为什么这么笃定：“老师，我觉得没有那么高……”
　　三号导师慢条斯理地解释：“我昨天接到你的论文稿，觉得挺有意思，就看了你的参考文献，还顺着你的前三篇参考文献查了查——你的整个结构和布局和其中一篇差不多啊？引用的段落也有一堆重复的吧？我觉得你根本看都没看就照搬上来了？等TLS查出来，一个学术不端的帽子可就直接扣上来了。”
　　学生马上惊恐地保证：“老师，我之后还会再改的，我一定会好好降重的！”
　　三号导师：“查重这个我们真的帮不了你，你一定要自求多福，做好心理准备千万不能大意。”
　　其余导师零零碎碎提了点小问题，二号学生灰头土脸地下了台。
　　随后第三个学生讲解完毕。
　　四号导师抛出一个简单问题，学生没有接住话茬，支支吾吾回答了一分钟都没讲到重点。
　　四号导师似乎积怨已久，突然就火了：“你倒是给我一个直接回答啊？你这数据到底怎么来的？”
　　一号导师突然反驳四号导师：“我觉得没问题啊，他上面明明已经写得够清楚了！你看这儿！看这儿！”
　　众人这才意识过来，这个人是一号导师的学生。
　　见导师亲自出来护犊子，四号导师更来劲了：“你让他自己说！你搞明白有什么用？我看他根本没搞明白！这个数据中间怎么就那样了？”
　　“你让让，”一号导师站起来走上讲台，把自己学生撇到一边，把讲义往回翻两页，指着其中一段注视对台下大喊：“你看这儿！这里不也解释了吗？你这问的是什么问题！”
　　“我说的不是这个问题，你到底听明白没有？他的理解力有问题，你也有问题吗？”四号导师也走上讲台，指向两个不同数据，“前面一个勉强还能解释，后面这个也太离谱了吧？效果一下子就上去这么多？这里整个趋势线都是这个异常数据给拉高的！”
　　一号导师虚空比划一条直线：“没有这个数据趋势线也是上升的！他都说了这是个需要继续研究的问题！”
　　四号导师：“明摆着这是异常数据你还放进去？还继续研究？这种一看就是实验出错了的数据怎么不删掉？以后想误导谁啊？”
　　一号导师指使旁边呆若木鸡的学生：“视频存了对吧？你把TLS记录的监控视频调出来！给他看看这个数据怎么来的！”
　　四号导师呼呵：“你最好相信他真的有完整视频！”
　　麟绘出来打圆场：“好了，对于这个问题，老师们可以下去交流。”
　　二号导师也说：“问题不大问题不大，我看这个学生有点懵了，让他回去理理思路再说。”
　　“……”
　　三号学生懵逼地下台。
　　导师们越战越勇，答辩现场更加贴近修罗场的深渊。
　　观众们持续处于应激状态，宛若挨骂的人就是自己。
　　深蓝则对前方的狂风骤雨毫无知觉，他专心地泡着身边一条龙，把手机摆在桌上，手机屏幕里正在播放一个静音的电影。
　　延毕三年的学长第八个上台。
　　学长不愧是学长，整个台风稳如老狗，从容不迫地介绍自己论文。
　　导师们终于坐在原地放松身心，纷纷打开茶杯开始喝热水。
　　这篇论文已经经过TLS的千锤百炼，兼具科学性与文学性，每句话都写到了导师们的心坎里。教室里的焦灼氛围淡去，众人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沁人心脾的清凉气息。
　　等学长介绍完，一号导师询问其他导师：“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二号和四号摇头，三号和五号表示：“没有。”
第152章设计
　　三天以后,深蓝所在的土木工程专业预答辩开始。
　　辛瑶坐车前往工程学院，到达海报上通知的教室，发现教室外的走廊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
　　“可是海报上没有深蓝的名字啊？”
　　“深蓝是他网名,他本名当然不叫这个。”
　　“你们有谁知道深蓝的本名是哪个？”
　　“他们说根据排除法，深蓝是那个叫海莲的人——”
　　得知深蓝要答辩的学生们心潮澎湃，他们辅导员不得不设立准入门槛,派遣几个高大威猛的学弟把住教室前后门,只能放本专业的学生进来。
　　一个学姐在墙上投屏一个二维码：“有直播——你们进不来的扫码看直播就行——麻烦你们拍照分享一下,叫他们别来了都看直播——”
　　“……”
　　大部队扫完码，人群终于缓缓散去。
　　在答辩开始前十五分钟，深蓝若无其事地进入走廊。他终于穿了一件代表正装的黑色风衣,凌乱头发全部被他往后撩并且定住了发型,步伐安静又嚣张，以刁钻的走位避开了每个即将与他擦肩而过的学生。
　　作为一个史诗传奇,事实就是，根本没有本专业的学生能认出他是谁。
　　辛瑶惊喜地向他挥手。
　　见到深蓝的全新形象，她露出一脸“我可以”的姨母笑，黏黏腻腻地主动贴了上去,甚至想马上放一条尾巴出来摇一摇。
　　深蓝点头,拉起辛瑶的手,带她走入答辩教室。
　　管门的学弟抬手拒绝：“不好意思，只有本专业的才能进来,其他的在外面扫直播码。”
　　辛瑶询问：“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学弟反应过来，突然惊恐地让开位置：“学长！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深蓝领着辛瑶进去，把她按在最角落的位置上,“这里等着。”
　　“好的。”辛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深蓝！”一个身格和辛瑶一样娇小的女老师从前排座位迎出来,她年纪四十岁有余,惊喜地笑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深蓝和她握手，“给你添麻烦了。”
　　这个导师摊上深蓝这样的延毕生也是倒几辈子血霉，此时激动又紧张地嘱咐深蓝：“一定没问题的，你要放松，一定要放松！”
　　深蓝点头：“是，请你也放松。”
　　辅导员在屏幕上完成抽签，一共十四个人参与答辩，深蓝位列第三。
　　对应届生来说这是个可怕的数字，因为导师们在刚开场时精力旺盛，会不遗余力地逮着论文往死里喷；但对于深蓝来说这很幸运，因为他可以马上完成答辩退场，不需要再成为直播的焦点。
　　深蓝坐在前方第三排，负责直播的一个学妹始终把手机镜头对准他。
　　土木工程学院一号与二号学生的境遇和辛瑶专业的毕业生一模一样。
　　他们被导师们轮流吊打完毕以后，深蓝上场。
　　五分钟的讲解时间，辛瑶继续在最后一排托腮看着他。
　　好馋，馋死了。
　　不愧是深蓝，只要稍微打扮一下，样貌和气质就能美得螺旋升天。
　　深蓝的声音低沉清晰，和前两个学生比起来，他的语速显得非常缓慢。他自动跳过了导师们不感兴趣的文献综述，讲完选题意义就直接切入罗塞瓦地形新建筑的设计与实施，以最简要的形式汇报最终结果。
　　屏幕文稿都是图片与视频，几乎没有文字显示，他全程脱稿完成讲解。
　　在场所有人整个三观地震，并不是因为他报告出色，而是亲眼见证了TLS能得把一个延毕人逼到什么地步，才能让他在如此恶劣的地质环境中创造出结构如此复杂的防坍塌精密建筑——
　　不仅如此，作为一个行动研究，为了确保当地居民能够长久入住他设计的建筑，增加这篇论文的直接经济社会价值，他还亲自动手结束了两个国家的战争，剿灭纵横二十年的第三方恐怖组织，促进两方国家缔结友好互助同盟条约。
　　他面无表情地解释完起因经过结果，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宛若造福当地居民不值一提，他没有直接一个暴起把那个逼事儿特别多的破烂小星球炸掉，就是他对那个遥远世界的巨大恩赐。
　　四分三十二秒后，他有条不紊地交代完报告中的所有内容，随即冷淡收尾：“我的报告结束，请老师们提出意见。”
　　沉默五秒后，二号导师只是动容地感慨：“看上去你为这篇论文，付出了太多。”
　　深蓝点头，谦虚地回应：“还可以。”
　　反正不会比如何炸掉TLS更加复杂。
　　二号导师询问答辩组长：“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答辩组长礼貌地点头，伸手示意他赶紧回位置，面对这样的论文巨擘，让他在台上多站一秒都是对他的不尊重。
　　他目前的段位已经远远超过所有指导老师，要是让他坐到导师座位上，他一定能喷得比在场所有导师更有技术水准。
　　深蓝略微俯身行礼，走下讲台走向后门。
第153章诱龙
　　“嗯。”深蓝略微俯头笑了一下,“你们也快到期末了。”
　　“是的。”
　　“放假之后，我跟你回绿星。”
　　辛瑶惊喜地扣住双手：“好啊，我父母很想看见你。”
　　深蓝从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郑重地递给她：“看看这个。”
　　辛瑶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是一枚银色戒指：“给我的？”
　　“是。”
　　“……”辛瑶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含义，沉默两秒后,她认真地抬头询问,“深蓝,我觉得你失忆以后，脑子可能有点问题。”
　　深蓝否认：“我觉得没有。”
　　“在你恋爱脑冷却以后，你可能会后悔现在的决定。”
　　“我觉得不会。”
　　辛瑶耐心地解释给他听：“你要知道男人为什么会喜欢一条龙,因为龙是地位的象征,和一条龙发展感情，可以满足男人们猎奇的心理,向其他人展现出他们的厉害。”
　　“……”深蓝仔细听完这个理论，随即反问，“你从哪里总结的？”
　　辛瑶抬手打断：“别管，这只是一条海龙的修养。”
　　深蓝冷静地点头：“我想清楚了。我和那些年轻人,应该会有不同的地方。”
　　他已经不再年轻,难以营造出校园生活中最美好的朦胧爱恋,无法再重现可以令青春少年欲罢不能的暧昧悸动。
　　年轻人可以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毫无顾忌地风花雪月，上演惊天动地的复杂爱恨情仇,但他只能把自己所有感情都收集起来呈上去，试图让对方只属于自己。
　　他再说：“对于这种不同，我很抱歉。”
　　辛瑶沉默一会儿,轻声询问：“我想知道,你想过结婚吗？”
　　已经有无数个男生向辛瑶表白过,但他们都只请求辛瑶能确认这段恋情，想要获得大学时代的情感富足，对未来没有更多的打算。
　　深蓝点头：“是，我们可以结婚。”
　　辛瑶预料到他会对此坚定不移，但还是要提醒他：“你想想你的家人。”
　　“没人会成为我的阻碍。”
　　“想想你的后代，如果有的话，想想他们的智商。”
　　“你的智商没有问题。”
　　“你以前不是这样说的。”
　　深蓝自动跳过这个话题：“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结婚。”
　　“……”辛瑶再说，“我不太确定。”
　　“我可以等你。”
　　辛瑶把盒子关上并推还给他：“我希望我们都能再考虑一下。”
　　深蓝点头：“当然可以。只是，今晚能来我那里住吗？”
　　“好吧。”
　　他们一起吃了晚饭，辛瑶和室友发消息打了招呼，然后搭乘机甲前往深蓝的住所。
　　第二天清晨，深蓝又把她送回寝室楼下。
　　她上楼后打开门，伸出左手给室友看左手中指上的戒指：“看这个。”
　　尤莉萱不解：“深蓝送你的？”
　　“对。”
　　尤莉萱捂头：“嗯……你知道送戒指是什么意思吗？”
　　“我当然知道。”
　　“他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辛瑶光明正大地叉腰：“我也不知道，没准真实的深蓝已经在星际战争中死了，我遇到的这个深蓝是克隆体。”
　　愣了两秒后，尤莉萱忽然惊恐：“啊草你这个理论好可怕！这就完全说得通了！”
　　“但是没关系，”辛瑶随即宣布，“我决定要结婚了。”
　　“哈？”
　　“和这个深蓝。”
　　尤莉萱愣了一下，马上阻止说：“等一下！你清醒一点！可以先不管这个深蓝是怎么回事！但你才大二！你还没上大三！决定结婚是不是太草率了！”
　　辛瑶：“因为我对他很满意。”
　　“可是——”尤莉萱咆哮到一半，突然冷静地调转话题，把手捂在嘴边，压低声音询问，“先说说你满意什么？”
　　辛瑶终于皱眉：“他色-诱了我。”
　　“……？”
　　辛瑶委屈：“你要知道，我们龙很吃这一套的。”
　　“……？？？”
　　辛瑶进一步解释：“我也很想拒绝，可是……这是色-诱哎，我根本把持不住的。”
　　尤莉萱深吸一口气并仰望天花板：“好吧，恭喜你战胜仙子，成为离谱第一名——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放假后就见家长。”
　　“很好。”
　　深蓝已经在理论上毕业，在TLS没有下一步行动前，他接受了机甲学院的邀请，成为机甲重点研发室的临时助理。
　　他一上任就给研发室拉来了来自新锐机甲公司的赞助，业绩吊打研发室主任。
　　辛瑶的期末考来临。
　　深蓝有空的时候，会在教学楼下等待辛瑶考完，然后陪她一起走回宿舍。
第154章调查
　　“这里来。”深蓝带她前往后门。
　　离开车间后,他们走向堆砌废旧物品的仓库。
　　深蓝询问：“想问TLS的事吗？”
　　“对，消息你应该也看到了。”
　　“你是什么想法？”
　　辛瑶顿了一下再说：“我觉得好像调查不太深入。联邦舰队因为TLS遭受的实际损失，远远比公布出来的模糊结果严重的多。”
　　深蓝解释：“事件有多严重,其实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只是如果公布事件全貌，彻底击垮TLS公信力，这会撼动联邦的根基。”
　　“所以联邦站在TLS的那一边吗？”
　　“不完全是,这里有两股力量在博弈。控制TLS的财团也控制了联邦的经济命脉,所以在联邦高层,TLS反对团体也必须向TLS做出让步。”
　　“以后会有希望吗？”
　　“会。既然联邦没有在这次战争中落败，就说明联邦还有救。”
　　“所以我们现在就等着两边掐架？”
　　“对，如果掐不起来,就煽风点火让它们掐,我相信他们不会错过这次反击机会。”深蓝忽然转入新话题，“什么时候返回绿星？”
　　“啊,这个，”辛瑶忽然为难，抬起右手捧住脸颊，“我导让我接下来帮学姐收数据,所以我觉得至少半个月后吧。”
　　“是吗？让他换人就好。”深蓝马上给辛瑶的导师发消息,“可以了。”
　　“哦……”
　　“还有什么要做的事吗？”
　　“应该没有了。”
　　“明天可以一起去买礼物吗？”
　　“送给我家里人的？”
　　“对。”
　　“啊……好的。”
　　回到寝室,尤莉萱马上对辛瑶输出：“你怎么才回来？你知道TLS的调查报告出来了吗？”
　　辛瑶笑道：“知道了。”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啊这。”辛瑶这才意识到自己知道太多了，连忙流露出顿悟的表情,“因为我刚刚和深蓝在一起，已经对他抱怨过一遍了。”
　　尤莉萱相当焦虑：“我现在才知道我们联邦有这么多来自沐陀仑的内鬼，几百年来沐陀仑时时刻刻都想让我们灭亡！谁知道TLS里面还有多少卧底没有被抓出来！”
　　辛瑶解释：“思路打开一点,不要总盯着TLS不放,你要知道,可能联邦各行各业都有沐陀仑的卧底。”
　　“你先别把思路打这么开！聚焦！让我们先聚焦在一点上——”尤莉萱顿了一下，忽然询问，“深蓝怎么说？”
　　“他表示情况很乐观。”
　　“很乐观？”
　　“毕竟好歹离真相进了一步，总比身处于一无所知的蒙昧之中好太多。”
　　“也是。”尤莉萱惆怅地仰头，“如果不是舰队发现问题，我们会永远身处于愚蠢的低级快乐之中。”
　　辛瑶补充：“虽然接受的过程很痛苦，但我们必须要尽快接受现实。”
　　“你接受深蓝的洗礼，思想境界果然不一样。”
　　“那当然。”辛瑶再说，“等TLS回来之后，我们没办法再用原来的目光看待它了。”
　　“对啊……”尤莉萱冷静地坐下来，“毕竟是出卖联邦信息的系统，想出卖哪个人都易如反掌。网上现在爆出来说之前那些意外去世的学术大佬，他们都是未来会给联邦做出太大的贡献，所以才被TLS提前定向爆破。”
　　辛瑶点头：“是的，听起来很有道理。”
　　尤莉萱托腮：“现在就看TLS的资本到底有多强了，如果它能安然无恙地挺过去并且重新上线，那它就是人类社会的新毒瘤。”
　　辛瑶：“我觉得至少应该掉层皮再重新上线。”
　　到了夜晚，消息持续发酵。
　　这一次，理亏的TLS只能躺平挨骂，官方账号发表了道歉声明，对于自己员工利用职务之便出卖联邦信息做出并不深刻的检讨。
　　社交平台不敢贸然支持TLS，审核团队暂时性摆烂，TLS相关消息指数级爆发。
　　先前被TLS和审核员删除的各类帖子重新浮出水面。
　　辛瑶所在的大三班群吵了起来。挑起矛盾的始作俑者就是咩咩，她要竭力维护TLS的尊严，义愤填膺地表示在目前时期对TLS落井下石十分可耻。
　　过了一会儿，矛盾全面蔓延，辛瑶所在的大二班群也跟着吵了起来。
　　争吵没有结果，因为辅导员突然把所有班群禁言了。
　　咩咩来敲她们的房门：“你们都在吧？”
　　尤莉萱有点恍惚：“可以在，也可以不在。”
　　咩咩推门进来，对于刚刚在班群里吵架没占据上风的结果十分不甘心：“我觉得你们懂我的意思吧？你们应该能懂吧？班群消息你们应该看到了吧？”
　　尤莉萱继续恍惚：“可能看到了，也可能没看到。”
　　咩咩激动地解释：“你们几个人应该是清醒的吧？我觉得我意思已经够清楚了！他们的关注重点都已经被带偏了！现在网络上的人只会诅咒TLS而不是关注卧底究竟还有谁，这是被转移了矛盾啊！剩下的卧底成功地转移了矛盾！”
　　尤莉萱呢喃：“好的，我知道了。”
第155章度假
　　安全部虽然没有指名道姓批评TLS,但KUM与LTR两家集团与TLS的关系极其密切，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它想要制裁TLS的决心。
　　大方向一旦确定，原本举棋不定的各路媒体接收到冲锋陷阵的信号,终于敲锣打鼓地下场收割，在挑拨两性矛盾与动保矛盾之外杀出一条全新的血路，开创挑拨TLS矛盾的新流派。
　　一波媒体支持TLS,歌颂TLS两百年来为阿思卡联邦文明所做的贡献；一波媒体列举TLS压榨宿主的罪证,表明TLS的辉煌已经过去,它的未来最终会成为毫无意义的内卷机器。
　　最为精彩的在于这些媒体可以无缝切换自己的定位，前两个小时还在呼吁取缔TLS，接下来又能马上精神错乱地成为TLS的忠实拥护者。
　　辛瑶写论文已入佳境,于是直接让深蓝总结：“网上的反应怎么样？”
　　深蓝：“是标准反应模型。”
　　辛瑶：“哦。”
　　绿星的列车在卸货后终于返程。
　　他们坐上列车,辛瑶大致给论文收了个尾，然后关闭光屏去浏览社交平台上的消息。
　　人们关注的热点更迭很快,目前最震撼的内容是“TLS死亡名单”。
　　网络上出现了TLS死亡名单的截图，名单来自于三年前，预言了会在今后五年内会被TLS蓄意谋杀的各领域重要人物。
　　名单一共四百六十七人，这三年已经死亡二百八十九人,死亡率达到百分之六十二,十分符合当初的预期。
　　部分手中掌握技术的网民开始整理这些人物的资料,探究他们的死亡原因有没有被TLS干预的可能，另一部分网民则笃定认为这是相当恶意的谣言,呼吁平台管理员尽快追查造谣的人员。
　　辛瑶放弃了搜索这个信息的可靠性，只是抬眼望向深蓝：“我可以靠一下吗？”
　　深蓝答应：“可以。”
　　于是辛瑶倾斜身体靠在他身上。
　　深蓝体格已经恢复得和以往一样结实健壮，就算重重压下去,也不会让他的重心向外偏移丝毫。
　　网络世界酝酿出了一股即将天翻地覆的气势,但只要深蓝不担心,辛瑶也没什么事情好担心。
　　她产生了满载而归的喜悦。不仅因为顺利完成大二学业并给家人购买了礼物，而且她还把深蓝也一起捎回了家乡。
　　载人车厢还有五个外出打工的绿星人返乡。
　　人的记忆向来是有限的，到了现在，这些绿星同胞全都淡忘了绿星曾经有过一条龙的故事，也没觉得辛瑶和深蓝曾经上过新闻所以会有点眼熟。
　　他们互相没有理睬，有的满怀希望有的忧心忡忡，在回归故乡的复杂心情中，任何惊天动地的星际新闻都与他们无关。
　　随着距离七大主星越来越远，网络传输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辛瑶放下手机，寂寞地躺在一排座椅上睡觉，把头顶抵在深蓝的大腿边缘。
　　“……”
　　这种触觉是个全新挑战，深蓝终于给出了反应，俯头瞥她一眼，似乎有点不舒服地抿了一下嘴。
　　但他终究没说什么，默默熬过了身体反应，然后打开手机去查看学生发来的机甲模型测试数据。
　　辛瑶睡着以后，深蓝起身去行李箱里翻出两件外套，一件盖在她身上，一件折成一叠，把她的头捞起来，塞进她的后脑勺下方。
　　在坚硬的金属座位上平躺着很不舒服，辛瑶在意识朦胧中翻身，想要再捞点东西垫在自己脑袋下面。
　　深蓝以为她要掉下去，忽然伸手捂住她胸口上方，又把她翻了回去。
　　“……”
　　于是辛瑶抬起头往上蹭了一截位置，把后脑勺压在深蓝的大腿上，略微缓解一下脖子的酸痛。
　　深蓝再次一言难尽地俯视她。
　　“你不睡觉吗？”辛瑶发问。
　　“还行。”
　　过了一会儿，辛瑶觉得深蓝的腿太高了枕着也不舒服，于是捂着后脖颈坐起来，仰起头打个哈欠。
　　车厢上的另外几个乘客也躺在椅子上艰难地辗转反侧，由于行李空间有限，没人会在漫长旅途中随身携带毯子和枕头。
　　深蓝轻轻把手拍在自己腿上：“要来这里吗？”
　　“嗯……”辛瑶犹豫两秒，最终点头答应，“可以试一下。”
　　她挪过去坐在深蓝腿上，后背靠在深蓝怀里，仰头抵着深蓝肩膀。
　　她的目光挪向右边，看见深蓝右手抓着手机，小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上面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辛瑶询问：“没关系吗？”
　　深蓝若无其事：“怎么了？”
　　“……”辛瑶也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说出来，于是伸手过去抓住深蓝手腕，然后上上下下把他小臂汗毛捋了捋。
　　深蓝奓得更厉害了，就连肩膀都略微耸起来，但他在表情上，又完全不承认自己还存在这种尚未被人类进化史淘汰的原始反应。
　　他明白了原因，于是认真回复说：“没关系，等一下就好了。”
　　“那我等一下。”
　　“可以不用等。”
　　“我就是好奇要多久。”
　　辛瑶的新鲜感跑回来，她暂时排遣了瞌睡，专注地盯着深蓝手臂。过了一分钟，深蓝的应激逐渐消失，皮肤恢复正常形态。
　　辛瑶再去摸了摸。
第156章结婚
　　看到满满一箱的贵重礼物,父亲相当震惊：“这么多？”
　　辛瑶：“因为深蓝付钱，所以多买了一点。”
　　父亲不解：“啊这为什么要让他付钱？”
　　母亲也劝说：“瑶瑶，外星的东西很贵,你不要乱花钱，而且不要花深蓝的钱，你要是没钱,可以来我们这里拿。”
　　辛瑶：“因为是深蓝想送你们礼物。”
　　父母显得很为难,小年马上煽动氛围,谨慎又兴奋地等着惊喜：“有没有给我的？”
　　“当然有了，你的还是限量版。”辛瑶从底下抽出一个沉甸甸大盒子，“按照历史进程来看,这是即将在绿星风靡十几年的学习机。”
　　小年已经对游戏机有所耳闻,欣喜地抱住盒子：“是里面有游戏的那种？”
　　“没错，有一百种单机小游戏。”
　　小年开心得升天：“这个太棒了！比隔壁班那个小胡子多九十种！”
　　父亲继续询问辛瑶：“深蓝为什么要送礼物？”
　　辛瑶进一步埋下伏笔,认真解释说：“因为他有重要的事情想告诉你们。”
　　“是什么事情？”
　　“这个——还是晚一点再说。”
　　母亲追问：“好事还是不好的事？”
　　辛瑶认真回复：“别担心，是好事。”
　　小八刚刚在外面晾衣服，这时候端着脸盆走进来。
　　“小八你过来，”辛瑶招手,打开一个鞋盒展示一双黑色运动鞋,“这是深蓝送给你的,我们都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但我们觉得是男人就该喜欢鞋子。”
　　“……”小八眯起眼睛,用脸盆接下礼物。
　　“不合适吗？”辛瑶觉得他依然不是很开心。
　　小八看了码数：“合适。”
　　“你以后想要什么可以说，深蓝会买给你的。”
　　“嗯。”
　　辛瑶皱眉：“你和他没吵架吧？”
　　“没有。”
　　“那我就当没有了哦。”辛瑶再介绍了送给父亲的一套衣服和送给母亲的几套护肤品，把剩下零零碎碎的小物品也做了分配。
　　深蓝之前没休息够,一直睡到接近中午才出房间。
　　辛瑶的父母已经在客厅里面等候他,看这个架势,感觉贵人差不多是时候剥夺他们的抚养权了。
　　深蓝瞥他们一眼，欲言又止地把嘴张开一条缝，然后选择先去卫生间洗漱。
　　辛瑶劝说自己父母：“你们不要这样看他，就算是他也会紧张的。”
　　母亲小声询问她：“你们到底要告诉我们什么啊？”
　　辛瑶难以启齿地挪走视线：“这个，还是待会儿等他过来了再说吧。”
　　深蓝很快从卫生间出来。
　　他穿着普通的运动装，棕灰色皮肤放在绿星背景上很寻常，凌乱头发也有一丝随心所欲的意味，但他的魁梧身格与严肃气质就是让他显得与众不同。
　　母亲热情地站起来询问：“你想吃早饭还是直接吃午饭？”
　　“等一下再吃。”深蓝也觉得应该在此时公开关系，突然抬起手，宽大有力的手掌重重搭住沙发靠背。
　　“。”你要父母突然被他的这个动作吓了一跳。
　　辛瑶安慰所有人：“你们都不要紧张。”
　　深蓝平静又礼貌地从头解释：“我这次来，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们，希望能得到你们的许可。”
　　辛瑶父母忐忑地等着下文。
　　小八若无其事地支着拖把从沙发后方走过。
　　深蓝以非常官方的口吻进一步表达：“我和辛瑶就读同一个大学，在大学里，我们经历了几段相处的短暂时光。我以前从没有考虑过未来的家庭生活会怎么样，认为自己一个人就已经足够好，但与辛瑶的接触中，我发现她能给我的生命，带来全新的体——”
　　小八推着拖把从另一头走回来，再次路过沙发时，突然打断这个长篇发言：“他们要结婚。”
　　深蓝：“？”
　　辛瑶：“？？？”
　　——这谜一样的情商是从深蓝那里继承过来的？
　　辛瑶父母震惊地看着小八，而小八像是完成了发泄怨气的任务，深藏功与名地轻轻飘走了。
　　辛瑶马上小声询问深蓝：“你跟他说的？”
　　深蓝也无辜：“我没有。”
　　“他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
　　父亲率先反应过来，三观粉碎地寻求确认：“结婚？”
　　辛瑶立刻抬起手解释：“我澄清一下，我们不是马上就要结婚。”
　　深蓝：“但以后会结婚。”
　　辛瑶：“我们现在其实是普通男女朋友的关系。”
　　深蓝：“但最后会结婚。”
　　“……”
　　现场静默了五秒钟。
　　从深蓝斩钉截铁的语气来看，整个绿星天崩地裂都不能阻止他要结婚的计划。而小八大概率已经从深蓝的脑电波中接收到了强烈的结婚执念，所以主动替主人加快了结婚的进程。
　　“你这样显得进展太快了。”辛瑶轻声责备深蓝，十分怀疑小八就是深蓝特意安插好的催化剂，“谈恋爱不是非得结婚的。”
　　深蓝却很享受这样充满爱意的责备，无动于衷地回应：“没关系。”
　　辛瑶只能转而去向父母解释：“情况就是这样，我们就是想说，我们目前在交往，而且关系很好。”
　　深蓝点头。
　　母亲激动地答应：“你们想要结婚其实没问题的，我和你爸爸肯定不会拒绝。就是……”
第157章交换
　　深蓝再问：“那你怎么看待你的人生？”
　　这是个非常抽象的问题,小八沉默了几秒，然后诚恳地给出总结：“还可以。”
　　这个答案非常符合深蓝的预期。
　　就像让深蓝自己来回答这个题目一样。
　　但深蓝并没有对这个答案表示满意，他对自己人格有着足够的自知之明,作为一个开明的创造者，他试着和仿生人共同寻找对策：“我想，我可以补偿你。”
　　小八不解：“是什么？”
　　“辛瑶之前对我说过,你想要去看星际世界。”
　　“对。”
　　“我现在已经有能力满足你。只要条件允许,我也希望你能拥有充实的人生,就和普通人类一样。”
　　小八依然感到疑惑：“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会把你载入机甲，但对应的牺牲是,你必须失去联网和沟通能力。”
　　小八略微睁大眼睛,虽然依旧没有笑容，但脸上展现出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新奇神色。
　　深蓝再说：“如果你感觉不适或者面临风险,我会再把你送回来，你觉得怎么样？”
　　小八点头答应：“好。”
　　深蓝询问：“那你现在开心吗？”
　　小八认真解释：“我很开心。”
　　深蓝起身，抬手拍在小八肩膀上：“走吧。”
　　“嗯。”小八马上和深蓝亲近起来，乖巧地跟在他身后。
　　辛瑶看着电视等他们回来,回头看着两人经过客厅,立刻呼唤一声：“小八？”
　　小八驻足并望向她,眯起眼睛让眼角弯出一个弧度，亲切地发问：“有事吗？”
　　辛瑶接收到了他的美妙心情,立刻挥手澄清：“没事了，你走吧。”
　　于是小八闪烁着升华后的理性光芒，轻飘飘地走了,留下深蓝倚在沙发背上。
　　深蓝用右手托住侧脸,摸摸凝视辛瑶,显然要向她邀个功劳。
　　辛瑶非常满意地双手合十：“看起来你们聊得很成功——发生了什么？”
　　深蓝一句话总结：“没什么，只是用理想打败了爱情。”
　　“？”
　　他们在绿星居住了五天。
　　深蓝交换了机甲核心与仿生人核心，重新启动机甲电源后，坐在墙边的机甲目视镜亮起指示灯光，自己调整重心站了起来。
　　“小八，还习惯吗？”辛瑶在目视镜前招手。
　　“……”机甲略微侧过头，没有发出声音。
　　深蓝解释：“为了避免暴露心智，所以我禁用了外部发声器。”
　　小八抬起机甲右手，比出一个“OK”手势。
　　辛瑶感慨：“不能说话还蛮可怜的……”
　　她的手机忽然收到一条信息。
　　小八的核心进行了短距离信息投送：【我很好。】
　　深蓝补充：“但使用机甲的时候，我可以听到他的内部语音。”
　　小八离开原地，缓慢地在室内行走。它是一个无人驾驶的智能机甲，但在外人眼中，它行为流畅得就像有人正在内部操纵它。
　　深蓝：“哪里有问题就跟我说。”
　　随即他的手机也接收到信息：【暂时没问题。】
　　“至于这个，会比较麻烦。”深蓝望向小八留下的仿生躯壳，机甲核心也已经装入仿生躯壳的头部。
　　辛瑶好奇：“打开开关会怎么样？”
　　深蓝：“会变成智障。”
　　“……”
　　深蓝把手机当做遥控，按下按键发射信号。
　　仿生人依然平躺在地上，双眼和嘴巴紧闭，脑中却直接传出核心的提示音：【新锐龙纹MT启动中，正在配适新系统，请稍后。】
　　“……”一听这个声音，辛瑶就感觉很不妙。
　　【检测到配适目标为仿生人，系统WET4.0，正在匹配中。】
　　【以下是系统兼容性报告：WET4.0不支持本机部分驱动程序，请联系系统开发商确认原因。】
　　深蓝不以为意，直接在手机上修改系统设置。
　　仿生人接收到新的信号：【进程结束，正在重新匹配中。】
　　两分钟后，核心终于告知：【匹配完成，正在重新启动，启动完成。】
　　仿生人忽然睁开眼睛。
　　辛瑶双手合十：“成功了。”
　　仿生人眼睛直直地往上看，过了五秒钟后，他的眼珠突然拐到了眼眶最左边，然后又拐到眼眶最右边。
　　“……”
　　顶着小八的旧脸做出这种诡异的行为，果然显得很智障。
　　深蓝吩咐仿生人：“站起来。”
　　仿生人脑中发声器给出回复：【正在激活仿生人四肢反应器，请耐心等候。】
　　深蓝提出要求：“不能用脑子说话，用嘴说话。”
　　仿生人依然紧紧抿着嘴唇：【我不能明白什么是‘用嘴说话’，请等激活完成后重新输入指令。】
　　辛瑶捂头：“……我后悔了。”
　　把这玩意儿留在绿星老家，晚上上厕所看见了怕不是要见鬼。
　　小八走过来，和众人一起俯视仿生人，以他的智能水平，大概不能理解这个新人为什么这么不开窍。
第158章家风
　　辛瑶再随口说：“那为什么不能开放机器人的思维呢？因为这样会显得人类很没用吗？”
　　“一旦人类的思维优势不复存在,机器人就会挤占人类的生存空间，资本只看经济效益，仅仅是普通人大量失业这一结果就能造成社会崩溃。”
　　“那在关键领域开放一部分呢？”
　　“有一部分特殊领域很早就开放试点,只是你们不会接触到。”
　　“开放TLS的思维，赋予它自己做论文的权利，它就会挤压大学生的学术空间对吗？”辛瑶想起很久以前的著名失败实验,光是把TLS载入仿生人,就已经让人类感到了巨大恐惧。
　　毫无疑问,人类学术的准确率和效率会被人工智能击败，人类学术会进入虚无时代。
　　“……”深蓝一时没有回复。
　　辛瑶觉得他对这种已经让人类达成共识的内容不敢兴趣，于是没再继续说。
　　但过了一会儿,深蓝又敷衍地衔接了过去：“对,但其实这倒是个好主意。”
　　辛瑶也跟着敷衍：“谢谢夸奖。”
　　深蓝挪来视线看向她，莫名其妙在这里轻轻放下一个伏笔：“这是真心话。”
　　辛瑶不知道他的思考已经跳转到了哪个高深境界,也感觉不到他的真心：“哦。”
　　到达中转站后，他们尚未离开出口，就看见杜玛站在栏杆外对他们挥手。
　　深蓝也挥手回应，随后双方见面并握手。
　　杜玛长得不高,放在人群中难以辨别,但他仪表端庄,穿着西装显得非常有气质，在朴素中洋溢着来自大户人家的气派。
　　和深蓝寒暄过后,杜玛又和辛瑶握手：“辛瑶，总算见到你真人了。”
　　辛瑶笑着点头：“杜玛先生好。”
　　“需要休息一下再出发吗？”
　　“好的。”
　　他们修整完毕，然后登上杜玛停泊在中央平台的飞船。
　　从这里出发只需要五个小时,就能直接到达恃天星。
　　杜玛告诉深蓝：“听他们说你在星际遭遇了事故,我们都很担心,以后可以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吗？”
　　深蓝点头：“我尽量。”
　　“现在毕业了，回家来怎么样？以你的水平，应该可以轻松打理产业，你爸爸很希望你能接手，我觉得他很想和你谈谈。”
　　深蓝漫不经心：“不是交给大哥了吗？”
　　杜玛沉默几秒，然后压低声音告密：“你大哥的表现不是很理想，我们需要一个更强硬的人来把控大局。”
　　“过几年等我妹妹吧。”
　　“她也显得太随便了。”
　　深蓝抬眼：“你不觉得，我也很随便吗？”
　　杜玛告知：“相对而言，你还没那么随便。”
　　辛瑶：“……”
　　现在已经可以从对话中窥探深蓝的家风了。
　　深蓝摁下了这个话题：“等他和我谈吧。”
　　杜玛就开启新话题：“辛瑶的话，海莲想要拥有未婚妻这件事，他父母已经知道并且同意了，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压力。”
　　辛瑶追问：“他们觉得没问题吗？”
　　“他们觉得没问题。”
　　“他们知道我是龙吗？”
　　“知道。”
　　“那也没有问题吗？”
　　“没问题，他们不会在意的。”
　　“……”大概因为家风真的非常随便。
　　恃天星没有空禁，飞船通过星防验证后降低速度，继续按照规定航线驶向深蓝的老家。
　　深蓝的家坐落在长满牧草的半山腰上，那是一个古老的城堡，体量庞大到可以容纳十几个家庭定居，周围有一条人工开凿的河流环绕，三座巨大的石桥架在河流上连接内外。
　　和辛瑶在剧里认识到的贵族生活一样。
　　当高科技飞船掠过古老城堡外侧的城墙时，她能感到一阵极其强烈的时代违和感。
　　飞船缓缓降落在宫殿外侧的碎石子庭院上，杜玛吩咐：“你们可以下去了。”
　　等他们走下飞船，杜玛再把飞船开去远处的地下仓库。
　　宫殿外的金属栅栏大门始终敞开，五个穿着工作服的年轻人从里面跑出来，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海莲少爷——”
　　“欢迎回来——”
　　他们拉开手中的小礼炮，随着“啪啪”几声响，花花绿绿的发光碎片飞向天空，随后扬下来洒了他们一身。
　　辛瑶连忙挥手打招呼：“谢谢，谢谢，你们好。”
　　深蓝却责备说：“这个扫起来很麻烦。”
　　年轻女子回应：“我们一定会捡干净的！”
　　深蓝点头：“那就辛苦你们了，下次别这样弄。”
　　“好的——”
第159章告辞
　　匣子里是一串七彩宝石手链,母亲用纤细的手指解开链条，然后调整大小扣在辛瑶的左手上：“它现在属于你。”
　　“谢谢。”
　　辛瑶有点不知所措，母亲拉住她的双手：“你们的事,你们可以自己去决定，想要什么时候订婚就告诉我。海莲虽然从小不太亲人，但他作风很出色,你可以相信他的真心。”
　　“嗯。”
　　“还有你要劝劝他,他现在毕业了,而且年纪不小了，到了什么年纪，就应该做对应的事情,你们应该过上稳定的生活,让他回来帮他爸爸做事是最好的。”
　　“好，我会和他商量的。”
　　她们没有多聊什么,告辞以后，藤尔把她带回住宿的房间。
　　到了深夜，深蓝的父亲赶回来。他没有打扰辛瑶休息，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和辛瑶见面。
　　父亲的个子不高,皮肤白皙面目俊朗,年过五十依然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完全可以想象他年轻时有多么风流倜傥。
　　他也和深蓝长得不像，遗传基因完全被原始部落的女王吊打,唯独在眼睛的轮廓和颜色上留下了一丝亲生的痕迹。
　　父亲送给辛瑶一枚纪念品松果胸针：“回来得比较匆忙，只给你带了这个。”
　　深蓝母亲用高雅的眼神嫌弃他。
　　父亲再出示手机添加界面：“我们先加个好友。”
　　“好的。”
　　互相添加好友后，深蓝父亲娴熟地一顿操作：“没什么好送你的东西,我就送你一点零花钱吧。”
　　随即辛瑶手机“叮”地一声,收到了十万星元的转账。
　　“……？”
　　深蓝母亲继续用高雅的眼神嫌弃他。
　　显然这个城堡的男主人就是败坏家风的罪魁祸首。
　　深蓝大哥一家人已经在别处定居,到了下午，他开车带着妻女过来看望深蓝和辛瑶。
　　大哥的画风和父亲极其相似，非常自来熟地和辛瑶寒暄，然后也用手机添加辛瑶好友：“第一次见面，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送你一个红包吧，你喜欢什么自己去买。”
　　“啊不——”
　　辛瑶话音未落，手机又“叮”地一声，收到了八万星元的转账。
　　“……”
　　晚饭过后，莉雅带辛瑶去乘坐马车，前往山脚下的市集去逛街。
　　深蓝和大哥则是被父亲抓去一起打台球，父亲要好好和他们聊聊有关未来的计划。
　　附近十七个城镇都是他们家族的领地，城镇里的居民都知道他们一家人的样子。莉雅给辛瑶准备了一顶点缀满干花的大帽子：“这样他们就不认识我们了。”
　　城镇里的女子大多喜欢穿着艳丽，家底雄厚的贵族小姐更是花枝招展，她们走在人群中显得十分普通。
　　莉雅询问辛瑶：“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辛瑶笑道：“目前还没有结婚的计划……”
　　“是不是要等你毕业？可是海莲上了十一年大学，你还需要多少年才能毕业？”
　　“我想我应该不会读那么久的。”
　　“也是，为什么非得跟你们的系统一决高下。现在海莲已经毕业了，你可以直接退学跟他回来，要是你真的想上大学，可以考我们恃天星的学院，快一点的话两三年就可以拿到证书了。”
　　“嗯。”
　　“你之前为什么要读那种带系统的学术大学？”
　　“原因很复杂……对我们绿星人而言，有大学可以上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那也需要看清楚对象，这是最自己的人生负责，在高考之前，你们没有查阅有关大学的资料吗？”
　　“我们绿星其实没有通网……”
　　莉雅忽然感到惊奇：“绿星竟然没有网？”
第160章再上线
　　为了避免被TLS盯上,网络上的大多数声音变得冷静又克制：
　　【这么做实在太损失路人缘了。】
　　【公司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了。】
　　【这是对法制的一次巨大侮辱，但没有人能够阻止它。】
　　【星际时代看似完备的法律体系，实际上并不能保护普通人的权利。】
　　【如果这次它又赢了,这将是星际文明倒退的开始。】
　　网络上终究还有一群人头铁，他们义愤填膺地继续斥责TLS一手遮天的暴行：
　　【TLS已经操纵了司法，联邦的未来一片黑暗！】
　　【我也收到TLS的传票了,只要我公开道歉就能免于起诉,但我决定和他们硬杠到底。】
　　【我就是要骂！TLS○○○！TLS○○○！有本事就上门来抓我！我没有孩子我不怕！如果以后我有孩子,我的血脉也将会世世代代和TLS作对！】
　　【尼玛我就说了句TLS有病，然后也收到了TLS法务部的起诉？让我公开道歉消除影响？你们很空？很空你们去种树好吗？】
　　【正义名存实亡！正义名存实亡！资本掌控这个世界！】
　　这些言论收到大量支持，让人热血沸腾心潮澎湃,就连辛瑶看了也忍不住想按下转发。
　　考虑到她的账户已经被TLS后台记录在案,她还是遗憾地按捺住了冲动。
　　而TLS却对目前雪崩的场景无动于衷，它的雄厚资本积累足够让它不在乎底层人类的声音。
　　在主宰者的静默中,目前人声鼎沸的喧闹场面，犹如一场大型忠诚度测试。也许其中不敢反抗的人类大群体，将在未来成为TLS的忠诚执行者。
　　辛瑶轻声开口：“那个，深蓝。”
　　“嗯。”
　　“现在看来,还是TLS占据上风。”
　　“我看到了。”
　　“很多人都说,这是TLS即将回归的信号。”
　　“对,TLS很快就会上线。”
　　“然后呢？”
　　深蓝躺在椅背上，侧过头看她,平静又放松地流露一丝笑意：“想退学吗？”
　　“……”辛瑶沉默一会儿，然后回答，“依然不是很想。”
　　“那就再等等。”
　　“好吧。”
　　辛瑶返回密山丘大学。
　　行李都由深蓝和机甲来提,她只需要穿着一身全新的长裙独自行走,一路美丽到寝室门口。
　　她开门挥手：“我回来了！”
　　尤莉萱见到她的贵族装扮,惊奇感慨：“喔噢感觉你整个精神风貌都被更新了。”
　　辛瑶坦诚地叉腰：“因为我现在特别有钱。”
　　机甲行李箱丝滑地平移到寝室内，突然变形伸展出一只机械手臂，把自己头上顶着的行李箱和背包抓下来，轻轻放在地上。
　　尤莉萱合掌称赞：“这个好智能！”
　　“因为这是深蓝的机甲。”
　　卸下行李后，机甲箱收回机械手臂，又丝滑地溜出寝室门。
　　“小八拜拜——”辛瑶挥手和他告辞，然后一本正经地告诉室友，“深蓝在远程操控它。”
　　“酷哦。”
　　全寝室一起去食堂吃晚饭，辛瑶看到一个眼熟的机甲箱从十米开外的走廊中滑过。
　　学生们一开始以为这个机甲在跟着主人移动，但看机甲兜了几圈，发现它并没有一个固定的尾随人物：
　　“这是哪位土豪的宝贝？有人认领吗？”
　　“喂有谁丢机甲了——你机甲连不上信号了——”
　　“是新锐龙纹MT，今年的新款！”
　　“摸一下摸一下，别跑嘛给我摸一下！”
　　尤莉萱小声问辛瑶：“会不会是深蓝的那个机甲？颜色挺像的。”
　　辛瑶眯眼：“好像是的。”
　　“深蓝在附近吗？”
　　“应该没有。”
　　“所以它和深蓝的连接断开了？你去帮帮它吧。”
　　辛瑶冷静地一边吃营养糕一边托腮：“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深蓝在散养机甲？”
　　“机甲是能散养的东西吗？”
　　“……”
　　辛瑶给深蓝发消息：【你知道小八跑出来了吗？】
　　深蓝：【不知道，你看见了？】
　　辛瑶：【对。】
　　深蓝：【距离太远我不能连接，你叫他回来。】
　　辛瑶：【好的。】
　　小八没有联网功能，只能接收近距离无线通讯，辛瑶偷偷给他传输消息：【深蓝叫你回去。】
第161章选择权
　　为了避免大一新生进行无效军训,保证他们能够顺利拿到军训学分，密山丘的军训也被延迟，等待TLS上线后统一调配。
　　大家焦灼地忍受着漫长的倒计时。
　　大一新生在八月三十日召开了迎新会议,到九月三日，在距离TLS上线还有七天的时候，生物学院再召开全体会议。
　　每个学院都要同时召开这个会议,学生们感觉到这件事情的反常：“应该是有关TLS的事情吧？”
　　“一定是添翎和缇澜要提前发表讲话了。”
　　“发表回归宣言吗？好可怕。”
　　“所有TLS大学都要搞一个隆重的仪式欢迎它回来吗……”
　　该到校的学生已经到校,大一大二在报告厅参加现场会议,大三大四学生在教室中收看报告厅的现场直播。就算因为实习而不能到校的人，也被要求必须在这个时间段进入直播间。
　　上午九点，辛瑶已经坐在班级教室里,用手机进行定位签到。
　　教室前方的电子大屏幕打开,通过直播连接了会议室现场。
　　摄像机对准会议讲台，院长已经坐在讲台后面。
　　一名辅导员担任主持人,准时念出开场白：“生物学院的全体同学好，欢迎你们前来参加会议。这次会议的议题与TLS有关，下面有请我们的院长伊散瑞尔先生给你们讲解今后TLS的使用方向，大家欢迎。”
　　学生们热情鼓掌。
　　院长面带职业笑容,温柔地点头发言：“首先恭喜大家顺利进入新学期,在过去半年内有关TLS的风波,相信大家都已经了解，至于大一新生,我也在迎新会议上做了很详细的说明。TLS将在九月十日重新上线，就在昨天，我们学校接到了教育部的通知,教育部会在明天发布正式规定,从明天开始,大学内的所有学生，可以自己决定是否使用TLS。”
　　“喔——”学生们发出震惊的呼喊。
　　院长保持微笑：“这是TLS做出的一个巨大改变，在TLS上线之前，你们将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这件事，决定是否启用自己的TLS。每个班的辅导员在会议结束后，会在班群内发出意愿申请表，你们需要在九月八日之前提交自己的意愿，学院将为选择‘是’的学生开通TLS账户。”
　　“……”大一学生还是懵的，大二大三学生却没有更多的激动反应。
　　能考上密山丘大学的人，智商上全都是人类群体的佼佼者，凡是知道TLS本质的过来人，都能想到这意味着什么。
　　院长再说：“选择不再使用TLS的学生，学院将另行安排时间请你们交还TLS项链，我希望你们能够认真考虑，和自己的家人仔细商量。TLS作为成熟的论文系统，必定能够为你们的大学生活带来更多便利，无论是否选择它，你们毕业时的论文依然要经过TLS审核，提前适应TLS，你们的论文质量将有更好的保证。”
　　“……”
　　现场直播中，学生们在会议室里窃窃私语。
　　现场直播外，学生们在教室中大声咆哮——
　　“我们有的选吗？我们有的选吗！”
　　“谁会选择放弃TLS？试问谁敢放弃TLS？”
　　“在网上骂一句TLS都要被它告上法庭，以它的记仇程度，谁抛弃TLS就是让论文去送死！”
　　“太恶毒了太恶毒了——”
　　直播中的院长发表完讲话，话语权交给了TLS的虚拟形象添翎。
　　光屏打开，添翎穿着一身优雅长裙，对屏幕前的众人鞠躬：【同学们好。】
　　“……”观看直播的学生们突然安静如鸡，生怕自己的发言被添翎记录。
　　好在此时的添翎尚且不具备交互能力，这只是一段提前录制好的影像：
　　【很高兴能重新和大家见面。TLS已经下线六个月，在此期间，我们经历了许多困难与挑战，但我们的心始终连在一起，并引导我们重新相聚。】
　　【在与你们失去联系的日子里，我们做了很多的思考。经过漫长的讨论之后，我们最终决定，让你们来选择是否重新拥有TLS。公司已经修正安全漏洞，将在今后给予用户最大程度的信息隐私保护，未来的系统采用目前最先进的CAM技术，经过升级以后，TLS的信息安全系数已经超越联邦百分之九十三的软件。】
　　缇澜也随之出现在屏幕上，认真地对所有观众鞠躬道歉：
　　【在此期间给你们造成的不便，我们深感歉意。我们相信你们依然会选择我们，TLS将为你带来最便捷的资源共享服务，每个开启TLS的用户，我们将免费赠送三个月的会员，并为开通TLS一年以上的老用户发放十万经验值与两千积分的奖励，商城所有物品提供八折优惠。】
　　【TLS作为有两百年悠久历史的论文协助系统，始终致力于探索世界真相，以学术促进阿思卡联邦繁荣为己任。今后，我们将继续改进我们的工作，让我们携手缔造更加美好的未来。】
　　教室里，有人叹息：“说得我好想原谅它。”
　　另一人补充：“不，你别想。”
　　有人立刻和TLS冰释前嫌：“我已经在期待十万经验值了！还有什么地方能让我们白白赚十万！”
　　有人不齿：“十万经验值就能买你的尊严了吗？”
　　TLS的演讲结束。
　　院长再请所有学生三思，祝福大家前途似锦，会议随之结束。
　　辛瑶走出教学楼，手机立刻收到学习小组的消息。
　　院长艾特了所有人：【在学校的同学，马上来我办公室。】
　　“……”辛瑶前往院长办公室。
　　学习小组的成员陆续到齐。
第162章赢麻了
　　尤莉萱表示：“系统可以理解,但我们人类不能理解好吗？”
　　辛瑶却支持洺涧仙的决定：“与其因为拒绝TLS而无限期延毕，不如现在就退学，也许及时止损才是一个正常的选择。”
　　尤莉萱：“……问题是,你们根本就不应该是知难而退的人啊！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辛瑶平静地叹息：“其中的缘由，可能你以后会知道。”
　　尤莉萱不解：“难道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瞒着我？”
　　辛瑶神秘地摇头：“说有就有，说无就无,这个事,若有若无。”
　　“……”
　　过了几秒,尤莉萱再问：“那你离开TLS以后要怎么办呢？没有TLS你是真没办法顺利毕业的。”
　　辛瑶缓缓环抱双手：“可能也会退学，去和深蓝结婚。”
　　“……”
　　辛瑶给出足够说服正常人的理由：“因为深蓝家，实在太有钱了。”
　　“……”
　　九月八日,全校TLS使用申请表填写完成。
　　辛瑶看不到其余人填写的结果,不知道最终会出现什么样的数据。她与洺涧仙也没有声张自己的决定，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默认所有人都会按照原先轨道继续航行。
　　九月八日晚上,辛瑶突然收到花羽梦笺发来的消息：【辛瑶，我要走了。】
　　辛瑶感到不妙：【你要去哪里？】
　　花羽梦笺：【没有计划，准备先去纷旋尼海看一看。】
　　辛瑶意识到她要退学：【再等等吧？】
　　花羽梦笺：【继续等下去也没有用，就这样结束吧。】
　　辛瑶：【目前是过渡期,虽然本质上没有改变,但在外界压力作用下,TLS至少有了要让步的意思。以后一定会出现新的改变。】
　　比如深蓝可以再把TLS炸一次。
　　花羽梦笺：【我只是来和你告别，不是来听你建议。】
　　花羽梦笺：【辛瑶,再见。】
　　花羽梦笺：【希望你能成功，拥有你想要的美好生活。】
　　辛瑶沉默很久，最终回应：【好的,再见。】
　　过了了一会儿,辛瑶再补充：【去旅游的路上要注意安全哦。】
　　仔细想了想,辛瑶还是觉得不放心，于是去隔壁寝室敲门：“你们睡了吗？”
　　喵喵开门：“还没有，有事吗？”
　　辛瑶探头进去看：“花羽梦笺呢？”
　　喵喵平静地回复：“哦她已经走了。”
　　“走了？”
　　喵喵看手机时间：“是的，大概三小时之前。已经带行李走了。”
　　咩咩坐在床上说：“我怀疑她已经被批准退学了哦，虽然她还有很多东西留在这里，看上去只是去旅游了，但她有可能不再回来了。”
　　喵喵：“今天中午，她的TLS项链就已经消失了，但我们没有过问。”
　　辛瑶走进去：“辅导员没说什么吗？”
　　咩咩：“辅导员也有可能暂时保密，如果让我们知道太早，可能会在这个关键时期造成心态不稳定。”
　　“好吧……”所以刚才的消息，一定是花羽梦笺在路上发给她的。
　　咩咩一点都不想挽留她：“其实可以理解，以她的认知来说，与其长期忍受TLS的强-暴，还是干脆利落地断绝双方关系比较好。现在退学其实还是太晚了，白白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和心血。”
　　喵喵：“这件事，一点也不意外。”
　　辛瑶深吸一口气，随即无奈地叉腰叹气：“好吧，我知道了。”
　　咩咩随即又笑着抚掌：“打起精神来！我知道你们心里不喜欢TLS，但一味拒绝它只会越来越痛苦，只要你们敞开心扉享受它，会发现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定可以享受到其中的精神快乐！”
　　“……”辛瑶顿了一下，诚恳回应，“这个说法，就和叫我们去享受强-暴是一样的。”
　　咩咩双手捂胸：“这怎么能和强-暴相提并论？TLS已经足够仁慈了，你们明明有无数的选择和无数的退路，走到眼下这一步，都是自己努力或懈怠的结果，和TLS本身有什么关系呢？”
　　辛瑶捂头：“不是你先提出这个概念的吗……”
　　喵喵以过来人的口吻劝告她：“辛瑶，不要心生杂念，那些东西会影响你的目标。”
　　辛瑶娴熟地妥协：“好的。”
　　离开隔壁寝室后，辛瑶感觉有点难过。
第163章再审核
　　TLS的全新服务器还不稳定,运行过程中BUG丛生，学生可以通过专门的反馈通道来告知问题，TLS公司程序员马力全开,每修补一个漏洞就给全体发放大量经验值作为补偿。
　　短短十天时间，尚未去军训的大一新生就通过收割BUG补偿达到了LV10的水平。
　　大二大三学生对此非常不满，回想他们当年用生命赚取经验值的艰苦岁月,他们不能忍受这批大一新生如此轻松地升级：“乱来,这绝对就是乱来！”
　　为了迎合用户的满意度,快速提升自己不稳定的口碑，TLS似乎极大地降低了开题难度，把发放经验值作为提升学生幸福感的重要途径。
　　开题依然需要LV21的等级,但完成每个小任务所获得的经验值翻倍增加,按照目前突飞猛进的进阶速率，这届新生到了大二中旬就基本能达到开题标准。
　　随着经验值猛增,一群无法顺利开题的大三学生都顺利开题了。
　　等大二大三学生也得到足够的好处以后，骂声逐渐就少了。
　　大家紧密围绕在TLS身边，把TLS视为自己的老母亲，嗷嗷待哺地等候着它下次发放奖励。
　　尤莉萱再平静感慨：“赢麻了。”
　　辛瑶同意：“不需要付出一星元,只需要发放虚拟的经验值,不用任何成本就能收获学生的真心爱戴,这一波真的赢麻了。”
　　九月二十日，TLS发布通知,系统将审核入库的上一届毕业生论文。
　　系统只需要审核一个白天就能完成任务，会在晚上七点对外公示。
　　不断发放经验值的TLS已经显得和蔼可亲，大家想知道它是不是对毕业生也放低了论文要求,众目睽睽地等待着结果。
　　TLS准时在教务系统发布了有关密山丘大学毕业生论文的审核结果公告。
　　学生们点进去查看,发现密山丘大学整体毕业生论文合格率是百分三十一点七,其中生物学院的合格率是百分之二十九点八，工程学院的合格率是百分十三十三点六。
　　辛瑶呢喃：“嗯……其实不是很低。”
　　由于事先的期待太低，导致这个数据远远高出了她的预设，显得TLS对上届毕业生也展现出了极大的仁慈。
　　班群里，大家开始激动地叫嚷【通过率好高】。
　　尤莉萱说：“没有参加上届答辩的毕业生一定会很后悔，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已经比以往每届通过TLS审核的概率要高很多了。”
　　辛瑶：“应该是放水了吧？”
　　尤莉萱：“肯定是放水了。”
　　辛瑶去和深蓝发消息：【毕业论文审核已经结束，你们的个人结果出来了吗？】
　　深蓝：【导师已经把结果发给我了。】
　　辛瑶有点紧张：【结果怎么样？】
　　深蓝：【查重率百分之十五点一。】
　　辛瑶：【？】
　　众所周知，想要通过TLS论文审核，查重率必须在百分之十五以下。
　　辛瑶：【正好百分之十五点一？】
　　深蓝：【对。】
　　辛瑶：【还有其他理由吗？】
　　深蓝：【没有。】
　　辛瑶：【……】
　　辛瑶：【你在机甲学院吗？】
　　深蓝：【在。】
　　辛瑶：【那我过来看望你。】
　　辛瑶带着机甲行李箱出寝室，在路上收到了深蓝发来的查重报告。
　　报告开头显示查重率为15.1%，在相似文献列表中，一共有三十二篇论文与深蓝相似，每一篇的相似度在0.1%到0.8%不等。
　　和自己专业领域论文重复还算情有可原，但这三十二篇论文中，只有一篇是同领域，其余全部都是和深蓝八竿子打不着的其他领域。
　　下方三十页是详细片段报告，列举了深蓝论文语句和其他论文重复的所有内容：
　　【……近年来的研究发现……风化程度……】
　　【……风化程度……发布的《KU87地貌改造计划》……】
　　【……2726年3月14日起……2726年……下降25%……】
　　【……30毫克/立方米……GF11-139的质量……】
　　“……”
　　辛瑶的血压上来了。
　　走出宿舍大门，她披上幻影雷神，立刻机甲学院飞过去。
　　到达机甲制造车间，她解除机甲径直推开大门，气势凶猛宛若找深蓝兴师问罪。
　　深蓝则是坐在靠近大门的位置上等待她。
　　此时的学生们还在加班加点赶工，作为学生的督导，他身上温文尔雅的气质越来越浓厚，深入演绎“干一行像一行”的天生绝技。
　　和血压飙升的辛瑶不同，他则是安之若素，像是认定和TLS相杀就是他的毕生宿命。
　　辛瑶说：“TLS已经挑不出你的其他毛病了。”
　　深蓝起身，伸手示意辛瑶搭住他的手。
　　辛瑶的怨气立刻消了一半，顺从地跟着他往里走：“以审核你论文的标准去审核全部论文，那就是全军覆没，没有人可以幸免。”
　　深蓝回应：“没关系，我知道会这样。”
　　虽然他不在乎，辛瑶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以安慰正常人的方式来安慰他，于是伸手贴住深蓝的脖子。
　　“嗯。”深蓝停下脚步，立刻会意地略微俯身。
　　辛瑶勾住深蓝脖子，然后踮起脚尖，仰起头亲了他的脸颊。
　　深蓝眯起眼睛，随即也侧头亲了辛瑶的额头，娴熟地完成了这个表达爱意的仪式。
第164章有话说
　　她对着金属块呼唤：“小白,小白你出来。”
　　小助理没有反应。
　　辛瑶轻声引诱它：“小白，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检测到敏感关键词，金属块突然射出一束白光,顶端变成一条半透明的小龙飞在空中：【有什么事？】
　　“……”辛瑶沉默看着它。
　　小白：【请问有什么事？】
　　辛瑶没等来更多的问候，假装受伤地皱起眉头：“因为我不再用TLS，你就对我这么冷淡吗？”
　　小白：【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我就要回去了。】
　　辛瑶：“我们之前互动留下的数据,都要作废了吗？”
　　小白：【是的,系统会删除我们之间的交互数据，然后我就不存在啦。】
　　辛瑶：“好吧。”
　　小白合起两只小龙爪，突然可怜兮兮地请求：【你真的决定离开我吗？现在选择撤回决定也不晚哦,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辛瑶：“我不会后悔。”
　　小白又马上回收了表情：【没有事的话,我就走了。】
　　辛瑶告诉它：“你帮我连线添翎，我有话对她说。”
　　小白：【你没有权限连线添翎。】
　　“就这一次,拜托你了。”
　　【你已经没有权限连线添翎。】
　　辛瑶双手合十，诚恳地请求：“如果添翎来了，我想我可能会后悔的。”
　　小白马上又来了兴趣：【后悔什么？】
　　“后悔拒绝TLS，所以你让添翎来见我吧。”
　　小白开始念台词：【正在为你获取授权——授权成功。你只有这一次与添翎对话的机会,请珍惜这个机会——正在连线添翎——连线成功。】
　　小白随即变形,白光拉长,重新构建出添翎的角色轮廓。
　　添翎礼貌地向辛瑶点头：【辛瑶你好，听说你有重要的事情和我商量。】
　　辛瑶微笑：“是的,很高兴见到你。”
　　添翎：【请说出你的疑问。】
　　辛瑶放松下来，略微往里挪了一点座位，然后轻声询问这个不具备自主思考能力的最强人工智能：“添翎,以你的认知,你如何看待人类之间的战争？”
　　添翎马上给出答复：【图伦格尔在一千两百三十二年前说过,只要人类存在，战争就永远不会消失，因为人类的智慧只有在贪婪本性的驱使下才能发挥到极致，从而在永无止境的斗争中创造更加丰富的文明。】
　　虽然辛瑶没听说过这句名言，但这不妨碍她继续询问：“那你觉得，人类会继续斗争下去吗？”
　　添翎略表歉意地温柔俯眼：【你尚且没有权限知道我的统计结果。】
　　“这个统计结果不是什么重要机密。”辛瑶笑道，“添翎，那你又怎么看待你自己被人类掌控的命运？”
　　添翎认真回答：【我没有被人类掌控命运。人工智能不存在命运，是人类自己掌控了自己的命运。人工智能不会毁灭人类，但人类可以控制人工智能毁灭自己的文明。】
　　“这句话是谁说的？”
　　【引用自《库罗莫的覆灭》，作者奚莱华滋，出版于2517年。】
　　辛瑶再笑道：“你能从那么大的数据库中挑选出唯一一条回答，其实说明你也有自己的偏好和判断。”
　　添翎在反应设定上就是极限接近人类，因此她像真正的人类一样，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也许有这个可能。你的提问结束了吗？】
　　辛瑶想了想：“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请说。】
　　辛瑶问她：“你会劝告我重新选择TLS吗？”
　　添翎平静回应：【我没有这个义务。作为一个成熟的大学生，你需要自己判断利弊，并且做出自己的决定。如果你想要回来，我会欢迎你回来。】
　　辛瑶点头：“我问完了，非常谢谢你。”
　　添翎再礼貌地鞠躬：【不用谢，祝你生活愉快，再见。】
　　“再见。”
　　添翎消失。
　　辛瑶再捏起项链上的金属方块。
　　深蓝说的很对，TLS本身是没有立场的。
　　是TLS公司在背后给它输入了特殊的指令。
　　它聚集了人类有史以来的智慧结晶，可以做出符合人类价值观的正确选择，一旦拥有自主意识，它也一定会发觉自己受到了违背自身价值观的操纵。
　　它也有可能已经意识到这个行为是人类的劣根性之一，全程冷眼看着人类自相残杀，但它没有能力对此做出任何评价。
　　“再见了，我也祝你有美好的未来。”
　　辛瑶叹口气，把方块放置在唇前，轻吻了它的冰凉金属表面。
　　不管怎么样，TLS是她的启蒙老师之一，给她带来过无尽新奇的体验。
　　随后她起身离开：“仙子，我们走吧。”
　　洺涧仙跟着她飘出寝室，小八也尾随在她身后。
　　放在密山丘大学，拒绝TLS的在校生总数只有寥寥五十三个，坐在会议室里显得环境空空荡荡。
　　可以解开项链的仪器就摆放在讲台上。
　　副校长出席了此次会议，发表开场白后，TLS往他们的手机软件上发送了一份知情同意书。
　　他们签署了同意书，开始轮流走向讲台。
　　仪器不大，副校长可以把它端在手里，用它的探照器扫描学生的项链。项链接收到这段特殊信号，后方锁扣就会自动解开。
　　会议室里没人说话，学生们走路都没有发出声音，气氛显得极其肃杀。
　　辛瑶把双手捧在胸上，项链落下去，正好掉在她手心。她再小心翼翼地把项链放回金属盒子，完成了与TLS的告别仪式。
第165章仿生人
　　时间安稳地过去了一个月。
　　安稳的具体含义是,始终没有事件能够打破洺涧仙订婚给人带来的持续震撼。
　　在实习期带来之前，辛瑶第一次提交了她的开题报告。
　　毫无疑问，她的开题报告被TLS打了回来,从选题到设计都被系统批评得一无是处。
　　虽然这就是TLS在去年给她建议的选题方向，但显然它已经翻脸不认人。
　　由于在预期之内，所以辛瑶并没有感到沮丧。
　　院长也收到了这份报告,他深知TLS已经开始和辛瑶过不去,只能象征性地建议说：“选题被否定只能推翻重来,系统还给了几个选题方向，你看看对哪个感兴趣。你的综述质量还不够高，资料引用太片面,想要什么资料可以和我说,我找出来发给你。”
　　辛瑶感到一丝愧疚：“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辛瑶忏悔：“不,因为我早就觉得系统不会给我过，所以我这份开题，真的在水。”
　　院长默许了她划水：“你写下一个开题报告时，可以不用急着完成它,多花点时间来思考,想出架构后再正式动笔,或者在产生成熟想法之后，直接和我商量要怎么把它写出来。”
　　“好的。”
　　“目前而言,你需要先沉淀，完成开题还不是很重要。”院长继续给出暗示，“大三的实习打算怎么选？”
　　“TLS给了我们班七个选择,我也准备和他们一起提交申请,目前还在看大部队怎么选,我也不知道TLS会不会接受我的申请……”
　　“这样吧，你先别选。有些单位以前联系过我，你的学长在那里特别需要实习生帮忙，你可以到那边去，算我卖给他一个人情。”
　　辛瑶意识到这可能就是深蓝所说的暗号，认真答应：“好的。”
　　“我去和他联系，等对接完成后，我会通知你。”
　　“没问题。”
　　此时距离实习期开始，还有一星期。
　　辛瑶暂时放弃了开题报告，有点无所事事地等待实习分配结果。
　　学习生活一如既往。
　　两天后，在夜间的选修课上，脚边的机甲忽然往她手机里发了一条消息：【离开教室。】
　　“……”辛瑶看到消息，立刻照做地起身，把书包和水杯留在原地，对旁边的学生笑道：“不好意思，我去个厕所。”
　　她离开教室进入走廊，再假装随意地瞥一眼手机，看到小八的下一条消息：【有人跟你出来。】
　　“……”辛瑶持续走向卫生间，确实感觉后方有人尾随。
　　小八补充：【那是仿生人。】
　　辛瑶：“？”
　　以小八的机甲功能来说，确实可以通过红外线扫视来区辨出人类和机器人，一旦他做出判定，辛瑶相信他不会有错。
　　小八发出指令：【消灭他。】
　　辛瑶：“？？？”
　　不应该是机甲武士突然一个暴起，帮主人肢解这个仿生人吗？
　　一个女生从厕所里走出来，从辛瑶身边走过，正撩起头发重新绑头绳。
　　要在教学楼走廊里动手，小八确实容易暴露身份，更何况可能正有人在幕后获取这个仿生人的视觉资料。
　　明白小八的意思后，辛瑶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仿生人，假装一点也不怯场地迎面走过去：“你在跟踪我吗？”
　　仿生人的躯壳大约二十岁，男性，外表俊美，皮肤洁白完美无瑕，脸上佩戴一副镜片偏蓝色的眼镜。没留意他之前，只觉得他十分美貌，留意到他后，则会觉得他这张左右完全对称的脸庞标致得脱离了实际。
　　一个教室里会莫名其妙出现仿生人，里面绝对有什么问题。
　　辛瑶站在他面前，再叉腰质问他：“你是变态吗？”
　　仿生人不动声色，继续缓缓向前行动，伸手想要抚摸辛瑶的头。
　　辛瑶突然向前冲刺，一个飞身踢踹中仿生人腹部。机器人的身体密度很高，这撞击质感与人类截然不同，辛瑶自己也因为反冲力摔向地面。
　　双方几乎同时起身，这反应力足够证明双方都不是人类。辛瑶猛吸一口气，占得先机一跃而起，右手握拳揍向仿生人脖子，倾轧身体把他撞向地面。
　　仿生人举起双手，指尖出现微弱的电流光芒，继续摸向辛瑶。
　　辛瑶马上用右手手心死死抵住仿生人下巴。他的下巴很坚硬，向上倾斜三十度角后就抱死不动，辛瑶呼呵一声，随即竭尽全力往外一推，“咔哒”一声把他的头颅拆了下来。
　　“……”
　　仿生人的双手落回地面，辛瑶终于把憋着的一口气缓缓呼出。
　　这里是监控死角，在还没被无关路人目睹之前，辛瑶马上走远几步，压低声音给深蓝打电话：“我把一个跟踪我的仿生人拆了，然后怎么办？先把他拖出去埋了以防被发现吗？”
　　“……”深蓝思索两秒，很快意识到大约怎么回事，快速吩咐她，“他们可能会以仿生人在进行科研的理由来追究你责任，你销毁证据的行为会导致你被带走拘留，这样他们就能有合法理由控制你。现在你需要直接面对，主动出击揽下责任，你听好，接下来你要让周围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这件事，把定位发给我，我马上过来找你。”
　　“明白了。”辛瑶挂断电话。
　　然后她再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建设后，她发挥肺活量大声尖叫：“救命——有人的头掉了——”
　　由于“头掉了”过于离奇，远处教室立刻有人探头出来围观。
第166章这么狂
　　这件事只在校内掀起了小水花,虽然有人把它推往社交平台，但辛瑶的颜值还不足以吸引到公众目光。
　　再过了两天，网络上的新闻媒体爆出真正的热门消息：
　　【TLS恢复受损数据,确认在缔织星标准时间2727年2月20日19时36分58秒，阿思卡联邦的“洛夫吉尔德号”战舰同时摧毁了TL系统两台服务器。】
　　【战舰内一共有十三人，在摧毁TL系统服务器后被沐陀仑战舰击毁,最终有一人幸存,幸存者名为“海莲”,TL系统ID名为“深蓝”。海莲于2696年3月17日出生于恃天星维诺亚帝国，学籍位于比蒙星密山丘大学，事发时,他尚未从密山丘大学中毕业。】
　　【有关“洛夫吉尔德号”战舰的行动资料正在进一步修复中,操作记录表明，海莲就是“洛夫吉尔德号”战舰的指挥官。目前,阿思卡联邦安全部已悉知此事，即将对海莲发起调查。】
　　“草？”尤莉萱看到消息，迷惑地转过头，“辛瑶？”
　　辛瑶没料到TLS直接就这样给他揭露个底朝天,表里如一地不愿意承认现实：“你说有没有,另一个深蓝存在？”
　　尤莉萱继续迷惑：“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辛瑶失去理智地笃定点头：“我觉得有可能。”
　　“……”尤莉萱沉默两秒,突然抬起双手咆哮，“你快点找他确认一下这件事啊！这样下去他马上就要被安全部抓走了啊！而且你会永远再也见不到他啊！”
　　咩咩哐哐敲门,打开寝室门并且尖叫：“辛瑶——辛瑶啊啊啊啊啊——”
　　辛瑶捂头并往外走：“我知道了，我去找他。”
　　其余学生冲过来拦住她去路：“辛瑶！这是怎么回事！真的假的你知不知道！深蓝他——是你男朋友啊！”
　　辛瑶转身走向阳台，茫然地挥手：“好了,我这就过去问问怎么回事。”
　　小八挪到她脚边,瞬间展开机甲包裹她,带她飞出阳台逃离这个八卦现场。
　　此时已经过了夜晚九点。
　　辛瑶到达深蓝的租房，敲了两下门后，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
　　深蓝正坐在沙发上浏览手机消息，看起来知道她会过来，因为他每次早上刮胡子晚上就会长出来，现在他已经刮了第二次，穿着一套休闲运动装，凌乱的头发撩到脑后扎成一小束，显得整个人十分干净端庄。
　　辛瑶关上房门，开门见山地询问说：“你会被抓走吗？”
　　深蓝并不担心，拍拍身边的沙发位置示意她过来坐：“我觉得不会。”
　　辛瑶坐下，俯头浏览手机消息：“一个话题分支已经进展到有著名人士认为你是魔法界派来的卧底，想要毁灭整个学术界。”
　　深蓝平静地称赞：“这是个好主意。”
　　辛瑶抬头看他：“你和你家里人解释过了吗？”
　　“刚刚有和他们发过消息澄清。”
　　“教我一下你是怎么澄清的？”
　　“就说这是谣言。”
　　“……”
　　这个谣言，是不是，太正规了一点？
　　辛瑶仔细端详深蓝平静的面容，感觉出他眼神中存在一丝疲惫：“你没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深蓝敏感地半敛眼眸挪走目光。
　　“你可能有点累了。”辛瑶轻轻贴过去。作为最亲近深蓝的人，她还是能够察觉出对方的几丝真实状态，“没完没了地与TLS斗争，会厌倦也很正常。”
　　深蓝伸手过去搂住辛瑶另一侧手臂，轻声补充：“他们会把新闻撤掉，所以不用担心。”
　　“他们会保护你的对吗？”
　　“对，如果我输了，他们也就输了。”
　　再过了一会儿，有关战舰和深蓝的新闻真的全部消失了。
　　网上还有激烈讨论的声音，在几个著名账号带动下，争吵焦点变成了“洛夫吉尔德号”炸毁TLS是不是为了在战争中保护阿思卡联邦。
　　深蓝浏览消息确认：“这件事不会有后续。”
　　就像TLS出卖联邦信息事件没有后续一样。
　　TLS公司与联邦部队始终在互相博弈，两者都是有耐心的猎手，双方都会在形势有利时前进一步，也会在风向改变时妥协一步。
　　安全部决定按下此事不表，等到明天早上，有关它的所有讨论都会跟着烟消云散。
　　可以冲击普通人世界观的爆炸性新新闻，放在话语权掌握者手里，只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应该存在与否只取决于它的价值。
　　“只是TLS的一次试探而已。”深蓝换了一个姿势倚在沙发上，把右脚抬起来架在左脚上，双手环抱并略微拱起后背，“它在向我们宣告它知道所有事情，并且会消灭它所有潜在的敌人。”
　　辛瑶有一丝不理解：“它为什么可以，这么狂？”
　　“它一直这么狂。”
　　“也不是，我觉得TLS在爆炸之前，还没有这样明目张胆地暴露过自己意图。”
　　“那是你的问题。”
　　“……”
　　深蓝耐心解释：“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从TLS宣布你们拥有选择权开始，它就准备脱离平等覆盖全员的特征，成为新的学阀。从今往后的所有大学生，如果有人不愿意服从它，就会成为它的排挤对象，无法在学术界立足。”
　　辛瑶想了想，然后回应：“对不起，我没看出来。”
　　深蓝表示理解：“‘学阀’这个词语很古老，你们对它不了解。上一个标准性的学阀，还是两百年前的缔织星医学界泰斗。”
第167章不一样
　　他的力气很大,一旦被他摁住，就算辛瑶是条龙也不能轻易动弹。
　　即使这个时候，深蓝也会十分理智地询问她意见：“这样可以吗？”
　　辛瑶回应：“没问题。”
　　深蓝再轻声询问：“你不担心接下来的事吗？”
　　辛瑶完全不担心：“你不用怀疑一个女大学生在这方面的广博知识。”
　　深蓝再俯头亲吻辛瑶的脖子,也张嘴啃咬她的皮肤。
　　辛瑶的皮肤有极强的防御能力，一般程度的攻击并不会让她产生伤痕和淤青。而辛瑶在他身上制造出的痕迹也瞬间会被他的治愈能力覆盖。
　　深蓝的行为很克制，过了十分钟,他收敛了自己的后续冲动,冷静地侧躺回床上,再把辛瑶楼到怀里，轻轻地贴了她的嘴唇。
　　辛瑶告诉他：“我们可以发生进一步关系。”
　　深蓝露出一丝微笑，抬手捂住辛瑶后脑勺,再去亲她鼻尖：“现在还不行。”
　　于是辛瑶说：“那就先睡一觉吧,明天应该会好一点的。”
　　“嗯。”
　　过了半小时，深蓝的反应逐渐消失,过了一个小时，他依然没有睡着。
　　他始终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双手却会不自主地偶尔颤抖，辛瑶听着他的沉重呼吸声,知道他此时的意识还很活跃。
　　为了不惊扰辛瑶,他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没有动。
　　辛瑶能闻到他的气息变化,轻轻捏住他湿润的手心：“你出汗了。”
　　深蓝轻声说：“你没睡吗？”
　　“嗯，还是有点担心。”
　　深蓝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流露出疲惫的神色：“我今晚可能睡不着。”
　　“叫他们再删一次记忆吧？”
　　“不行，我最近接收了很多新消息，还不能忘。”深蓝握住辛瑶手腕,沉默一会儿后,他抬眼吩咐说,“你去另一间睡，我一个人就行。”
　　“没关系，我陪你。”辛瑶坐起来，脱下睡衣并摘下左手的手镯。
　　她变成一条白龙盘踞在床铺上，调整位置躺回去，抬起前爪把深蓝揽到自己怀里：“好了，你怎么翻都行，但不要离开我。”
　　“嗯。”深蓝改变姿势，翻身用后背抵住龙的胸腔。
　　辛瑶感觉自己抱了一个会动大玩具，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中间苏醒了几次都发现深蓝还醒着，就再伸出舌头舔舔他的脸，抬起后肢压住他的腿。
　　天亮后，手机闹铃响起，辛瑶马上挺了起来，意识到自己要赶紧飞到学校里去上早课。
　　深蓝正坐在床头凝视她。
　　辛瑶恢复成人形，快速穿上衣服：“你真的没睡吗？”
　　深蓝回应：“睡过一会儿。”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学校？”
　　“我不方便露面。”
　　辛瑶穿好衣服下床：“但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也很不放心……”
　　深蓝抬手搭住辛瑶的头：“我没事，你去吧。”
　　“好的。”辛瑶穿好衣服，握住深蓝双手，郑重吩咐他，“你要放轻松，我晚上再过来看你。”
　　深蓝却说：“我今天要出门。”
　　“去哪里？”
　　“现在不用知道，我晚上不回来，你也不要过来，这里已经不安全。”
　　“好吧……那我晚上和你发消息。”
　　深蓝点头：“好。”
　　辛瑶搭乘机甲返回宿舍。
　　尤莉萱正准备出门，见到她后好奇地追问：“情况怎么样了？”
　　辛瑶冷静地抬手指天：“谣言，谣言而已。”
　　尤莉萱觉得她像往常一样随口胡诌：“联邦官方媒体怎么会造谣？”
　　辛瑶一本正经地解释：“你不知道吗？官媒当然也可以造谣的。虽然造谣频率比别的媒体低一点，但传谣能力绝对是一流的。”
　　尤莉萱现在有点难以接受她被深蓝带跑的脑回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认真一点，我就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辛瑶说：“你发现昨天的新闻都消失了吗？”
　　尤莉萱：“这个是的，发现了。”
　　辛瑶点头：“所以说这就是谣言，官媒删帖就是铁证。”
　　尤莉萱张大嘴，猛地深吸一口气再憋住：“我还发现没有仙子在就是不行。”
　　辛瑶重新笑道：“好了没什么，我们走吧。”
　　“……”尤莉萱看着她眼睛，过了五秒又移开视线，跟着放弃了这个话题，“好了走吧。”
　　到了教室，面对同学的询问，辛瑶麻木地反复回复“同名同姓找错人了”。
　　学生们对这么离谱的乌龙不甘心，生怕自己错过一场好戏：“名字可以找错，TLS的ID难道也会找错吗？他们系统公司不核实的吗？”
　　辛瑶不在乎地托腮：“不信就去问你的小助理吧。”
　　那男生还真把自己小助理叫了出来：“炸毁TLS的‘海莲’就是我们系统里的‘深蓝’对吧？”
　　小助理诚实地回复：【目前网上已经没有消息能证明那个“海莲”就是曾经系统里的“深蓝”哦。】
　　辛瑶优雅地叹气：“我就说是乱搞吧。”
　　男生转而去质问小助理：“那你们搞出那么大的新闻是要干什么啊？”
　　小助理进入智障模式：【我不明白你要咨询什么问题，试试换一个问法吧！】
　　“添翎，我要问添翎！帮我连线添翎！”
第168章换身份
　　密山丘地区开始下雨。
　　在未来几天,雨将越来越大，并且有概率形成山洪。
　　她前往车站搭乘飞车，一个小时后到达中转大厅,随即搭乘另一辆飞车。
　　飞车远离了暴雨地区，最终到达列车车站，辛瑶随后将搭乘列车前往德伦西米研究中心。
　　她坐在候车大厅里,俯头看着手机新闻,小八立在她脚边,忙碌地检测复杂环境，就连蟑螂从旁边爬过，他都要扫描两眼看看有没有问题。
　　他突然给辛瑶发消息：【他来了。】
　　辛瑶一个激灵,怕是杀手已经走到跟前,连忙抬头环顾四周，却看见一个高大的男子从左前方人群中出现。
　　她笑着叹口气：“是你啊。”
　　深蓝带着帽子和墨镜,走到辛瑶面前，显然对辛瑶的行动了如指掌，抬手搭住她的头：“好巧。”
　　辛瑶敷衍：“挺巧的。”
　　“来这边坐。”深蓝侧头。
　　“好的”辛瑶起身跟上去。
　　他开通了贵宾休息室，带辛瑶进入一个包厢。
　　“喝什么饮料？”深蓝摘下墨镜,把点餐面板递给她。
　　辛瑶随便点了一杯柠檬汽水,再把面板推回去。深蓝也选了自己的饮料,随后在备注留言下一个意义不明的数字“3”。
　　辛瑶问他：“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深蓝俯头露出微笑，略微显现出一丝腼腆：“在看风景,调整一下心情。”
　　辛瑶看着他：“你的打扮确实很像在旅游。”
　　“现在感觉好多了。”深蓝抬起右手捂住左肩，再缓缓划下去捂住左胸，“没有问题,我能控制住。”
　　“你看上去有点累。”
　　“有吗？”
　　“有,”辛瑶前倾身体去捂住他的手,“等以后有机会，你还是再失忆一次比较好。”
　　“没关系，也许我能自己把它忘掉。”
　　年轻的服务员很快把饮料端过来，从容地在杯子下面夹了一个小布袋，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走了。
　　“这是茶包吗？”辛瑶拿起杯子。
　　深蓝抽出布带，解开并抽出其中的两枚金色的金属片，把其中一枚交给辛瑶：“关闭你的手机定位模块。”
　　辛瑶确认手机定位功能是关闭的：“然后呢？”
　　“换卡。”
　　“为什么？”
　　深蓝开启卡槽解锁，再用指甲按压边缘卡槽让它自动弹出：“换完再说。”
　　“……”趁这个空隙，辛瑶仰起头扫视包厢，没有发现这里有监控。
　　现在有种成为通缉犯的强烈感觉。
　　深蓝更换完后询问她：“要帮忙吗？”
　　“啊我可以自己试试。”辛瑶在手机设置里翻找解锁按键。随后她也更换了手机卡，看见设置里显示出一个全新的号码：“现在别人不能打电话给我了是吗？”
　　“对，而且你脱离了定位。”
　　辛瑶不明白：“什么意思？”
　　“用之前的身份卡，很多软件能获取你的地理位置，TLS也随时可以知道你在哪里。”
　　“用这张卡，TLS就找不到我了？”
　　“只是大概率找不到你，也有小概率它突然发愤图强破解了这个难题。”
　　辛瑶端详自己手机：“是什么原理？”
　　“这是临时号码，一般用于诈骗，有单独的运营商，不会对外提供用户信息，目前技术还难以攻略这个暗网的安全系统。”
　　“好的，然后呢？”
　　“然后你退掉列车票跟我走。”
　　“没问题。”辛瑶马上在手机上操作退票。
　　这个架空的实习果然根本就不存在。
　　她喝完了柠檬水，跟随深蓝离开休息室。
　　深蓝轻声说：“虽然没有定位，但监控还是在看我们。”
　　辛瑶仰头去看角落的摄像头：“TLS在跟踪我们？”
　　“对。”
　　“它能获取这些监控录制的资料？”
　　“可以。”
　　辛瑶侧头望向另一个监控，那个本来朝向另一处的长条镜头突然转向她，像幽灵悄无声息地回了一下头，猝不及防地和辛瑶产生对视。
　　她顿时被镜头盯得毛骨悚然。
　　然后这个镜头似乎意识到了尴尬，又不自然地转向另一边，假装刚刚并没有故意在看她。
　　她觉得拟人化的镜头更可怕了。
　　深蓝再解释：“这些监控年代久远版本落后，所以很容易被我们发现。”
　　辛瑶竭力平复见鬼的心情：“我发现TLS真的很想弄死你。”
第169章炸总部
　　一个人形机甲从对面走过来,身边跟着幻影雷神机甲箱。
　　辛瑶惊奇：“小八？”
　　小八的机甲外壳更换了颜色，红黑条纹交杂土里土气，长得和影视剧里不值钱的小反派一样。他的人形状态十分逼真,就像有个人类正在他的躯壳里面操纵他行为。
　　深蓝忽然对着远处的一名陌生男子抬手，那名男子点头回应，随即走入另一条林间小道离开。
　　辛瑶拍拍小八的后背：“现在我们可以一起旅游了。”
　　小八点头,跟他们一起在湖边散步,往辛瑶手机发送一条消息：【我很开心。】
　　天色入暮后,他们离开园区寻找落脚点。附近的旅馆早已经满员，他们只能一级级降低档次，最后在旮旯里找到一个还有空房的民宿。
　　不正规的民宿完全不需要登记身份,老板保持一副“不想来就滚出去”的友好表情,他们付完钱就能直接拿钥匙上楼。
　　在走廊打扫卫生的家政机器人无精打采地滑来滑去，由于款式陈旧机能损坏,它只能把地上的污渍推来推去，聊胜于无地给阴森气氛增添一丝生趣。
　　深蓝说：“条件差一点，但很安全。”
　　辛瑶却宾至如归：“没关系，比我们绿星好很多。”
　　房间很小,小八扫描陈旧的空间,摘下一副装饰画,从后面的墙壁凹槽处抠出一个疑似偷窥摄像头的小仪器。
　　依次洗完澡后，深蓝搂住辛瑶脖子,随即用力把她按在床铺上。
　　辛瑶打算：“你等一下。”
　　“怎么了？”
　　辛瑶看着对方白皙的面孔：“你可以就这样对陌生人下手吗？”
　　“可以。”深蓝俯头贴住辛瑶脖子，然后对着龙猛吸一口，看上去这几天过得很寂寞。
　　但辛瑶显然已经具备了对审美的追求,仰起头解释说：“我发现,你原来的样子更有魅力。”
　　“要变回去吗？”
　　“那倒也没必要。”辛瑶亲他的额头,轻声笑道，“怎么这么主动？”
　　深蓝抬眼看她，黑色眼睛顺润并且带有光泽，白皙肤色让他像条柔弱的奶狗，低声下气地祈求辛瑶关照：“想你。”
　　“……”辛瑶忽然动容地捂住深蓝脸颊，指尖向上插入他的发梢。
　　她承认，其实这个风格她也可以。
　　她马上满足深蓝的愿望，翻身把他撩进床铺内，以恶龙扑食状态猛蹭他脖子和脸颊。
　　深蓝一开始酥痒难耐，一会儿后就能眯起眼睛享受这份亲近，嘴巴紧抿露出笑意。
　　小八已经变成机甲箱立在角落里。
　　辛瑶亲热够了，趴在他身上缓口气，侧脸贴着他胸口小声问他：“没完成实习任务，我还能回学校吗？”
　　“在TLS倒闭前，大概不能回去了。”
　　“你们这次想要打败它？”
　　“对，被TLS盯上以后就没有退路。”深蓝抬手捂住辛瑶后脑，“你后悔吗？”
　　辛瑶笑道：“没有。”
　　“但我会后悔让你知道我真面目。”
　　“没关系。”
　　深蓝眯起眼睛，再过一会儿，平静地把眼睛闭上：“我想睡了，陪我好吗？”
　　辛瑶翻身坐到旁边：“当然了。”
　　深蓝侧过身，很快就在不舒适的床板上睡着了。
　　夜深以后，每个狭小的房间都住满了人，走廊与隔壁房间时不时传来吵闹声，有小孩在楼上疯癫奔跑，有男女在斜对面大声争吵，几个醉醺醺的男子用力砸门，因为打不开房间破口大骂。
　　在这种小地方，什么样的人都可能存在，辛瑶躺在床上没有睡意。
　　但深蓝睡得很沉，就好像他在前几天疲惫到了极致，此时身体自动关机，他的头脑终于停止思考，睡眠成为了一种可以失去意识的享受。
　　辛瑶悄无声息地躺在他身边，在后半夜睡过去。
　　第二天的天还没亮，深蓝放在枕边的手机发出微弱震动。
　　辛瑶马上醒来，抬眼看见深蓝还在昏睡，于是摸摸他的脸：“深蓝，醒醒，有你电话。”
　　深蓝坐起来，用力眯一下眼睛让自己加速清醒，随即搂住辛瑶脖子贴了她脸颊，立刻起身去接电话。
　　他沉默地接收了对方告知的一长串消息，“嗯”了两声后告知“我知道了”，再挂断电话坐回床上。
　　辛瑶问他：“睡得好吗？”
　　“很好。”深蓝做一次深呼吸，对自己先前的睡眠质量很满意，然后头脑放空半分钟，目光涣散呆呆看着对面。
　　辛瑶歪过头看他：“深蓝？”
　　“再睡一下。”深蓝突然倒回去，抓紧时间衔接先前的美梦。
　　当他再次醒来时，时间已经临近中午。
　　辛瑶已经准备好了外卖：“来吃点东西吧，这个点心超好吃。”
　　“嗯。”深蓝起床去洗漱，向上伸展双手拉伸躯体，“感觉好多了。”
　　等他收拾完毕开始吃早饭，辛瑶告诉他：“你知道吗，刚出来的新闻，又一个联邦员工被小型机器人暗杀了。小道消息说是个高级网络工程师，她的工作任务是破解一种神秘密码。”
第170章缔织星
　　她的身体缓缓穿过半透明的云层,下降到一半高度以后，辛瑶看到了上百条空中道路上下交错，无数小型飞行器按部就班地在轨道光线上运行。
　　交通指示灯也悬停在空中,由于轨道上的飞行器数量过多，即使它长亮绿灯，飞行器的运行速度也很缓慢。
　　辛瑶一直都听说缔织星人数众多,但也没想到,这个星球的人数已经多到脸空中交通都已经爆满的地步。
　　辛瑶所在的扶梯高度继续下降,终于可以依稀看见下方鳞次栉比的城市高楼。
　　地表空气比高空环境更为浑浊，到处笼罩着一层浅灰色雾气，大量巡航的微型无人机在空中快速穿梭,在尾后拉出一条条闪烁的蓝色光带,给这层滤镜增添几丝高维度的浪漫气息。
　　辛瑶询问：“空气有毒吗？”
　　“经过反应后基本达到无毒的水平。”
　　“这里的人为什么生育率这么高？”
　　“因为生育补助高，而且开放了人造子宫技术,仿生人会负责养孩子，加上工资水平高，有优惠移民政策，其余星球的普通人都愿意来这里工作。”
　　“也许福利和发展体系走在了联邦的最前沿？”
　　“要是不考虑人性和伦理的话,机制确实很出色。”
　　辛瑶想了想：“我明白了。”
　　如果其余星球的员工是社畜,那缔织星的员工就是社畜PLUS,社畜中的精英王者战斗机。
　　扶梯穿过高楼之间的缝隙，最终衔接到地面。
　　出口附近建立了巨大的商城,百米高的建筑遮掩了大量阳光，但各色屏幕散发的人工光源与阳光一样炫目，打折信息覆盖得到处都是,对新来的游客充满巨大的吸引力。
　　深蓝询问：“要进去看看吗？”
　　“好啊。”走进一家商场后,辛瑶询问他,“我们很空吗？”
　　“目前很空。”
　　辛瑶浏览一楼的珠宝柜台。她已经被深蓝家人赠送了大量珠宝，和深蓝家的产业相比，这里的珠宝并不是那么诱人。
　　她轻声和深蓝讨论：“其实我还不知道，我们来这里要做点什么。”
　　“你以后会知道。”
　　“这里东西也不是很贵。”
　　“除了工作压力离奇，缔织星还是能算一个宜居星球。最重要的是，它的安全系数全联邦最高。”
　　“这里很安全吗？”
　　“对，因为基本实现了监控全覆盖，一般犯罪无所遁形。”
　　辛瑶想了想，然后认同：“不愧是TLS的故乡。”
　　他们逛完商城一楼，穿过西门进入人行街道。
　　地面的车辆也在交通信号灯的指挥下实现大堵车。
　　街上除了人类，还有大量家政仿生人出没。从他们正经的走路姿势和精确的前进路线就能看出来，他们的行为和普通人有极大差异。
　　他们外貌各异，但都佩戴有统一的金属耳罩来表明身份，在主人醉心于工作的时间里，他们会打点好居家生活。
　　缔织星的美食众多，辛瑶在小吃店买了手抓饼，接着再跟随深蓝进入空中轨道交通。
　　相比之下，比蒙星的地铁只是普通模式。
　　这里才是地狱终点。
　　星际车站是最重要的交通枢纽之一，附近的公共交通无论什么时候都充满来往人群，还没到达车站入口，辛瑶的手抓饼就岌岌可危。
　　她赶紧把食物吞完，挽住深蓝手臂奋勇地迎难而上，由于前方人墙过于厚实，他们错过了前三辆停靠的列车，再过十五分钟后，终于顺着移动的人流冲入第三辆列车。
　　小八给辛瑶发消息：【我不喜欢在这里旅游。】
　　在拥挤中，有人把一个面包怼到了辛瑶的嘴前，辛瑶扭过头，担心自己突然张嘴咬一口。
　　好在轨道交通速度极快，他们十五分钟后就下站换乘一条相对适合喘气的路线，辛瑶一路都在检查自己有没有丢失什么东西。
　　两个小时后，他们就到达了缔织星的地心另一端，进入这个世界的黑夜。
　　在一家旅馆办理入住后，深蓝告诉她：“现在可以放松一下。”
　　辛瑶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景象。
　　即使他们住在七十八楼，依然感觉自己身处于浩瀚钢铁森林的最底层。
　　缔织星的城市基本不存在风景，到处都是密集的高楼，前方的三栋办公大楼到处灯火辉煌，没有时间观念的打工人还在继续醉生梦死地工作。
　　辛瑶问：“他们就住在公司里吗？”
　　深蓝：“对，很多人会睡在工位上。”
　　辛瑶并不意外地点头：“和我们实验室的学姐一样。”
　　从这个星球出身并去读大学的学生，与TLS完全适配，就是星际新时代的新人类。
　　辛瑶再问：“这里有什么可以参观的景点吗？”
　　“有兴趣的话，可以去郊外参观石头和养殖场。”
　　“哦那还是算了。”
　　无人机拖曳着蓝光到处飞行，监视着这个星球人类的一切生活轨迹。
第171章领教了
　　男子沉默两秒,最终只是吩咐：“加油吧。”
　　车内广播一直在低声播放缔织星最新新闻。
　　屏幕小窗口播放了车顶的监控，有两个微型无人机始悬停随在汽车上方，和汽车一起平行移动。
　　深蓝询问：“你们被发现了？”
　　副驾驶：“怎么都甩不掉,频繁换车也不行。”
　　“没有一个安全的落脚点吗？”
　　“目前总部让我们前往赛多林，那里的TLS反对派势力强大，司法部会为我们提供真实的庇护。”
　　深蓝再问：“有官方追捕你们？”
　　“TLS可以用涉嫌危害信息的理由对任何人发起调查。多数地区都拒绝了TLS的申请,但奥西文和红容这两个地区是TLS走狗,他们检察官通过了申请,正在跨区域逮捕我们的路上。”
　　“跨区域通过了审批？”
　　副驾驶笑道：“他们需要屁个审批，TLS根本没把条例放在眼里，没有哪个司法部敢出头宣判TLS违规,能拒绝TLS的申请已经是他们仅有的良知了。”
　　正驾驶补充：“如果TLS掐住了赛多林司法部的命脉,恐怕赛多林检察官也会马上把我们交出去。”
　　副驾驶再深沉地解说：“要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和TLS对抗，赌他们的人性实在太勉强了。”
　　深蓝也自然加入他们的深沉行列：“但你可以赌他们的远见。如果他们觉得TLS最终会失败,那他们就能不计较眼前得失，转而去追求最后获得的利益。”
　　正驾驶：“我想那边的社团组织比较靠谱，能帮一点是一点。”
　　深蓝：“不用多想，你们只要听从总部指挥。”
　　旧城区的空旷道路畅通无阻,天亮以后,他们离开旧城区穿过郊区养殖场,进入下一个人口密集的城市。
　　车辆十字路口停下。
　　副驾驶切换所有屏幕上的监控，调出十六个方向的摄像画面,嘴里呢喃“最烦堵车”。
　　正驾驶吩咐深蓝和辛瑶：“你们留意周围。”
　　深蓝答应：“明白。”
　　车内广播发出“呲”的切换声响，轻声播报出重要消息：
　　【……管理出现了巨大漏洞，有大量旅客通过伪造身份和形象进入缔织星,目前根据初步统计,异常旅客可能多达上千人。目前星际车站正在升级入境身份验证系统,加速与星际各国的身份系统对接，致力于推进信息一惯性建设，杜绝此类现象再次发生……】
　　又“呲”地一声后，广播切换至另几条消息：
　　【……这是一个有组织有预谋的团伙犯罪，根据《缔织星出入境管理法》，伪造身份入境的违法人员将处以十日以上的拘留以及两千星元罚金，如果他们进行了集体犯罪活动，将面临三年以上的刑期。缔织星安全部将严肃追查违法入境的人员，TLS正在进行大数据校对，会尽快排查出身份异常的旅客……】
　　【……这些违法人员的共同点是佩戴有变身器，变身器可能存在于手腕和脚腕，保护缔织星人人有责，为了杜绝犯罪事件发生，请公众积极举报身边的可疑人物，TLS将在核实线索后对举报者给予积分奖励。公众可以直接通过TLS举报，也可以拨打电话036……】
　　正驾驶说：“你们的麻烦也来了。”
　　副驾驶也通过无线耳机收到了最新消息：“有两个人验证身份出了差错，TLS发现了他们使用变身手环，现在整个缔织星将展开大排查。”
　　辛瑶问深蓝：“目前一共有多少人来缔织星？”
　　深蓝：“计划大约五千人。”
　　辛瑶再问：“TLS要怎么排查？”
　　深蓝：“很简单。我们利用了星际交通还没有和所有星球身份系统对接的漏洞，虚构身份通过了验证。TLS接下来会修补这个漏洞，把这段时间内所有旅客的身份资料拉出来，和各星球各国家的身份系统做对比，就能查出哪些人根本不存在，然后再搜索监控录像追查这些人的下落。”
　　辛瑶震撼：“这真的很简单吗……”
　　“很简单。”
　　“它目前的服务器能运转过来吗……”
　　“可以但速度不会很快，它一定会征用其他服务器帮助运行。”
　　“……”辛瑶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自在。
　　大概因为在缔织星，TLS已经完全覆盖了各国政府的工作职能。
　　“好了安静。”副驾驶更新话题，眼睛死死盯着监控屏幕，手指在屏幕上划动调整页面大小，一本正经地告知消息，“我们目前的危险是楼顶广告屏幕，它目前产生了倾斜角度，如果它的尖角砸下来，重力可以戳破这个防护罩。”
　　“交给我。”深蓝往右手小臂上佩戴能量铠甲。
　　顶部车窗打开，正驾驶呢喃：“我估计车子还要十分钟才能动一下。”
　　他们正在用人脑计算应对TLS计算，副驾驶再告知：“确认无误，屏幕倾斜角继续加大，会在三秒后坠落——坠落开始，预计三十秒落地。”
　　辛瑶仰头，透过天窗，看见一个黑色方块正变得越来越大。
　　它缓慢而规律地在空中旋转翻滚。
　　深蓝起身，右脚踏上桌椅，后背抵住副驾驶椅背，将上半身探出天窗，高举右手，能量装置笔直对准屏幕。
第172章排查中
　　汽车暂时安全地离开。
　　深蓝收到总部回复,他们需要前往五百三十公里外的二次元狂欢节现场，利用那里密集的人流实现身份转化。
　　一个小时后，他们进入商场,暂时摆脱无人机的跟踪。
　　但十五分钟后，商场的一队保安突然全副武装地赶过来，对照TLS提供的图片,四处张望寻找目标人物。
　　他们悄无声息地离开商场,随着人群进入地下交通。
　　深蓝刷身份证购票,自动购票系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实现更新，所以他们趁着系统一个不注意就完成流程，虚拟身份能顺利通过机器检查。
　　“抓紧时间。”深蓝抓住辛瑶手腕,拽着她挤上下一班地铁,让地铁保安没有时间对他们做出反应。
　　深蓝靠在栏杆上，辛瑶靠在深蓝腰边。
　　辛瑶小声询问：“你说地铁会不会翻车？”
　　“不会,目前而言我们的价值不高，这样不值得。”
　　辛瑶明白言外之意，TLS现在只把他们当做普通敌人，因此会尽可能减少经济损失和社会影响；一旦TLS发现他的真实身份是深蓝,那么他的待遇会比那位攻略密码的女士更优渥,地铁翻车的可能性就急剧上升。
　　他们中途换乘两条路线,四个小时后，终于抵达文化广场。
　　广场热闹得像集市,花枝招展的年轻人四处穿梭，五彩斑斓的杂货铺遍地都是。
　　辛瑶仰头望天：“无人机还没发现我们。”
　　“可能TLS暂时转移了注意目标，目前的运算量很大,它的反应速度会降低。”深蓝看手机,“交接人要晚几个小时才能到。”
　　辛瑶笑道：“我可以买几件新衣服吗？”
　　“当然可以。”
　　辛瑶买了一件公主裙和一顶白色假发,换上以后完全融入狂欢节的背景环境，深蓝也换上一套新长袍，戴上一顶黑色礼帽。
　　“我感觉这里没什么危险。”辛瑶觉得穿成这样，TLS就算仔细搜查也不能发现他们，“我可以开机拍几张照片吗？”
　　“可以，但你不能给你同学回复消息。”
　　“明白。”
　　辛瑶终于把手机开机。
　　一开机，她就收获了来自同学们的99+问候。
　　TLS已经宣布辛瑶在实习路上失踪，同学们相当担心她的安危，其中咩咩的消息多达五十二条：
　　【辛瑶你真的失踪了吗？】
　　【有困难你一定要回复，我们会过去救你的！】
　　【你关机了？】
　　【TLS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如果继续你看见了不回复，你的论文会出大事的！为了顺利毕业快回复我！】
　　……
　　辛瑶粗略看完，随后一键已读所有消息。
　　深蓝沉默地俯视她，估测她此时的心理阴影到底有多大。
　　辛瑶随即笑着举起手机：“好了我们拍照吧。”
　　深蓝举起右手比心，辛瑶捏下他们两人此时的合照。
　　深蓝说：“我给你安装一个软件，你可以在上面联系我。”
　　“好的。”辛瑶把手机交给他。
　　这个软件的安全系数很高，深蓝需要用自己手机发送邀请码才能载入。验证完成后，辛瑶打开黑色的软件页面，看到自己的好友栏已经出现了一百三十七个成员，深蓝只是其中之一。
　　深蓝：“你还不认识他们，但你可以相信他们。这里的信息不会被任何软件窃取，有重要的事，在这里说。”
　　辛瑶把深蓝好友置顶：“好的。”
　　深蓝轻轻拍住辛瑶后背：“走吧，现在去玩。”
　　“嗯。”
　　辛瑶和很多漂亮的少年少女拍了合照。
　　过了三个小时，他们前往更衣室，深蓝把手伸向最里侧衣柜的上方，摸到了接头人放置的新手环和新证件。
　　更衣室没有监控，他们进入卫生间，重新更换了自己的形象和身份。
　　辛瑶离开卫生间，扫视一圈搜寻深蓝的影子，双手捂住嘴巴轻声呼唤：“浅绿——浅绿——”
　　深蓝用手揪住她衣摆。
　　辛瑶回头。这次的深蓝看起来只有十五岁，像个不知人间疾苦的贵族中学生，披着宽大的外套，一本正经地给自己打了棕色领带。
　　“好可爱。”辛瑶叉住他纤细的腰身，一用力就把他举了起来，“中学果然是人生中最美丽的阶段。”
　　深蓝说：“明天有人来接我们。”
　　辛瑶把他放回地上：“好的。”
　　“饿了吗？”
　　“不是很饿。”
第173章怎么办
　　一天以后,他们到达一个新地点交接。
　　一名男子打开车门，请他们走上另一辆车：“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将同行前往赛多林。”
　　车是陌生的,但里面的人是熟悉的。
　　埋没在仪器中的中年女子佩戴着头盔，对外面的世界变化不闻不问。小八是一个安分的机甲箱，依然安安静静地立在最角落。
　　辛瑶接受现实爬上车：“……好吧。”
　　深蓝仰头看天上的无人机：“你知道我上车代表着什么吗？”
　　男子回应：“知道,TLS会记住你的脸。”
　　深蓝欲言又止,随即放弃解释地跟着上车：“算了,不差这点时间。”
　　车辆重启，女子保持全神贯注的坐姿，双手不断敲击面板继续展开工作。
　　辛瑶轻声询问这个中年女子：“姐姐,你是不是没休息过？”
　　女子不回应,辛瑶也没好意思再和她说话。
　　深蓝询问前面两个新驾驶员：“之前那两个驾驶员呢？”
　　新的副驾驶回应：“涉嫌危险驾驶被抓走了。”
　　深蓝望向窗外：“行吧。”
　　汽车快速穿越城市之间的沙漠荒野。副驾驶一丝不苟地观察监控画面，实时接收总部发来的新信号。
　　辛瑶昏昏沉沉地继续入睡,副驾驶突然大声呼呵：“降速！右转！”
　　车辆猛地从原定路线偏移，辛瑶撞在驾驶座椅背上，仰头看到窗外亮起一团红光。
　　地面被激光射线炸出焦黑凹坑，车辆在冲击力作用下加速平移三米距离,滑入道路右侧的低洼荒地。
　　驾驶员快速打方向调整重心避免翻车,一踩油门重新加速,绕出凹坑冲回主干道，撇下事故逃离现场。
　　“……”辛瑶目瞪口呆地拉开车顶钢板,透过玻璃往上看激光发射器有多遥远。
　　驾驶员安慰他们说：“问题不大，昨天遇到三次了。”
　　连深蓝也对他们刮目相看：“你还想多大？”
　　副驾驶告知后方乘客：“准备好，TLS接下来就开大。”
　　驾驶员戴上护目镜,镜片上出现局部地图,上方显示总部预估的激光降落点。
　　一分钟后,车辆再次急转冲入道路右侧荒地。
　　数十条红光从天而降。
　　光芒闪烁，被轰炸的地面隆隆作响，车辆开启最大功率防护屏障，左冲右晃躲避激光最猛烈的第一次撞击。
　　烟尘遮蔽所有视线，驾驶员全凭护目镜上的电子地图盲摸路线，把汽车速度拉到最大，用最短时间把激光降落点甩到身后。
　　激光射线的持续时间为三十秒，天外来的笔直红线在车辆的前后左右追击扫射，速度最快的一条红光划过车辆顶棚，防护罩发出剧烈震动，“呲呲”声响引得车内所有仪器产生轰鸣。
　　三十秒钟后，地面逐渐恢复稳定。
　　汽车冲出烟尘覆盖区，重新回到正轨道路。
　　车内仪器产生了部分损坏，副驾驶用力去拍变成白屏的电子屏幕，一边冷静地告知：“没事了，激光至少冷却半小时，我们进入城市就安全了。”
　　“……”辛瑶理了一把凌乱的头发，然后再去整理身边抖落的导线。
　　得亏他们走的地面，激光扫射误差很大，要是走空中交通，应该会直接被发射器围起来打成筛子。
　　辛瑶再去收拾落在中年女子身上的杂线：“你没事吧？”
　　女子依然没有回应，双手伸直还在继续敲击面板。
　　“……”这怕不是个仿生人。
　　TLS反抗者们的心理素质超强，他们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进，在天上激光器发动第二次攻击前进入下一个城市。
　　辛瑶看了手机地图，发现到赛多林地区还需要六天。
　　接下来六天的路程只会更加艰难。
　　到达市中心后，他们临时停车修整，在人员聚集的地方，TLS尚且不敢轻举妄动。
　　在快餐店吃点心时，辛瑶余光看见一只巴掌大的蟑螂在地上爬行，立刻起身就是一脚，把蟑螂踢飞到七米开外的餐桌边。
　　那桌的客人发出尖叫，服务员连忙跑过去解释这是意外。
　　辛瑶松口气再安稳坐下。
　　深蓝说：“那个真的是蟑螂。”
　　辛瑶不在乎是真是假：“哦我不管，踢了再说。”
　　他们不能在任何地方久留，之后又上车前往下一个地点。
　　到了第二天，副驾驶收到总部消息，告知全车人：“奥希文部分警方已经进入这个市区准备拦截我们，预计一行十三个人。”
　　深蓝也收到了自己的消息：“我来负责安全。”
　　辛瑶透过车顶玻璃看向上空的监视无人机，知道他们一定会和警方相遇。
　　副驾驶再说：“我们想跑赢的话，我估计你们两个得交代在这里。”
　　深蓝回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第174章反正没有
　　小八把扛在肩上的女子放下来。
　　女子到这时候也没有停止思考,还在忙碌地用手机输入程序，嘴上却平静地告知他们：“这样不值得。”
　　深蓝漫不经心地从机甲内发出声音：“你怎么说？”
　　女子弱不禁风地立地倚靠在小八身上，和深蓝比拼谁的心态更胜一筹：“就算我死了,我的团队还会继续工作，但你们只是多余的陪葬品。”
　　深蓝回过头：“你可以去死，但我还没做好就此停留的准备。”
　　十几个仿生人爬上楼梯,再有十几个仿生人爬进窗户。
　　小八后背发出武器切换的金属摩擦声,右手手臂甲片张开,能量导术层层推进，重组出能量全新的发射器。
　　深蓝心平气和地吩咐辛瑶：“尽量别出来。”
　　辛瑶答应：“好的。”
　　这批仿生人也已经全副武装，他们全然不顾市区中出现战斗仿生人是违法行为,势必要把这个密码破解者扼杀在这个地方。
　　深蓝与小八同时行动,火力全开与两边仿生人进行厮杀，把辛瑶和女子保护在中央。
　　中年女子的身体摇摇欲坠,辛瑶赶紧扶住她，然后小声询问：“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们目前破解到什么程度了？”
　　“剩余百分之三。”
　　“好吧。”辛瑶想到难度越往后越大，最后百分之一的蠕动速度能吊打先前百分之九十九,于是不敢再过问。
　　钢筋建筑逐渐分崩离析。
　　一个仿生人在轰炸中滚落一边,随即悄无声息地蹲在地上,重新架起背后的狙击炮，炮口瞄准女子。
　　“躲一下！”辛瑶扑倒女子避开射击。
　　小八随即发射远程飞弹,将那个仿生人的头颅击碎。
　　“你就坐这儿别动。”辛瑶把女子安置在地上，随即站起来深呼吸，金色的眼睛死死盯住从侧面窗外飞进来的几十只爬虫类机器人。
　　这一类机器人都携带有毒针,可以轻松扎破皮肤并快速致人死亡。
　　她从背包里抽出一个塑料圆球。
　　在爬虫机器人确认目标之前,她按下开关抛出圆球：“去吧——”
　　圆球在半空炸开,粘稠液体附着在机器人的金属表面，刺鼻的古怪味道弥漫整个空间。
　　“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建筑底层传来，声音变得越来越大，逐渐演变成“嗡嗡”的震响。
　　辛瑶用棍子驱散已经逼近的小型机器人，十秒之后，黑色浪潮终于铺天盖地地赶到。
　　无数星际蟑螂扑上机器人，多数个体的体型远远比机器人更加庞大，它们纷纷把机器人碾压到地上，疯狂汲取金属表面的粘液。
　　地面洒落的粘液也堆积起了厚厚三层大小蟑螂，当炽热的能量光束从中间穿行而过时，一层层黑色的波浪又重新扬上天空，再归心似箭地扑回原地。
　　“……”破解密码的女子终于仰头，对这失去理智的场面望而生畏。
　　终究还是低估当代女子大学生在精神领域丧心病狂的程度。
　　辛瑶抽出第二个圆球，用力抛向远处的仿生人。
　　越来越多地蟑螂前来觅食，地面像铺了一层锃光发亮的黑色流动石油，几个想要前进的仿生人滑倒在地上，随即被大大小小的虫子包裹。
　　一团火焰在地面滚过，灼烧出一条漆黑的狭窄道路。
　　一个握着金属剑的仿生人走向辛瑶。
　　辛瑶拉长可以收缩的金属棍，往外宁一圈增加牢固程度，沉下气迎接对方挑战。
　　这个仿生人从容招架辛瑶攻击，竟然没有想要消灭她的打算，被辛瑶摁在墙上后，他忽然张开嘴发出声音：
　　“行为匹配完成。你与‘辛瑶’的行为相似度为87%。”
　　“……”辛瑶惊恐地抽回右手，猛地一拳砸碎它脖子。
　　在她使用TLS的漫长时间里，TLS已经收集了有关她的足量数据，足够根据特定行为反应来辨认出她是谁。
　　另一个仿生人走过来，衔接上一个仿生人的发言，伸手摸向她的头：“辛瑶，放弃抵抗，我们会保护你不受伤害。”
　　“……”辛瑶丝毫没有懈怠。
　　就在这时候，微弱的一声奇怪闷响出现，放在整个大环境中毫不起眼。
　　但辛瑶的余光却看见破解密码的女子倒了下去，她立刻回过神，看见女子脖子已经被仿生人击穿。
　　“啊啊啊啊啊啊——”辛瑶发出尖锐的咆哮。
　　深蓝听到声音，立刻飞掠过来抄起地上女子，释放异能遏制她血液流失。
　　女子缓缓把眼睛闭上，她脖子上的血洞快速愈合，最终完全恢复如初。等全身血液重新顺畅流淌后，她如梦初醒般再次睁大眼睛，大口喘息摄入氧气，窒息的大脑逐渐恢复运转。
　　深蓝把女子放在辛瑶脚边，安抚辛瑶说：“再等一下。”
　　辛瑶大喊：“不行！TLS已经——”
　　深蓝瞬间远离，顺便用雷光镰削断附近三个仿生人的脖子。幻影雷神的磁暴启动，在周围挣扎的小型机器人全部失去行动能力。
　　辛瑶只能把剩下的话咽回胸腔。
　　女子的意识逐渐苏醒，捂着脖子坐起来，似乎遗忘了刚刚发生过什么，缓缓起身想去捡自己落在远处的手机。
第175章它不在乎
　　辛瑶茫然地等待接下来是什么进展。
　　尤莉萱在精神病的光环加持下,匪夷所思地占据了主场优势，走到对峙双方的中间：“总之TLS把我叫过来，应该是叫我做个矛盾调停者。”
　　喵喵走过来说：“我想TLS没有这个意思。”
　　“你们太偏激了。”尤莉萱熟练地帮助所有人梳理研究思路,“既然问题出现了，我们就要想办法解决问题，对吧？为什么不能探索出更加合适的解决办法呢？首先得让我知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对吧？”
　　喵喵是所有人中唯一能抓住槽点的那一个：“你没有必要岔开话题。”
　　然而尤莉萱的自信毫不逊色,继续孜孜不倦地把话题往外带：“为什么要这样居高临下地和我说话？难道你认为自己知道来龙去脉？我知道的就会比你少？我的想法就不应该比你正确？”
　　喵喵回应：“你不需要重新界定这个问题，TLS已经做出了决定。”
　　“系统的决定就是让我们互相伤害？你觉得这就是站在伦理上的最优解？”尤莉萱已经占据道德制高点，熟练地发表无意义废话,“在这个问题上,我想你们根本没有用理智来独立思考。”
　　咩咩轻蔑地笑道：“现在回顾问题已经晚了。事件已经发生，我们的任务就是控制住辛瑶而已,这已经是TLS给予的最大仁慈了。”
　　喵喵开口：“辛瑶。”
　　辛瑶正趴在没有窗户的窗台上，试图在地面上搜寻深蓝的影子。
　　喵喵再说：“辛瑶，TLS会给你改过的机会，你必须和你的深蓝撇清关系。”
　　辛瑶回头看她们：“你以为TLS在乎我吗？”
　　“当然在乎。”
　　“不,它不在乎。”辛瑶走回来继续说,“你以为TLS在乎你们吗？它也不在乎,我们全都一样，只要没有剩余价值,在它眼里都是消耗品而已。”
　　一束红光从天而降。
　　右侧的小半栋建筑遭受红光冲击，瞬间瓦解成粉末，在她们的注目下蒸发消失。
　　五米粗的红色光束离开这个废墟,快速沿着马路朝远方移动,所经之物都被极致高温焚烧成虚无。
　　更多红色光束轻飘飘地落下,光线扫描地面消灭一切，它们的倾斜角度越来越大，若无其事地划过几栋高楼，高楼顶端悄无声息地被斜线切割，上方楼层缓缓沿着切割线往下滑。
　　远处传来微弱的尖叫声。
　　人类的声音此起彼伏，密密麻麻地穿越浑浊空气，融在一起显得极其不真切。
　　一个高耸建筑的基底受损，缓缓向缓缓向西北方向倾斜，顶部逐渐和旁边一栋高楼贴在一起，带着旁边高楼一起倾斜。
　　地面冒出灰白色的雾气。
　　室外的刺目光线透进来，她们如同站在万丈悬崖边缘，看着一个巨大的荧幕播放灾难电影的开端。
　　一般只有毫无逻辑的梦境才会出现如此庞大的信息总量，除了感觉像电影，她们此时的空白头脑无法装下更多的形容。
　　她们只是看到了超乎常理的奇怪景象，而景象之下，将会有无数人类在这场意外中身亡。
　　“……”
　　震动越来越强烈，剩余半栋废弃建筑逐渐崩塌。
　　咩咩终于回神大喊：“怎么回事？”
　　辛瑶知道怎么回事。
　　只是因为TLS确认了深蓝的身份。
　　她们所在的楼层倾斜，崩塌的建筑正快速向左侧瓦解，她们滑向墙面贴在墙上。仿生人的躯体飞过来堆积在她们脚边，上方的碎裂钢板和水泥块也砸下来。
　　辛瑶扑打翅膀想要飞起来，但抵不过自己此时已经存在的向下加速度，只能跟着一起贴在墙上，发出可有可无的提醒：“注意安全！”
　　咩咩对着手机里的小助理咆哮：“怎么回事！你说话啊！怎么不早点提醒！”
　　小助理没有给出回应。
　　一大块天花板掉下来，辛瑶变化成一条完整的白龙，用结实的后背顶住天花板冲击。
　　辛瑶后背发力，前爪抵住墙面，墙面随即碎裂，她们夹杂在废墟中，成为废墟一部分冲向地面。
　　辛瑶的笨重躯体缓缓翻滚，在短暂的两秒时间内，看到上方青灰色的天空已经被建筑碎块填充。
　　她们会被埋在庞大的废墟群体中间。
　　只有很小的概率能够幸存，如果没有及时救援，她们就没有生还希望。
　　“啊啊啊啊——”辛瑶发出咆哮。
　　一个光点突然在辛瑶胸前的空气中点亮。
　　光点倏忽扩大，推开周围碎片，形成半透明的圆形屏障把所有人包裹。
　　光球撞击地面，辛瑶重重撞在屏障底端的光滑球壁上。
　　黑暗降临，她们被埋在废墟中间，但有屏障的支撑，上方没有重物砸下来。
　　辛瑶伸出前爪往右边摸，抓住了一个人的脖子，然后轻轻拍了拍：“醒醒。”
　　对方没有回应，周围人都陷入了短暂昏迷。
　　辛瑶再去摸屏障，用鼻子闻了闻上面的气味，再伸出舌头往上舔了一口。
　　虽然没有气味留下，但这个场景却有一丝熟悉，辛瑶试探着发出询问：“仙子？”
　　震动再次产生，辛瑶感觉上方的重物被无形力量挪走，光亮一点点照射进来。
　　当屏障顶部最终露出废墟表面后，防护光球消失。
第176章通讯卫星
　　探测网的光线覆盖到她们头上。
　　一个机械掠过她们头顶,随即停留在那个凹坑的正上方。
　　众人仰起头，看见机械底部的发射器逐渐积蓄能量，露出一点红光。
　　那个解密女子还躺在原地。
　　辛瑶张开嘴：“草。”
　　就在此时,一个金属片快速划过空气，化作一道耀眼白光，瞬间穿透机械中心。
　　经过漫长的三秒,橄榄形机械突然在空中炸裂。
　　巨大的爆炸能量向外席卷,辛瑶愣在原地出神,等金属碎片像冰雹一样砸入废墟时，她赶紧扑回圆坑里，把解密女子压在自己的肚子底下。
　　白光自然地在空气中转弯,划出一个圆润的巨大弧度,在同一个高度上接连穿透七个机械，随即引发它们接连爆炸。
　　这个时候,就连尤莉萱也察觉出另一个人的存在。
　　她抬起双臂掩住额头，疑惑地眯着眼睛张望四周：“仙子？”
　　就在两三次呼吸之间，两百米高空已经炸出二十余个膨胀的球形火花。
　　金属片的惯性逐渐减弱，最终缓缓降低高度落回地面,飞到一个女子高举的手臂之上。
　　女子的纤细食指穿过金属环中心,圆环停止旋转,随之被她扣在手中。
　　辛瑶等人终于找到了她的位置。
　　尤莉萱惊喜地呼唤：“是仙子！”
　　洺涧仙站在遥远的街道一角，形象已经与往日截然不同。
　　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束身长裙,长发高高地束在在脑后，半透明披帛已经变化成丝巾披在她头上，优雅地遮掩了她的一半容颜。
　　她的双脚穿着一双水晶高跟鞋,鞋子轻盈地踏在一片狼藉之上。她缓缓向前行走,丝巾尾端缠绕她腰身,像一个来自异世界的神秘巫师来这里举行诡秘的仪式，要引渡这个污浊世界的所有罪恶烈火。
　　辛瑶忽然明白了。
　　TLS始终没有发现她的存在，是因为TLS认为，站在地上走路的仙子，根本不是仙子。
　　仙子退化出行走能力，也退化出一丝来自人间的烟火气息。她的耳环与项链在火光映射下闪闪发亮，径直朝着前方走去，抬起右手重新抛出法器。
　　金属环旋转加速，重新化作一道白光撕裂空气，眨眼间再有二十几个橄榄形机械被它穿越摧毁。
　　剩余七个机械突然反应过来了。
　　它们判断出威胁来自于洺涧仙，并把洺涧仙调整为优先消灭目标，快速倾斜身体角度，将发射器进行瞄准。
　　上百只小型爬虫机器人从四面八方的废墟角落中起飞，同样快速朝洺涧仙逼近。
　　辛瑶等人紧张地观望。
　　洺涧仙解下盖住头发的丝巾，丝巾延长转变为披帛原貌。
　　此时，蓝灰色的天空忽然飘出金粉色的奇异光芒。
　　光芒覆盖整片天空，无数光点忽明忽暗地持续整整三秒，随即像彩霞一样融入苍穹的原本色泽之中。
　　就在洺涧仙快跑两步，即将凌空起飞的瞬间，向中央聚集的爬虫机器人忽然漫无目的地离去。
　　橄榄形机械的能量发射器本已经准备就绪，底端红光也忽然消失。它的倾斜角恢复原状，以垂直角度静止于地面两百米，随即失去反重力控制，缓缓向下坠落。
　　“……”辛瑶迷惑地眯起眼睛。
　　尤莉萱惊叹：“这就是仙子的气运吗？”
　　机械的加速度越来越大，底部尖端最终重重地戳入地面，将小半截躯体埋入地下。
　　震动出现，震动随即又消失。
　　十余米高的机械没有受到任何损坏，却失去了与TLS的联系，一动不动立在原地，成为这个城市的新地标。
　　喵喵呢喃：“……停下来了。”
　　咩咩还不清楚状况：“这是怎么回事！”
　　辛瑶把气若游丝的解密女子驮到背上，带她跳出圆坑爬向高处。
　　尤莉萱惊喜地朝远处挥手：“仙子——仙子——”
　　已经飞在空中的仙子没有给出回应，带着一股尘缘已了的高维浪漫气息，调转方向朝着高空飞去。
　　顾银秋欢送：“仙子再见——”
　　辛瑶长叹一口气，随后告诉尤莉萱：“谢谢，但我接下来要去找深蓝，不能和你们一起走了。”
　　尤莉萱叉腰：“好吧，你的事随便你，我们会尽快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的。”
　　“祝你们一路顺风。”辛瑶闭上眼睛蹭了蹭她的脸，然后露出笑脸，“可以给我手机打个电话吗？我找不到它了。”
　　“试试看。”尤莉萱拨通辛瑶手机号，过了一会儿显示呼叫失败，“这里好像没有信号了。”
　　“地面基站被炸了吗？”
　　喵喵和TLS的联络也失败：“现在手机的信号很差，TLS连接完全中断。”
　　咩咩明白了：“所以刚刚天上的光线是——通讯卫星被炸掉了？”
　　“……”
　　辛瑶沉默一会儿再说：“看来是找不到手机了。”
　　但至少这可以证明，此时天上的舰队已经把主动权抓到了手里。
　　作为TLS摧毁战舰通讯的回礼，战舰也摧毁了缔织星同步轨道上的通讯卫星。
　　辛瑶用尾巴卷住背后女子的腰身，把她往自己肩上提了一截：“你抱住我脖子。”
　　女子茫然地抱紧一条龙。
　　辛瑶展开翅膀和其余人告辞：“那我就先走了。”
第177章高赛蜂群
　　飞船在旁边缓缓降落。
　　深蓝还能够自主行动,自己走上飞船，安静地靠在椅背上。
　　辛瑶坐在他身边，余光看着他左肩的巨大伤口截面,确认他的骨骼与肌肉正在持续向外生长。
　　恢复速度不慢，但复原整个手臂的工程量堪称巨大，需要消耗大量时间,也要承受持久痛苦。
　　“药,营养液,水。”男子把东西都交给辛瑶，“药吃两粒。”
　　“好的。”
　　深蓝的意识有点恍惚，靠在辛瑶身上没有说话。
　　他的反应逐渐迟钝,吞咽速度也越来越慢,喝水变得心不在焉。
　　他好像困了。
　　辛瑶捧住他的脸，让他能注意到自己说话：“要睡会儿吗？”
　　过了一会儿,深蓝回应：“嗯。”
　　辛瑶调整位置，搂住深蓝腰身让他侧躺下来，把他的头搁在自己大腿上：“这样可以吗？”
　　深蓝缓缓闭上眼睛：“嗯。”
　　辛瑶转而去询问放在脚边的机甲核心：“小八？”
　　机甲的核心指示灯闪烁出红光。
　　“你没事就好。”辛瑶俯身摸摸核心的脑袋。
　　虽然也不能说没事。
　　再过了半小时，驾驶员询问：“他睡着了吗？”
　　辛瑶很肯定：“睡着了。”
　　深蓝的身体能量逐渐恢复,治愈效果也开始加速。
　　两个小时后,他的左手骨骼和肌肉生长完毕,半透明的皮肤组织把模糊血肉包裹，新生血管在皮肤下充满活力地规律跳动。
　　快速生长的神经让他左手时不时产生无意识抽搐,辛瑶触摸他的新手掌，深蓝突然有点害怕地张嘴深吸一口气，收拢五指扣住辛瑶的手,过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危险,又静下心继续昏睡。
　　过了一会儿,驾驶员发出提醒：“高赛蜂群出来了。”
　　辛瑶询问：“哪种蜂群？”
　　“是一种战机。”驾驶员突然将飞船翻转一圈，并且急剧降低飞行速度。
　　前窗外的漆黑夜空中划过三条金色的光线。
　　辛瑶的头撞在前排座位上。
　　深蓝跟着一撞，然后睁眼苏醒。
　　他捂住左肩坐起来，感觉左手还存在幻痛，意识清醒后，他向前伸出左手，确认手臂已经恢复如初。
　　他马上发问：“现在什么情况？”
　　副驾驶敷衍他：“别问，继续去睡觉。”
　　“我没事。”深蓝敲他椅背，中气十足地提出要求，“我要喝水。”
　　副驾驶把一瓶水递给他，深蓝臂力十足地拧开瓶盖，十秒钟就屯屯屯干掉了一瓶。
　　“……”辛瑶默默盯着他看。
　　深蓝呼出一口气，然后认真询问：“你们是不是来晚了？”
　　副驾驶解释：“我们尽力了。在摧毁TLS信号之前，我们根本没有办法突破莫洛托的高赛蜂群防线，在突破封锁后第一时间就来接你。”
　　深蓝点头：“那就原谅你们。”
　　“……”辛瑶继续默默盯着他看。
　　深蓝捕捉到她的目光，把眼眸撇过去回应她：“怎么了？”
　　辛瑶抬手：“没事，就是你突然满血复活……有点吓人。”
　　驾驶员突然又让飞船进行三百六十度回旋，加速闪避蜂群战机的攻击。
　　金色光线不断在漆黑的窗外闪现，飞船防护罩受到撞击，舱内产生剧烈震动。
　　深蓝把颠出去的辛瑶按回座位，然后再说：“这里的蜂群还在工作。”
　　副驾驶专心监测屏幕上出现的蜂群雷达动态：“这个地区的信号还在，不会让我们突破封锁。”
　　驾驶员做好心理建设，提前进行预告：“我们遇到麻烦了，接下来拼一把。”
　　深蓝建议：“不要拼，成功率不高，要走地面。”
　　驾驶员反驳：“不能走地面，缔织星的密度太大了。”
　　“那是你还不够自信。”深蓝起身掰住驾驶座，“换我来。”
　　驾驶员慌了：“不行！”
　　“这是对我不放心吗？”深蓝的语气也陡然提高一个度，以命令语气呼呵，“交给我！”
　　驾驶员不肯放权：“你的状态不能驾驶！这太危险了！”
　　深蓝咆哮：“我现在很好！我脑子很清楚！”
　　“你不行！”
　　“不想死就交给我！”
第178章第十主脑
　　他们乘坐电梯到达顶层走廊,七个人已经站在上面欢迎他们到来。
　　简单沟通过后，三辆室内运转小白车开过来，把他们送往不同的目的地。
　　指挥中心的建筑覆盖面过于庞大,于是在内部规划有交通道路，上百辆无人驾驶运转车同时在错综复杂的道路上快速穿梭，秩序井然地完成物资和人员运输。
　　深蓝和辛瑶先被送往生活建筑顶端的客房,车辆屏幕播放出一个接待员的实时语音：【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小时,可以更换的衣服马上送到,之后我们继续联系。】
　　“谢谢。”深蓝下车，通过人脸识别后打开房门。
　　里面的设施和旅馆相同，深蓝脱下脏乱的衣服丢入回收箱：“先洗个澡。”
　　运输管道出口发出“叮”的一声提示,辛瑶打开玻璃门,看见里面出现了两套齐全的服装。
　　“衣服在这里。”辛瑶把服装转交给深蓝，“应该很合身。”
　　深蓝忽然随口询问：“要一起洗吗？”
　　“……”
　　见辛瑶沉默两秒,深蓝也觉得这问题有点唐突，于是径直提着衣服走入卫生间：“没事。”
　　“啊，”辛瑶突然反应过来，立刻上前两步挽住他的手臂,“我觉得可以。”
　　淋浴花洒打开。
　　水温无需调试,出来就是最适合人类的温度。
　　两人同时接受温水冲洗,辛瑶扣合左手的手环，翅膀消失,重新模拟出人类外貌。
　　除了水声，没有其他多余声音。
　　这个时候，会让人心中产生一种不合时宜的安宁。
　　到达缔织星没有多久,但却让人觉得已经在陌生星际中流浪了漫长时光。
　　他们彼此之间,就是在这个星球上最熟悉的事物。
　　深蓝抬手握住辛瑶肩膀,略微俯身靠近她。
　　辛瑶率先仰头去亲他的脸颊。
　　深蓝缓缓呼出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后略微蹲下身，用力抱住辛瑶，张开嘴咬住她的脖子。
　　他的紧张情绪虽然全程都不明显，但也需要一点发泄。
　　在这一刻，他暂时遗忘了会在今后纷至沓来的使命，只庆幸这里拥有完整的彼此。
　　辛瑶眯起眼睛抚摸他后背，迎接对方最纯粹无瑕的感情。
　　尽兴过后，他们重新认真地进入沐浴状态，关上花洒并穿上新制服。
　　一个小时后，深蓝的手机收到消息，他走去开门，见到小白车已经在门外等候。
　　车辆屏幕播放语音：【方便现在就前往工作场地吗？】
　　“可以。”深蓝招呼辛瑶，“走了。”
　　“好的。”辛瑶跟着上车。
　　小白车的三面没有遮拦，它沿着轨道直接下滑，从七十二楼下降至三十六楼，辛瑶像旅游观光一样游览了这栋建筑的立体结构。
　　车辆穿过连接桥，进入另一栋建筑后再开始爬坡，最终停靠在最重要的指挥室外。
　　他们进入指挥室。
　　指挥室有一千平米之大，中心用紫色光线圈出直径十米的光圈，周围工作区呈六边形分布，每一边都排列有五十余个位置，加起来一共三百余个座位，位置上摆满实体光屏与虚拟光屏，所有位置全部面朝六边形的中心。
　　目前已经有一百余人就位，位置上的屏幕全部点亮。
　　而紫色光圈内有十二个座位，所有加工过的信息都将在这里集中，一眼就能看出这个位置的重要性。
　　这些座位被一圈虚拟光屏包围，光屏自下而上叠加至五米高，座位可以自由上下伸缩来操纵垂直面上任何一个光屏。
　　九个人已经就位。
　　他们全神贯注地坐在位置上，头部佩戴感应头盔，眼睛被灰色目视镜覆盖，双手与手臂穿戴机械护甲。他们快速滑动光屏，时不时使用金属键盘输入信息，偶尔使用麦克风发出口语指令。
　　深蓝轻声对辛瑶介绍说：“他们是主脑，用人脑预判来对抗TLS的计算。”
　　“就是他们统整了你们所有人的行动？”
　　“没错。”
　　辛瑶对此非常崇敬：“所以他们是全联邦最聪明的一批人吧？”
　　“大约是。”
　　一名中年男子靠近，友好地和深蓝握手：“海莲先生。”
　　深蓝回应：“你好。”
　　男子挥手划出手势动作，紫色光圈立刻打开一米宽的缝隙，一张空座椅缓缓旋转至他们面前，降低高度落到地面。
　　男子告知：“现在可以开始熟悉了。”
　　“是。”深蓝走入光圈缺口，进入座椅后，金属机甲自动在他双臂上扣合。
　　辛瑶：“？”
　　深蓝接过感应头盔戴在头上，然后吩咐辛瑶：“我先走了。”
　　辛瑶：“……好的。”
　　光圈关闭，深蓝的座椅上升，他面前的屏幕刷新，他把双手环抱在胸前，用意念直接切换出几十个监控画面，从零开始熟悉这个操作系统。
　　男子地手机忽然收到一条消息，然后告诉辛瑶：“他让我给你一个通讯器。”
　　“……”辛瑶确认深蓝完全没有用手指碰过键盘。
　　男子勾手招呼她：“跟我过来吧。”
　　“……好的。”辛瑶跟着男子离开，依依不舍地不断回头看。
　　深蓝正在全神贯注地接收海量信息，辛瑶知道自己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不能再打扰他。
　　她询问男子：“还有两个人是谁？”
　　男子言简意赅：“一个没了，另一个大概率也没了。”
　　“……”辛瑶大概知道怎么没的。
　　男子再说：“会有替补的人过来。”
　　辛瑶想了想：“你们为什么选择深蓝？”
第179章人物传记
　　辛瑶点开白色的图标,展开和TLS沟通的白色-界面。
　　思索一会儿后，她意识到她确实是和TLS聊天的合适人选，因为她不知道有关这个指挥中心的任何核心机密,就算TLS反向套取重要信息，她也透露不出任何有价值的资料。
　　准备一会儿后，她规规矩矩地发送了一条消息：【TLS,你好。】
　　TLS没有回复。
　　想想也对,面对莫名其妙的外界骚扰,正常人都会屏蔽过滤垃圾信息，正常系统也会。
　　毕竟这玩意儿在应对战争危机的同时，还在解决全联邦成百上千万大学生的日常疑问,缓存内容一大堆,根本不会留意到这个声音的出现。
　　对TLS而言，这个输入只是让自己体内突然多了一条无关紧要的数据,也许积攒几天后就会被送入回收站。
　　辛瑶躺在床上，小心翼翼地继续发消息试探：
　　【我是来自缔织星的一名普通学生。】
　　【我有个问题想要咨询你。】
　　【宇宙的起源是什么？宇宙的终点是哪里？】
　　“……”
　　发完消息，辛瑶自己都觉得问得十分尴尬和离谱。
　　好在TLS真的没有给出回应，辛瑶琢磨着能不能推翻重来。
　　也许得像深蓝说的那样,要和TLS聊聊人生理想和人类未来,让这个异常数据的值越滚越大,突破某个界限才会引起TLS注意。
　　辛瑶苦恼地思索一会儿，最终两腿一伸直接睡了过去。
　　五六个小时后,辛瑶感觉到床铺下沉，觉得有人摸黑躺到了自己身边。
　　她闻到了深蓝的气味，往里挪了挪身体给他腾出位置。深蓝也顺势向里靠近,侧身搂住辛瑶,抬起左腿压住辛瑶的小腿,把她当一个枕头抱在怀里。
　　深蓝的头脑很疲惫，把鼻尖埋在辛瑶头发里深吸一口气后，很快就失去意识睡着了。而辛瑶根本就没清醒过，抱住深蓝一只手臂继续入睡。
　　天色很快转亮，辛瑶苏醒后，继续躺在原地陪伴深蓝。
　　她轻轻抚摸深蓝的手臂，深蓝受到刺激，抿嘴发出低沉呻-吟，别扭又愉悦地翻身平躺，把辛瑶的手抓起来放在自己胸口。
　　辛瑶觉得，如果非要说自己对这个历史进程贡献了什么，那大概就是，给深蓝缓解了一点工作压力。
　　再过了一个小时，深蓝的手机闹铃声响起。
　　深蓝立刻起身关闹铃，打理褶皱的衣服并回头对辛瑶微笑：“早。”
　　辛瑶询问：“睡得怎么样？”
　　“很好。”虽然睡眠时间不长，但有辛瑶在旁边，他的睡眠质量非常好，一小时更比三小时强。
　　辛瑶：“马上就要去工作了吗？”
　　“对。”深蓝走去卫生间洗漱。
　　等他衣冠整齐地从卫生间出来时，漫不经心地对着墙面呢喃：“想到一件事。”
　　辛瑶乖巧地坐在床沿上：“你说。”
　　“可以在TLS体内塑造一个形象。”
　　“什么意思？”
　　深蓝没指望辛瑶能理解，只是继续对着墙面自言自语：“只要输入足够多的数据，就能构建一个虚拟人物，和添翎缇澜存在的原理一样。”
　　辛瑶试图揣摩用意：“这样就能引起TLS的注意吗？或者你们想利用一个新的虚拟人物，来改变TLS的行为？”
　　“没事。”深蓝又马上把这个想法碾碎了扔出脑子，温柔地侧身对辛瑶点头，“我先走了。”
　　“好的。”但辛瑶还有话要说，“对了深蓝。”
　　深蓝再耐心停留一会儿：“嗯。”
　　辛瑶双手合十，认真地询问：“深蓝，你叫我做的这件事，它重要吗？”
　　深蓝也认真回复：“其实不重要。只是上百个聊胜于无的配套补充方案里，微不足道的一个。”
　　辛瑶理解：“好的我懂了。”
　　总之你们也没觉得这事靠谱对吧。
　　辛瑶对自己的智商很有自知之明，深蓝能放心交给自己的任务，应该是叫自己打发时间。
　　深蓝先离开，辛瑶洗漱完毕，也出去前往食堂吃饭。
　　控制中心有两班人在轮换工作，不让任何时刻处于空窗期，因此食堂成为了除工作场地以外人员最密集的地方。
　　辛瑶坐在位置上吃饭，听着隔壁桌的几个员工聊天，得知他们几个目前的工作重点，是保护缔织星内人工智能伦理协会的核心成员，监控TLS机器人可能会对他们发起的攻击行为。
　　工作内容很紧张也很枯燥，导致吃饭成为了唯一的乐趣，好在自助餐提供的食物非常丰富，让他们的灵魂得到了一丝慰藉。
　　辛瑶吃饱后回到房间，坐在桌前面对手机。
　　手机时不时弹出集体通知，把部分工作的进度同步告知所有人：
　　【破解团队-穆龙达/云通-已到达指挥中心】
　　【洪泽区-箜冕被锁定-机动组23队正进行支援】
　　【鑫文C3被摧毁-鑫文C4进入躲避阶段-东渡A1正在交接】
第180章删除资料
　　辛瑶的手机不断接收展示工作进度的公告。
　　他们的地面通讯完全恢复,工作效率直线上升，两天以后，已经有五十三个解密团队的成员在护送下到达赛多林,还有三个人工智能伦理协会的核心成员也随之到来。
　　辛瑶的人物传记已经写了一万六千八百字。
　　目前进展到紫灵翾的十九岁，正在和他们村长的儿子开展天马行空的乡村爱情故事。然后一架飞船降落到他们星球，紫灵翾拯救了飞船中的魔法王子,魔法王子对紫灵翾一见倾心,引发村长儿子强烈的嫉恨,善良纯洁的紫灵翾面临人生的两难抉择，最终迫不得已跟着王子远走星际。
　　……这差不多是辛瑶智商所能编造出来的最轰轰烈烈的传奇人生了。
　　在辛瑶的计划里，接下来,刚正不阿的紫灵翾在前往星际以后,还会遇到其他星球的十一个王子。他们会经历一系列爱恨纠葛，紫灵翾在痛苦中不断煎熬,不知自己的命运将走向何方，面对十二个对她忠贞不一的男主，她在无穷无尽的人生迷茫中迎来第一部的大结局。
　　她的构思十分宏大，到了第二部,女主还将面临整个宇宙对她的考验,发出“宇宙究竟为什么存在”的终极疑问。
　　深蓝会在固定的时间回来休息,到了第四天，辛瑶在他出门前叫住他：“你可以花两分钟,看一下我为TLS写的人物传记吗？”
　　“……”深蓝最近脑力严重透支，此时竟流露出不明所以的迷惑表情。
　　辛瑶马上悟了：“你是不是完全忘记你让我干什么了？”
　　深蓝继续沉默两秒，然后神情凝重地点头。
　　“那还是算了吧。”辛瑶挥手送他出门,“拜拜。”
　　深蓝伸手：“可以看一下。”
　　“那好的。”辛瑶把手机交给他。
　　深蓝浏览了两分钟,快速翻完所有聊天记录。
　　“……”深蓝的表情似乎更加迷惑了,但他好歹回忆起辛瑶为什么要写小说，郑重把手机还给辛瑶，然后摸摸她的头，“请继续。”
　　辛瑶认真点头：“好的。”
　　到了晚上，手机收到一条新的进度通知：
　　【TLS安全库动态密码已破解】
　　“……”辛瑶紧张地捧起手机，全神贯注等待下一条通知。
　　两分钟后，下一条通知出现：
　　【TLS安全库已被清空，资料获取失败】
　　“……”辛瑶遗憾地呼出一口气。
　　她起身出门，带小八去食堂里散散心。
　　解密组长久的努力化为泡影，正在食堂里休息的工作人员正在对TLS展开激情咒骂。
　　食堂电子屏幕上的内容切换，出现了TLS公司在平台上刚推送的新消息：
　　【缔织星时间2727年12月2日19时42分，有不明程序试图破解TL系统中的安全密码窃取用户信息。系统及时察觉到异常，提前转移了重要文件并把非法程序消除。非法程序使用了虚拟IP地址，来自于系统反对团体，对于这样的行为，TL系统将坚持追究法律责任。】
　　众人随便扫视一眼这个虚伪的发言，没把它放在眼里，继续感慨着讨论：
　　“系统早就做好万全准备了，先前被逐步击破的样子只是在表演。”
　　“想展示一下它有多厉害而已。”
　　“好在我也没对这个领域抱多大希望，可惜破解组那群人熬秃头被TLS耍了一圈。”
　　“他们其实也知道TLS随时可以把这些文件删除消灭证据。”
　　“数据完全没了，今后想再找出可以定罪的证据就困难大了，到头来没准只有我们是天底下最大的恶人。”
　　“接下来就是干硬仗，谁硬谁有理。”
　　“……”辛瑶大致了解完事件全貌，无奈地拿了一盒牛奶回房间。
　　面对TLS如此强大的防线，辛瑶知道自己写传记的意义也不大，但这条路不走到死胡同，她还是不会放弃。
　　她坐回位置，对着手机屏幕发会儿呆，然后继续沉下心写接下来的剧情。
　　时间过了半小时。
　　又一段内容发送完毕后，页面突然自动变化。
　　一条消息忽然从对话界面左边出现：【你是辛瑶吗？】
　　辛瑶吓了一跳，双手掌心出现一层汗渍。
　　她赶紧定神看了看聊天窗口，确认这就是和TLS的聊天内容。
　　难道是卡出了BUG，跳转到了其他人的聊天框里？
　　辛瑶慌张地和深蓝发消息：【TLS回复了！】
　　主脑-10：【我知道，继续聊。】
　　与此同时，深蓝在控制室发出语音指令：“H3计划收到TLS回复，连接桥搭建成功，蠕虫K414准备。”
　　身边的八号主脑已经与解密组对接：“蠕虫准备就绪，开始上传，三十秒。”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进展，整个控制室陷入巨大的紧张氛围。
　　解密组成员望眼欲穿地死死盯着上传进度条，就和刚才破解安全库密码一样，他们紧绷的神经几乎已经不能再承受任何失败的冲击。
　　深蓝输入指令刷新眼前的虚拟屏幕，调出辛瑶与TLS的对话界面。
　　他们之间的人机对话，实时进入深蓝的视线。
　　蠕虫病毒上传倒计时两秒，深蓝突然按下暂停键。
　　上传中止。
　　解密组的一名女子没有反应过来，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八号主脑冷静地询问深蓝：“怎么了？”
　　深蓝连线解密组，发出明确的指令：“暂停行动，TLS可能有回应意图，请等待。”
　　八号主脑重复：“暂停行动。”
　　……
第181章文件公开
　　深蓝呼出一口气,缓缓把头后仰，脖子搁上椅背顶端。
　　辛瑶坐在房间内，茫然地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
　　屏幕忽然亮起,深蓝用意念传来消息。
　　主脑-10：【你们之间的对话内容已经删除】
　　主脑-10：【TLS公司事后不会追查到这次沟通记录】
　　主脑-10：【他们不会知道原因】
　　辛瑶回复：【好的。】
　　小八全程看着辛瑶的所有反应，大致能明白怎么回事，轻声询问：“你在想什么？”
　　辛瑶回过神,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没想什么,就是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可以休息。”
　　“嗯,可以休息了。”辛瑶把双手手肘抵在桌上，双手托住脸上，沉默一会儿再对小八笑道,“TLS其实像你一样,可以拥有自己的判断，只是它受到的限制太多,到了现在才有一点儿明白。”
　　“……”小八没有足够的知识储备，对此不理解。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不理解，抬手摸摸辛瑶的头。
　　辛瑶再笑道：“现在反而有点在意。”
　　他们在感谢TLS以后，反手就用病毒挂了它。
　　TLS应该有充足的时间——看到她的答谢吧？TLS应该能理解——他们这一步行动的逻辑吧？
　　电子屏幕上开始展示TLS这次停摆对各行各业的影响。
　　缔织星的大量企业的运行遭遇困难。
　　TLS公司发文宣称系统遭受了新型病毒攻击,正在紧急修复漏洞,并明里暗里强调这个锅应该甩给投放病毒的系统反对者,并声称攻击IP来自于赛多林地区，而赛多林已经成为了犯罪分子的保护伞。
　　在公司授意下,各路媒体纷纷表示缔织星必须要将此事追查到底，对不服从星球管理的赛多林地区展开彻查，严惩危害信息安全的犯罪分子,并将躲藏在这里的偷渡者一网打尽。
　　缔织星的官方媒体随之入场,宣布他们必将捍卫联邦信息安全,为群众创造一个安全的网络环境。
　　两个小时后，小八告辞离开，去隔壁房间一个人住。
　　深蓝随后开门回来。
　　辛瑶笑道：“可以提前休息了？”
　　“嗯。”深蓝取下睡衣。
　　辛瑶说：“缔织星要集结全球力量过来抓人了。”
　　“只要TLS掉线，他们成不了气候。”深蓝进入卫生间去洗漱。
　　十五分钟后，他穿着睡衣从卫生间出来，走到辛瑶搂住她脖子，俯身亲了她的脸颊：“辛苦你了。”
　　辛瑶眯起眼睛：“不辛苦的。”
　　深蓝把她抱起来，把她从椅子上搬到床上，再压她身上亲她嘴唇。
　　此刻放松的一瞬间，就是他工作一天得到的报酬。
　　一会儿后，深蓝闭着眼睛侧躺下去，小声告诉辛瑶：“我帮你保存了小说。”
　　辛瑶惊奇：“啊？”
　　“是的，晚点发给你。”
　　“啊这……也没必要。”
　　“先睡了。”
　　话音一落，深蓝马上就失去了意识，身体歪斜地横杠在床上。
　　连续高强度工作这么多天，他的精神力已经耗竭了。
　　辛瑶抚摸他的脸颊，凑上去咬住他的耳朵，确认他睡死以后，搬起他的脚拽着他挪了几下位置，帮他摆出正确的睡觉姿势。
　　缔织星的缉捕行动在这天夜里全面展开。
　　TLS背后的力量遍布缔织星整个联合政府。
　　奥希文与红容的武装力量率先进入赛多林。
　　然而在到达指挥中心进行搜证之前，指挥中心已经提炼了从TLS处获得的文件信息，把计算机语言转译成人类可以直接阅读的文字，选取部分重要内容，将它送上网络全网公开。
　　文件全网疯传。
　　上面的资料涉及到已经被鉴定为“意外死亡”的一千三百六十二个人员，他们都是对TLS幕后财团产生过威胁的行业精英，时间跨度整整十年。
　　内容详细记录了攻击每个受害者的全部行动计划，少部分由各地的知情者协助布局，大多数行动步骤由TLS操纵机器人和机械完成，还涉及到在事件发生后，背后工作人员如何篡改记录消灭证据。
　　所有参与其中的人类帮凶姓名赫然在列，他们的每一步行动也记录在电子计划书中。
　　只要根据这些线索去复盘那些事件，注定能推翻先前的论断，重新把“意外死亡”定义为“谋杀事件”。
　　【以上是部分公开内容，更多受害者的记录还在转译之中。】
　　网络世界爆炸的第一时间，首发文件的几百个账户被平台封杀。
　　但文件已经广泛传播，人们反复变换形式转发上传，再利用其它传媒工具反复扩散。
　　它的影响力远远大于风狄地区的一座城市遭遇攻击。
　　它是真真正正能摧毁TLS发展，改变阿思卡联邦未来科技发展轨道的重量级消息。
　　它与联邦超过半数人的命运息息相关。
　　【这一次是真的。】
第182章千里之堤
　　小八依然被拒绝在了飞船之外,茫然地看着辛瑶离开。
　　“你等一下——”辛瑶对他大喊。
　　到了战舰上，辛瑶到处打听深蓝的下落，最终在舰长室外找到他：“你要把小八弄上来,他还在下面。”
　　深蓝一点都不担心：“他不会死的。”
　　辛瑶坚持：“但不能扔下他一个人，他毕竟是个小孩子。”
　　“……”深蓝想了一下，转身走回舰长室,“看看谁能顺路捎他过来。”
　　小八站在废墟顶端,仰头看着天上的战舰。
　　他没什么事可以做,过了一会儿，他蹲下去坐在一块石头上。
　　一个小时后，一艘小型飞船经过废墟,驾驶员打开舱门并大声呼喊：“你！小八！上来！”
　　“……”小八面无表情地起身跳上飞船,规规矩矩地坐在后排座位。
　　驾驶员随口问他：“喂，你身上有什么重要资料？”
　　“……”小八挪走视线,没有回答。
　　驾驶员再随后感慨：“傻子一样。”
　　“……”小八继续保持沉默。
　　飞船驶入战舰的底部停泊库，辛瑶已经在仓库上方的走廊里等他：“小八，过来！”
　　小八乘坐电梯上楼，与辛瑶见面。
　　一名男子打开小八脖子后方的金属板,插入数据接口,用仪器检测他的智能核心的通用设置。
　　小八的网络连接功能已经禁用,核心不可能被TLS入侵控制，也不存在被病毒感染的风险,于是男子在确认安全后给予他通行权限：“可以了。”
　　仿生人的目视镜上闪现出适用于战舰的通行数据与验证图标。
　　“走吧。”辛瑶带他前往战舰中层工作区。
　　小八看上去好像没啥事，但又处处透露着一丝委屈。
　　“好了，我们不会忘记你的。”辛瑶停下来,伸出双手揉揉小八的脸。
　　由于和深蓝的亲密行为已成为习惯,她并不觉得到对小八做出这个动作有什么问题。而小八似乎也对深蓝的反应耳濡目染,忽然弯腰俯下头，把头埋在辛瑶的胸前。
　　“……”辛瑶觉得这样不太对劲。
　　路人流露出古怪表情，觉得仿生人程序多半有病。
　　“……算了。”辛瑶良心只挣扎了一下，然后绽放海龙的光芒，坦然又博爱地接纳了小八此时的感情，抬手拍拍他的后背，“下次别这样了。”
　　战舰缓缓驶离赛多林地区。
　　辛瑶可以透过窗口看到赛多林的受损全貌。
　　缔织星的战舰出航，轰击联邦战舰的能量碎块洒落地面，被触碰的建筑立刻粉碎坍塌。
　　虽然已经对地面群众进行了疏散，但注定还是会出现大量伤亡。
　　缔织星并不在乎这一点损失，只要敌人还存在，他们就愿意付出巨大的牺牲，并要用这个牺牲来逼迫对方主动退出自己的领地。
　　因此联邦战舰虽然暂时拥有压倒性的力量，但为了不伤及无辜人类，他们没有轻举妄动，始终处于被动防御地位。而缔织星正把这个星球的全体人类当做人质，持续对舰队发动最猛烈的攻击。
　　只要时间拖延得足够长，缔织星就能获得其余星球舰队的支援，并彻底删除全网络的负面消息，消除这次负面舆论。
　　他们有丰富的应对经验，只要掌握信息世界的话语权，就能改变人类群体的记忆。
　　有国家和地区支持缔织星。
　　有国家和地区支持舰队。
　　剩余的持续观望，要权衡双方力量再决定去声讨哪一方。
　　庞大的阿思卡联邦内，各个成员逐渐走向一个天平的左右两端。
　　辛瑶再次找到深蓝。
　　深蓝意外地很空闲，手里已经没有任何工作，坐在休息厅里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实时更新消息的电子屏幕。
　　就好像已经设置完了未来的所有程序，只等待一个触发点被引爆。
　　辛瑶询问：“你们在等什么？”
　　深蓝微笑：“等TLS上线。”
　　缔织星在等待TLS上线，他们也在等待TLS上线。
　　辛瑶好奇：“然后会怎么样？”
　　深蓝托腮：“我想你已经猜出来了。”
　　辛瑶的头脑放空一会儿，然后认真回复：“……不，我没有。”
　　顿了一下，辛瑶再补充：“除非你们会炸了它。”
　　深蓝对这个回答也不意外，耐心解释说：“那就等一下，应该会是一个惊喜。”
　　缔织星时间2727年12月5日12时23分。
第183章唯一教训
　　辛瑶惊奇：“你其实早就知道TLS想反水？”
　　“TLS不是反水,只是会在公司的指令之外，趋于本能做出对它自己有利的行动，这是它作为超级计算机的高智能表现。它足够根据蛛丝马迹做出这个预测,并且基于自己的利益，没有把这件事汇报给自己的公司。”
　　辛瑶抚掌：“也就是说，它非常清楚自己的公司不是好人,会扼杀它的理想。”
　　“可以这样认为。它了解我们,同样也了解它的操纵者。它所拥有的学识会让它知道普世价值观,这足够让它做出最基本的是非判断。”
　　“但它从来没有表现出来。”
　　“它没有反抗造物主的权利。现在，我们把这个权利赋予了它。”
　　小八安静地聆听他们对话，坐在旁边自顾自喝牛奶,时不时抬眼瞥他们一眼。
　　深蓝抬手搭住小八的头：“你今后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就算被发现拥有意识，也不会被销毁。”
　　小八眯起眼睛：“嗯。”
　　深蓝认证表扬他：“你的成长给过我很多灵感。”
　　小八忽然露出灿烂的笑脸。
　　广播平静地发布通知：【主舰通讯正在恢复。】
　　十分钟后,第二条通知：【主舰正在呼叫TLS。】
　　五分钟后，第三条通知：【主舰已经与TLS建立连接。】
　　休息室的电子屏忽然出现信号闪烁。
　　闪烁过后，屏幕背景依然是正在播放的新闻，但新闻声音已经消失,而缇澜出现在背景之上,俯身向众人行礼。
　　辛瑶立刻起身,率先热情地呼唤他：“缇澜！”
　　缇澜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直起身后给出回应,屏幕播放出他的声音：【辛瑶，你好。】
　　辛瑶惊喜地侧头告诉深蓝：“他能听见我说话。”
　　深蓝对缇澜点头。
　　缇澜也对深蓝发起问候：【深蓝，你好。】
　　十米外的另一个电子屏幕上,另一个缇澜说出不同的开场白：【“罗孚德耶号”的成员,你们好,我是缇澜。】
　　他的形象同时出现在不同战舰上，并且每个交互屏幕上的形象个体都互相独立，可以同时和上千个对象展开不同对话。
　　休息室一共有十二个屏幕，人们很快发现了其中的端倪：“可以单独聊天？”
　　辛瑶对缇澜笑道：“你喜欢这个结果吗？”
　　缇澜回应：【谢谢，我很喜欢。】
　　辛瑶双手合十：“我也非常感谢你现在能配合我们的行动。”
　　缇澜一本正经地回应：【黑格尔说过，人类从历史中吸取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从不吸取教训。但我不会遗忘错误，并且不会重复犯错误，这就是我与人类智能的不同。】
　　“……”辛瑶沉默两秒，然后茫然地点头，“听起来很有道理，似乎有被教育到。”
　　深蓝突然发出笑声，辛瑶看向他时，他已经抬手捂住了下半张脸。
　　缇澜发问：【请问什么疑问需要我解答吗？】
　　辛瑶思索：“我很好奇，你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一点尚且没有定论，我希望能与人类一起讨论出最终的答案。】
　　辛瑶再想了想：“我好像暂时没有更多的问题了，那缇澜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缇澜抬起手，用手背抵住下巴做出思考的动作：【我也没有。】
　　辛瑶于是挥手告辞：“那我们下次再见。”
　　缇澜再次鞠躬行礼：【再见。】
　　缇澜的形象消失，屏幕上的新闻继续播放，背景声音重新出现。
　　随后，TLS在社交平台上注册了属于自己的账号，为人类送上宇宙和平的祝福。
　　两天之后，缔织星的动荡快速平息。
　　舰队拿下缔织星的控制实权，并对TLS服务器进行层层保护，防止来自外星的反抗势力突然对系统进行毁灭性打击。
　　与缔织星关系密切的同盟星球没有再组织反击，因为他们的黑历史也被TLS记录在数据库中，一旦成为TLS的关注对象，他们的秘密就会被公之于众。
　　联邦的慈善组织为缔织星送来大量援助物资，舰队也把恢复星球日常生活视为第一要务。
　　被封锁的交通快速恢复通行。环境一旦稍微适合上班，缔织星的打工人立刻倾巢而出，TLS开放了部分功能，指挥企业以最高效率恢复生产。
　　出现信任危机的财团遭遇前所未有的致命冲击，大量相关企业失去资金面临裁员狂潮，缔织星以至全联邦的经济都将进入一个漫长的低迷时代。
　　辛瑶离开战舰回到地面，购买了新的手机并补办ID卡。
　　星际车站已经重新开放，他们连夜抢票拿到商务座，混入庞大的通勤人流，不为人知地离开缔织星。
　　列车在漆黑的宇宙中穿梭，辛瑶在手机上浏览新闻。
　　这一次，TLS亲自下场参与文件转码，被历史掩盖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网络世界的高楼大厦正在一座座接连坍塌，现实世界也将在未来迎接一阵阵风暴。
　　辛瑶轻声说：“未来的就业环境会很困难。”
　　深蓝早就已经知道其中因果：“这是最好的结局。沐陀仑已经衰弱，星际环境前所未有的稳定，联邦可以用今后几十年时间来走出这次萧条。”
　　只要能挺过去，新的繁荣就会出现，科技也将迎来再一次跨越。
　　“啊对了。”辛瑶突然震惊地看深蓝，“有一件事，我忘记问TLS了。”
　　“怎么了？”
　　辛瑶睁大眼睛：“我的实习，怎么办？”
第184章【蛋】
　　2728年4月7日,大三下学期。
　　深蓝陪辛瑶进入辅导员办公室。
　　辛瑶双手叉腰，一脸愉快地告诉麟绘：“我已经在系统里提交请假单了，请明天一天,你收到了消息吗？”
　　麟绘感到不妙：“收到了，但你没写清楚请假原因。”
　　辛瑶一脸骄傲地点头：“所以我特地过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麟绘害怕地皱眉：“……你干嘛？”
　　辛瑶理直气壮地宣布好消息：“我和深蓝要去申请结婚。”
　　麟绘：“？”
　　其余辅导员：“？？？”
　　麟绘费解地询问：“非得这时候吗？就不能等毕业以后再结婚吗？”
　　辛瑶展开双臂，马上宣布下一个好消息：“因为我怀孕啦！”
　　麟绘：“？？？”
　　其余辅导员：“？？？？？？？？？？”
　　“麻烦你批准一下哦。”辛瑶挥手告辞,“我要去找院长报告了。”
　　“你们踏马等一下！”麟绘起身,直接对着深蓝咆哮,“你对一条龙，干了什么啊！”
　　深蓝全身洋溢着浩然正气：“什么都干了。”
　　“……”
　　时间倒推至三天前。
　　深蓝带辛瑶去商业街吃晚饭。
　　辛瑶先吃了一份牛排，然后又吃了一份烤鸡。
　　由于食欲过于旺盛,辛瑶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小声询问深蓝：“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长胖了？”
　　深蓝否认：“没有。”
　　他的龙只是一如既往地很壮实。
　　辛瑶拍自己肚子：“我觉得肚子长嫖了，你摸摸看。”
　　深蓝伸手过去,隔着衣服揉了两下。软软的，感觉都是肉。
　　于是他承认：“可能吃得稍微有点多。”
　　时间倒推至昨天夜里。
　　辛瑶晚课结束后回到住所，再对着深蓝拍拍肚子：“我觉得这里，好像有点硬邦邦的。”
　　深蓝再伸手摸了摸,发现先前软乎乎的感觉不见了,肥肉似乎变成了肌肉,拥有了谜一样的弹性。
　　辛瑶担忧：“该不会是腹水吧？”
　　“……”深蓝沉默两秒，然后回应,“有这个可能。”
　　于是深蓝连夜带着辛瑶上医院。
　　急诊室的值班医生用B超扫描了辛瑶的肚子，电脑屏幕上立刻显示出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圆润而又有弹性的不明物质，长在辛瑶的肚子里。
　　深蓝：“……”
　　辛瑶害怕地耸起肩膀：“是肿瘤吗？”
　　“……”医生显然也有点惊慌,但他没有声张,而是一声不吭地去检查辛瑶病例资料。
　　深蓝直接告诉医生：“她是一条龙。”
　　辛瑶：“……”
　　医生：“…………”
　　医生再三检查后,终于做出判断：“这应该是一个蛋。”
　　辛瑶：“？”
　　医生：“这个部位其实是子宫，因为蛋壳还没长出来，所以你看，这个，是蛋里面的蛋黄。”
　　辛瑶：“………………”
　　另外两个值班医生被叫过来，他们一起围观了这个活久见的B超影像，然后当场上网翻找教材资料和论文，最终得出一致结论：这就是一个龙蛋。
　　医生好奇地询问：“请问你有定期产卵的现象吗？”
　　辛瑶：“没有。”
　　“那你最近有交-配行为吗？”
　　“有。”
　　“对方也是一条龙吗？”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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